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细说杨柳》寒岩 文案 工作和吃饭是一个问题,因为只有工作才能更好的吃饭,吃饭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 至于婚姻和爱情,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两小无猜,婚姻那是迟早的事情。 可这个世上就是有那么多的阴差阳错,你以为水到渠成,老天爷偏给你来个徒劳一场! 内容标签: 乡村爱情 励志人生 青梅竹马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柳新民杨春花 ┃ 配角:杨支书老三炮等 ┃ 其它: ====================================================================== 文章类型:原创-言情-近代现代-爱情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无从属系列 文章进度:已完成 文章字数:333560字 第1章 毕业初 柳新民踌躇满志 一九七二年初夏,通往杨柳湾村的公路上,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小伙儿背着一个行囊脚步匆匆。 虽然已经入夏,但对于北国松嫩平原上的杨柳湾村来说,这个夏天来得有些晚。路两旁的大杨树叶子斑斑点点还没有长完全,带着凉意的风吹过还会夹起地里的尘土叫人有点儿睁不开眼,路两旁的地里种下去的麦子才半尺来高,苞米也还没有窜缨儿。 虽然天气有些凉意,可青年的上衣扣却全都解开了,露出了里面白色的麻花了的背心儿,匆忙的脚步还惹得他时不时得擦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珠儿。尽管脚上的一双布鞋已经快要露出了大脚指,但是这个在路上的青年却嘴角上扬,眼神放光,如果仔细辨听还能断断续续地听出他的嘴里在哼着小调儿。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就是杨柳湾柳玉石家的大小子——柳新民。 柳新民是从学校里回来的,这次是彻底地收拾了铺盖卷儿再也不用回去了。 说是毕业都有点儿牵强,因为他们这一届的学生就没怎么上过课,在学校里不是搞运动就是贴大字报,每天虽不怎么上课学习,到也还热热闹闹忙这忙那。新民在学校里可是大红人一个,这个小伙子遗传了他爹的良好基因,不仅长得一副书生气,白白净净、文文气气,还颇有一肚子的墨水,学得不少的见识,更难得的是他还写得一手好字。不管是什么钢笔字、粉笔字、甚至是毛笔字那都是信手拈来,写得是颇有几分颜体! 学校里但凡有个通知、资料文件啥的老师都会找来新民叫他来写,就连学校的校长都深知柳新民这号人物,要是有个什么重要的汇报文件,可能是重要领导会看到的报告,校长也会很客气地找到新民,麻烦这个学生来代笔。就凭这个,柳新民在学校里不仅没有受到家庭成分的影响,还被校长亲自推荐成了红卫兵小将,参加了全国大串联,在北京□□广场上还接受过□□的检阅!这个事儿在老柳家甚至整个杨柳湾村那都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件。 柳玉石每每提到自己家的大小子那就甭提有多高兴了,自打来到了杨柳湾那真是风水顺着自己转了,不仅自己没有受到什么迫害,现在大小子又这么的有出息,想着家里的将来,柳玉石看到的满眼都是希望! 早在柳新民刚上初中不久,这个年轻小伙子就成了学校里的新闻人物,每当学校张贴各种大字报,宣传栏前面都会围着一群女生在那顶礼膜拜。难怪她们这样:这个柳新民不仅字漂亮,人也英俊,在校的时候就有不少女生给他塞纸条。可惜啊!柳新民心里早已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传来的纸条啊看都不看就给退回去了。可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们怎会就此甘心,传纸条不行,还有大胆地当面表白的,每每此时新民都会婉言谢绝,这更使他在学校里面多了几分神秘的色彩!本来这学期已经是最后一个学期了,其他的同学都已经早早地回家了,可由于学校里又有需要些的宣传资料,老师也恳求新民多留些时日,因此新民就耽搁了一段时间。 柳新民走到村口的时候已经日上中杆,地里劳作的人们都回家吃饭去了,原本热闹的田地里显得有些冷清。看着自己熟悉的村落柳新民有着说不出的亲切,这回他可以真的在这里开启自己人生新的阶段啦!刚一进村口,柳新民就听到了妇女骂孩子的声音,听音儿分辨,这肯定是郭三儿媳妇在骂她家的孩子。柳新民笑了笑,心想:这差不多每回回来都能听见这娘们儿骂孩子,可真是可怜她家的孩子了。没工夫细听她咋骂,新民只顾自地往家赶。大晌午的,村子的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所以新民并没有放慢自己的脚步,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还有被狗叫声惊起的鸡鸭鹅的乱叫,到显得村子里热闹了几分! 新民走到了村子后街的最左边那家宅院前放慢了脚步:从远处看这是一个很破的院落,两间老草房,也由于多年的缺少修理房顶显得有些单薄;烟囱中淡淡地飘出青色的烟雾,应该是火刚刚停不久;窗户彻底地开着,上面倒是贴了几张窗花,可是风吹日晒的也已经没了任何的颜色,发白地在那上面沾着;门儿也是敞着的,还能分辨出原本淡蓝的颜色;和破落的房屋比起来,屋子前面那个园子到是拾掇的井井有条,在这个季节里面也是郁郁葱葱;在小园儿的一个把角儿处,堆放着不小的柴火垛,院墙四周用柳条插起了围栏;正对县道的院墙中间开了一个口儿,几根木头钉在一起做了一个小门儿,方便人的进出,也可以防止鸡鸭鹅什么的进园子祸害里面的蔬菜。将栅栏往旁边儿一抬,柳新民进了园子,顺着园子中间的小道儿可就来到了院子,还没有进门就朝屋子里面喊道: “娘,我回来啦!” 听到喊声,里边迎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边往出走还边用身上的围裙擦着手,围裙上虽然有几块儿补丁,颜色也不新鲜,可却被女主人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个脏点儿,看到进来的新民,妇女脸上现出了愉悦的笑容,赶忙迎上了新民就要接他手里的包裹。 “没事儿,娘,我自己来吧!”新民朝女人笑着,把包裹换了一只手,腾出来的手搀起了女人。 没错儿,此人便是柳新民的娘——胡月娥,虽然一身的衣裳没有一点儿可圈可点之处,但仍盖不住她独特的气质。 “咋才到家呢?”月娥看着儿子的脸问。 “嗯,学校临时有点事儿给耽搁了。”新民顺手把行李放在了院子中间的磨盘上。 “前几天就看见春花和占辉他们回来了。我和你爹啊心里就一直惦记你咋没回了呢。幸好春花那孩子来咱家告诉说学校又叫你给写啥材料的,晚点回来,我和你爹啊才放心!”母亲说这些话的时候,很是为自己的儿子自豪。 “嗯,上面的宣传资料啥的,之前也一直是我写的,虽然毕业了,可也不能不把这个写完,要不然显得咱多不地道似的。我这不写完就赶紧往回赶嘛,就是怕你和爹惦记着呢。”新民在院子中间的晾衣绳上拿下来一个毛巾,在地下的水盆子里投了投毛巾擦了把脸。 “打小儿你就心眼好!”看着弯腰擦脸的儿子,月娥满脸都是笑容。 “新民到家啦!”柳新民的父亲柳玉石手拿着烟袋锅子从房后儿绕了过来,一边咳嗽着,一边询问儿子。 “嗯,爹你没事就别抽那烟袋锅子了,看你咳嗽的。”看着爹又在抽烟新民忍不住劝了几句。 “也就你说话他还能听点儿,我这在家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啥用不顶啊!”月娥趁这个机会和儿子一起数落老伴儿。 “你就别在那遛缝儿啦!”柳玉石白了老伴儿一眼,月娥看他又瞪眼,没再往下说。 “给安排个啥工作没有啊?”柳玉石继续咗着烟袋锅子站在新民的身边问到。 “你着急个啥啊,这孩子刚进家门儿还没喘匀呼气儿呢,你就问这个。”月娥不满意老伴儿这么心急。 “能不急嘛!这几年苦哈哈地熬着不就盼着这一天呢嘛!”柳玉石到没在乎老伴儿的话。 “那你不能等孩子吃完饭儿啊!”月娥嘟囔了起来。柳玉石没有言声儿,他在盯着新民。 “还安排啥啊,学校整天得就是写材料贴大字报的,这毕业都是稀里糊涂的!”新民重新把毛巾搭在了晾衣绳上看着父亲说。 “这叫啥事啊,上了半天学就这么给打发了?”显然老柳对这样的结果很不满意。 “不都说就你这么大的文化,咋地也能留在镇上教个学啥的,那老孙头说就像你们这样儿的,县里都抢不着呢,咋你就回家了呢?”柳玉石没了心气儿继续抽烟袋了,他把烟袋锅子磕打灭了。 “你就别埋怨孩子了,一天啥忙帮不上就知道埋怨孩子!”看着老伴儿又开始训斥儿子,月娥很不高兴。 “爹,你也不用发愁。□□不都说了嘛,广大农村天地大有作为!我还初中毕业,咱们村像我这么大学问的没有几个吧,在咱村子里锻炼锻炼也没啥不好的。再说学校还给我写了推荐信呢,在村子找个事儿做还是没问题的!”看着犯难的父亲,新民乐着说。 “一个杨柳湾就把你给美坏了?”听了儿子的话老柳不满意儿子就这点儿出息。 “哥,哥,你回来啦!”门外跑来疯玩回来的两个男孩子,看见新民在院子里都扎到他的身边儿来。 “看你们俩造的,赶快洗洗吧!”新民看着俩弟弟说。 “没事儿,我们在沟子里洗完了,现在可干净了呢!”小一点儿的男孩子把小手儿伸到了新民的眼前。 这两个男孩子就是新民的两个弟弟,柳新强和柳新富。柳玉石这辈子有三个小子,老大是新民,已经二十出头儿了,可这二的新强才十四五岁,小的才十一二。 “哥,娘今天还做了小米饭呢,可香了,就等你回来呐!”大弟弟新强赶紧给哥哥汇报伙食。 “就知道吃的馋猫儿,一会儿多吃点啊。”新民摸摸弟弟的头。 “我也要多吃点儿。”小弟弟新富也跟着起哄。 “好好好,你们都多吃点儿。”新民看着脸像花猫一样的新富乐了半天。 “不是叫你们俩早点儿回来,这不到饭点谁也不着家。见天儿地外面疯,你看那老二的裤子又刮坏了吧!”月娥盯着新强裤子上的一个大口子问。 “没事儿,娘,不用缝,我就这么穿了!”新强嬉皮笑脸地躲到了新民的后面。 “我二哥上树掏鸟儿蛋的时候,一下子从上面滑下来了!”新富赶紧跟娘打小报告。 “看我一会咋打你啊!你一天都淘出花了!”当娘的说着准备开饭去了。 “你个小跟屁虫,你再告状看我以后还带你玩的!”新强威胁一下自己的小弟弟。 “哥!你快管管他!”新富也来找新民解围。新民是把两个弟弟搂在了怀里,哪个也舍不得打。 要知道这两个小弟弟对新民这个大哥可是情有独钟。柳新民比两个弟弟大了有七八岁,爹娘整天都在地里忙活农活,在新民没有去镇上上初中之前是整天围着这两个弟弟转,洗洗涮涮,缝缝补补,在爹娘都去地里上工的时候,新民就成了这两个小家伙的“娘”! 不仅如此,新民还特别地爱护这两个小弟弟,每每爹娘要打这两个淘气的弟弟的时候,新民总是给解围,所以新强和新富两个孩子对大哥格外地亲,也会对大哥产生各种依赖。这不在饭桌上新强和新富不断给大哥夹菜,怕大哥吃不饱新富还把自己碗里的小米饭倒在大哥的碗里,笑得新民和爹娘直说这两个小子也知道疼呵人儿了。 新民已经有一段儿时间没在家了,这下回来家里人自然欣慰不少,还有就是这饭菜也都有了很大的改善,全家人吃得也都很香。饭后柳玉石冲起了盹儿,下午还要去地里上工呢。新民倒是没有休息,他掏出了学校的介绍信,想去队里找找看能给自己安排个啥差事。 革委会在村子的西头,不大会儿工夫新民就到了。这里原来是村里的小学校,自打□□以来学校都不咋上课了,整天闹革命的。小学校本来就没几个人,这下就更没人了,也就荒废着了。看到这里的桌椅板凳都是现成儿的,院子也宽敞,开个会啥的也方便,村里决定就把这学校变成了村子办公的地方。院子里还有一个老破钟,有啥事一敲钟大家伙就都聚齐了。在门口竖了一块旧匾额——杨柳湾村革命委员会。柳新民大步走了进去,门是没有上锁,可是大中午的屋里连个人影儿也没有,这让柳新民多少有点儿失望。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有人来。正当新民蹲在墙根儿想接着等的时候,村里的王老好打门前经过,看见新民在墙角蹲着: “这不是柳玉石家大小子吗?大晌午头子的你蹲这儿干啥玩意呢?”王老好扒着头儿问。 “老王叔,我想找支书办点事儿。”新民站了起来。 “你这孩子,读书读傻了吧!这大晌午的哪有人去,下午也不定几点能来呢。有事儿你直接上支书家去啊!”说完,王老好扭脸走了。 经过王老好这么一提醒,新民也拍了下脑袋觉得自己是有些愚笨了,他谢过了老王叔往支书杨茂才家里走去。 村子本来也不大,前后两趟街,四五十户人家。在这儿住了十几年的柳新民闭着眼睛都能摸到谁家在哪儿。还没有进杨支书家的门,隔着院墙,新民向屋里喊道: “杨支书在家吗?” “谁呀?”话音刚落,里边走出一个二十左右的大姑娘。高挑的个头,细细的腰肢,秀气的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齐腰的大辫子垂在胸前,的确良的褂子,青色的裤子,一双纳底儿的布鞋,听见有人喊,姑娘从里面赶紧迎了出来。 “啊,新民哥,是你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啊!”看见外面站的是柳新民,姑娘顿时露出了笑容。 “嗯,我今天晌午才到家,刚吃完饭。有点事,想找老支书帮帮忙。”新民也朝姑娘笑着。 “啥事啊,我咋不知道呢?先和我说说呗。”姑娘并没有着急给新民开门,而是隔着墙头儿和新民逗了起来。 “你快别闹了,杨支书在家呢吗?”新民趴在墙头上问姑娘。 “那你告诉我是啥事儿呗?”姑娘走到了墙跟前跟新民面对面了。 “找你爹提亲!”柳新民把头从墙外面凑过来对着姑娘笑嘻嘻地说。 “好啊!那我可得打开大门欢迎喽。”姑娘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小跑儿去把门打开叫新民进来。 “也不是啥新鲜事,就是想和老支书说说工作安排的事儿。”刚进院儿的柳新民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哦,这不刚回家吗,你也不歇歇,这么着急啊!”姑娘一边把新民往屋里请一边说。 “早落实了心里早踏实啊,要不然心总在那悬着。”新民在支书家院子当中停了下来。 “咋的了?”见新民停了下来,姑娘问。 “老支书是不是在休息啊,我在这儿待会儿吧!”听见屋子里面很安静儿,新民张望着没有向前。 “你这人啊就是说头儿多。那你等着啊,我给你叫去。”姑娘说完就要往屋里走。 还没有等到姑娘叫,里屋问上了话: “春花,谁啊?” “杨支书,是我啊,新民。”没等姑娘吱声,站在院子里的新民大声朝屋里回话儿说。 “是新民啊,快了着屋里坐吧,在外面干啥啊。”杨大娘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边拢着头发,一边招呼着新民。 叨扰了支书一家的午睡,柳新民也觉着很不好意思,忙赔笑说: “大娘,看把您的午觉都给搅和黄了。” “没有的事儿,也该醒了,快了屋里来。”杨大娘用手抻了抻衣裳。 进了屋里,老支书正坐在炕沿边儿上往脚上蹬鞋,看见新民进来把嘴里叼着的旱烟猛地吸了一下,又眯着眼睛从嘴里吐出了一个个圆圈儿,腾出来的一只手把烟头扔在了地上用脚使劲撵了撵。看到老支书抽烟那个劲儿,姑娘朝他嚷嚷道: “一天到晚地抽抽抽的,呛死个人了。”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朝着空气中的烟圈儿使劲地挥舞着,想叫这烟味快点儿散去。 “就你这丫头老管着老子,我在队里那也是说一不二的主儿,就回到家还得老受你们娘们数落。”杨茂才嘴里训着闺女,可手却也跟着一起呼啦着空气中的烟圈儿。 “你说你闺女别带上我啊!我又没招你!”看老支书说闺女把自己也捎上了,杨大娘白了一眼老支书,杨支书没说话笑了,新民也跟着一起乐了起来。 “新民呐,有啥事啊?这大晌午头子的。”杨支书把鞋穿好,站起来踩了踩问。 看看杨支书,又看了看姑娘,柳新民说: “这不我也毕业了嘛,回村上看看我能干点儿啥。事情没着落,我心里也不踏实,我爹娘也惦记着是个事儿,再说我这人也真是闲不住,这不找您来商量商量。”新民把自己的想法说给了杨支书听。 姑娘从旁边递过了一碗井拔凉水给了新民,新民接过水放在了炕沿边上。杨支书并没有马上接柳新民的话茬,而是慢悠悠的把手伸向烟叵拉里想再卷一根老旱烟,在一旁的姑娘赶紧抢下烟叵拉放在了柜子上。 “这抽点烟也老受限制!”老支书不耐烦的朝闺女吼了一句。 “年说的这个事儿可是大事,不是我一张嘴就能解决的。这回你们一起毕业的也有三个吧,春花、占辉、还有你,手里都有这介绍信,安排谁不安排谁,咋个安排法,我还真得开会研究研究。”杨茂才没摸着烟,手也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跟新民说话的时候这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的。 听了父亲的话,姑娘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乖乖的立在一旁问道:“那该咋办呢?” “咋办,这事儿也不是着急的事。身边处处都是革命,去地里劳动这也是革命。不要老想着组织上给安排,也要想想自己在哪里能发光发热,有安排当然好,没安排也要积极地投身到劳动中去不是。”杨茂才看着新民和闺女俩人说了一番道理。 “你瞅瞅你,人家孩子找你办点儿事儿,看你拽的!”杨大娘在一旁接了一句。 “大娘!杨支书说的话在理儿!”新民看杨大娘数落老支书有些过意不去。 “你们啊!都没人新民明事理!”杨茂才说完走了出去。 没有得到杨支书的答复,新民也觉得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起身离开。姑娘出来送到门口安慰说: “别着急啊,新民哥,会有个结果的。再说这不还有我呢嘛,我陪着你呢。”姑娘娇羞地看着新民。 “我没事,你回吧,得空我来找你。”看着姑娘新民笑了笑。 走出了家的杨茂才也在心里盘算着给新民这小子安排点儿啥事好,一来是这个小子真的有才华;二来他和自己闺女那点事儿自己也心知肚明的,于公于私杨茂才都想给柳新民安排个好差事。 没错,这个杨茂才的大闺女杨春花就是柳新民喜欢的人。杨春花也喜欢柳新民,两个人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从新民家第一天来到杨柳湾,两个年幼的小朋友就在一起。后来一起上了小学,现在是初中,在他们的心里他们还要一起走完这辈子。 刚才在杨支书家新民没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失落,可这出了门儿了就没了精神,他悻悻地走回了自己的家。 “咋样了,有啥信儿没?”月娥正在院子里给柳玉石刷鞋,看到儿子回来了赶忙打听有没有个结果。 “也没给个准信儿,说是还要和队上的人研究研究。没啥事啊,娘,别担心。”尽管自己心里也很着急,但新民还是在努力地安慰着自己的娘。 “别人是没啥事儿,可我这心里老不踏实呢。你说咱家这成分再加上咱们还是外来的,我怕这些个破事连累你呢?你走了以后我这心里一直不落地儿呢!”月娥把刷好的鞋子使劲甩了甩,挂在了院墙上面的枝条上。 “杨支书都没说啥,咱自己就先别瞎寻思了。”新民虽嘴上说没啥事儿,可经娘这么一念叨心里也略过了一丝担忧。 可转而一想,柳新民觉得自己参加过大串联,还接受过□□的检阅呢! 会不会是娘想的太多了。看了看娘也没啥活了,新民进了屋子,此时新强和新富都在屋子里睡着了,新民也就挨着俩弟弟躺了下来。 要提起月娥的这话,还得从头说起:柳新民家并不是杨柳湾村的本地户。柳玉石——也就是柳新民的爹是被土改的地主,在逃到杨柳湾之前,家里已经被搜刮的啥也不剩了。可这老柳不知道和什么人结了冤仇,还是有人不放过他。整天到晚地不是写检查就是挨□□的,得到了小道消息的老柳听说,还有人要给他们家人游街,吓得柳玉石半夜带着老婆孩子就逃走了,这一逃就来到了杨柳湾。初来乍到的柳玉石一家子连个住的地儿都没有。村子上有一个生产队的废弃豆腐坊,老柳就和老伴儿将就着在那里安了家。这个豆腐坊就在杨茂才家的旁边儿,当时柳新民刚刚八岁,小孩子家家的一天吃没个吃食,穿没个穿戴的,特别招人怜爱。杨茂才当年就是村子里的干部,对这老柳家一家人也是格外的照顾。村里人见支书都向着老柳家,也多少对老柳礼让几分。当年的柳玉石虽然不经什么农活,可是凭着年轻,还有点子力气,在队里上工,还能赚几个工分。时间长了大家发现老柳还是个文化人,尤其那个字啊写得是相当了得,这在这个村里可算得上了人物!所以队里有个什么需要写的东西,就非老柳莫属了。谁家要是婚丧嫁娶写个礼账啥的,也都把老柳请去当座上宾。柳玉石成分不好这个大家略有知晓,可具体是个啥成分也不太清楚,大家知道的是柳玉石是个人才。也算是凭借着一技之长,老柳一家子在杨柳湾算是有了一点儿基础。 这回母亲又提到了自己的家事,刚才还觉得不太可能的新民躺下来这么一琢磨,还真不免增加了一份忧虑。这个问题到底会不会影响到自己,新民心里是七上八下没个准谱,他又不敢直么愣登地去问老支书,万一别人没想到这茬儿,自己去那儿主动说,这不是犯傻吗?可万一别人要是提起来该咋办呢?本来工作的事儿就没落停,现在又多了个成分的问题,翻来覆去的的新民咋也睡不着。不想叫母亲看到自己烦闷的样子,新民于是走出了自己家的院子。 “新民哥!”刚走出院子的柳新民听到有人在叫他。 “春花,你咋来了?”新民停住脚步,看是春花问。 “我担心你啊,帮我娘干完活儿我就跑出来了。顺便也想问问,有人说要提亲的咋没动静了呢。”春花搂着柳新民的胳膊撒起了娇。 “这谁家的闺女啊!谁还敢要啊!竟然主动叫提亲啦!”柳新民把身子往春花那边靠了靠,开起了春花的玩笑。 “讨厌,再这么说我生气了啊!”春花松开新民的胳膊假装要走。 “逗你玩儿呢!这媳妇我咋会不要呢,等工作的事儿安排了我就找机会跟杨叔说去。”一把把春花拉回了自己的怀里,柳新民在春花耳边耳语。 “新民哥,你也不用担心安排的事儿,会有个好结果的。你学习那么好又那么有才华,咱们三个当中啊谁不安排也得安排你!”春花用赏识的眼光看着新民。 “我不是担心,是有点着急啊。”新民叹了一口气说。 “没事儿的,这也不是着急的事儿。我爹不也说了嘛,咱现在可以到地里去劳动啊,还能挣工分,不也挺好的嘛!”春花天真地看着新民。 看着花一样的女友,新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俩人拉着手往村口走去。 说起春花和新民的感情,那可真算得上青梅竹马了,他们的感情还真是从新民初来杨柳湾开始呢。虽说老柳家成分不好在杨柳湾又是外来户,可是新民当时才八岁吧,小孩子哪有那么多的想法,整天的就知道疯玩乱跑,加上村子里一般大的孩子也是不少,新民很快就融入到了全村小朋友的堆儿里。一帮秃小子们整天满村子的疯跑,掏鸟蛋,打弹弓,滚铁环……一群孩子中有个□□花的小女孩穿着干净,长相甜美,性格却有点泼辣,大家都叫她小辣椒。新民听说她还是生产队长家的孩子,大家都不敢惹。 记得有一天,一群疯孩子们去村西头小河边捉蜻蜓,扑蝴蝶,逮青蛙,春花也跟着一起了。一不小心,她的一只鞋掉进了河里,着急的春花喊其它小伙伴帮忙。有个以陈球子为头头儿的村里捣乱大王也听到了喊声,他们手拿着树枝子跑了过来,一边喊还一边大笑,把树枝子在水中划着,嘴里喊着:小船,小船……春花一旁骂他们,但无济于事,眼看着鞋子是越漂越远。在一旁的新民什么也没说,挽起裤腿,跳进河里抓住了正在远去的鞋子。等新民再上岸,裤子已经湿了半截,憨憨的笑着对春花说: “给,你的鞋子。” 春花手拎着湿漉漉的鞋子刚往家走。陈球子就站在河边叫住了新民: “喂,姓柳的那小子,你过来!”新民看出他们不是什么好意,可也得走过去,问: “什么事?” 陈球子眼睛一瞪: “当然有事!我问你,俺们都管爹叫爹,你咋就管爹叫爸呢?”对这无理取闹的提问新民答道: “我们那里都这么叫。” “不行,以后我再听到你叫爸,我们就不答应,听见没有。”陈球子拿着小棍指着新民。 看着他们人多势众,新民也害怕了。 “行,我听你们的。”新民小声的回答。 “新民,甭搭理他们,我就觉得你叫爸好听,他们再欺负你,我决饶不了他们。”春花替新民出头,拉起新民就一起走开了。虽说有了春花的出头,可新民从那以后却有意无意地也管爸叫起了爹,连两个弟弟都改了过来。柳玉石一开始也没在意,过了好久才发现这几个孩子的叫法,不过入乡随俗,这样倒也显得是这个村子的人了! 新民与春花的第一次交集就这样友好的开始了。 从一开始的互相帮助,到上学时候的好朋友,两个小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而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从一开始的互相帮助,到上学时候的好朋友,两个小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而彼此在对方心里的地位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虽说柳家来到这杨柳湾也已经十几年了,可由于这身份的差距:一个是从城市逃过来的地主,一个是村上又红又专的村支书,在当时这两种身份的差距可是一个天上一个泥儿里啊。人家村支书的女娃子长得又水灵,凭啥嫁给你这个狗崽子。杨支书虽然没有把老柳家看低一等,但是要把自己的宝贝闺女嫁给这样的一个穷小子,老杨头还是打心眼儿里不愿意的。可是春花就是对柳新民情有独钟,无论是刚开始住在近邻还是最后搬家住的远一点了,俩人的心始终还是在一起的。对于春花,近两年来,无论谁来说媒,她都一口回绝,说自己年纪小,还不想说这事。其实她自己心里明白,她是想等到新民毕业有出息的时候再和她爹提,或许到那时候就会同意了。老杨支书虽然不同意,但也没有刻意的阻止,是他也对新民这个青年还抱有一丝的希望。 走出村子的柳新民和杨春花是有说有笑,不知不觉来到了老树林。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树叶落在杂草上,粗壮的老杨树已有几丈高,漫步在树林里有阵阵的凉意,新民不自觉地搂紧了春花。俩人相互依偎着刚走了几步,里面传出说话的声音,看见有人春花想掉头出来,可新民瞧了瞧那说话的两个人,拉住了春花。说话的这俩人柳新民都认识,一个是杨为民,也就是老支书的小儿子,杨春花的弟弟;还有一个是冯占辉,柳新民的初中同学。新民用手指了指前方,春花也辨出了那两个人来。他们两个在这儿干啥?还嘀嘀咕咕的,俩人不由地没了声音,竖起了耳朵听了个大概。 “刚才柳新民去我家找我爹了。”为民把情况向冯占辉做着汇报。 “他去找老支书说工作的事儿了吧。”冯占辉边说边从兜里掏出来一根儿香烟递给了为民。 “这个缺德的,把我弟都给带坏了!”看到此景春花想上前去骂冯占辉,叫柳新民给拉住了。 “你别着急。看样子你弟和冯占辉好像有啥话要说,你叫他们把话说完,你这时候去咱啥也听不到了。”柳新民压低声对春花说,听了话的春花安静了下来,仔细听着两个人在说啥。 “你咋知道的?”为民接过了香烟在鼻子前闻了闻。 “我咋知道的,就他那点儿心思谁还不知道啊。他家早就盼着他毕业工作的那一天呢,这回可下毕业了,他能不赶紧的把这事儿给落实喽!”冯占辉小眼一眯缝诡秘一笑。 “那你咋想的啊?占辉哥?”为民掏出火来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 “我咋想,我还用想吗,凭我的个人实力加上人格魅力,到哪也不会埋没了我啊!我还真就不信了,我可不服他姓柳的!”冯占辉在为民面前底气十足。 “对,辉哥,我可是还要靠你给我出气呢。不过我可得给你提个醒儿啊,那个柳新民可能耐着呢!”为民还不忘为冯占辉担心。 “放心吧,为民!你只要听我的,我早晚都把柳新民那小子给收拾喽。别忘了他再有啥动静接着向我汇报啊!”冯占辉在杨为民的肩膀上猛拍了一下。 “放心吧!我可是你这边的,那个柳新民跟你简直没法比,我姐也不知道脑子咋了,整天跟他混在一起。”说到新民和姐姐的时候为民还有些气愤。 “这个臭小子,咋还跑到这来嚼舌头来了!”看到弟弟和冯占辉在一起还说新民的坏话,春花更生气了。 “算了吧,春花,可能他和我是有点儿误会,为民还小。”新民不想□□花和为民生矛盾。 “就你总惯着他,可他……”春花斜眼朝着为民的方向看去。 “算了吧,他可是你弟弟!再说,他还小呢,等大点儿就好了。”新民再次打断了春花。 为了不叫为民和冯占辉发现他们,新民和春花没有接着听完就悄摸地走出了老树林。 第2章 受牵连 新民安置遭阻碍 新民和春花走出老树林的时候太阳快要下山了,金黄色的夕阳斜铺在绿油油的田野里,笼罩了整个村庄。地里上工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地收了工,有的扛着锄头,有的拉着更牛,有的到了县道上把鞋脱下来,抖落抖落鞋坷里的土,大家伙儿边唠边走,清净的乡间小道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赶上了收工,春花和新民也就不好手拉手可,为了不叫别人说闲话,春花松开了新民,快走了几步,赶在了新民的前头儿,新民则故意地放慢脚步往后抻,俩人一前一后地拉开了距离。 “呦,新民回来啦!”一起长大的洪生拿着锄头在后面跟新民打起了招呼。 “啊!洪生啊!”新民转过身儿,朝说话的洪生笑了笑。 “你这啥时候回来的啊?也不去找我们玩儿去了呢!”洪生赶上了新民,俩人并排往前走了起来。 “今儿个才回来的!还没到出功夫呢不是。”听到洪生说,新民回应着。 “这前面不是春花吗?”洪生朝前面走着的春花看了看跟新民说。 “啊!”新民没有往前看,只是啊了一声。 “我跟你说啊,咱们村儿可有好多人都眼气你呐!”看见新民有些不好意思,洪亮坏笑了起来。 “我有啥好眼气的啊!”新民无奈地笑了笑。 “你可拉倒吧!就你和春花谁不眼气啊!别说那红眼的冯占辉了,哥们儿我都眼气啊!”洪亮说着还叹起了气。 “你快别跟他们瞎起哄了啊!”新民看着洪生那样儿,哭笑不得。 “哥们哪会和你争啊!说句实话,有你在啊,那杨春花都不正眼儿瞧俺们!”听到新民的话,洪生急于解释。 “我超个近道儿啊!有功夫找你玩儿去!”洪生说着甩下了新民,朝田埂间的小毛道儿走去。 不止是洪生,好多人都选择小道儿这样的近路回家。 “新民,我先回了啊!”刚进村子,春花停了下来,朝着后面走的新民说。 “嗯,你回吧!”新民朝春花摆了摆手。 看到春花走开,新民这才加快了步伐往家赶去。 回到家的新民看见屋子里没人,知道爹娘上工还没回来呢,他坐在炕沿边儿上还是放不下自己的事情,可是光想也想不出个结果,他索性往后一仰,倒在了炕上。 “也不知道大小子问的咋样了?”窗外传来了柳玉石的声音,看样子爹娘也到家了。 “啥样你也不许急眼啊!”月娥边放下肩膀上的锄头边嘱咐柳玉石。 “就你知道护犊子,那新民不也是我儿子啊!”柳玉石把身上穿的长袖衣服脱了下来,照着磨盘就是一通摔打,弄得灰尘四起。 “你可轻了点儿吧!那不是有笤帚嘛!见天儿地整的到处都是灰!”月娥用手捂着鼻子朝柳玉石嚷嚷着。 “都庄稼人儿了,一天到晚还竟穷讲究!”柳玉石不满意老伴儿对自己的处处限制。 柳玉石继续自顾摔打完上衣,才把这件蓝色外衣搭在了磨盘上进了屋了。 “这是咋地了!大白天还趴炕上了呢?”也一同进来的月娥看到新民在炕上躺着,以为儿子病了,赶快上炕摸了摸儿子的头。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当他几岁呐!”老伴儿的举动柳玉石看不惯,在一旁直啧啧。 “村上对你工作的事儿咋个说法啊?”柳玉石把脚上的鞋脱了下来,放在了炕沿底下摆好,一委身上了炕里。 听见爹和自己说话,新民慢慢地坐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老杨支书说上村里研究研究再给回话儿。” “哎!啥事儿都得研究!还不知道等到啥时候呢!”柳玉石一听儿子说研究,又憷起了头。 “你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儿的啊!”听见柳玉石这么说,站在地上的月娥连说带比划的示意他不要乱讲话。 柳玉石本来肚子里有好多话等着老伴儿呢,可转念一想,他也憋住了,既而说到, “这也不是着急的事而。”说着把身子斜靠在了被垛上。 “杨支书说一块堆儿毕业的有几个娃子,等研究好了再通知。”见爹上了炕,新民赶紧给他腾地方。 “那你就等等嘛,还发愁个啥吗?”老柳看着新民说。 “研究研究,老天保佑给安排个好事干吧,咱家可就指望着你啦!”月娥在一旁还是心有余悸。 “你这整天就知道老天保佑老天保佑的,啥都能指望老天爷还好了呢,赶紧地做饭去!”柳玉石不相信啥命不命的说法,他朝老伴儿吼道。 “你也跟着你娘忙活忙活去,一个大小伙子,别没事儿就趴在炕上,那成啥了!”柳玉石指使着大儿子,新民顺从地跟着娘一同出了里屋。 柳玉石按照惯例从炕里拽出来烟叵拉,装上一锅子烟。每每上工回来,老伴儿去做饭,柳玉石都要装上烟袋锅子抽上一会儿,等这烟抽的差不多了,也快开饭了,这么多年,柳玉石都已经摸出规律来了,这时间掐的也恰到好处。 “就知道说孩子,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就知道抽那玩意儿!”月娥回头看着柳玉石在那装烟袋锅子,小声地嘟囔着。 “老爷们儿的事儿你少跟着掺和得了!”即便声音很小,柳玉石还是听得真真,只是他仍旧没有抬眼,还在忙活手里的旱烟。 正在这时,两个小儿子回来了,一进大门就喊着饿。 “你俩快洗洗手去,一会就开饭啊!”看着满身是土的俩弟弟新民说。 “没事儿,我还是给娘烧火吧!”新强把弹弓子扔在了磨盘上,转身去柴火垛抱柴火去了。 “恩,我们都可能干了呢,你不在家的时候都是我帮着娘烧火的。”看见二哥进了园子,小弟弟新富挺着小胸脯跟哥哥汇报。 “快别沾手啦!有我呢,都不用你们!”新民一把拉起准备抱柴火的新强。 “那我们先进屋啦!”新强拉起新富走开了。 天气已经变好,老柳家在当院儿支起了个大锅,这样省的把炕烧的太热,睡上面怪难受的。月娥忙着刷锅灶,新民给娘烧火。饭其实很简单,早上做得的大饼子,现在正是忙的时候,地里活重,吃这个扛时候。大锅里面放上帘子,上面热饽饽,底下烧开水,等锅开了这饭也就差不多好了,在园子里掐一把葱叶子,酱缸里捣出点儿大酱,锅里的开水在这夏天也不浪费,因为这么多年了,柳玉石是冬夏都要喝热水的,这就是老柳家的晚饭。新强和新富虽不干活儿,可这淘了一下午也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大口大口地噎起了饽饽,新民直忙着叫俩弟弟慢点吃,别噎到。 “娘,这新强新富咋还穿着二棉袄呢?是不该换了啊!”新民方才注意到俩弟弟身上还穿着这不和适宜的衣裳。 “热啥热,你没见那胳膊肘和屁股蛋子都磨得没棉花了,就差露屁股了!”月娥看了一眼俩儿子身上已经开了花的衣裳说到。 “那这也到时候了,是不是没布做了啊?”新民担心地看着娘。 “现在还没那么热,叫他们多穿会,这身衣裳也就一槽儿烂了,缝都缝不上了!”月娥用手在新强胳膊肘的地方捏了捏,看得出来,那个地方坏地已经很严重了,布已经合不拢了。 “没事儿,哥,现在还能就活!一跑起来这里面还能钻风呐!”新强说着把胳膊在空中迅速地挥舞了几下,嘿嘿地乐了起来。 “叫你们俩小子轻点儿淘就是不听,这衣裳才穿了两年就坏成这样啦!”柳玉石喝了一口水,看着俩小儿子。 新强和新富不敢顶嘴,只好低头吃饭了。 虽然家里人都没有说啥,可都这时候了,俩弟弟还脱不下棉袄,这叫新民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你就别发愁他俩啦!等你有了一定,能挣工分了,咱家就好了!”月娥看出大儿子的担心,安慰说。 新民也不再说话了,他心里对安排的事儿是既期盼又担心起来。 再说这杨茂才下午出了门儿就去了革委会,到了一看,屋里就一个刘□□,别的人都没来。 “唉!这都几点了,人都上哪儿去了!”杨茂才拉过了一把椅子,椅子腿儿在土地上划过,乌拉拉的发出了声响。 “这是咋儿说话呢,我不是人啊!”听到杨茂才的话刘□□头也没抬接着看报纸。 “我没说你,那几个呢?”杨茂才起身把窗户都打开了。 “这我可不知道。一天到晚也见不着个人影的。”刘□□把手里的报纸放在了一边儿。 “我说杨支书,你也应该批评批评他们几个了,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学习文件精神。这种思想就要不得的呀,不学习怎么能进步呢,你说是吧,杨支书。”看着杨茂才的背影刘□□振振有词儿。 “我心里有数,你是最积极的!”杨支书回头看了一眼刘□□。 说起这刘□□还真是够积极,他本名不叫刘□□,就是为了显摆自己有觉悟,而且比一般人的觉悟都高,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把名字也改了,还向进村的工作组揭发自己的爹有反动思想。这下可把他爹刘老冤给吓坏了,整天躲在屋子里面不敢见人,看见儿子话也不敢说了。这村子里的人是好说歹说地替刘老冤求情,加上这个刘老冤确实是老贫农出身,才避免了一场□□。自此,村上的人没人敢得罪这个刘□□,这家伙连他自己的亲爹都给捅出去了,谁要是得罪他,叫他这么一告发,就怕没事儿也整出点儿啥事儿来啊!从那会儿起,大家都对他敬而远之,在路上碰见了,也都是笑脸儿打个招呼而已,以至于这个老光棍儿一把年纪了连个给说媒的人都没有。这个刘□□到是没觉得有啥不好,反而还挺高兴,觉得大家都怕自己,走起路来鼻孔都是朝天的。 “你去给他们几个打个招呼,说晚上开个会。再把老三炮那几个人叫过来一起参加。”杨支书咂摸了几下牙花子,给刘□□布置了任务。 “不是有大喇叭嘛!你喊一嗓子不就知道了,还用我跑啥?”刘□□把手往衣兜里一揣对杨支书的指使有些不满。 “这是村子里的骨干会议,叫谁开不叫谁开那都是有讲究的,大喇叭一喊全存在都知道了,不叫开会的有啥意见你能治得了啊!”杨茂才拿起了大茶缸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半缸子水。 一听说是骨干会议,这刘□□可是高兴了,二话不说屁颠屁颠儿地出去通知人去了,剩下屋子里的杨茂才也在思量这这个会得咋开。 吃过晚饭的杨茂才就往革委会去了,春花也想跟着一起去听听,可叫杨茂才给喝住了,本来就是讨论他们的事儿的,哪有本人也参加讨论的,再说这人多嘴杂的,真是有人说出点儿啥不好听得来,岂不是要吃哑巴亏!春花也觉得有道理,就和娘一起留在了家里。虽然杨茂才已经尽快地往革委会赶了,可还是没那个刘□□早到。看见屋子里都被刘□□打扫了一遍,破旧的桌椅板凳明显地看出了过水的痕迹,墙上的□□画像此刻更加的翼翼放光!杨茂才心里还真是感叹,这个老光棍要是能把这精神头用在过日子上,也不会这么大岁数了还没讨上个媳妇。来晚了的老三炮还被刘□□数落了一顿,说他态度不端正,思想也不积极,老是被家里的事儿拖后腿,老三炮本想跟这个混蛋小子争辩几句儿,可转眼一想,还是忍忍算了,别来开个会再热出点儿事儿来,那还真不如在家里睡大觉了,就他这号人物在村子里那是没人敢惹的。参加会议的人员除了有老杨支书,还有村会计王长水,生产队长田富贵,办事员杨长青;作为扩大的人员有冯占辉他爹冯志雄,村里的富裕户陈三炮还有几个老贫农代表,当然还有刘□□。杨支书简单地说了一下开会的内容,就是想解决一下村里刚刚毕业的学生的安排问题,想叫大家献言献策。 “能有啥安排,现在队里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也没啥空缺儿。”听完老支书的话王会计先发了言,他摆弄着手里的钢笔,不停地转来转去。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咋的!人家那么大学问就白瞎了啊!”冯志雄一听王长水这话窜儿了。 “你还别不爱听,你说说吧,队里这几个人都在呢,你说把谁撵家去!”王会计跟冯志雄叫上了号。 “你整天的瞎晃悠,整个帐老算不明白,我看你早都该回家抱孩子去了!”听见王长水跟自己杠上了,冯志雄朝他开起了炮。 “姓冯的你给我说明白点儿!“王会计嗖地从凳子上窜起来,隔着桌子就要冲冯志雄抡胳膊。 冯志雄在一旁也赶紧地站起来做好了防御的姿势。 “你俩消停会儿!”杨支书一拍桌子大声喊,旁边的人立马把俩人都按到了板凳上。 王长水也就是咋呼咋呼而已,要说打架他可不是能手,俩人真动起手来谁吃亏还不一定呢!冯志雄也只是硬着面子不能示弱,这么多年了也就拽拽词儿啥的还都在行,打架,他的心里也直颤悠呢!俩人被别人儿这么一劝,也赶紧见好就收,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我看先这么着吧,先都到地里去锻炼锻炼,这几年读书读的,队上的劳动参加的也少了,叫他们先去劳动劳动。”生产队长田富贵挠了挠头,看样子也没啥好的点子。 杨支书听了这个主意吧嗒了几下嘴没吱声,他想叫别人反对,这样自己也好跟着说两句。 “你整天地扒拉土拉咔还想叫别人跟你一起啊!”刚刚坐下的冯志雄又朝田富贵叽歪了起来。 “我知道你不同意是啥意思,不就是你家占辉这次也毕业了嘛!”刘□□总算逮住了一个可以发言的机会,躲在角落里的他把脖子抻了出来,好叫大家伙都注意他。 “别老光冲我,你有能耐你说出个道道儿来。”冯志雄见数落自己的又多了一个,朝刘□□瞪起了眼。听叫自己提出个意见,一肚子草包的刘□□鼠眯了。 要说这个刘□□是积极,可这出言献策的事儿他还真不敢积极,不是不敢,确切地说是他没那个金刚钻儿。 “我这儿有个主意啊,大家可以讨论讨论。“办事员杨长青清了清嗓子,手一个劲儿地在桌子上划拉。 “有话你就说,你那手是刺挠咋的,老挠啥玩意儿啊!”老三炮看着旁边的杨长青说,杨长青没有搭理他接着说道, “咱们可以这么地,先叫几个后生呢在村上挂个职,有个位置,然后主要去劳动。要是什么时候别的地方有啥空缺了呢,先叫这几个后生顶上,大家伙儿看咋样?”杨长青说了一个比较合理的看法,立马得到了其他人的认可。 “长青说的有点儿想法,我看大家伙儿都点了头,那咱们可以讨论讨论挂个啥职。”杨茂才自己也比较认同这个办法,看见大家也都点儿,赶紧趁这个机会把这个事儿给定了准儿。 “也都别叫你们领导把话给说全乎了啊!那找俺们来干啥玩意的啊,干听着啊!这样的话我还不如在家睡大觉呢。”陈三炮看自己还一言没法呢,就这么定了准儿了,他不干了。 “爱说就说,谁也没堵上你的嘴!”冯志雄一脸不屑地看着老三炮。 “你那个儿子整天就知道把那个脑袋瓜子整得锃亮的,要我说啊那个冯占辉就应该先去劳动,等劳动明白了再说事儿。”自己这刚一张嘴,这个冯志雄就挑刺儿,老三炮气儿不顺,拿他的儿子开起了炮。 “老三炮,你别打击报复啊!我家占辉那在学校是好学生,在咱村我们老冯家也是根红苗正。”冯志雄不敢太得罪这个老三炮。 “要我说啊,咱们村本来就没啥名额了,这个柳新民还是个外来户,咱们得先把本村的人都给安排完了,这柳新民的事儿啊还是往后挪挪,等真的要有了空缺的时候再把他给补上也不晚!”冯志雄虽然是说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但依照他的意思来看还是偏向于不给新民安排。 杨茂才一直在仔细地听着大家伙儿的发言,他唯一能为新民说句话的机会还被冯志雄给抢去了,之后他想找机会却连门儿也没有了,不仅如此有的人还上纲上线起来,眼看着大家伙是越来越起劲儿,杨茂才都没有办法控制了,再说春花和新民的事儿村里人尽皆知,在大家都反对的节骨眼儿上自己跳出来给新民说清,大家肯定说他是在谋私,搞不好再给弄个□□划不来,心里一直斗争的杨茂才觉得这个时侯开口说情实在不明智。为了不把新民的问题继续扩大化,杨茂才叫住了大家的发言。把话题重新引到该怎么给这几个人任职上面来。讨论的最终结果就是除了柳新民,杨春花和冯占辉在村子里分别挂职副妇女主任和办事员一职,杨茂才总结了一下大家的意见,做了最终的总结发言。 在家眼巴巴地等着消息的春花看见爹回来了,立马从炕上蹦了下来问研究出个啥结果没。杨茂才把事情的经过跟春花娘俩一说,这可把春花气坏了,直骂那个冯志雄还有那个刘□□是老鼠屎,还哭哭唧唧地叫爹先别告诉新民,看能不能想个别的招儿把新民也给安排喽。杨茂才也是一时没啥好办法只能抽烟,春花娘也是一个劲儿地替新民惋惜。 “咋没看见为民呐!”吸了一会烟的杨茂才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八成又去疯去了,这现在学也不上了,一天到晚还能有啥正经事儿。”不高兴的春花告了弟弟一状。 “你也不管着点儿,我听说这小子跟那个冯占辉走得特别近,没事儿就勾搭在一块儿。”杨茂才看着老伴儿责怪她没管好儿子。 “啥叫勾搭啊,咱为民是知青队长,也整天忙得很呐!”老伴儿正在炕上纳着鞋底子,听见杨茂才又在数落儿子不免袒护起来。 “忙个屁,那帮小子干活偷奸耍滑的,找空就猫哪儿打牌去,还抽烟。这为民是一点好头儿不带,哪天我腾出工夫来非揍他一顿不可。”杨茂才把所剩无几的烟头掐灭了。 “就知道揍揍揍的,再揍儿子都不认你了!”老伴儿把鞋底子还有针线往叵拉里一扔,看样子是准备躺下了。 “你就别再护着为民啦!再不管管他真不像样了。”春花说着下了地,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话说这柳新民从老支书那儿回来可有了一些时日了,等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柳新民一家子都很着急,月娥更是天天磨叨,叫新民去催催杨支书。新民也曾偷偷问春花工作的事儿有啥进展没,春花骗新民说大家都没安排呢,不用着急,自己也在催着爹这事儿呢,听了这话的新民也就不好再开口催了。 眼下这个时节,大田都已经种完了,地里就剩下除除草的活儿。新民觉得干在家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有就是整天地被爹娘催促的也有些心慌,这天他早上就出了门,想再回学校看看还有没有啥事儿自己能做的,这样可以打发时间没准儿还能捞着点儿啥好处。 出了家门的新民心情好了很多,路两旁的风景着实叫人忘记了一些忧愁,借着北国固有的凉爽,新民不慌不忙地朝学校走去。刚路过镇政府,他就看见门口围着一群人在看大门上贴的布告。出于好奇新民也加快走了几步挤到了人群中看个究竟。原来布告发布的是镇上卫校的招生简章,仔细看了看他还真符合招收条件,不过他可没有动心。读了这么多年书了,他一直想早点儿回家,也好帮着爹娘照顾一下家里,他也相信,自己的初中文凭在村上是会给一个很好的安排的。看完布告后新民一个转身就挤了出来,他想接着回学校。 今天的马家店街道上人很多,大姑娘小媳妇的三三两两有说有笑,原来正赶上供销社新进了些花布,大家伙都赶去瞧个新鲜。新民反正也没什么事儿,正好可以去供销社给新强新富买点儿糖果,也就跟着人流的方向一起走了过去。正往供销社走的时候,他看见了冯占辉。本来不想打招呼,可是来不及了,冯占辉先和他搭起了话儿: “老同学,咋你也来买布料啊?” “没有,我就是闲的没有事儿,来这里逛逛。你呢?”躲已经是来不及了,新民有话没话地问了一句。 “这不要走马上任了嘛,我来这里挑点儿布料做身衣裳,新貌新颜嘛!”冯占辉看着新民得意地说。 “走马上任?你在哪儿走马上任啊?”这四个字在柳新民的耳朵里是格外地清晰。 “咋没有通知你吗?就是咱们一起毕业的学生啊,村上给安排完了,我当办事员,春花也安排完了,好像是个副的妇女主任,不过都是挂职的,还得经得住考验!”冯占辉其实早就听他爹说柳新民没给安排上的事儿了,见到新民还装作不知道吃惊的样子。 “啊?啥时候的事啊?我咋不知道呢?”新民有些乱了分寸,神情很是焦虑。 “几天前就通知了啊!我以为你也知道了呢。不过你也别着急啊,回去先问问支书吧,看是不是忘通知你了!”看着柳新民丢了魂儿的样子,冯占辉心里暗自高兴。 新民只是哦了一声,连招呼也没打,就走开了。看着柳新民失落离去的背影,冯占辉心里想:就你,还想安排工作!门儿也没有。这回看你小子还拿啥跟我争春花! 柳新民再也没有精神逛街了,也没了去学校的心气儿。他几乎是一路小跑着从镇上回来的。一进村儿,他就奔向了革委会,满脑子的慌乱叫他忘记了该有的礼数,连门也没有敲,他就直接闯了进去。闯进来的新民看见杨支书和其他的几个领导也在,他脑袋晕晕的忘记了打招呼,只是眼睛直直地看着杨茂才。杨支书看到他的神色,已经猜出了几分,他示意其他几个人先回避一下,其他人也就心领神会地走开了。 “新民啊,我正想找你呢。”见屋子的人都走了,杨茂才给新民递了一个凳子示意叫他坐下。 “老支书,为啥工作安排的事儿没通知我呢?”柳新民没有心情去坐下,他更关心自己的安排问题。 “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啊。”杨茂才放下了手里的大茶缸子,咂摸着嘴,好像是在想该咋开口。 “在学校里我的成绩那一直是第一名,推荐信我也交上了,为啥别人都有事儿干了,我却啥也没捞着呢?”还没等杨支书继续说,柳新民紧接着又追问到。 “新民呐,你也别上火。自打你们家来到咱杨柳湾,我是咋对你们家的你应该心里有数吧!你大娘是咋对你的你也应该清楚,那春花就更不用说了。这次你们毕业,我头一个就是上心你的事儿,杨叔知道你学习成绩突出,地里上工也是一把好手,我还寻思着把你放在我身边儿锻炼锻炼,将来要是能给我当个接班人啥的不是件美事儿!可关键是这事儿不是你杨叔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你上家来以后,当天晚上我就通知村上的几个人开了会的,可大家都反对你在村上挂职,说你是外来的,这本村子人都安排不开,凭啥先给你安排?他们有可能是嫉妒你,但杨叔一个人也抵不过他们一帮人啊!大家伙都不答应,我这好话也说了歹话也说了,可人家不听。看着新民的样子,杨茂才也只能是深深地叹息了。 柳新民听了老支书的这一席话,脑袋嗡的一下子,身子都有些摇晃了。他想起了自己娘担心的事情,看来娘还真不是胡思乱想啊!他目光呆滞的望着老支书,希望能从中得到些指点。 “新民啊,你的事儿没有着落,我也很上火。没立刻告诉你,我也是盘算着还能不能有别的辙。我当了这么长时间干部了,啥事儿没碰到过,不都过来了,要相信车道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咱堂堂的七尺男儿不能让这点儿事给压垮了,你这文化底子不能瞎喽啊。这不我在县里给你拿回了一个卫校的招生报名表,你填一下,村上给你作为免费生推荐一下,学点儿技术,这要是学成了可是当大夫,治病救人的!等你学成了,有了手艺了咱就不怕了,这有病总要瞧病的吧,这大家伙不就把你成全了。我琢磨着这个道儿适合你!”杨茂才把抽屉打开,拿出了一张表递给了新民。 新民并没有立马接下报名表,他表情纠结目光呆滞,杨支书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近前, “新民呐!大小伙子应该有个担当,咱不能被这点儿事儿就给吓趴下!拿着!”杨茂才把报名表塞到了新民的手里。 拿着报名表,柳新民走出了革委会的大门。一路上低了个头,耷拉着肩,见谁也不打招呼,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上火了! 第3章 迫无奈 新民转行去学医 已经彻底失去希望的柳新民拿着报名表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革委会,此时的他脑袋嗡嗡作响,心里纷乱如麻。这么多年的努力到头来还是没有结果。难到自己也要像父亲一样注定要在农田里过完一生了吗?难到这么多年家里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书就都白费了吗?难到这么多年寒冬酷暑风里来雨里去地往返在镇子和村上的辛苦都要付诸东流了吗?最初的努力和如今的现实叫新民浑身无力,没有任何精神。柳新民的头像是灌了铅一样,叫他没有任何力气再抬起。乡亲们和他打招呼,他也像没听见一样,弄得别人还以为这个孩子是不是中了邪了!新民没有目的地挪着步子,他不抬起头看前方的路,只是低头看脚前的巴掌大的地方,脚步往前挪一小点儿,填满了那块巴掌,视线又往前移动了巴掌大的地方,再顺着巴掌大的地方往前蹭一步,正午大太阳晒得他有些发昏,他摇晃了几下身子,眼前一片漆黑,新民赶紧闭住了眼睛,等缓过来一些,他微微睁开眼睛继续再往前挪一步,在不知过了多久后,新民抬起了眼睛,发现竟到了自家的门前。 那个熟悉的院落叫新民此刻不敢迈进,这么多天来,爹娘一直在追问自己的安排的事情,可如今却是个这样的结果,新民不忍心去告诉他们。他害怕听到爹的叹息,他害怕见到娘的眼泪,他害怕两个弟弟渴望的眼神。此刻不知不觉又到了家门口,新民自己都吓了一跳,他害怕被家人发现迅速地绕到了房后的树林里,这里清凉的空气叫他的头脑稍微有了些冷静,新民长久地靠在了一颗大杨树上,时而闭上眼睛,时而凝视远方,时而回头看一眼自家的小房儿!脚有些站得麻木了,新民就开始在树林里面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他在思考,在思考如何跟爹娘交代,在思考自己的未来…… “新民哥,你咋不进屋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新民的耳朵,他觉得这是幻觉,可眼前却真的看到了春花的样子。 “你咋在这儿呢?”看着有些发呆的新民,春花担心地问。 突然被春花叫住,新民停住了脚步,他猛然意识到此刻自己并不想见到这个人。 “我都上家来了有一会儿了,这出来上个茅房,远远地见你在这儿呢,我就过来了。”春花用手擦了擦脸。 “我……”新民想问些啥,可张嘴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没啥好说的,他在那儿支吾了起来。 “我知道你为啥现在这样儿,不过你也别难过,没啥大不了的,你还有我,还有大爷和大娘,一切都会好的啊!”春花很是理解新民,在为他担心了这么多天后,她终于可以诚实地面对新民了,此刻的春花无所畏惧。 新民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想大哭一场,可他害怕自己的眼泪叫眼前的这个女人为难,他使劲地咽了几口唾沫,但是泪珠还是滚落了两颗,掉在了脚面上,形成了两个圆圈儿。 “别这样,新民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你有才华,也肯干,不要被这点儿小事儿吓倒!再说了,这安排的也不是啥好活,都是在村上,我觉得你的才能要是在村上都给委屈了!”春花笑着看着新民,她在竭尽全力地安慰自己心爱的人。 听到春花的话,新民苦笑了一下,这句话虽说是安慰,但却把新民的心刺得好疼! “回屋吧,新民哥,大爷大娘也都知道了,他们都担心你呢!”春花不再安慰了,她上前拉住了新民,想叫他回家。 新民不自觉地把手抽了回来,仍旧站在了原地。 “快进屋吧!大爷大娘等你都等得着急了!”春花不想新民这么逃避下去,她想快点儿叫他面对,也好叫新民快点儿从脱这件事儿当中走出来。 看新民愣在那里不做声,春花走近了新民,拽起了他的胳膊就往屋子里拖。新民并不想进屋,可被春花拽着,眼下的他连挣脱的力气都没有了。当春花把新民拖进门口马上就要进屋的时候,新民犹豫了,他往后使劲退缩了几步, “进去吧!没事儿的!”春花细声地跟新民讲, “我也是中午听我爹回去说,你去队里找过他了,我担心你才来的,到了家才知道你还没回来,我把事儿都跟大爷大娘说了,你就别担心了。”春花想叫新民不要有那么的负担。 听完话的新民站在那里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他想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他不想叫爹娘看见他如此颓败的样子。定了定神儿,新民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像是已经准备好了,新民自己先进了屋子,春花则默默地跟在了新民的身后。 屋中的情景和新民想象中的样子没有多大的差别:爹盘腿坐在南炕,手里还是攥着那个烟袋锅子,可能是由于春花在的缘故他并没有抽,娘坐在北炕的炕沿边儿上,身上依旧扎着那个破旧的围裙,很不幸的是两个弟弟居然也在家里,新强和新富靠在一进门儿正对着的躺柜上,俩人被家里的氛围给吓住了,一言不发。一家子都在聚齐等待着新民,看着满屋子凝重的表情,虽然已经在心里有了准备,可此时的新民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大晌午头子的不回家,可哪儿跑啥啊!”柳玉石故意数落着新民。 “我刚从革委会回来,我的工作没有安排。”柳新民努力地使自己的声音放大一些,好叫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的伤心,为了不叫爹娘自责,新民并没有说明原因。 “真是造孽啊!”月娥听到儿子的话几乎要哭了出来,看来尽管新民自己不说,家里还是知道了情况。娘的这一哭诉让在场的人都垂下了头没有了话说,一旁的春花赶紧从新民身后到了柳大娘的身边儿,不住地给她擦眼泪。新强和新富看见娘落了泪,也跟着哭了起来。 “还没咋地呢,哭个啥玩意啊!”看见一家子这个样子,坐在炕里的柳玉石把烟袋锅子使劲地在炕上敲了敲,脖子上的青筋明显地蹦出了两根。 “多大点儿个事儿啊,还值当掉个眼泪蒿子!我这辈子遇到的坎儿不比这大的多了去了,这不也过来了,新民这点儿事根本就不叫个事儿!这条道儿走不通咱们就换个走法,大活人还能叫尿憋死啊!”看见老伴儿掉眼泪,柳玉石朝全家人喊了几句,此刻的他不想叫家里人为了这件事儿太伤神难过。 “你个老东西赶紧把眼泪给我擦擦,该干啥干啥去!这大小子也回来了,咱们也就不用担心了!”柳玉石极力地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他要叫新民知道,他这个儿子才是自己最关心的。 “大娘,这事儿没有那么严重。我听爹已经说过了,不过爹说如果新民哥愿意的话可以去学医,那样也是一个出路的。”春花现在才把这个事儿跟大爷大娘讲。 听着春花的话,柳玉石和老伴儿也好像重新看到了希望,都把目光投向了春花。 “这不是嘛,卫校的报名表,老支书要我去那里接着学习。”听到春花把这事儿说了出来,新民拿出了从老支书那里领来的报名表。 “这个玩意儿能干啥啊?”月娥不明白儿子手里的东西到底能顶个啥用处,新强和新富也好奇地看着哥哥手里的这张纸,柳玉石到没有太多的好奇,仍旧在炕里。 “你也不要难过了,既然我爹这么说了,我也觉得这未尝不是一个办法!你就去学医,回到村里即使还不给安排,那咱也可以自己给乡亲们看病!我还就不信了,只要咱自己有本事还愁没个出路吗?况且不论你咋样,我都站在你这边儿!”春花抛弃了女孩子的矜持,握着新民的手认真而又严肃地说。 “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这咋还要接着上学啊!”听了春花的话,月娥明白了是咋回事儿,可这心里不免又不安起来。 “娘,我不去学啥医!我都这么大了,家里就你和爹两个劳动力,新强和新富还都小,我不能再拖累家里了。明天我也去劳动,还能多赚点儿工分,家里也能宽绰宽绰。”新民不想叫娘担心。 “你这小子,竟说浑话!我和你娘还没老到拿不动黄瓜的地步呢!我这么多年一直受苦受累的为啥啊,就为你回来接着种地啊?你那俩弟弟的学现在看来是上不成了,要是能上,我砸锅卖铁也供。你这都初中毕业了,说扔就扔啦?!”看到儿子因为家境想放弃一个机会,柳玉石急了,一直在炕里没动地儿的他往外面儿挪了挪。 “我不想再拖累家里了。再说了咱们村的人有几个不是种地的,人家活的不也挺好,我这辈子就这命了,我认了!”新民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你小子才吃了几年的咸盐,还懂得认命了,你知道啥是命!”听到新民这么自暴自弃,柳玉石从炕上蹿到了地上站到了新民的面前,眼睛直视着新民。 “学医还要两年,要是还不行,不就又白耽误了两年!”看着爹如此的行径,新民也有些害怕,这么多年爹还是从来没这样对自己过,新强和新富更是吓得躲到了娘的身后,春花还担心柳大爷会动手打新民,也吃了一惊。 “这么多年都耽误了,不差你这两年!我这身体还好的很,再干十年二十年都没问题儿!”柳玉石说着朝新民拍打着自己的胸脯。 “是啊!新民,听大爷的话吧,去学医。你是个人才,我也不想你就这么埋没了。”看到新民想放弃这个出路,春花也很担心。 新民看了看爹,又看了看春花还有娘,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小子!别叹气,给你爹争口气!咱老柳家世代都是文化人,在你爹这儿给断了,我这辈子都挺遗憾的。再说了,你是块料儿,爹不想叫你埋没了,但凡有一点儿希望你都得去争取!”柳玉石把眼袋锅子翻了过来,扣在手上使劲地磕了磕,里面的烟灰呼啦地落了一地。 “就听你爹的吧!”看见老伴儿这么肯定,月娥也跟着有了主见,她擦干了眼睛里的泪水。 “你不想想,你杨叔为了你这事儿,连那个冯志雄都给得罪了,咱不能叫你杨叔白白坐蜡不是!”月娥提起了杨茂才。 “大娘,你别担心,那个冯志雄不敢把我爹咋样的!”听到柳大娘提起这事儿,春花在一旁赶紧劝慰。 “你就别再犟了,这大家伙儿都为你这事儿操心上火的,你就听听劝吧!”柳玉石看着同样倔强的儿子似乎也是没了辙,他一屁股又坐到了炕沿边儿上。 新民看了看爹娘,又看了看春花,大家似乎已经达成了一致的意见,自己想反驳已经没有了力气。 新民只好顺从地低下了头,看到新民的反应,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儿。春花陪着新民再去走走,也好叫他心情好一些,月娥看着儿子好了起来,自己也就好了,赶忙忙活起了中午饭。新强和新富两个小的看到家里人不再争吵了,也都高兴地跑出去帮娘的忙儿,屋里只剩下柳玉石,他往炕里挪了挪,靠在被垛上表情凝重。 要交代一下的是这个柳玉石,本来也是城里的文化人,想当年也是学校里的高材生,毕了业就在政府中任了职,靠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和月娥成了亲。这两个人直到结了婚才真的是见了对方一面,虽然一开始是没啥感情,但两口子却从不吵架,这柳玉石不管在外面怎么风光,回到家里还是很听媳妇儿的话的,后来两个人有了新民,感情也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后来家境败落柳玉石到了这杨柳湾,月娥还是不离不弃。生活的变故,叫老柳变得沉默寡言,本来不怎么吸烟的他却也跟着当地的农民学起了抽烟袋锅子,没事儿就装上一锅子,心烦了也装上一锅子,没想到这左一锅子右一锅子的还抽上了瘾,自此再也戒不掉了。 来到杨柳湾这么多年,自己虽然也有过不公正的待遇,可柳玉石并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心想自己一个外来户,人家有些不一样的看待也是应该的,可现如今大小子这事儿又叫他陷入了深深地自责,柳玉石在炕上是一声接着一声地叹息。 再说出去的春花和新民,俩人还是来到了房后的树林里,这里遮光且有风,在这大夏天儿里村里人都把这地上当做避暑的圣地。三五成群的妇女抱着孩子,找一块儿干净点儿的地方铺上麻袋片子,往下一坐,或唠嗑,或干针线活,或哄孩子,或睡个午觉。新民和和春花也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春花还想安慰新民一些什么,但被新民制止了。 “我没事儿了,你不用劝我了。”新民朝着春花勉强地露出来一丝儿微笑。 “你真的没事儿了?”春花很是疑惑,更多的是担心。 “能有啥事,我可是一个大老爷们!”新民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 “其实我做啥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想叫我爹娘担心,也不想叫他们为这件事儿想不开。这么多年了,我爹表面上一点儿都不在乎现在的状况,可我是他的儿子,我知道他心里的渴盼。在刚毕业那几天,他其实比我更关心能分个啥差事,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我爹应该是比我更难过!”新民很了解柳玉石。 “所以你更应该去学医啊?”春花看着新民。 “学医?”新民重复这两个字眼儿。 “我压根儿都没想过这个东西,我只是想快点儿干活,帮帮家里!”作为家中的老大,新民觉得自己有这个责任和义务。 “慢慢都会好的!”听了新民的话,春花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她只能默默地给新民打气。 “别担心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既然家里人都觉得学医是个出路,那我就去试试!”新民拉起了春花的手。 一旦确定了自己要做什么,柳新民这个年轻人做起事来可就雷厉风行了。他很快把报名表填完了,并送到了老支书的手中,他要有所作为,他要改变家里的这个现状!没准儿杨支书说的话在理儿,即使出身再有问题,可我是这村儿的唯一的会瞧病的大夫,你还能不找我?我就不信邪了,新民心里暗自思量。 柳玉石家的大小子又要去学医的消息在村子里传开了。 冯占辉最早是从为民那儿听到的消息,知道柳新民又要去学医,这个小子不禁乐的前仰后合,差点儿没背过气儿去。他嘲笑新民还真是有想法,都老大不小的了,还真是有脸继续叫家里白养着! “占辉哥,这回那个柳新民又要去上学了。你得趁着他不在家多和我姐近乎近乎啊!”看着春花总往新民家跑,还把自己的东西送给他家,不顺气儿的为民又开始找冯占辉来吹风来了。 “这还用你说啊,我要叫你看看我是咋成为你的姐夫的!”冯占辉倒是颇为得意、自信满满。 “我爹现在也反对我姐和柳新民来往,可我姐就是不听。”为民咂摸了几下嘴,跟冯占辉汇报了一下最新的家里情况。 “老支书是啥样人儿啊!这么多年干部能白当啊,那看人是一看一个准儿的!”听到为民这么说,冯占辉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以后有啥事儿尽管找我,好赖我现在也是咱革委会的办事员了。要是杨支书不给你办,你来找我,咱哥俩这情谊我一准儿帮你!”为了拉拢为民也站在自己这边儿,冯占辉赶紧借着这个机会拍拍马屁。 “不过我可看见自打我姐回来,那个陈强也来找过我姐几次呐!虽然我姐没搭理他,可这看了也怪叫人恶心的!”听到冯占辉的话,为民也美滋滋地忘了南北,把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给冯占辉倒了出来。 “我呸!还陈强,叫他球子最合适!我还不是吹牛,我压根儿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想收拾他我分分钟的事儿!”冯占辉朝地上猛地吐了一口痰。 看着冯占辉胸有成竹的样子,为民觉得这个朋友还真是没白交,至少这个人不论是在条件上还是出身上都比柳新民要强百倍,再者说样貌,虽说比不上柳新民这个小白脸儿,可是仔细看看长得也不赖,要是这个人能成为自己的家里人,那可真是一件大好事! 冯占辉嘴上说不在乎陈球子心里却记下了疙瘩。他知道自己不能小看这个小子,更不能叫这小子得了空儿。虽然春花没有搭理他,可自己在春花那也占不了啥香油,所以客观上来讲自己和陈强都是半斤八两,眼下是没有什么机会打败柳新民,可也不能叫这个小子抢了自己的风头。可想要整整这个小混混却不那么容易,一来人家家庭出身没问题,想拿这个做文章是门儿也没有的事儿;再者就是这个陈球子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这小子不可能老老实实地听自己摆弄不说,搞不好还得叫他给治喽。看来还真得好好想个办法才能对付的了他,至少也要叫他离春花远点儿。 这边冯占辉暗地里和陈球子较上了劲,这边陈三炮看着整天不正经干活竟瞎惹事儿的儿子,嘴里也开始了数落: “你看看人家新民啊,人家是外来的,家里还不富裕,可人家孩子争气啊!这个不行人家干那个!再瞅瞅你,要是有人新民一半儿的劲儿,你早都去队里上班儿去了!” “爹,他是没那福气,就这么紧着蹦跶吧还净蹦跶坑里。我才不像他那么折腾呢!我这是不爱种那个地,更不爱读个书啥的,要是赶上我乐意干的,你就瞅好吧,他十个柳新民也不顶我一个。”陈球子朝蹲在地上的老三炮背部拍了一拍,随手拎起了大背心儿套在了身上出去了。 “你小子就一天到晚瞎晃悠吧!”看着儿子又出去了,老三炮在后面骂骂咧咧。 “爹,你真该多管管我哥了!”陈球子的妹子二妮儿站在一边儿幸灾乐祸。 “我看该管管你了,一天到晚没个闺女样儿!”球子娘用手指戳了一下二妮儿的脑门,二妮随即撒娇地哎呦了一声儿, “就知道护着你的大儿子,以后有啥事儿你别找我啊,就找你儿子去!”二妮朝娘做了个鬼脸。 “这还真不用你操心!我有儿子肯定不找你,就怕你别到时候嫁了人再回来肯你老子就行啦!”老三炮接过了闺女的话嘲讽到。 “瞧瞧瞧!一说我哥你们谁都不乐意!”二妮儿这回是彻底地生气了,转身进屋了。 老三炮和老伴儿看着闺女那样,忍不住捂嘴儿笑了起来。 不只是老三炮一家,村子里的七大姑子八大婶子这回也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你说新民这孩子啊!这命咋这么不好呢!可惜了啊!” “白瞎长了那个脸儿了,还不是得下地干活儿!过补了几天啊,也跟咱一样啦!” “还非得学,学有个啥用!这种地有啥不好的,庄稼人不种地干啥玩意儿去!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 “就知道穷折腾了,还不如下地挣点儿工分,多分点儿钱得了。这柳玉石看着是个精明人,净干这糊涂事儿了!” 各种传言从村子的各个角落传出,一时间,柳新民要去学医这件事儿成了村子里最热门儿的话题。 这些人不光自己嘴上上,看见了柳家人经过,面子上打个招呼,可扭脸儿就在后面指指点点。新民倒是不在乎这些个长舌妇们在说什么,可月娥脸上有点儿挂不住了。在新民不在家的时候也开始埋怨老伴儿 “你当时就不该支持新民去学医,这村子里别的人家的孩子都能种地,咋就咱家孩子非得折腾点儿别的,这下可好,都成了村子里的笑柄了!”听了一肚子闲话的月娥回来就朝着柳玉石嘟囔了起来。 “你还真是见识短,净听那帮老娘们儿的话!再说了,她们想看热闹就叫她们看去,到时候咱家新民出息了,你就等着她们眼红吧!”柳玉石对这些个话到是不以为意。 “你说新民都老大不小的了,这本来都到了该说个媳妇的年纪了,这下子又跑去学啥医,这娶媳妇的事儿还不知道支到猴年马月呢!”对于新民,月娥是有操不完的心。 “还娶媳妇,你娶谁去啊!你以为你家小子连个本事都没有,就是讨媳妇儿也是凑合着过日子。”柳玉石朝老伴儿直撇嘴儿。 “你个老东西净瞎说啥话呢,还娶谁去,那新民和春花都多少年的事儿啦!这不赶紧地张罗把他俩的事儿给定喽!”听见柳玉石这么说,月娥不是很理解,她心里早已经把春花当做自己的儿媳妇了。 “你就别做白日梦了,我敢跟你打个赌,要是新民没两下子,那杨茂才能把闺女嫁到你老柳家来?这医啊必须得学,还得学出个名堂来!”柳玉石把事情看得很透,他叫老伴儿不要执迷不悟了,不管从哪方面来说,这学医都对新民都是必须的。 听了柳玉石的话,月娥也傻了,她没有想过这里面这么严重的关系,这些个话柳玉石也从来没讲过,此刻她到觉得害怕起来,对新民是更加地担心了。 第4章 重振做 新民初到马家店 趁着学校还没有正式开学,新民把全部的心思都用在了家里。白天都忙着在地里干活儿,这样年底结算的时候可以多分一点儿工分,下了地回家还抢着帮娘做饭,家里压水,推碾盘,新民能干的都会主动去做。月娥心疼儿子,见新民这个样子,不免会躲到没人的地方抹眼泪。柳玉石也看出了大小子的心思,可除了嘴上说两句儿,也真的没啥办法,不过又想过来,这一个大小伙子,磨练磨练也不是啥坏事儿!农村的活有的是,不是地里的就是家里的,这要是干起来能连上手儿不说,还能累个半死,像新民这么拼命地干的还真是不多见,这样一来可就跟春花见面儿的时间都没有了。春花到是很理解,新民没时间见她,她就主动去找新民,要是新民不在家,春花就去地里,帮着新民一起劳动。春花也不忘给新民家里带点儿饽饽,捎点儿青菜啥的,有时候也把为民不穿的旧衣服鞋子啥的拿来给新强和新富。柳家的小哥俩见有衣服穿了,都高兴坏了,还没等娘给改一改,就都穿上身儿了,屋里屋外地到处溜达,还觉得挺美。 杨茂才看见闺女和这柳新民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往外倒腾东西,直嚷嚷着养闺女都没用,长大了都是贼,就知道偷家里的东西!不管爹咋说,春花还是该咋地咋地,杨茂才见自己说不动闺女,就怪起了老伴儿没有把闺女教育好,这么大了也不注意影响,还见天儿地跟柳新民混在一起,也不怕村子里人说闲话,到时候再坏了春花的名声。老伴儿知道闺女的心思,也跟着春花一起糊弄杨茂才,这叫老杨支书更为恼火。 不管人们有什么样的喜怒哀乐,日子还是要一天天地过。这天杨茂才来到了地里,朝着干活的月娥就一个劲儿地叫。 “新民他娘啊!新民他娘!”杨茂才站在地头儿边说边朝月娥招呼手儿。 “他杨叔!啥事啊?”月娥正在地里除草,抬起头见是杨茂才,放下了手里的锄头,朝地头走来。 “明天该到你家派饭了,我来只会你一声。”看着月娥走近了,杨茂才喊道。 一听到工作组要去自家派饭,月娥立马停住了脚步犯起了难。这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自己家的干粮都不够吃,哪儿还有好的做给他们啊! “这队上能佘点儿小米儿啥的不啊?我家这吃食儿实在是没啥啦!”月娥往前挪了几步到了杨茂才的近前低声地问。 “佘啥啊佘,有啥吃啥!”杨茂才见月娥还要借粮给工作组吃,瞪了她一眼。 “啊?!”月娥没太听懂杨茂才的意思,张了嘴问。 “家里有啥就做啥,总不能去偷去抢吧!吃不好他们就不吃!”杨茂才甩下了几句话背着手走开了。 站在原地的月娥仔细地琢磨着杨茂才的话,她似乎是明白了杨茂才话里的意思,可自己还是有些担心,他杨茂才这么做可以,自己这么做会不会招惹上啥麻烦呢? 嘀咕归嘀咕,可这家里实在没啥也真就不能去偷去抢!转天中午月娥早早地从地里回了家,她要去给工作组那几个人准备饭。她把家里的一碗小米儿就着苣苣菜下了锅,开锅的时候添了把盐。在园子里掐了几把葱叶子,这个季节葱也都老了,月娥是左挑右选的也没见几根儿嫩超儿的,索性就连着大葱棒子一起掐了回来,洗完放在了桌儿上,碗柜里的酱是现成的,正好端上了桌儿,一切摆放整齐就等着人来吃饭了。 不大会儿工夫柳玉石领着孩子们从地里回来了,新强和新富一进门儿就跑到大锅旁边看今天要吃的伙食 “别动啊!一会儿工作队儿的人来了叫他们先吃!”月娥把新强和新富扒拉到了一边儿。 听到还不能马上开饭,两个小家伙撅起了嘴儿。新民和爹到是没那么着急,放下手里的锄头,新民去打了点儿水,爷俩轮着洗了把脸,新强和新富也被招呼着把手洗干净。不大会儿功夫工作组的人也到了柳玉石家。 “冯干事!家里没啥好吃食儿,你可千万别嫌弃啊!”见第一个走进来的冯子材,柳玉石满脸堆笑。 “我们是来干革命的,不是来享乐的!”冯子材一脸地严肃,还在极力地唱着高调。 “对对对!”柳玉石不住地点头儿。 “他娘啊!开饭吧!”陪着工作队儿的人落座后,柳玉石朝月娥喊道。 “这就好啊!”大锅旁的月娥回听到柳玉石叫开饭,立马掀起了锅盖,一大锅的野菜粥冒着热气直扑脸。 月娥在锅边儿上负责盛饭,新民和俩弟弟一一地把饭端到桌子上来。 “先吃着啊!锅里还有呐!”月娥朝饭桌的方向跟冯子材他们客气到。 “老柳家的啊!你这是啥玩意啊?”冯子材看见新民端上来的一大碗绿了吧唧的东西问。 “这是小米儿,我兑了点儿苣苣菜。”月娥听到冯子材的话头儿不对,紧张地赶紧过来解释。 “你这是小米兑苣苣菜啊,还是苣苣菜兑小米啊!”冯子材吃了一口,立马皱起了眉头子。 “家里的米不够了,实在是没办法啦!”月娥看到冯子材直咧嘴,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一起咧起了嘴儿。 “你们咋不吃呢?”工作组的小李问柳玉石爷几个。 “你们吃,我们等会儿吃!”柳玉石吧嗒着嘴儿看着大家伙。 “没事没事儿,一起来吧!”看样子这饭实在是不合冯子材的胃口,他也叫着新强新富他们。 “不行吃啊!”看新强和新富站在墙根儿要往前挪步儿,月娥在一旁喝着两个小的。 “你们大人能扛着时候,小的可不行,快过来吧!”冯子材仍旧招呼着。 新强和新富看了看娘,摇了摇头,没敢动地方。看这样子,这个饭菜在老柳家还算是好伙食,冯子材也没了话说。工作队的人草草地喝了一碗,当月娥还要给他们再添点儿的时候,吓得几个人忙说饱了饱了的,拿起东西都撤了。看见他们啥也没说,也没发脾气地走了,月娥这提着的心是终于放下了。新强和新富见客人走了,赶忙跑到桌子上,抓起碗到锅里舀满了几口就喝光了。 “慢点儿!这儿还有饽饽呐!”月娥招呼着俩小的,从厨房里端出了半盆大饼子。 “吃饭喽!”柳玉石嘴角挂着笑招呼新民,哥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噗嗤地笑了。 这以后,冯子材他们平常再也不到柳玉石家来吃饭了,他们知道这家真的是没啥好吃喝,除非赶上刚发粮食,偶尔来这家吃上一顿半顿的。 经过了一夏繁忙的杨柳湾迎来了她的丰收季节,地里金黄色的麦浪连成了片,看来今年杨柳湾又是一个丰收年。每每这个时候村里不论是干部还是普通的社员,只要没有什么毛病的都要去田里忙活秋收,这可是杨柳湾人一年的盼头儿,要是打的多,家家户户就能多分点儿,也就在今后的一年中多吃上几回烙饼,过年的时候多包上两回饺子。平时在地里上工,偷奸耍滑的人也都收敛起来,趁着老天爷赏赐的好天气撒开膀子赶紧抢收。要是赶上两场秋雨,那这麦子可就要受潮发霉了,到时候吃在自己嘴里的可就是带着霉味儿的饽饽了。人们都明白这个理儿,所以此刻的杨柳湾田地里到处都是人们弯腰割麦子的场景:一个人负责几根儿垄,将小麦用镰刀贴根儿割起,一把儿一把儿地放在手里,拿不下了就撂在地上摆成堆儿,等凑成一捆的时候再用麦子拧个腰子把一大捆麦子打成捆戳在麦田里,待到满地的麦子收割完用车拉回去放在长垣上晾干打粒儿。大家伙比着看谁快,你领先一步,他赶紧追上,有谁实在是割的慢的,领先的人割完几根儿垄就回来接一下慢的人。年纪太小的也会在这个时候放弃了玩耍,来到地里,可以给上工的人送送水,当个小跑腿儿,也可以学着大人的样子弄弄捆麦子的腰子。 趁着在家,柳新民也带着俩弟弟在田里忙活。新强新富虽然小,割麦子不是很熟练,可打个捆儿戳个堆儿啥的还是没问题。在割麦子休息的空当儿,有的小孩子开始捉蝈蝈,这个时候地里的蝈蝈正是个头儿最大的时候,数量也多,金黄的麦田里一点点绿在麦秆儿上蹦来蹦去,容易逮极了。休息的时候,新强和新富也不会闲着,哥俩捉蝈蝈是个好手,新民就抓两把麦秆给俩弟弟编蝈蝈笼子,新强和新富把抓来的蝈蝈放在笼子里,等收工的时候提拉着回家。在没有大哥给编笼子的时候,哥俩也会把抓来的蝈蝈卷在裤腿儿里,干活的时候还时不时地用手摸一摸,看里面的蝈蝈是不是还在,等一收工,马上就打开裤腿看一眼。不过这样装着的蝈蝈十有八九不是掉腿就是闷死的,看到死去的蝈蝈,小哥俩都会惋惜一小下,不过眨眼功夫就好。有时候也会抓蚂蚱,把大一点儿的蚂蚱用麦秆穿起来,等攒多了就用火烤着吃,要是能逮到只麻雀,这可给小哥俩改善了伙食了,可麻雀这家伙太贼了不那么好逮,一年到头也逮不到几次。每每这个时候是小哥俩最为高兴的时候,也是杨柳湾最有生气的时候。 可冯占辉却并不高兴,因为这个时候他不能再在队上待着了,也要跟着大家伙一起劳动了。别人眼里这繁忙意味着希望,可这个人却不舍得自己的力气,干起活来偷奸耍滑不说,还总是落后,村里人谁也不愿意挨着他一起割!冯占辉到不稀得抓麻雀,更不屑抓蚂蚱,更别说编笼子抓蝈蝈了,在闲着的时候他总把眼睛盯在春花的身上。看着春花给柳新民又是送水又是擦汗的,冯占辉气得是直咬牙!为民总是撺掇冯占辉对柳新民采取点儿啥措施,不能叫他这么便宜,可看着冯占辉只顾说着大话,一点儿实际行动也没有,还在这大家伙都忙活的时候老请假,这也叫为民多少有些失望了,虽然他仍然觉得姐姐和新民在一起很不顺眼,但是在他的心里冯占辉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有分量了。陈球子也会没事儿去春花那里献献殷勤,每每遭遇一鼻子灰的时候,他到也不恼,只是在心里觉得能和春花搭上个话儿心里竟然也挺高兴的! “你这个当娘的那眼睛是干啥使的啊!”这天杨茂才跟着老伴儿屁股后面埋怨到。 “你这冷不丁的说的是啥意思啊?”老伴儿把手里的一撮儿麦子放下,回头儿问。 “还啥意思?你没看见你那大闺女一个劲儿地往那柳新民身边儿凑啊!”杨茂才边说边用眼睛朝春花和新民方向斜。 “那我咋说啊?”老伴儿知道杨茂才说话的意思了,压低了声音。 “还咋说,你等着全村子人都开始说的时候就晚了!”杨茂才一甩胳膊生气地走了,看见当家的生气了,老伴儿也不敢怠慢,假装着喝水,拿着暖壶到了杨茂才的身边儿, “这话也得回家跟闺女说去啊,你在这儿这么多人,你说这事儿也不怕别人听见了笑话?”老伴儿把到了一茶缸子水递给了杨茂才。 “你看你闺女那样,就不怕别人笑话啦?”杨茂才又不自觉地看了一眼。 “你就性子急,咋的都是你!”老伴儿也喝了一口水,接着干活去了。 等到了收工的时候,春花娘和杨茂才一起回家了,老伴儿看了看左右没有啥人问杨茂才, “我说当家的,我这下午割麦子还在心里画魂儿呢,你说你这前阵子还给新民办学医的事儿了呢,这咋现在又这样了呢?你到底闹得是哪出啊?”春花娘小声地问。 “你这脑袋是白长的啊!一天到晚啥事儿也不装!”听到老伴儿问,杨茂才倒有些急了。 “你也别一天到晚地急赤白脸的,有啥话你能不能明着说啊!见天儿地整那哑谜,谁猜得懂!”老伴儿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我这也看出来了,这么多年啊,无论我咋护着他们老柳家,到关键时候还是有人揪住柳玉石的身份问题不放,要一直这么下去啊,新民这孩子也难有啥大的发展!你说我能放心把闺女嫁给这样的人家吗?这不是把春花给害了嘛!”杨茂才跟老伴儿嘀咕着自己的心事儿。 “这可难办了!你那闺女啥脾气你不知道啊!你早都不拦着,现在整这出儿,你不怕你闺女反了庭喽!”听到杨茂才这个时候说这个,老伴儿很担心也很犯难。 “咋的也不能由着她了,回家以后你跟她说说,叫她知道点儿害臊!离那个新民远点儿,等新民上了镇上上学去了,咱们再想办法。”杨茂才回头见后面有人赶了过来,快走了几步离开了老伴儿。 要说这杨茂才对柳新民还真是有了很大的改变,之前这孩子一直上学,杨茂才也曾想着借着自己还是个村干部,把新民留在自己身边儿,将来当个小头头啥的也算有点儿出息了。柳家虽然穷,可新民这小子还可以,要是自己能帮衬着点儿,日子也能过得去。可谁成想现在又成了这个样子!自己再是村干部那也不能跟全村子的人都扭着来吧!按照眼下这情形啊,柳新民想要在杨柳湾有啥出息可就难喽!每每想到这回新民在村子里安置的事情,杨茂才心里就直打哆嗦,他自己也很清楚要想把闺女和新民拆散有多难,可这当父母的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即便再难,杨茂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闺女往火坑里跳,他要想办法阻止春花和新民!杨茂才心里盘算着可以给春花说个媒,当然一开始春花肯定不会同意,可这样一来,柳新民就应该明白,他杨茂才是反对他和春花的事儿的,全村子人也都会知道他杨茂才的态度,也就不再把春花和柳新民往一块堆儿想了,这也未尝不是一个办法!杨茂才平日里也有注意过村里的年轻人,陈强确实在他的脑子里盘算了好一阵儿。这个陈强是老三炮的独子,再有就是老三炮还有点儿家底子,看在田里陈球子和春花近乎劲儿,看来他也稀罕春花,平时这个陈球子不咋干活,可到这秋收的时候,看这干活的架势一点儿也不差,这一个村里住了这么多年,杨茂才对老陈家很是了解,老三炮这个人虽然好个攀比,也好计较一些个鸡毛蒜皮,可这人家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如果春花能和球子在一起,也不算是太吃亏。 自己一个当爹的,不便和闺女说这些,杨茂才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老伴儿。可这春花娘跟闺女是好话也说了,狠话也说了,春花就是不听,该咋跟新民亲近还是咋亲近,每每看到春花在新民身边,杨茂才都会凑过去嘀咕两句春花,次数多了,新民心里有了一些明白了。杨茂才没有直说,他是想等着新民上学走了,剩下春花一个人在村里的时候就给她张罗对象的事儿。 在全村的努力下,地里的麦子都收的差不多了,大部分人都回到了村子的长垣里,在那把麦子好好晒晒,等差不多了用石磙子一压,就等着灌袋儿了。 这时候也到了卫校开学的日子,柳新民要去学校报到去了。再一次收拾起了自己的行装,柳新民倍感沉重。他知道这次的学医对全家人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像是去参加一场赌博,能否成功关键在此一举。开学的那天全家人都起的很早。做饭、吃饭、收拾,大家都默默地做,不怎么发出声音。春花也是一大早就赶到了新民的家里,还把新民拉倒屋外的厨房偷摸地塞了五十块钱放在兜里。 “你这是干啥玩意儿啊!”新民一惊,忙把钱从口袋里逃了出来。 “你快拿着吧!这去了镇上也好宽绰宽绰!”春花把新民的手往回一推。 “娘给我蒸了一锅大饼子,还带上了足够的咸菜疙瘩,足够吃一个礼拜的了,剩下的伙食学校里也有食堂,那个饭钱我还是掏得起的。”新民执意不肯收下。 “你咋总是这个样子?跟我见啥外啊,就算我借你的行不?等你有了再还我!”春花说着有些急了。 没办法,新民只得接了过来。 看着儿子被迫又要走了,月娥心里还真不是滋味儿,眼泪窝子也浅,还没等说话几滴泪就滚了下来,怕新民难过赶紧用身上的围裙擦了擦。就这还惹得柳玉石一顿训,说孩子每个月都会回来,这个老娘们竟整那没用的,还弄得新民心里也不好受。听了老伴儿的话月娥是不哭了,可是还免不了唠叨个没完没了, “新民呐!到了学校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吃饭要吃饱 ,别光想着省钱,要是钱不够啥的跟娘说啊!” “娘,你看你,我又不是没在镇上待过,你这是干啥啊!”见到娘多了这么多的唠叨,新民忍不住笑了。 “大小子啊,快了走吧!再不走啊估计都得放假了!”柳玉石大手一挥,朝新民摆了摆手,示意赶紧叫新民走人,大家伙也被柳玉石说乐了。 看见哥哥真的要走了,新强和新富都围在了新民的身边儿,不说话,就是抱着不放,新民摸了摸两个弟弟的头拿起了自己的行李。 说归说,看着儿子真地拿起了行李,柳玉石还是没忍住嘱咐句:“大小子啊!这事儿已经都这样了,就啥都别想了,好好学医, 咱老柳家还没出过医生呢。你也给咱家争争门面。” “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学出个样儿来的。”看到爹的神态,新民觉得心里酸酸的,他强装欢笑。 新民还不忘嘱咐俩弟弟要多帮着爹娘干点活,要听话,自己一放假就会回来跟他们俩玩,这么一来把新强和新富也说得眼眶红润。 走出了门的新民就奔向了村口,春花陪着是送了一里又一里,还是舍不得分开。要知道,从柳新民来到这杨柳湾,俩人还真是没有分开过,小的时候在一起玩,大了在一起读书。现在春花留在家里新民却有要去上学了,俩人心里还都有很多的不舍。可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新民先停住了脚步。 “快不要送了,再送的话都要到镇上啦!”新民看着不舍的春花笑了笑。 “那你走吧,我在后面看着你。”春花眼里含泪的说。 看着眼前依依不舍的春花,新民猛的一把紧紧抱住了她,春花也不顾周围是不是会有人出现会不会有人笑话,也紧紧地抱住了新民,抱了好一会儿,新民忽的松开,春花还是紧紧地抱着不肯松手,新民掰开了春花的手,头也不回地走了。他不敢回头,他怕看到春花流泪的脸,也怕春花看到自己眼睛里的泪水。 卫校是在距离杨柳湾稍远一点儿的马家店镇,对于农村长大的新民来说,这点儿路也不算什么,走了大概不到两个小时就到了校门口。新民在卫校的大门前停了下来,把背上的行李往地上放了放,想把气儿喘匀再进校门。驻足这么一看,原来这里这么的热闹呐!本以为这年头没啥人来上学呢,更何况是学医,可柳新民想错了,来报道的同学还真是不少。有自己一个人来的,也有的是家里的兄弟姐妹送着来的,还有的应该是父母陪着来的。正在新民还在观看来来往往的同学的时候,他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喂,同学,你也是来这儿报名的吧?” 柳新民回头一看,一个和他年纪相仿,通身都是新衣服的人站在他身后正在问他话。看到新民一愣,那个同学接着说: “我也是来这儿报道的,我看你是一个人,正好我也是一个人,就想咱俩能不能就个伴儿。”看着新民疑惑地看着自己,同学赶紧解释到。 新民赶紧一个劲儿地说好,随手拿起了自己撂在地上的东西,和这个同学一起往院里走。 原来这个同学名字叫赵铁柱,家就是马家店的,自己可是放弃了在镇上上班的机会来这里学医的。看着新民惊奇地看自己的眼神,赵铁柱可是拍了胸脯说自己没有吹牛,来学医只是因为喜欢,不想跟自己的爹一样。听着赵铁柱的话柳新民心里琢磨:看来这铁柱的爹应该是镇上的领导,至少也得是吃国家粮的主儿,要不然这小子能穿的这么好?肯定是家里有两吊银子!柳新民并不了解这个同学,说话总是谨小慎微,他害怕自己学医的机会再因为哪句不得当的话给毁掉了,这可就真的是没有一点儿希望了。他只是附和着铁柱的话不住地嗯嗯啊啊。很快他们找到了报名的办公室,前面还有几个同学,铁柱和新民就跟着顺序排在了后面。很巧的是俩人还被分到了一个宿舍,那个赵铁柱乐的直说俩人还真是有缘分,见面第一次就直接睡在了一起,弄得新民心里暗自觉得这个同学还挺有意思的。报道完的同学都开始找自己的宿舍,新民和铁柱也跟着找起了自己的屋子,宿舍本来就没几间,俩人很快就找到了,推门进去,里面到处都是灰。赵铁柱摸了一把放在地中间的桌子,立刻,桌子面儿上就呈现出了赵铁柱同学一扫而过的四个手指印子。 “这也不说提前给我们打扫打扫!”铁柱把手指上的灰弹了弹。 看了一眼铁柱新民心想,这是个纨绔子弟吗?怎么灰还用别人打扫,嘴上却说: “没事儿的,一会儿我去打盆水,一擦就干净了。”听见新民这么说,铁柱到觉得不好意思了,赶忙说自己是在开玩笑,一会他去打水擦就可以了。 正在两个人说话的时候又进来了两个同学,各自做了自我介绍,一个是来自老家沟的少同喜,一个是王家铺子的好庆发。相互也算认识了,当下任务就是赶紧把宿舍收拾出来,把铺盖卷儿好放下啊。一阵子忙活,看得出来除了这个赵铁柱其他几个人干活还真是手拿把掐,一看就是平时在家里干惯了的。赵铁柱没头没脑地一通乱擦,不但没有擦干净床铺,还弄得满屋子都飘起了灰尘。 “赵铁柱同学,你干啥玩意啊?”正在整理床铺的少同喜赶紧捂着鼻子说道。 “对不起啊!对不起!”看到同宿舍的人好像不高兴了,铁柱赶紧道歉。 被同学这么一说,铁柱倒是不再那么大幅度地扫除了,他开始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这擦擦那儿抹抹的。 “我自己的猪圈,我自己睡!”看样子铁柱应该是打扫完了,说着把手里的抹布一扔,扑通一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你还是起来吧!”新民弄完自己的床铺,一把拉起了铁柱。 “你看你这是咋擦的,你身后都是灰!”看着铁柱的衣服脏了新民赶紧给掸了掸灰。 “没事儿,没事儿,住住就好了。”铁柱也跟着拍打了两下。 “你去那边儿待会儿吧,我来!”说着新民重新打了水,给铁柱的床和桌椅都重新擦了个遍,还帮着他把被褥整理好,铁柱还拿新民开玩笑说叫新民给自己当媳妇儿得了,弄得一屋子的同学是一阵哈哈大乐。 学校很快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开学仪式。在一间教室内,大家认识了这个学校的校长,任课教师,还有他们这一届的所有同学。金校长介绍说这届卫校一共招收了二十五名同学,大家都是来自马家店及毗邻的县、镇、村,虽然来到这里各自出于不同的原因,可来到这里以后大家都有着相同的目标,那就是希望将来也可以成为一名优秀的医生。这二十五个学生当中只有三名女生,对于大多没有对象的男生们来讲显然有点僧多粥少。由于人数有限,加之大家以前也没有什么医学的基础,所以都被分在了一个班级。医学的世界里到处都是柳新民未曾接触过的神秘,他被这个自己认为熟悉现在看来又很陌生的领域深深吸引。 第5章 遇良师 新民结终身挚友 第一学期的第一节课,新民有些激动,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一堂客的开始,更是一个新生活的开始,也是全家子希望的开始。他早早地就起了床,尽管已经很小心翼翼怕吵醒同屋的其他人,铁柱还是迷迷糊糊地感觉道了,新民很不好意思地悄声跟铁柱说着对不起,铁柱朝新民一摆手,打了个哈欠也坐了起来,俩人洗漱完毕,新民把自己带的干粮给了铁柱一个,俩人吃完就去了教室。 早晨的阳光很是温暖,沐浴在校园的早晨,俩人都不自觉地深吸了几口气。 “我以前还几乎没这么早起过!”铁柱贪婪地吸着早秋的空气,闭着眼睛说。 “那你也太懒了吧!在我们村儿这个时候都快下地上工啦!”看着铁柱的样子,新民笑话道。 “以后我还真得向你学习!”对于新民的话,铁柱并没有生气。 “我有啥好学的啊!”新民多少有些伤感。 “我觉得你和我们这些人不太一样!”铁柱用睿智的小眼睛看着新民。 “我有长四只眼睛吗?”新民跟铁柱开起了玩笑,俩人一道儿走进了教室。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桌椅也都歪歪斜斜地堆着,地上还随处可见烟头火柴之类的东西。 “我的个妈呀!这地上能上课啊?”铁柱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感慨。 “估计都是别人霍霍的,也没给收拾。”新民说着就动手扶起了桌椅。 “你还真是愿意干活啊!”歪坐在板凳上的铁柱看着新民说。 “闲着不也闲着嘛!咱们现在整完了,等会儿老师来了不就可以上课了嘛!”新民没理会继续干了起来。 “你还真以为能上课啊!你看着吧,这一上午要是能讲到正题儿就不错了。”铁柱说着蹦到了一个桌子上坐了起来。 “你快下来吧,那顶上埋汰,你好歹也打扫打扫。”新民示意铁柱到。 “我还是跟你一起整吧!要不看着我跟地主老财似的。”铁柱无意地说着,从桌子上蹦了下来。 铁柱的一句话在新民的心里却激起了不小的涟漪,他微微愣了一下神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话也没有了,只是低头干手里的活儿了。铁柱并没有注意到新民的变化,他依旧嘴里嘟囔着不情不愿地干着。 看新民在摆桌子,铁柱就拿起了扫帚开始在教室里面撅了起来,顷刻间屋子里面灰尘四起。 “轻点儿!”新民捂住了嘴和鼻子,朝铁柱喊道。 “对不起对不起!”铁柱自己也被呛到了,他也捂着鼻子躲到了一边,嘴里朝新民呜噜着。 “你说你,在宿舍睡会儿觉不好吗?非得跟着我一起,你这样我都不敢早起了!”新民现在仍对自己早上把铁柱吵醒有些过意不去。 “你该咋起起你的,这几天啊我也看出来了,咱们同屋那几个人啊就你还实在!”铁柱把笤帚支在了地上,轻轻地叹了口气儿。 “你这是在表扬我呢吗?”新民也停下了手里的活儿,和他逗了起来。 “你说我是哪儿得罪那个少同喜和好庆发了吗?”铁柱歪脖子问新民,也像是在问他自己。 “这我哪儿知道去啊!”新民一乐既而说到。 “不过这也没几天,你咋会得罪他们呢!” “那你看那两个人,看见我好想看见阶级敌人似的,我和他们说话吧,他们也爱搭不理的,你要是不在宿舍,我觉得和他们待在一起都别别扭扭的。”铁柱努了努嘴儿,接着划拉了几下子手里的笤帚。 “你一个大男人的,竟想这些个事儿,也太小家子气了吧!”新民嘲笑铁柱想得太多了。 “我是不想多想,可这一个屋子里住着,弄得这样,谁也不会自在!”看来铁柱真的是有些困扰。 “我给你分析分析啊!”看到铁柱的样子,新民也认真地想了想。 “你快说说!”听到新民的话,铁柱立马眼睛放了光。 “你可能是有些太招摇了。”新民看了看教室门的方向,小声地朝铁柱说到。 “柳新民!你觉得我招摇?”铁柱听到新民的话很是吃惊,他觉得这个词儿用在他身上简直是太冤枉他了。 “应该不是招摇,是你太显眼了。”新民觉得自己说得也欠妥,换了一种说法。 “还不都一样嘛!”铁柱嘟囔到。 “是说我的长相显眼吗?”铁柱开起了玩笑。 “人靠衣裳马靠鞍,你看你这一身打扮,在咱们学校有几个人能穿得跟你这么好的啊。他们俩可能怕得罪你,不敢惹你,所以才远离你的。”新民表述了一下自己的看法。 “搞不清楚,感觉他们俩好像挺烦我的。”铁柱也分析了一下新民的话,似乎有些道理。 “时间长了就好了,他们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就好了。”新民继续打扫起来。 “不管他们了,我就跟着你了。”铁柱索性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新民看看他笑了。 就这样,俩人把教室打扫干净,又聊了会儿天儿,同学们才陆陆续续地进了教室。清静的教室立刻热闹了起来,大家三五成群地唠起了嗑。 第一学期安排的是人体解剖学,讲课的老师是现任的镇医院大夫——周凡,一个外表帅气,讲话温柔的上海男人。在开学典礼上校长介绍过此人,周老师可是毕业于上海复旦大学,还曾经是上海市人民医院的副院长,多次参与刑侦的人体解剖,为公安机关侦破案件还立过大功。想想自己会在这样有能耐的老师底下当学生的,柳新民内心很是激动! 不大会儿工夫,周老师准时来到了教室,手里还抱着一摞资料,喧闹的教室立马安静了下来。周老师把资料放在了讲桌上,然后微微抬起头来环顾一下教室,叫了两个同学把他带来的资料发给大家,原来这是周老师早已准备好的课本,以方便大家学习。和以往的任何学习都不同,这次,在刚开始上课的时候,大家就进入到了学习知识的阶段,同学们你瞅瞅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个课有些意思。让同学们吃惊的不仅仅是开始的这一形式,周凡的课讲得是生动极了,大家听得很是入迷,陌生的医学领域带给大家极大的神秘,都还没听够呢,一节课的时间就到了。 有了这么好的老师,大家都对学习优了极大的兴趣,新民更是坚持每天早起到教室打扫卫生,害的铁柱也每天跟着新民早早起来。与新民不同的是铁柱这么早进班级并不想给老师干什么活,也不想到教室里面提前预习,他只是想躲开和屋子里那两个人在一块儿,还有他也是找个人跟他在一起,不为别的,就为他那张总也闲不住的嘴。还有一点原因就是铁柱觉得新民肚子里的墨水要比自己多多了,跟着新民还可以学到很多东西,总之柳新民身上有很多吸引铁柱的地方,加上新民也总愿意给铁柱帮忙,对于一个这样帮助自己的人,铁柱也总是把自己的好吃的分给新民,有时侯看到新民只吃饽饽就咸菜,铁柱干脆就替他多打一份儿菜!对于这份热情,新民总是不好意思接受,毕竟人家家境好是人家的,再说自己这样也没觉得有多苦,新民总觉得欠铁柱一份儿人情。所以在日常生活和学习上,新民也总是毫不吝惜的帮助铁柱。 没过几天新民和铁柱就发现,班级里有一个叫蒋晓萍的女生也来的非常的早,有的时候甚至在他们到教室的时候,蒋晓萍已经坐在那里看书了。虽然是一个班级的,但见了面彼此却不怎么说话,就连她的名字还是通过排除法才推算出来的呢!班级里一共三个女生,知道另外两个的名字后,铁柱才知道她叫蒋晓萍的,知道了名字的铁柱几次都想凑上前去打个招呼,可蒋晓萍总是坐在那里看书,连头都不抬,无论铁柱使出怎样的招数,发出什么样的怪声,蒋晓萍都不理会,她在班级也不活跃,要不是来得很早能够碰得到,他们俩几乎都感觉不到这个同学的存在。新民也曾劝过铁柱不要去招惹人家了,免得讨人厌,可铁柱不信这个邪,他琢磨出了假装摔倒,和新民打架,在教室里大声说话等等招数,可还使没有任何作用。一向性格外向的铁柱在憋了几天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蒋晓萍同学,咋这么早呢?吃过饭了没呢,我帮你打点儿啊!”铁柱油腔滑调地凑到了蒋晓萍的近前。 这时的晓萍抬头看了他一眼,虽然没有做声,可眼神里透着厌恶,接着又低头看她的书了。 本来这样的眼神已经是一种拒绝了,换作别人估计就灰溜溜地走开了,可赵铁柱同学还不信这个邪,他装作没看到一样,接着和蒋晓萍说到, “嗳、嗳、嗳,你咋不理人呢,一个屋檐下学习,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打个招呼啊。以后有困难说一声,没准儿还能帮个忙啥的……”赵铁柱的话还没有得得完,蒋晓萍可给打断了: “你要是没有事儿做的话就出去待会,不要打扰别人学习好不好!” “唉,你这啥人啊,我这可是……”看到蒋晓萍翻脸了,铁柱觉得这个女生有点儿不可理喻的同时,面子也有点儿挂不住了,他还想继续和她争辩两句。 “算了算了,你不要那么多话了,去温习一下功课,一会儿还要考呢。”看着俩人都要起急,柳新民急忙打圆场,赵铁柱白了一眼蒋晓萍,默不作声了。 今天确实是要考试,考的是人体基本构造。对于这哥俩来说可真不是什么难事。柳新民爱学习,本来就是块学习的料儿,在加上那勤奋劲儿,功课自然不用说。赵铁柱呢,虽说平时好嘞嘞啥的,可这小子脑袋好使,应付考试这点儿事还是绰绰有余的。轻松地答完试卷,俩人先后走出了教室,趁着天还早,铁柱提议去他家玩玩儿。新民也觉着没有什么事了,很高兴地答应了。 赵铁柱的家就在镇上,离这个学校近的很,俩人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走进赵铁柱的家,柳新民真实的感觉到了这个小伙子家境还是不错的:漆黑的木门要比一般人家的高出了一截儿,一面清的房子似乎是新盖的,房顶子是瓦片结构的,院套整齐利落,不用知道这家人到底是做啥的,就眼前的这些整个马家店估计也没有几家能赶得上了。新民心里想着,要是自己家能有这样的条件,那和春花的事儿可就妥啦! “愣啥神儿呐!”铁柱看站在家门前发呆的新民问。 “啊!没事儿!”新民一惊,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了一点儿脸红,他马上缓过神儿来。 “娘,我同学柳新民来啦!”赵铁柱一进院儿大嗓门就开始吵吵了。院子里一个四十岁左右收拾利落的妇女正拿着簸箕簸着什么,听见铁柱的喊叫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今儿咋这么早回来啦!”看妇女说话的样子应该就是铁柱的娘。 “娘,这是我和你提起的柳新民,我的同学,我俩在一个宿舍的!”铁柱扶着新民的肩膀跟娘介绍到。 “是新民啊,铁柱前儿回来还提起你了呢!”铁柱娘把手里的簸箕放下,笑呵呵地对新民说到, “到这儿可千万别见外啊,随便玩玩儿,在大娘家多住两天。”初次相见赵大娘是格外地热情。 “娘,住啥啊住,我们又没有放假,吃过饭还得回学校呢!”铁柱听娘这么说赶紧解释。 “哦,好、好、好,等着啊,我给你们做好吃的去。”听到儿子说吃过饭还得回学校呢,铁柱娘赶紧去准备饭菜了。 “大娘,不用麻烦了!”第一次来就在人家家里吃饭,新民觉得很不好意思。 “你和铁柱先唠着,大娘不是说了嘛,到这儿别见外,再说也不是啥好伙食。”铁柱娘说着往里屋走去。 “那谢谢大娘啦!”新民笑着说。 “谢啥啊谢,你要不嫌弃啊,以后就常来。”铁柱娘停住了脚步回头对新民直摆手。 “铁柱,你爹呢,去地里干活了吗?”开学也有几天了,铁柱和新民也很要好,可新民还不知道铁柱的家世,也没有问过,这回有了机会,新民问到。 “没有,我爹在咱这镇上上班儿的。”铁柱用脚踢了踢院子当中的一块儿突起的土包。 “来、来、来,别站着孩子,坐着歇会儿。”铁柱娘拿了两个小板凳叫新民和铁柱坐。 “我真有点琢磨不透你了,放着好工作不做,还要再学这两年医干啥?早点儿上班不好吗?”新民从铁柱手里接过了板凳,坐下来问。 “我要是能到医院早点儿上班是好事,可之前我爹非逼着我上学,想叫我毕了业去镇上。我告诉你说吧,我打小儿就喜欢这个大夫啥的,我最崇拜的人呢除了□□、周总理他们那些大人物以外,就是我们县里的王大夫了。”铁柱说起这话来很是严肃。 “哈哈哈,你还真够逗的了。我要是有你这么好的条件,我才不会学医呢。”听说铁柱崇拜一个大夫新民不禁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看,连你同学都说你吧。那时候,我和他爹好说歹说让他去上班,可他死活不去。为这,他爹一棒子差点儿没把他腿打折了。可有啥用,啥用不顶啊,这孩子就知道死犟死犟的。”铁柱娘端了一盘子瓜子儿走出来,听见新民的话似乎又触动了她心里的痛楚,把瓜子儿放在了俩人的前面就开始埋怨起来。 “娘,赶紧地做饭吧,都饿着呢!”铁柱见娘又把老账本翻了出来,赶忙给打断。 “好、好、好,新民啊,你们俩先唠着啊,大娘一会就好。”看到儿子不爱听这段儿,铁柱娘转身去院里抱了点儿柴火进屋了。 “不着忙,大娘。”看着铁柱这么和他娘说话,新民有些不自在。 “不过新民,我知道个事儿,你肯定不知道!”铁柱神秘的朝新民递了个眼神儿。 “你还能有啥秘密要跟我说啊!”看着铁柱的样子新民觉得铁柱好像要拿自己开玩笑。 “我没有逗你,是真的。”铁柱看新民一脸的不相信,急的眉毛都要皱在一块儿了。 “好好好,我没不信,你说吧!”看着铁柱着急的样子,新民也收起了笑容。 听铁柱讲,这事儿还是铁柱的爹告诉他的。就是在开学典礼上被说的很牛气的也是现在他们的解剖老师周凡,可是从上海的大医院来到马家店的。这个人学问很深,本事也大,但也很清高,和医院里的人的关系不是很好。不过这个周凡运气很好,大家都不待见他,可老天爷垂帘他,就在他遭人白眼儿的时候遇到了一件事儿,叫他的命运有了很大的改观。当时有一个镇上领导的爹得了不知道是啥毛病的,满镇子里找不到一个能看的大夫,有人推荐了周凡,这个周凡平时孤傲很难接近,可一见到病人,就立马像是变了一个人,全神地投入,对病人也是无微不至地关照,就这么的周凡把这个领导的爹给治好了。自此,周凡受到了很多人的尊敬,虽然他还像以往一样不容易亲近,但别人的尊敬也使得这个上海男人的脸上多了些许的笑容。也有人看不惯他的做人做事想挤兑他,可是没办法,谁也没有人家能耐大,再说了这大家都是肉体凡胎的,吃五谷杂粮保不齐会闹出个啥毛病来,有这么一个本事大的大夫在,大家伙也都安心。卫校请他来当老师还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呢,周凡一开始根本不愿意来,后来是左请右请的才勉强答应的。 “当初就是听说他要去给咱们当老师,我才死活要去学医的!”铁柱带着骄傲地眼神看着听得出奇的柳新民。 “你还老觉得自己学医这么无奈,我觉得啊在咱们这儿只要真有点儿出息还是有出头之日的。看看周凡老师,你选读医就对了,将来咱也当个大夫啥的,不也就妥了。”听着铁柱的话,柳新民觉得很有道理,自己心里顿时增加了许多的信心。 “你们小哥俩别唠啦!快点儿吃饭吧!”说话工夫,铁柱娘做好了饭菜——白面馒头,炒鸡蛋。这在新民家或许过年的伙食都没有这么丰盛。 “娘,我们在屋里吃吧,外面有点儿凉了。”说着铁柱进屋去放桌子去了,新民也跟着一起进了屋子。 “你爹还挺英俊的啊!”看着墙上铁柱爹的照片新民感慨到。 “你早就应该有感觉啊,你看我这么俊,我爹能差得了嘛!”铁柱口无遮拦地说。 “你这孩子再胡说小心你爹又打你!”看到儿子说话没大没小的,铁柱娘边放桌子边训斥儿子,铁柱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不对头了一个劲儿地朝娘示好。 桌子摆放好,铁柱娘叫小哥俩自己吃,自己则又去外面簸粮食去了。柳新民开学这几天也是有些饿了,在从家走得时候自己只带走了一半儿干粮,这几天是饿得够呛,看见白面馒头,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大口大口吃了起来。铁柱在一旁也一个劲儿地往新民碗里夹鸡蛋,铁柱娘没在旁边,新民也就吃个痛快!到学校几天以来这是新民第一次吃了顿又饱又香的饭!吃饱喝的,铁柱和新民要回学校了。铁柱娘更是热情地邀请新民没事儿就和铁柱上家里来,新民愉快地答应了。跟铁柱娘道谢后,小哥俩离开了铁柱家回到了学校。 刚走到学校门口,传达室的刘大爷叫住了新民,给了他一封信。一看上面那娟秀的字迹,新民心里一阵暖流。没错,是春花捎来的!看着新民那幸福的表情,铁柱快言快语到: “是女生来的吧!”新民没有回答他,只是快步走了几步,铁柱哪里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在后面紧追新民,俩人你追我躲的一同回到了宿舍。 柳新民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一沓厚厚的信纸就呈现在了眼前,信纸中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新民哥,你好! 已经过了几天了,你在学校也都该安顿的差不多了吧!现在学习忙吗?每天有吃饱饭吗?和同学还处得来吗?不会有人欺负你吧?你离开的每一天我都在担心你,每天都想给你写信,和你聊聊天。 家里一切都好,大爷大娘身体都很好。我也会经常去看看他们,你在学校里就放心吧!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和我说,我会全力帮你的。虽然知道你才走了没几天,可是我还是忍不住给你写了信,觉得等你的每一天都特别的漫长。之前我们也偶尔有分开过,可那时我知道在分开几天后我们很快就会又在一起。可现在不同了,虽然每个月你都会回来,可回来就那么短暂,我们又要分开了。我想以后我会把写信当成一种习惯,你可不要厌烦哦! 读到这里新民微微笑了笑,舍不得停下来,新民低头继续看信,此刻新民满脑子都是春花的样子。看着嘴角微笑、表情幸福的新民,铁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羡慕地说: “柳新民!你表情能不能收敛点啊!照顾一下我的情绪总可以吧!”新民看了看铁柱,表情更夸张了,铁柱在上面扔下来一个枕巾砸到了新民的头上,新民拿下了枕巾放在了桌子上,理了理头发继续看信。 春花在信中还提到了自己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希望新民能给自己的工作提点意见或者是建议,也好叫自己更好的胜任这份工作,看得出来春花很珍惜这个机会,工作热情也是相当高。当然春花还有没提到的事情就是:出落的花一样的她也使得村里的男青年们不自觉的向她亲近。 新民走后,春花还是和往常一样去上工。这天,春花正在和社员们一起用滚子打麦粒儿,冯占辉送来了关照: “春花,看你累的,先歇着去吧,这种活就不该你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干,快歇着去!”边说还边从春花手里夺干活的扬锨。 “没事儿,我不累,我就是干活的命。你忙你的去吧!”看见是冯占辉,春花没有好气,硬是把扬锨抢了过来。 “你看你这人,就是能犟!”冯占辉见碰了一鼻子的灰赶紧给自己打个圆场,看在眼里的陈球子在一旁嘲笑了起来: “占辉啊!你这小子也太不地道了吧!人家相好的刚走你就往上贴?再说了,就是春花换人那也应该是我陈强啊!哥儿几个,你们说是不是啊!”旁边几个一起混的小子哈哈大笑地迎合着陈球子。 “你要是再没个正经的,小心我给你办学习班!”看着陈球子几个说风凉话的样子,春花急了。 “看,我媳妇儿还真生气了!逗你玩儿呢,别动真格的啊。”陈球子嬉皮笑脸地赶紧赔不是。 对于陈球子春花到是没有真生气,这个人虽说看上去不着四六的,可长大以后还是挺仗义的,也不在背后给人捅刀子。春花心里也知道陈球子对自己有点儿意思,可这家伙从来也不说新民的坏,对春花也是有分寸。所以在春花心里对陈球子并不反感,叫她厌恶的只有冯占辉。无论是讨厌还是反感还是不讨厌不反感,在春花的心里只要想到新民就把一切都看得淡了,任凭谁来献殷勤那也是白搭。更何况她隔三差五的就去新民家里帮忙做这做那,还给两个小弟弟带些吃的,有个啥新鲜玩意,她也总不吝惜地拿给他们。春花和新民的家人之间有着深厚的感情,月娥拿她比对自己的那两个小子还亲呢!春花从心里喜欢这个家,虽然经济上不富裕,但是在这个家里有她深爱的人。 在新民和春花的期盼中,新民的第一个月假到来了。一大早春花就把自己打扮了起来,抹了粉还涂了腮红,带了个头巾去村口迎新民去了。再说新民,也是不敢耽搁,他硬是拒绝了铁柱邀请他去家里玩的好事,还被铁柱嘲笑没出息。可新民管不了那么多,硬凭铁柱怎么嘲笑就是不急不恼,弄得铁柱也觉得没趣儿了,只好自己回了家。由于当天下午还有两节课,新民下课收拾完东西已经是天黑了,只能等到转天再走。九月底的北国已经很凉了,新民当初来报道的时候并没有带厚衣服,想着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等放假回家的时候再捎来也不迟,可按现在的天儿来看,没有厚衣服的确是不行的。由于五点多点儿就出发了,新民还是觉察到了寒意,走出宿舍的新民不禁打了个寒颤,加快了步伐,没想到这一走柳新民竟走出了一身的汗。县道两旁的庄家都已经被收割完毕,地里只剩下光秃秃的秸秆,大杨树叶子也都掉落地差不多了,剩下稀稀拉拉的枯叶在秋风中挣扎。少了枝繁叶茂的掩映,道路显得格外地空旷,视野也极好。还没有走到村子,柳新民就远远地看见了不停张望的春花,新民赶紧跑了起来。想必春花也已经发现了新民,两个恋人迈着欢快的步伐奔向了彼此,拥在了一处。可能是春花等的太久了,新民握着春花的手感到了阵阵的冰凉。他把春花的手捧在了自己的手心,放在嘴边不停地哈气,春花笑着说没事,可新民就是不放开。 两个热恋中的人在村口是迟迟不肯进村,他们要说的话太多,要表的情太多。当新民身上的汗渐渐退去,俩人都觉察到了坐在这里不动弹的寒冷,春花笑着看着新民,嘴已经都有些不听使唤了,新民心疼地扶起春花,俩人搀扶着走向了村里。 在家的几天里,新民比在学校还要忙碌。他每天都要去村子的长垣去上工,这里有太多的麦子谷子要打,有打完的粮食需要装袋,不过可以和春花一起劳动,两个年轻人都觉得干活也比以前轻松了许多。柳玉石两口子看到新民和春花好的跟一个人儿似的,心里自然是高兴,看来春花这闺女成为自家的媳妇是十有八九了,就等着新民一毕业,有了个好事儿干,自己再去杨茂才那儿给大小子一提亲,这事儿可就齐活啦!柳玉石心里的算盘打的是噼啪直响。春花娘也是从心里喜欢新民这个孩子,从小看着长起来的,人厚道,也能干,要不是家室差点儿这孩子可真是没得挑儿。可杨茂才却觉得俩孩子再这么下去不合时宜了,眼下秋收虽已经结束了,可大家都忙着打场,灌袋儿,劳动并不比秋收轻松,在他心里琢磨着,等猫冬的时候,村里人都闲了,他就开始拖媒人给春花张罗婆家,眼下他对闺女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冯占辉看到这个场景更是相当不高兴,新民回来后下午就去劳动了,冯占辉这小子转天就请了假没来,一直到新民走他的“病”才好,是人都知道这家伙得的是啥“病”,大家都在背地里议论把他当个笑话。 辛苦而幸福的三天月假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新民该返校了。 第6章 生情愫 晓萍恋上周老师 经过一个多月的相处,大家彼此之间多了许多的了解,像新民和铁柱一样成为好朋友的也不在少数。班级里资源稀缺的三个女生也频繁收到男生的情书,经过了激烈的竞争,两个女生已经名花有主了。可那个当初给过赵铁柱白眼的蒋晓萍似乎仍然很怪。她这个人长得到是眉清目秀的,娇小的身材是有了些柔弱,可那性格却和身材完全相反,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怎么和同学有过多的接触,即便回到了宿舍也很少和其他两个女生热闹地聊天,只是碰了面儿象征性地打个招呼。班级的男生还为她打了个赌,看谁能先把蒋晓萍搞到手,输的人要付给赢方五毛钱!别说还真有不少凑热闹的男生下赌注。不服输的人和为了蒋晓萍长相的人都为此输的颜面扫地,血本无归。可有些眼尖的人发现,她对周老师可是不一样,每次课她必问问题,而且态度是这些同学从来没见过的温和,眼神儿也不一样,也许是被这一刹那的蒋晓萍所迷惑了,仍然有不畏艰险的求爱者勇往向前,但结局都是一样的惨烈。大家慢慢地也就丧失了这种追求的勇气和信心,而是转换成了另一种消遣。 这个季节天气已经很冷了,但还没到最冷的时候,学校里也还没有生炉子。来得早的同学有忍不住冷的就开始在教室里练起了短跑,也有人把课桌当做了运动器材,用鞋踢得梆梆直响,原本干净的教室顷刻间被弄得烟尘四起,也有人不住地搓手这样可以摩擦起热,教室里已经这么热闹了,可这也没有挡住一些人对蒋晓萍的地毯式搜索。眼睛在教室里打量了几个来回以后,有人惊奇地发现蒋晓萍居然还没到!这可又成了一个大新闻,大家又不知厌烦地议论起来。 “你们说这蒋晓萍同学咋就对我们谁都没意思呐!?”作为追求失败者之一的赵铁柱此时正双手插兜儿站在地中间儿摇头反思。 “你别在那儿瞎琢磨了!快点儿回来吧。”新民对这种话题并不感兴趣,他想把铁柱叫回到座位上。 “不对!她要么就是有喜欢的人了,要么就……就是有问题!”铁柱没有听进新民的话,不过他的这种大胆的胡猜得到了很多男生们的响应。 “咱们咋那么倒霉呢,本来女生就少,还一个有问题儿的!”少同喜在地上使劲地跺了跺脚,跟着铁柱瞎起哄。 “肯定是有问题,要不然就我这条件她能看不上!”见平时和自己不怎么处得来的少同喜都同意自己的观点,铁柱更加来劲了,用手指着少同喜接着说道, “看来还是英雄所见略同啊!”说完这话,铁柱和少同喜都哈哈地笑了起来。 “你就别瞎说了,小心叫人听见。”看见铁柱说起了没完,新民阻止到。 “敢情你有……”见新民一个劲儿地拦着自己说话,已经得意忘形的铁柱没过脑子想说新民,可话刚说一半儿,新民瞪了他一眼,他知趣儿地把要说的话有噎了回去。 “你们说她会不会上喜欢上周老师了啊?”王美丽看着聊得热火朝天的男生们,隔着两排座位扭过头来也参与到了讨论。 “哎呀!美丽啊!还是你有见识啊!还真背不住啊!”听到这个新鲜的说辞,铁柱很感兴趣,他马上伸出手要去和王美丽握手表示观点一致。 “去,上一边儿去!”王美丽见他这个样子,一扭脸儿转了回去,铁柱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不会是真的吧!”被这个言论惊呆的邻座儿同学来了精神儿。 “你们还别不信!你看她见周老师那样,你们平时谁见过她这样?”王美丽同学像是发现了重大秘密似的跟大家极力证明她的观点。 “人家是老师!总不能见到老师也跟对咱们似的吧!”有同学不同意。 “告诉你们吧!肯定是真的,我见周老师咋没那眼神儿呢!”见有人不同意自己的观点,王美丽使劲地挤咕着自己的小肿眼儿有些急了。 “你快别挤咕了,再挤咕都成肚脐眼啦!”铁柱借此机会马上打击报复,惹得大家也跟着哄笑了起来。 “你个死铁柱子!”王美丽啪扔过来一本儿书,铁柱一躲,书掉在了地上,铁柱忙弯腰捡起顺手扔给了美丽。 就在这时,蒋晓萍走进了教室,铁柱赶忙一出溜钻到了自己的座位。不过蒋晓萍似乎听到了大家的议论,朝刚才说话有点过分的几个同学看了一眼,尤其是狠狠地瞪了铁柱一眼,吓得铁柱连同那几个同学赶紧把头低下不敢和她对视。 “下次再背后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拜托小点儿声音,或者别点出别人的名字。”蒋晓萍语气平静地像是在传达别人的话。 刚才热烈讨论的几个同学的脸羞的通红,虽然蒋晓萍和他们之间没什么交情,但也没什么矛盾,这样指名道姓的议论别人,还被人逮个正着,怎么说也不是理直气壮的事儿,铁柱朝旁边的柳新民吐了吐舌头,新民看着他摇了摇头。 大家伙还以为蒋晓萍会发火儿,都在低着头等着她接下来会说些啥,可等了半天也没见动静,大家又悄悄地把头抬了起来,朝着蒋晓萍的方向偷偷瞄去,发现蒋晓萍似乎并没有生大家伙的气,她说完那句话后像平常一样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议论的同学们稍稍放宽了心。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周凡的课都能叫同学们把所有的事情放在一边而集中听他的讲授,这也是这个男人的魅力所在,看着他在讲台上的从容,听着他对知识的讲述,大家都极力地想去模仿,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下课了,很多男同学一窝蜂地哄央出去就奔了食堂了。蒋晓萍迟迟没有收拾东西,她静静地坐在下面,看着大家围在周老师的旁边问这问那,然后又都散去,直到教室里就剩下她和周老师两个人。蒋晓萍一直用热烈且执着的眼神盯着周凡,她内心渴盼周凡能在某一瞬间注意到自己,她就一直这么盯着,盯着,就在周凡收拾好教案习惯性地抬起头环顾教室的一刹那,感到了蒋晓萍灼热的目光。 “蒋晓萍,你怎么还没走,是有问题要问吗?”看着盯着自己看的蒋晓萍周凡问。 “不是,我没有问题要问,但是我有话想和您说。”蒋晓萍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走到了周凡的面前。 “说吧,看我能帮你什么忙。”周凡把已经拿到手里的教案又重新放在了讲桌上,祥和地看着蒋晓萍。 “老师,您最近有没有听到什么议论吗?”蒋晓萍抬起头凝视着周凡。 “议论?关于什么的议论?”听蒋晓萍这么说,周凡稍微歪了歪脑袋,在脑袋里仔细地思考着蒋晓萍的话。 “就是关于……关于……关于咱们俩的议论。”蒋晓萍的声音极低,且时断时续。 “咱俩的议论?议论什么呢?”看着蒋晓萍的样子,周凡似乎已经知道了她要说的话了,不过他只是想更加的切定,万一自己误解了晓萍的意思,将会给晓萍带来很大的难堪。 “同学们都说,说……说咱俩……”看得出来,蒋晓萍是做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和斗争,也鼓足了所有的勇气才老找周老师的,可话到嘴边的那一刹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看着蒋晓萍尴尬的表情,周凡确定了自己的意识是正确的,他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很认真地看着蒋晓萍说道, “蒋晓萍同学,我晓得你要讲什么了,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往心里去,也不要被那些闲言碎语所困扰,你就负责好好学习。至于其他的你不用担心,我是你的老师,我有义务对你的学习和生活上的困难给与帮助,你所说的议论就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可是,可是周老师,我并不在乎他们说什么。您……您……您没有感觉到,我真的喜欢您嘛?”听到周老师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蒋晓萍极力地解释,慌乱中说出了自己真正想要说的话,只是这告白声音低的她自己都快要听不到了。 晓萍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周凡听出来了她的意思,他没有表现出很意外或是很失态,相反他很淡定,他没有立刻回答蒋晓萍的话,也没有再继续说什么,他在等,在等蒋晓萍敢正视他地时候再说。把头低低地垂在胸前的蒋晓萍没有听到周老师的回答,她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和周老师的目光碰在了一处,蒋晓萍不由地又把自己的头低了下去。周凡笑了笑,没有责备,语气很平和: “蒋晓萍同学,周老师也曾经年轻过,也有过自己喜欢的人,但是很遗憾当时的周老师没有你这个勇气,不敢去表达。但周老师很欣赏你,欣赏你这种为爱表达的勇气,可是你的表达弄错了对象。你是一个好学生,周老师不想伤害你。今天的话周老师当然不会去提,也希望你自己把刚刚说的都忘掉。”说完周凡再次拿起了教案。 “可……为什么啊?……”蒋晓萍想要去说服周凡,可话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只是结结巴巴了几个词而已。 “好了,快去吃饭吧!再晚点儿,饭菜可都要没有喽!”周凡跟晓萍开着玩笑,他很想帮助晓萍化解眼下的尴尬。 周凡说完走出了教室,看着远去的周老师的背影,蒋晓萍脸上显现出一直以来对周老师固有的微笑。对于周凡的反应,蒋晓萍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这样的结果是在她预料之中的。看她平时没什么话,可却是个有主意的女生,今天这个表白是她计划的第一步而已,虽然效果上并不好,她所阐述的也并不尽人意,但第一步已经卖出去了,周凡的拒绝不但没有减少她对周凡的喜欢,相反却加深了他给她的好印象。这个女学生此刻似乎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包袱,既然已经表白了,周老师也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那就要坚持下去! 再说走出教室的周凡,尽管在晓萍面前表现的是极为淡定,可一走出教室,他就再也忍受不了内心地苦楚,被积压已久的情感突然被揭开,周凡全身每一处神经都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只是这痛源不是来自晓萍,而是周凡自己内心的情感世界!蒋晓萍的话在这个中年男人内心的情感世界掀起了狂风巨浪。想想来到这里已经有五六年的时间了,对于生活对于爱情,周凡是连想都不敢想!可或许上天对自己还是有所眷顾,在经历过波折和磨难后他还能被这里的人们认可,还在这近不惑之年有人来爱慕,虽然这爱慕叫他有些措手不及和不能接受,但作为男人周凡觉得自己还有那么一丁丁点儿的骄傲。可是回想起自己的感情,自己曾经疯狂追求的爱情,曾经被认为是最坚固的夫妻之情却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周凡不愿去回想自己的爱情,那个给过他深深伤害的爱情。记得当初周凡和妻子提出要去东北的时候,他满心期待妻子的理解支持和陪伴,可没想到妻子当时沉默了,没过两天就跟周凡大吵大闹起来,更是在周凡收拾行囊的时候要跟他离婚!这样的打击把这个曾经英雄似的人物快要击垮了,他不相信自己的妻子怎么能在这个时候选择和自己分开。他们可是大学的同学,又在一起生活了四年了啊!两个人曾经是最被看好的一对,又那么美好地度过了几年的时光,可现在妻子却态度坚决地要和自己离婚!无奈、愤恨,周凡的心中有着太多的压抑,他快要疯掉了。两个月的时光过的比两年还要漫长。周凡想通了,既然自己没有能力给别人幸福,那就要放手让别人去追其幸福,只是一向相信爱情的周凡自此心灰意冷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周凡苦痛依旧。 如今一个女学生公然表示对自己的爱意,这爱意叫他害怕,叫他发抖!叫他觉得惶恐不安!但周凡心里很清楚,他现在不配拥有任何人的爱,他也不相信任何人的爱,至少他对爱情这个东西已经彻底失去了信心。他也明白自己对蒋晓萍没有男女的喜爱之情,有的之多也只是老师对学生的一种喜欢。 已经将自己的心事说出来的蒋晓萍可是如释重负般的轻松,她认定了周凡,在蒋晓萍的心里周凡并不是一个可怜的人,他喜欢他忧郁的眼神,不张扬的性格,比这里每一个人都要得体的穿着和走路那优雅的步伐,或许用优雅形容一个男人并不合适,但在蒋晓萍心里这个词最为贴切,总之周凡的一切一切都叫她着迷!她很愿意被他的冷傲所吸引,她坚定自己对周凡的感情,也相信自己会慢慢地叫周凡接受。有时候人的信念会产生极其可怕的能量,也会叫人做出很疯狂的举动。 转天早上,周凡刚刚洗漱完毕,正要准备去食堂吃早饭,门外蒋晓萍已经拿着早点走了进来。一进屋,也不管周凡是否乐意,只顾自的摆好早餐,周凡被蒋晓萍这举动惊住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蒋晓萍做完这一切,竟然没有发出一个字来阻止。之后蒋晓萍开始利落的收拾散落的东西,把一大堆脏衣服放在水盆里就要洗,这时周凡才反应过来,他赶忙抢过晓萍手中的衣服, “放这儿,请你不要碰我的东西!”周凡厉声喝住了蒋晓萍,讲晓萍手里的衣服抢了下来直接扔在了地上。 本来以为自己的态度太过严厉,行为有些粗暴,周凡还有些自责,可没想到的是蒋晓萍就像没听见似的,继续该怎么收拾还怎么收拾。周凡上来抢晓萍手里的东西,她也不硬抢,转而去收拾其他,周凡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是这个样子的,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是失望还是紧张,他站在那里看着晓萍弄这弄那,因为对他来讲继续和晓萍争抢会叫别人误会,所以自己站在那里一直用嘴在说,可效果却几乎没有。当晓萍觉得弄得差不多了,转身就要离开,并且告诉周凡, “周老师好好吃饭吧,明天我还会来的,以后我天天会来的!”晓萍面带微笑边说边往外走,根本没有给周凡反驳的机会。 愣在屋子里的周凡此刻看起来并不像是一个老师,也不像一个中年男人,更像是一个聆听教训的学生。他没有想到今天蒋晓萍的举动,也没有想好这件事情自己之前那么草率地解决竟会带来这样的后果。他郁闷地想要抓起一些东西来砸个粉碎,可是看了一圈儿,这个文人还是忍住了自己的粗暴,他只是狠狠地坐在了凳子上。可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早餐,周凡渐渐平复了自己凌乱的内心,开始触景生情起来。这可是他久违的画面,在以前他是多么理所应当的享受着和妻子一同吃早饭、上班、下班的简单幸福!可是现在,时过境迁,再次感受同样的情境,周凡并不觉得幸福。周凡想把早饭拿出去到掉,可是觉得这样的行为又极为浪费,要吃下去,眼下又实在是没这个心情,他索性把早饭用报纸包好放在了一边,起身就要上课去了。可不知道为什么,在周凡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竟不自主地看了一眼被包好的早饭,他觉得那像是一种守候,竟叫自己那么的舒服!他的心里有一种萌动:希望这样的场景天天能够发生,这也是他这辈子追求的简简单单地幸福,但他马上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周凡在心里咒骂自己,为何对一个学生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蒋晓萍喜欢周凡的事情很快在学校里面传开了,并且传言比事情的真相要复杂的多。这可给周凡又惹来了麻烦,先是校长出面找周凡谈话,要他注意自己的身份,更要注意影响,虽然周凡极力地解释说自己没有和蒋晓萍有男女之情。可这件事情的发生不仅对自己对晓萍也是一个考验,为了叫晓萍少受一些伤害,也为了自己作为一个老师的良心,周凡觉得不能把责任一味地推到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身上,出于一个老师的担当和尽快解决问题的态度,周凡只得保证自己会注意影响,也会把这事儿处理好,请校领导放心。得知校领导找周凡谈话,并且还把周凡给批评了的事儿,蒋晓萍可是不干了。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劲,竟然找到了金校长和他理论了起来,捍卫自己爱情的蒋晓萍还真把金校长给说的哑口无言。一个学生敢公然地和校长叫板,这叫金校长的脸面无存,可对这个学生没有办法,校长就把蒋晓萍的父母请到了学校,特此说了这事儿,并要求家长严加管教自己的子女,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否则学校将予以开除处理。对于开不开除的晓萍的父母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可听说自己的闺女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年纪也小不了多少的一个人,还是一个离过婚的人,哪个当爹娘的能同意。蒋晓萍的娘当场就气得拽过晓萍不管脑袋屁股地打了一通,末了还威胁说要是晓萍不断了这个念想,就不认她这个闺女!蒋晓萍更是和父母叫板说反正他们还有儿子,也不在乎有没有她这个闺女,气得晓萍娘嚎啕大哭。周凡也觉得事情闹得太大了,本来自己是希望通过对蒋晓萍采取漠视的态度,先淡着她,慢慢地或许这个女孩就会发现他们俩不合适,或是发现自己有别的喜欢的人,自然而然过了这个劲儿也就好了。可现在越是这么的反对蒋晓萍却越是来劲起来,眼下的这个局面是周凡也始料未及的,学校方面也是觉得非常棘手。伤心欲绝的晓萍爹娘是离开了学校,学校方面也不好处理周凡和蒋晓萍的任何一方,再者周凡教的课程只有一学期,这学期一过周凡就回医院了,他不再是学校的老师,那他爱跟谁谈恋爱也不是学校所能干预的问题了,学校索性就先把这件事情搁置了下来。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在学校里可是掀起了大风波,周凡和蒋晓萍更是被提及最多两个名字。班级里更是到处有想看热闹的人群,这不刚刚下课,看着尾随周老师出去的蒋晓萍,那么几个爱嚼舌头的男生又凑到了一起搭个上了。 “看见没啊,又出去啦啊!”已经坐了一节课的时间了,赵铁柱觉得手有些冷,他一边嘶哈着一边朝其他几个人撇了撇嘴。 “是啊,真是够羡慕周老师的了,还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倒追的。”同学邓长江侧着身子往教室外面扒头儿看,眼睛里都是羡慕。 “是啊,咱班本来就是资源紧缺,还让老师给占上一个。”少同喜把复印的教材整理好,也加入到了大家伙的讨论。 “别灰心啊,可以来追我啊!”王美丽从这几个人旁边经过,跟着凑起了热闹。 “你这都名花有主的了,我可不跟哥们争媳妇儿!”邓长江也油嘴滑舌地说。 “你还有啥想法咋地啊!你们一个个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谁能和周老师比,别看我也没对象,可我一点也不眼气周老师。这个男人太有魅力了,我喜欢。”赵铁柱用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捋了捋,眯缝着眼睛露出了一丝诡笑。 “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在这儿恶心大家。”王美丽刚走到教室门口儿,回过头来骂了赵铁柱一句。 “这屋子里就够凉快儿的了,我得在这儿好好眯一会。”铁柱的话茬儿逗得大家伙哈哈大笑起来。 “我到是很有想法,可得有人对我有想法才行啊。”有人接过了铁柱的话茬。 大家七嘴八舌有说有笑地议论着。 “嗳,新民,你咋不吱声呢?”有人问道。 新民看了看刚要开口,铁柱给新民打掩护起来, “我新民哥可不像咱们这么爱嚼舌头。” 这边的教室里是热热闹闹,外面的周凡和蒋晓萍可是别别扭扭,前面一个走的,后面一个紧跟着的。走到了操场的边上,看到左右的人少了,周凡停下了脚步: “蒋晓萍同学,请你不要再胡闹下去啦!”看得出来周凡有些急了,他猛地转过身朝晓萍哀求似的说。 “我没有闹,我是认真的。你不要因为别人有不同意见就拒绝我吧,再说这是咱们俩的事,你不要总在乎别人的想法好不好啊!”晓萍此刻已经忘记了周凡是她的老师,她只是在追求一个自己疯狂迷恋的人。 “你现在的脑子已经乱掉了,根本没有了理智。问题是那是你的一厢情愿,你的这种一厢情愿不仅会害了你,也会害了关心你的人。希望你……也请你要理智。”周凡望了望左右把要说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谁能在感情面前理智呢?我从上学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我已经试着忍了这么久,可根本就没有用!我就是喜欢你!”看到周凡依然这么绝情,蒋晓萍抽泣了起来。 虽然她在极力地争取着自己的爱情,可她毕竟也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女孩,她有她的勇气和追求,但也有她的脆弱和自尊!被周凡这么坚决地拒绝,晓萍的内心不是没有波澜,她的压力不是没有周凡大,只是有一种东西在支撑着她,她也愿意相信爱情这个东西本来就是五味俱全的。可在厚的脸皮也禁不住这样的无情踩踏,此刻的晓萍终于满腹委屈化成了连连的泪水,划过了脸颊,凝聚在了下巴,低落在了脚尖! 周凡有些惊恐,他没有想到这么倔强的晓萍会哭!他有些束手无措,可他毕竟还有他的理智,或许这次咬咬牙,坚持一下,就可以将两个人全部解脱,那样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想到这儿,周凡的同情心再次被掩藏。 “我看你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更不懂得现在是什么形势!我作为你的老师还有你的长辈,很有必要规劝你一句不要害人更不要害己!”看到晓萍的哭泣,周凡并没有心软,他以自己这么多年亲身的体验很严肃地告诫蒋晓萍。 周凡的话是有分量的,他激起了晓萍内心的倔强,她不明白她追求的爱情为什么就变成了不知天高地厚,为什么就成了害人害己!她一个小姑娘都可以什么都不怕,为什么一个大男人要这样躲躲闪闪! “周凡,这么长时间了我不相信你对我一直是无动于衷,我不要你现在就下结论,我还年轻我有的是时间,我会等,我也能等,我觉得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你不敢面对你的情感。我能够理解你,我愿意等下去,等到你真正敢接受我的那一天。希望在这期间你不要拒绝我对你的爱,这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可以吗?”晓萍望着周凡,语调铿锵有力,态度不可置疑。她要确定自己爱的男人真的是值得去爱,也是值得付出一切的,如果此刻自己的这番话都不能打动周凡的话,那也就当做自己暂时的蒙蔽了双眼,她也就认了! 周凡镇住了,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对自己太了解了,他说出了自己心里真实的想法,他周凡并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他也曾那样轰轰烈烈地爱过,现在的他不是没有了爱,也不是甘做一个修行僧,只是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开自己的内心,他已经把接受别人爱的门全部给关上了!他把自己的爱情连同将来的全部幸福都所在了心底,埋葬了起来,他不允许自己忆起,更不允许别人去触碰!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打开自己的内心,他已经把接受别人爱的门全部给关上了!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不喜欢蒋晓萍,更贴切地说他没有敢去想自己是不是喜欢蒋晓萍的时候就已经拒绝了她,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任何权利去喜欢别人了,对爱情更不报任何希望。眼下的周凡不想和任何人谈感情,他只希望自己一个人,这样谁也不会伤害到谁!看到周凡不再说什么,只是陷入了思考的时候,蒋晓萍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在周凡的心里有所触动了。她不确信是哪句话,但是没关系,至少在此刻周凡有在听自己的话,这已经足够了! 第7章 迎新年 杨柳湾喜气洋洋 在师生们的议论中,在周凡的半推半就中,蒋晓萍和周凡的师生恋慢慢地生根萌芽。柳新民来到卫校已经半年了,这也意味着第一学期马上就要结束了。学校没有安排任何考试,本来在这里学习就是一种形式,尽管有周凡在大家已经万幸了许多,可好多时候还都是在学习政治。后来大家才得知,同学们手中拿到的教材是周凡在答应来卫校教课的时候自己编制的,学校统一给学生们每人印发了一套,要不是有周凡的存在,卫校恐怕连教材都弄不出来!这群学生是幸运的,至少在这半年还算是学到了一点点的东西。 终于盼到了放假的学生个个大包小裹地往家里赶,往日热热闹闹的学校立刻也没了半点儿生气。可这样的环境正好和了蒋晓萍的意,她可没有立马收拾东西回家,还是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因为她知道,周凡也在,她并不是一个人!在放假后的第一天早上,周凡照例在自己的宿舍见到了蒋晓萍,人去屋空,清冷的氛围和冻死人的天气让周凡觉得蒋晓萍的到来格外的有生气也格外地温暖。他嘴上虽然不说,心里早已经习惯了能够见到晓萍,周凡放下了以前那紧绷的脸,在晓萍整理房间的时候也默默地跟在后面一起收拾,并第一次邀请晓萍也一起吃早饭,在这寒冬里给晓萍倒上了一杯热水,在凳子上放了一件衣服防寒。一点点小的改变在晓萍来讲都是天大的幸福,看着渐渐被自己感动的周凡,晓萍的脸上透着冬日里未曾有过的灿烂。 其实这半年来,晓萍和周凡都觉得彼此有着很大的默契,两个人在一起也有说不完的话,无论是谈论专业上的知识,还是说天文地理,他们都能说到一处,即便晓萍不知道的领域他们也能谈论上半天,多半是周凡在讲,晓萍会时不时地问这问那,在周凡那里晓萍不仅仅得到的是男女之间的爱情,还有就是周凡满脑子的学识,蒋晓萍很享受和周凡在一起的每一瞬间! 可是晓萍也有自己的家,一个女孩子总不能放假了也一直待在学校!要回家的时候,蒋晓萍邀请周凡去家里坐坐。这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邀请,应该是意味着要把周凡当做她的对象介绍给她的家里人,也想借此机会缓和一下家里人对周凡的看法。周凡明白晓萍的意思,但他并没有答应,并不是因为害怕面对,而是周凡自己的心里还有着些许说不清的因素。 “你就这么不想去见见我的家里人嘛!”晓萍捏着胸前耷拉下来的头巾一角问。 “你误会了我的意思了,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看着晓萍的扭捏,周凡倒是老成了许多。 “那你为啥不去呢?”晓萍把眼睛抬起来注视着周凡。 “确切地说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资格!”周凡此刻也有些心痛。 晓萍不再继续问下去,她不想周凡为难,但周凡心里很清楚自己是自卑。更何况,周凡觉得,他和蒋晓萍之间可以算得上莫逆之交,算得上知己,真的算是爱情吗?现在的晓萍还是个孩子,将来她会有她的生活,离开了学校,她会接触更多的人,接触更加复杂的社会。他们之间的这种感情会经历岁月的积淀,时间的考验吗?周凡心里仍然有着太多太多的顾虑。 晓萍不能接受接受周凡的唯唯诺诺,她认定了周凡,也坚信自己可以和周凡面对一切困苦。她也相信他们之间或许会因为周凡的出身受到阻碍,但她有信心去说服自己的家里人,她并不希望周凡这么优柔寡断。可周凡毕竟是置身其中,他不仅比晓萍大了近二十岁,还是一个已经离过婚的人,而晓萍却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晓萍可以说自己不计较,可周凡不能把这些事情置之脑后。他现在去了晓萍家里说些什么?他能够给晓萍的家人什么承诺吗?是经济上的富足,还是生活上的安逸,还是未来的大好前程?统统都不能!这样子去不但化解不了他们之间已经很深的矛盾反而会更加的激化。周凡说要等到时机成熟,晓萍却说就是要勇于争取,没有条件也要坚持。周凡最终没有去,晓萍也遗憾地走了。虽有遗憾,但内心却有希望,在她心中也隐隐地觉得周凡也在把自己当做一个值得关心的人了。 再说要回家的新民内心满是激动,因为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春花也没有受到春花捎来的信了,内心慢慢的期待叫新民对这个即将到来的假期格外地盼望。他还特意在供销社给春花挑了一个红色绸带,他想着这个颜色在春花过年的时候带上肯定会相当的好看。为这,赵铁柱还取笑了他一番, “我说你也太见色忘义了吧!这么长时间你都没有送过我这个好朋友礼物。”铁柱假装生气逗着新民。 新民知道他是在拿自己开玩笑,可还是安慰他说到, “你别着急啊,等我开学回来给你带我娘烙的饼,那可不是一般的香啊!”新民说着鼻子还在使劲儿地闻,好像这冰窟窿似的宿舍里有饼一样。 “你快拉倒吧!你可别给我拿啊,那点儿好吃的你还是多留给新强和新富吧!我跟你逗着玩儿的。”见新民认真起来,铁柱赶紧不开玩笑了。 看到这个同学老是拿自己那点儿事儿开玩笑,新民也觉得很无奈。 “我就这么点儿事儿,你整天地揪着不放!哎!”新民叹了口气儿。 “那你赶紧的,给我也介绍一个我就不说你了啊!”铁柱还在宿舍里磨蹭着,他是想陪着新民,等新民走后自己再回家。 “等着啊,我回村儿给你张罗张罗。”新民朝铁柱笑了笑,拿起了自己的东西要往家赶了。 和铁柱告了别,新民可就奔着家去了。今年冬天的雪很大,路上几乎都看不到道儿了,只有一些深浅不一的车辙,新民走起来很是费劲。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新民就已经满头是汗,帽子外面都开始冒白气了,眉毛上也结了一层的霜。新民把身上的东西放在了地上,趁着自己的热乎劲儿,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顺手抓起了一处干净的雪放在了嘴里。此时的太阳还挺耀眼,照在雪地上有些晃眼,新民把怀里的红绸子拿出来端详了端详,情不自禁地嘿嘿傻乐起来。休息了一会儿,新民决定继续赶路了,家里还有他的春花!接下来的路程,新民走得更为艰难,一路也没见个车马啥的也好搭个顺风车,新民苦笑自己的运气咋这么不好,终于快到了村子,新民的脚也实在有些迈不动了,但他并没有先回家,因为新民知道,到了年跟儿底上了队上的事都特别多,一般的干部都会在村上忙活,虽然春花主管妇女工作这一块,可到了这个时候就不会有这么细的分工了,大家都一起工作,好把这一年队上的活儿都核算清楚。不仅要统计一下队上的粮食有多少,还要核算本年各个劳力的出工情况,计算有多少工分,除去队上的能分下去多少,怎么分,好在过年前把粮油什么的都分到农户的手里。为了叫大家盼望一年的发放能顺利完成,每每这个时候,队上的干部天天都在革委会,有时候都要忙到半夜。估摸着这个时间春花应该在革委会,柳新民也就直接就去找了春花,他想把自己买的绸子先送给春花,要是先回家的话被两个弟弟翻出来自己也会觉得不好意思。关键是他也真的想春花了,想给春花一个惊喜。 在快到村里的时候,新民稍稍放慢了些脚步,调整一下自己急促的呼吸,缓缓地向着革委会走去。透过窗户新民发现革委会里大概有四五个人,大家都在低着头忙活手里的活儿。春花坐在椅子上,冯占辉弯着腰伏在春花的旁边,两个人在商量着什么,看到这样的场景新民的心理有些不舒服,但他相信春花,也相信他们之间这么多年的感情。新民轻轻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春花!”新民叫了一声。 听到了有人说话,屋子里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新民,这种聚焦还叫新民多少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太冒失了。看到是新民来找春花,其他的人也都没有做声,继续低下头工作。倒是春花,“嗖”得一下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从后面绕过冯占辉跑到了新民的面前: “新民哥,你回来咋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好去村口接你!”没有顾忌屋子里的其他人,春花说话声音明快。新民示意她小一点声音,春花看看四周,也害羞地用手捂住了嘴。 “你快歇歇吧,这大冬天的再把你冻坏喽!这不没用你接我也能找到你嘛。”新民把帽子摘了下来抖落抖落上满的霜,跺了跺脚以免上面的雪弄湿了鞋子。 “你看把春花乐的。你们俩也不背背我们这一屋子的人。”在后面的冯占辉看着门口的两个人说。 听到冯占辉主动说话,即使柳新民心里再不情愿也要打声招呼的。 “占辉啊,忙着呐!” “是啊,这不年底了嘛。我们这也都忙起来了,不像你们这上学的这么有福气啊,还有假放啊!”冯占辉故意戳痛新民的伤疤,他用余光发现春花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 “你这是得了便宜卖乖啊!要不然我来这儿替你忙活,你去上学享享福?”面对冯占辉的挑衅似的话柳新民用笑话一带而过。 “不啦,我没那脑子!还是你来吧。”冯占辉知趣地不再提了。 “新民哥,走吧!我这活儿下午再来干吧。”春花说着就回到桌子上开始收拾东西顺便把围巾也带上了。 “对,春花你先和新民走吧!我来把剩下的处理一下就行了。”看着春花已经收拾好东西了,冯占辉只好假装卖个人情。春花没有搭茬他的话而是挎着新民的胳膊走了。看着俩人出去的背影,冯占辉在屋子里面撇了撇嘴。 “撇嘴也是白撇,人家根本瞧不上你!”冯占辉撇嘴的样子正好被刚尿尿回来的王长水撞了个正着, “王会计太会开玩笑了,我哪有撇嘴儿,我这是脸上刺痒,我挠挠!”说着冯占辉在腮帮子上使劲抓了两下,还故弄玄虚地看看手里是不是有头发之类的东西。 王长水岂能被他这把戏骗住,他邪了一眼冯占辉,嘴角也一撇,冯占辉拿这个人也没了辙,灰溜溜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王长水则哈哈大笑起来。 再说已经出去的春花和新民俩人那是一个高兴,春花拽着新民的胳膊整个人都压在了新民的身上,本来就已经走累了的新民被春花这么一压有点儿吃不消了,他使劲地撑住春花,即便新民的努力了,但还差点儿没把他挤到壕沟里去,春花哈哈笑着用力拉了新民一把,两个人又重新回到了路中间。俩人走的是房后的林道儿,那里没人看见,也就不会有人传闲话,走出革委会一段距离,柳新民示意春花先停一下。 “你先别说话,把眼睛闭上。”看着一脸幸福的春花,新民想把自己的礼物拿出来。 “干啥?”春花不明白啥意思看着新民。 “不要问了,先把眼睛闭上吧。”新民用手微微地在春花的眼睛上遮了一下,春花听话的闭起了眼睛。 “把手伸出来。”春花乖巧地照做。 新民把自己从县上买的那个红色的绸子放在了春花的手里。春花慢慢的感觉了一下,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眼前这个漂亮的绸带,满脸都洋溢着幸福。 “新民哥,这颜色可真好看。”春花捧着这个绸带像是捧着一件珍宝,欣赏了半天。 “等以后我也挣工分了,我给你买更好看地!”看着春花的样子,新民感到很是幸福。 两个热恋中的年轻人在林地里面待了好久,看见革委会的屋子里面好像有人出来了,俩人才避讳地回了家。 儿子放假回来了,柳玉石和月娥老自然是高兴,新强和新富也都围着大哥身前身后地乱蹦跶,新民拿出了给他们俩带回来的糖果,高兴的小哥俩赶忙揣着糖抛开了。 “你就那么点儿钱,自己吃饭多好,还非得给这俩孩子买这玩意儿!”月娥知道大儿子买这东西的钱肯定是从伙食费里面省出来的,心疼起新民来。 “我在学校吃得可好了呢,再说铁柱还老叫我上他家吃去,我也能省不少,你不用老惦心我的。”新民笑着安慰娘。 “铁柱他娘身体还挺好啊!”柳玉石照理倚在被垛上,只不过这次没有抽烟袋锅子,只不过刚说这一句话就咳得厉害,还吐出了大黄痰。 “爹!你这是咋的了,上回回来不还挺好的嘛!要不咱上医院瞧瞧大夫去吧!”新民一边给爹捶着后背一边说。 “瞧啥大夫,咱家不就有一个大夫呢嘛!再说我也就是咳嗽,不耽误吃不耽误喝的,还能干活,咳嗽算个啥!”倔强的柳玉石一口就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老柳自己心里很清楚,这个年头医院的大夫也没剩下几个了,检查不出个好坏来不说,万一真的查出来有啥大毛病,家里一个钱儿也拿不出来,与其那样还不如在家待着,还省的给家人添堵了。 “你爹这毛病都好了不少了,前一阵子有有个过路的江湖郎中从村子里过,给他瞧了瞧,说是没啥大事。还给出了个野方子,叫你爹啊天天早上去村子的树林里大口呼吸空气,说是树里面的仙气儿就能把这咳嗽治好。你爹已经坚持一个多月了,都已经见好了。”月娥说起这个江湖郎中的方法好像很信服的样子。 “娘,那都是啥骗人的把戏,你也信啊!”新民新民不信那个江湖郎中的方子。 “你可不能这么说,你这是年轻啊,就这个偏方啥的才能治大病呢!”听到儿子质疑,月娥极力地相劝。 柳玉石在炕里不再咳嗽了,但对娘俩的话他没说信也没说不信。见爹娘这个态度,新民也没有啥好的办法,他只能看看爹的情况再做打算。 放了假的新民几乎承包了家里所有的活儿:压水,打扫庭院,拾柴火,还会带上耙子去地里溜土豆儿,虽说现在地里已经都是雪,可要是赶上运气好,会碰上落下的一片土豆都没有起,新民把这些个冻土豆带回家,月娥自由办法把它们做成家里人都爱吃的美味。新民一个人把个家弄得妥妥当当,现在已经进入了猫冬时节,新民到觉得自己还清闲了不少。抽出空来的新民还会把捡来的好一点儿的柴火送去春花家,每每这时,春花娘总是训着为民都这么大了整天就知道玩,看人家新民多懂事,弄得为民在心里更加的对新民不满。这时的春花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还时不时的在她爹的耳边说着新民这好那好的。 看着闺女和新民这小子是越走越近乎,杨茂才这回是真的着急了。 “你赶紧的吧,找个媒人,该给春花找婆家啦!”杨茂才趁着眼下闲的时候又把这话提了出来。 “这话我可不敢说,要说你自己说去吧!”春花娘觉得老伴儿有点儿太不近人情。 “你要不去也行,我说也没啥不好的,只是我心里琢磨了两个人儿,就是不知道你咋想的。”杨茂才把腿一盘上了炕里。 “啥人啊?”老伴儿凑到跟前小声儿地问。 “你觉得冯占辉这孩子咋样?”杨茂才寻思了一会儿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我说你这么大岁数咋白活啦!还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那老冯家一家子都是吃红肉拉白屎的主儿,你还敢把闺女往他家送?”一听到这三个字,春花娘是一脸的不愿意。 “你就是见识短,他那是跟别人,要是春花嫁过去了,那就是一家人,他还能跟春花那样?”杨茂才表示很质疑。 “这个人我是坚决不同意!”春花娘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听到老伴儿不同意,杨茂才也就不吱声了,他心里再琢磨下一个人选。 无论人们在经济上有多么的窘迫,还是生活中遇到多么不顺心的事情。过年——在中国人眼里都是一个极大的事情,杨柳湾上上下下也在忙活着这传统的新年。 昨儿个晚上大喇叭已经广播了,转天早上要去革委会大院给大家伙分粮食,这不一大早的革委会院子就聚集了一堆一堆的人,一下子把这个原本很宽绰的院落挤个满满登登。每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村子里家家几乎都是全员出动来这个大院里领取自家的粮食,也顺便看看热闹,看今年哪家领的最多。 杨茂才站在一摞子小麦垛下,冲着阳光,双手抄着袖儿跟村里的社员说: “大家伙儿都安静一下啊,都安静!这咱们队上的王会计还有长青他们几个紧赶慢赶地是把咱们这个小麦啊苞米谷子啥的这个数给统计了一下,咱们按各家的劳力平均分一下。这眼瞅着就到年了,各家领回去也好过个好年。天儿不咋暖和,大家伙儿都怪冷的,我也就不多说了,咱们赶紧分,大家伙别着急家家都有份儿,咱们领完了都赶紧家里去暖和去。”说完话的杨支书挪到了一边的桌子旁。 王长水带了个大棉手捂子手里拿个账本,上面写了已经核算好的每家该分的粮食,听杨支书讲完话,王会计开始点名放粮了。 “郭三儿!谷子二百四十斤,小麦一斗,苞米两筐!”王长水扶了扶自己的大皮帽子扯着嗓子使劲儿地喊着。那边站在粮垛下面等着给分小麦的刘□□也朝人群喊着郭三儿的名字。 “在呢,在呢,别喊啦!”听到第一个叫自己的名字,郭三儿领着儿子赶紧从人堆儿里挤出来。 “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要有谁不要的提前说啊,我就替他领啦!”刘□□边哈哈说着笑话,边把一整袋子谷子卸了下来,又告诉旁边的杨长青再给称上四十斤。 “去占辉那领一斗小麦两筐苞米,你家的就齐活了啊!”杨支书在一边儿指挥着。郭三儿忙着跟媳妇儿子们王家倒腾粮食,暂时还没叫到名字的就哈着手,跺着脚站在雪地里,用羡慕的眼光看着别人把一袋袋粮食往家抗。 “不用瞅别人的啊,哪家都有!想要多领粮食啊,明年就好好干,少请两天假到年底就能多分粮食!”杨茂才把大棉袄又裹了裹朝人群说着。 “快着点儿吧!这大冷天的,脚都冻麻了。”王老好站在人堆儿里梆梆地磕着脚。 “别吵吵啊,慢慢轮!一会都叫你们给吵吵乱了。”王长水用手蘸了一下唾沫,翻着账本子。 “冯志雄!冯志雄!”王长水朝人群扯脖子喊。 “先叫王老好领吧!我渗到最后。”这个冯志雄看了一眼分苞米的儿子,冯占辉朝他使了个眼色,他立马心领神会了。 “呀哈,行啊!这儿子当了村干部老子觉悟也提高了啊!”王长水见冯志雄主动谦让也很好奇。 “必须得提高了,必须提高!”冯志雄跟着哈哈着。 “那我可不客气了啊!”听到冯志雄叫自己先领,王老好也没客气,带着儿子就往前去。 王老好一家人乐呵呵地挑走了自家的粮食,下一个是柳玉石了。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柳玉石赶紧带着三个儿子来到粮垛前。 “今年新民去读医,队里给特殊照顾,你家里那口子也按男劳力给工分,你们家今年还能多分点儿粮食呢。”杨茂才对着柳玉石说,乐的老柳不住地道谢。 冯占辉看着柳新民一家子乐的那样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特意选了两筐瘪子多的苞米递给了新强和新富。俩孩子见自家的苞米这么多瘪的当时就不干了,和冯占辉吵了起来。冯占辉虽然一直替自己辩解,可也觉得理亏,不得不把瘪苞米挑出来几岁,又给补了几个好的,这回两个小子才肯罢休。大家伙儿一起忙活着,有的人把粮食送回家了又回来看热闹的,看着哪儿人手不够就赶紧又搭把手,这革委会的大院一上午也没着消停。在大家伙的齐心努力下粮食分完了,最后留下的是村上的几个干部,大家也都把属于自家的那份儿带上,也回了家。最后走的杨茂才锁好了革委会办公室的大门。一年的工作也接近了尾声,革委会大院又清净了下来。 分到粮食的各家开始为过年做着各种准备:蒸点儿馒头,拿着肉票去供销社弄点儿肉,给孩子称点儿糖,给老人称上二斤果子,大姑娘买点头绳,扯块料子做件衣裳,小小子们从大人那里抠出点儿钱来去供销社买点儿小洋鞭儿,似乎一年的忙碌都为了过年,柳新民家也不无例外。今年家里按三个男劳力给算的工分,粮食自然多分了点儿,柳玉石两口子是相当的高兴。可俗话说的好,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他家有三个大小子,多分的那点儿粮食和家里的这几个大小子相比还是不那么富裕。月娥自打分完粮食就把麦子磨成面粉了,还掺了好多的棒子面儿,蒸了两大锅的馒头,放在了雪地里冻了起来。可这新强和新富饿了就偷吃,不敢叫娘发现就直接啃冻馒头,这离过年还有小半个月呢,蒸的馒头已经被小哥俩吃的差不多了,气的月娥拿着笤帚追着打偷嘴吃的俩小儿子。柳玉石倒是不急也不恼,那点儿细粮早晚都是给孩子吃的,早吃一天晚吃一天不都是吃,站在院子里看新强新富到处跑,柳玉石只是张嘴哈哈乐。再有新民都二十出头的大小伙子了,还要上卫校,家里怎么也得给添件新衣服,可月娥凑了半天的布票还是不够。实在没了办法,当娘的把新民之前穿过的衣服里外翻新了一下,虽然有的地方颜色有点深浅不一,可整体看起来还是精神了不少。两个小点儿的,根本就没钱买衣服,月娥就把春花给拿来的衣服改了改,新强和新富穿从小虽调皮,但懂事儿。从来不争也不要,给啥穿啥,穿上娘给改制的衣服上也是美得不行。 在过年的前两天,月娥把新民打发到镇上去买二斤肉。这咋说也是一年到头了,这平时都没少油水儿,这过年了自己可以不吃,可这孩子们不能不吃上一口儿。月娥没敢提前买,怕买回来新强和新富整天闹着要吃,这现在去正好,搁不上两天也该炖了。新民带着肉票拿上了钱就又去了马家店,可走到供销社才发现,或许跟自己家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反正这门口是排起了长长的大队,新民只好跟着人群在后面排着了。 “新民!”正在新民排的脚都有些麻木了的时候,铁柱从供销社里面出来看见了他。 “你也来办置年货啊!”看见新民铁柱很是高兴。 “我来称点儿肉!”新民嘶哈着说。 “你这也不早来,这你得排到啥时候去啊!”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铁柱发起了愁。 “没事儿,反正家里也没啥活儿了,我就跟着排着吧!就是这天儿太冷了,脚冻得不行!”新民说着脚还在使劲地磕着地。 “这么着吧!这是我刚买的肉,你先拿着回家去吧,你把你的肉票给我我在这儿接着排。”铁柱说着把手里的肉递给了新民。 “不用不用,我没事儿。你快先走吧!”新民赶紧往后躲。 “咱俩啥关系啊,你躲啥啊,赶紧的!”铁柱不答应。 “我家这肉票才二斤。”新民不好意思地说。 “有点儿就行啊,吃顿饺子不就得了,你快点儿的吧,别墨迹了。”铁柱急了,动手翻起了新民的衣兜儿,他在找肉票。 “别别别。”新民还在拒绝。 “得,这个你拿着,赶紧走吧!”铁柱找到了肉票,把自己手里的肉塞给了新民叫他可以回去了。 “这钱!”新民开始翻腾找钱。 “快走吧!我这儿还有呐!”铁柱有点儿不耐烦了。 “那谢谢啊!”新民抿了抿嘴儿,不知道该对这个老同学说点儿啥好了。 一分钱没花,还得了大概有三四斤的肉,回到家里柳玉石和月娥对这个还没见过面儿的亲人是一个劲儿地夸赞。 相比新民家的拮据,春花家的条件自然是好得多了。春花娘老早就给闺女看上了一块料子,春花到不是很稀罕,对做衣服也没有那么多的热情,还是娘逼着她才到镇上把衣服给做了。其实在春花心里并不是不喜欢新衣服的,哪个女孩子不爱美,况且自己家里还有这样的条件。她只是不想自己和新民之间有太大的对比,她怕新民心里不好受,所以故意不爱穿新衣服。春花娘倒是理解闺女的那点儿小心思,虽然老伴儿一再叮嘱自己要看好闺女,不叫和新民来往,可这么多年的邻里,春花娘把对新民的照顾已经当成了习惯,她特意给新民做了一双新棉鞋□□花偷偷地给送过去,还嘱咐千万不要叫为民和她爹知道,要是叫这爷俩知道肯定又会说这娘俩整天就知道败家了,春花当然心领神会,抱着娘的脖子搂个没完。 在分苞米这事儿上没得逞的冯占辉把这气儿可是一直憋在了心里,每每见到柳新民都是阴阳怪气的,再加上他一直把新民当做自己的情敌,所以看到柳新民甚至柳家的人都分外的眼红。 再说村里的陈球子,在这年跟儿底下可是给他爹添了块儿心病。并不是陈球子怎么了,而是跟着这个球子一起混的王长水的儿子王来福最近黏糊上了他家的大闺女陈二妮。这可把老三炮气坏了,整天一见到来福往自家来就破口大骂。可这小子也是个混子,硬凭你怎么骂我就是一副笑脸相迎,更可气的是,老三炮的闺女陈二妮到也看上了这小子,家里老三炮不叫来,二妮就偷偷地往出跑。实在没辙的老三炮把二妮锁在里她的屋里,可这招儿根本没管用,没两天二妮儿被来福从后窗户给鼓捣出去了。气得老三炮骂自己的老婆子没把闺女教育好,老两口子为这事儿也整天吵吵个没完。王长水到不反对自己儿子和二妮来往,倒不是他觉得老三炮家怎样,他是看上了二妮的那个小模样,要说二妮长得也不是天仙,可他家那个来福……虽然爹娘都觉得自己家的孩子好,可王长水从心里客观地评价,来福能找到二妮这样儿的也算是老王家烧了高香了。所以他也嘱咐自己的婆子对二妮好点儿,趁着俩孩子的热乎劲,把他们给撺掇成了,别真叫那个老三炮给搅和黄喽!老婆子也是对王长水言听计从,弄得二妮一到了王家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众星捧月的王母娘娘了,更是打心里想跟着来福。 在飘飘扬扬的大雪中,杨柳湾迎来了新的一年。不用去地里上工了,人们有了更多的空闲。今天你来我家看看,明天我去你家瞧瞧。几个婆子凑在一起忙着给家里人做开春儿要穿的鞋,老爷们们聚在一堆儿不是侃大山就是打扑克,小年轻的们忙着谈谈恋爱,小孩子们把过年分到的好吃的东掖西藏,生怕被别人发现抢了去……柳新民和杨春花也在这一年中难得的时间里关系越发地亲密。年三十儿算是新年的序幕,从这一天开始杨柳湾就有了很多的讲究,初一早上吃饺子,初二要烙饼,初五是破五要吃饺子,初七是小孩的人七日子,要吃面条,十五是元宵节,当然要吃点儿肉,炒上点儿菜,十七是年轻人的人七日子还要吃面条,二十七是老人的人七日子,也要吃面条,对于面条的卤子,东北人一贯选择酸菜卤,有条件的放点儿肉丁进去,那水灵劲儿就别提了,二月二是龙抬头的日子要吃猪头肉,这哩哩啦啦一个月才算把这个年过去,还有的说法是整个正月里都不能洗脚,要是洗了来年这家下的酱就会变臭,虽然这么多的说法都和吃有关,可真正能坚持下来在各个日子上吃上饺子面条的人家实在是寥寥可数,大家也都是这么念叨念叨过过嘴瘾罢了。 柳玉石家是没那么多讲究,也就年三十吃顿饺子,十五的时候再烙上点儿饼这个年也就过得差不多了,剩下点儿细粮要留给新民上学带上,还有就是夏季农忙的时候做点干粮好挡饿!今年已经受到铁柱的关照多吃了二斤肉,这已经叫家里人都十分地满足了。新民总是劝娘不用为自己留什么细粮,多拿出来点儿给新强和新富,俩弟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叫他们多吃,可月娥总是怕大儿子在镇上吃得太差会叫人笑话,还是硬给留了下来。每次新民上学走都要带上一个礼拜的干粮,这样也可以省下一个礼拜的伙食费,新民总会偷偷地给弟弟留下一半儿,自己只带走一半儿。 打完春以后,杨柳湾的天气也开始了还阳的时候,虽然人还是一样会觉得很冷,可地里的雪却已经感受到了春的温度,慢慢地开始融化了。村子里的道路很快就成了泥路,走不好都会把鞋子沾掉。屋子里的凉气很重,在太阳好的时候,人们都喜欢蹲在自家的窗户跟儿底下晒太阳。新民也到了要返校的日子了,已经知道新民总是留下一半儿的干粮给家里的春花,在新民走的时候特意从家里拿来了一摞发面饼,装在了自己的花布袋子里,在送新民走出村口的时候塞进了新民的背包。 第8章 遇困境 柳家雪上又加霜 开学后的新民发现同学们个个都换了新的面貌,单从神色上就比放假前鲜活了许多,不仅如此还把家里给做的新衣裳都穿在了身上,个个精神百倍。女同学脸上也多了些脂粉,头上也多了些头油。赵铁柱更是新衣服、新裤子、新鞋子,羡慕的同宿舍里的人都恨不得把他那一身衣裳都给扒下来大家分喽!这个够义气的同学仍然是没有忘了新民,他偷摸地塞给了新民一条裤子, “这个你穿吧!我爹的,他之前做的,没舍得穿,现在瘦了,我就拿给你了。”铁柱把裤子忘新民床铺底下一掖,悄声地对新民说。 “你留着穿吧!这还是新的!”新民看了看床铺下面的裤子,不好意思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没事儿,我娘也叫我拿给你!再说你看我这不都已经从头到脚都是新的了嘛!”铁柱朝自己身上一比划,示意新民自己已经都一身新了,叫新民不要推辞。不好意思的新民一直谢个不停,弄得铁柱觉得新民这人太没拿自己当哥们了。 一切都收拾妥当,转天学校就正式安排了课程。这个学期开的是生物课,周凡已经不再继续任教了,换了一个姓郑的女老师。照之周凡讲课的内容,这个郑老师实在是差的太远了。大家都已经适应了周凡的讲课模式,尽管努力地叫自己适应这个郑老师,可还是提不起任何的兴趣。后来这个郑老师给大家弄来了一套所谓的教材,可这个老师似乎都不怎么看得明白,照着上面的内容硬是给同学们读了一遍,况且读的还是磕磕巴巴,大家对此是失望极了。 “我的个妈呀!这是讲课还是在念课文啊!”赵铁柱从不错过每一次点评的机会,这次他对这个生物老师开始了批判。 “你小点儿声,别叫郑老师听见。”听见铁柱这么大声地讲老师的不好,新民赶紧拉住铁柱的衣角提醒他不要乱讲话。 “咋!她都讲成那样了,还不行我说啊!”看着畏首畏尾的新民,铁柱一横把衣角从新民的手里扥了出来。 看见铁柱又犯起了愣,新民也是拿他没辙。 “她要敢给我小鞋穿,我就去找校长,这是什么老师啊,念课文我就能念,还用她教!”铁柱一屁股坐在了桌子上面,讲话的声音更加的大了起来。 “还真是怀念周老师啊,人长得带劲,课还讲得好。”少同喜同学也深有感慨。 “咱们是怀念,可有人能经常见哦!”一听有人提到周老师,赵铁柱眼神儿往蒋晓萍那里瞟了一眼,坏笑了起来。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看到铁柱又要拿蒋晓萍开逗,新民用胳膊肘搥了一下铁柱,铁柱也就没在继续往下说。 是的,赵铁柱说的没错,蒋晓萍几乎每天都要去找周凡。自打上个学期周凡对蒋晓萍的态度由反对变为默认,蒋晓萍就知道自己要赢了。她提前好几天就来学校了,硬是央求着看门的刘大爷给自己的宿舍开了门,一个人住了进去。还没有到正式开学的时候,宿舍里没什么人,在这里待着就一个感觉——冷,特别的冷。可蒋晓萍心里却是暖的,她白天就去周凡的医院,要是周凡有事她就在宿舍给他收拾屋子,洗洗衣服,到点儿去食堂打打饭等着周凡回宿舍吃,要是有时候忙她也会把饭送到办公室去。周凡回到宿舍要么俩人聊聊天,要么就是周凡帮着蒋晓萍学习学习。晚上再回到学校的宿舍的蒋晓萍,缩在被子里面,半宿都暖和不过来。看到晓萍为自己付出这么多,周凡不再无动于衷,他开始尝试着给晓萍各种温暖和关怀。一次周凡送了蒋晓萍一个暖水袋,高兴地晓萍却哭了起来,弄得周凡这个大男人面对眼前的小女生却束手无策起来。看到紧张的周凡,蒋晓萍破涕为笑,她扑在了周凡的怀里,硬是把眼泪鼻涕都弄走了周凡的身上,而周凡也第一次把晓萍搂在了怀里安抚起来。 对于晓萍和周凡的事情,铁柱是门清儿。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爹是在镇里上班的领导,而镇医院也是领导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周凡和晓萍的事情在医院里也是人们关注和讨论的话题,每每有啥新鲜的事情发生都会惹到别人的好生议论,当然也能传到领导的耳朵里去。铁柱把自己知道的最新消息和大家伙及时的汇报,又把大家的精神头儿都吸引了过来! 铁柱也不是一味地八卦别人的事情,对于新民他是想尽了各种办法来帮忙。他从他爹那里给新民争取一点点写材料的活,而且还软磨硬泡地叫他爹给奖励。对于铁柱的帮助,新民除了感激没有别的来汇报,得到的这些奖励,虽然不多,也不一定都是钱,但一支笔,一瓶墨水对于新民来讲都格外值得珍惜,因为有了这些自己就不用再花钱添置了,另一种形式来讲这也是钱。更何况有的时候铁柱还真能给弄来金钱的报酬,手头要是赚了点儿零花钱,他也可以给春花买点儿小礼物,给爹买点儿药,给俩弟弟买点糖果。虽然都是一点点的小事,但柳新民心里很高兴,每每想到自己可以为亲人做一点什么,就能叫他高兴上半天。铁柱有空的时候铁柱就会拉上新民去家里吃一顿好的,赵大娘对铁柱那也是相当的热情,不仅叫新民吃饱,临走还会给哥俩带上一大包。新民也好奇地问铁柱咋对自己这么好,铁柱笑着说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俩人第一次见面挺有缘分,还有就是新民身上有值得学习的东西,主要是新民这个人特别的实在,不玩儿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所以自己很乐意跟新民这样的人打交道。 有了自己喜欢的人,在学校又遇到了铁柱这样的同学,柳新民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滋润了不少,可他不知道的是,村上的杨茂才杨支书最近可是一直在酝酿着给闺女张罗人家! 过完年的杨茂才是格外地繁忙,他在村子里逢人便讲要给他家的春花介绍对象,起初村子里的人都不太相信,以为杨支书是在开玩笑呢,谁不知道他家春花和柳新民在一起好着呢!这个支书最近怎么了,还拿自己的闺女开上玩笑了呢!可这时间长了,杨茂才说得次数也多了起来,大家才知道杨茂才原来是不同意新民和他家春花的事儿。不过这件事儿也不难想通,俩人在哪个方面来讲都不太般配!这农村就讲究个门当户对,这柳新民家穷得叮当响不说,家里还有三个大小伙子,就算春花不嫌弃愿意嫁到新民家受苦,可杨茂才还不干呢!自己辛辛苦苦疼大的闺女就这么给人家当老妈子去了?做梦吧!之前看着俩人好的什么似的,还以为新民踩了狗屎运了呢,原来都是假的!村子里的人对杨茂才的转变是想得非常明白。年前杨茂才没好意思说,也是怕影响新民一家子过年,毕竟这么多年大家没有挑明,心里还是有点儿那个意思的。这年也过了节也过了的,他也该管管自家的事儿了。得到了老杨支书的明确表示后,还真是有不少的人开始琢磨给春花找个啥样的人家了! 柳玉石一开始还不太知道这件事儿,可老伴儿听人家邻居说了,这杨茂才在给春花找对象呢,这下月娥可急了,这杨茂才咋这样呢?他家春花要是嫁人啦,新民咋办啊!急的月娥跟柳玉石商量,柳玉石不太相信这个一直关照自己的老支书会这么做,他很不相信村子里的流言蜚语,这些年就这样,没有的事儿经过那些个老娘们的嘴这么一嘚啵也跟真的似的,他还吼月娥不要跟着瞎猜忌,这新民和春花处的好好的,咋能他说分开就分开? “你也不用犟啦!这照顾归照顾,可真要把他那闺女嫁给咱家,我觉得杨茂才还未必就能舍得!”也一直发愁的月娥咂摸咂摸滋味说。 “咋?咱家大小子差哪儿啊!要模样有模样要能耐有能耐的!”柳玉石不信邪,把脑袋上的棉帽子正了正说。 “你有个啥能耐啊!这话还用我细说啊!”月娥不想提及她内心的恐惧和眼下家里贫困的现实。 听到老伴儿的话,柳玉石心领神会,他明白月娥没有说出的话是个啥意思,刚才还底气十足的柳玉石也不吱声了。 “嘿,嘿嘿!”柳玉石自己苦乐了两下。 “你说这要真是真的可咋办啊?”月娥看着老伴儿不吱声了,心里更加紧张起来。 “咋办?能咋办啊!横不能上人老杨家抢媳妇去吧!”多年的生活磨练已经把柳玉石的脾气磨得差不多了,好多时候他也不得不和现实的生活低头,现如今这件事情,就叫柳玉石毫无办法。 “咱家大小子可咋整啊!这么多年,咱家新民这心里头搁下过谁啊!”月娥很替自己的儿子担心,她除了嘴上叨咕叨咕也是一筹莫展。 “啥法子也没有啊!要是别的事儿还能商量,这事儿上咋商量,咱家现在就穷成这个样子,新民下面还有两个小子!这次新民又没能安置成,估计杨茂才是害怕啦!要是这村子里传扬的真的成了真,只能是又坑了新民啦!”柳玉石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听到柳玉石都没了主意,更加无主的月娥眼眶红了起来,她怕老伴儿又说自己眼窝子浅,赶忙起身去了厨房。其实柳玉石看到了老伴儿的眼泪,但这次他没有做声。此刻的他除了叹息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个啥! 起初春花也没太在意爹的话,以为只是说着玩玩儿的,自己和新民这么多年他虽然不太同意可也一直没咋反对,他或许就是跟别人开玩笑,别人就当真了结果就在村子里传开了。她没有想到爹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只有春花娘心里明白,杨茂才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杨茂才的闺女要相亲,村里的人都使出了浑身解数来给介绍。在知道杨支书意思不久,就有人来跟杨茂才打招呼了,说自己的亲戚家有一个小子人不错,家境也很好,可以□□花见见。得到了回信儿的杨茂才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 “啥?爹!你说啥?!”听到爹说要自己去相亲,春花忽地从炕上蹦到了地上,光着脚朝爹呲牙瞪眼。 “啥态度啊!咋跟你爹说话呐!”看着春花的样子,杨茂才朝闺女吼道。 “你要是叫我去相亲我还就这态度了!”春花也不甘示弱,朝杨茂才瞪起了眼珠子。 “你瞅瞅你现在是个啥样子!听爹的没错,我养你这么大还能害你不成!”杨茂才见闺女这么激动,自己先缓和了一下。 “可是我和新民这么多年爹你是知道的啊!再说村子里谁不知道我和新民处着对象呢?你现在叫我和他分了,别人会咋看我啊!”春花还无法接受爹的决定。 “我知道啥啊!那时候你们两个光屁股娃娃在一块堆儿玩,谁能往这地方想啊,这现在你也大了,在和那个新民一起混下去叫人家好说不好听了!再说你也该到岁数找婆家啦!村子里的人咋看?你说能咋看!人家长眼睛的都觉得你俩在一起不合适,要不然我就这么一说,咋有那么多上杆子给你来提亲的!”听到春花说起这个,杨茂才来了精神儿。 “春花啊!你先把鞋穿上,地上凉!”看着闺女还光着脚,春花娘把鞋子递给了闺女,弯腰帮她套在了脚上。 “娘!你没听见我爹说啥啊!他叫我去相亲啊!”春花没办法接受爹的决定,她朝娘发起了脾气,她急的在地上直跺脚。 “春花啊!听你爹的吧啊!你和新民不合适!”春花娘站起了身,不敢直视闺女那愤怒的双眼。 春花没想到娘也站在了爹的那头儿! “可你之前明明知道我喜欢新民的,你也没不同意啊!”春花惊奇娘这么大的反差。 “之前娘是糊涂,可现在娘觉得你爹说的在理儿!你看那新民也毕了业了,可咋样,村里还是不能给安置吧!这么多年那是有你爹和咱们家照顾着,可新民毕竟是个男的,他不可能靠咱家照顾一辈子吧!再说了,你爹要是不在这个支书上干了,谁还能照顾他去!你自己有没有想过啊!”春花娘也想用这种利益的关系来说服闺女转变心意。 是的,杨茂才之前一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他心里还存在着一点点儿侥幸,如果新民毕业了能在村上给安排个一官半职的,那他家春花嫁给他还可以,自己也可以不计较他家没钱。可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他对新民对新民的未来已经失去了信心,这不得不叫杨茂才改变了主意。 春花无论如何也是不能接受爹娘的意思,自己这么多年心思都在新民身上,她不会就这么听从爹娘的摆布的。春花强硬地反对,使得第一次相亲没有任何结果。可杨茂才并不着急,春花的反应早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在心里也盘算过多少次了,想要春花放弃新民去相亲,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不折腾个几次是不能有啥结果的。现在这样也挺好,至少春花也知道了家里的态度了。 等到新民再放假回家的时候,他感觉到了春花的变化,她似乎有很重的心事,总是乐呵不起来,不论新民咋逗她,都不能引起春花的兴趣,偶尔只是敷衍地一笑,但很快又陷入了深思。有时在新民不经意的时候,春花还会说一些俩人私奔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新民问她是不是有啥事儿,春花也总是含糊其辞,一会儿说可能累了,一会儿说工作上的事儿,弄得新民也不知道哪句是真的,不过他知道春花一定有事情瞒着自己。回到家里的新民并没有和爹娘说这个,他觉得这最多也算是他和春花之间的事情,没必要把老人也牵扯进来,可当娘的却跟儿子提起了此事。 “新民啊!又去找春花啦?”看到新民有些无精打采,娘问到。 “啊!”新民缓了缓神儿,朝娘笑了笑。 “春花那孩子有没有说啥?”娘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嘱咐儿子不要和春花吵架之类的话,而是用担心地眼神儿看着新民。 “啊?!”新民有些吃惊,娘咋打听这事儿。 “娘,是出啥事了吗?”很快,新民意识到娘是有话要说。 “听村子里的人哄央,说春花她爹正给她说媒呢!”月娥不愿跟儿子说起这事儿,可自己不说别人也会说,与其那样,还不如叫儿子尽早打算。 “说媒?”新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能是你这次毕业了你也没给安排成,杨支书嫌弃了吧!”月娥猜测地说。 听完这话,新民疯了似的跑了出去,任凭娘在后面咋叫就是不停下来。新民要去找春花,他要问个明白,他想知道为啥老支书开始反对自己和春花在一起了。 到了春花家,新民没有冲进屋子,他站在院墙外面朝里面大声地喊着春花的名字,听到新民的呼喊,春花急匆匆地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杨茂才看到新民来找春花,估计是要说春花相亲的事儿了,他悄摸地趴在房门边儿上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村里人说你要去相亲啦?”把春花拉到了房东头的墙根儿底下,新民急赤白咧地问。 “是他们胡说的!”看着新民发疯的样子,春花低声地说,但她不敢看新民的眼睛,脑袋一直是低着的。 “他们胡说的,你为啥这个样子?”新民看出了春花的不同,他扶起春花的头问。 “你就别问了,反正我也不会去相亲,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看新民咄咄逼人,春花赶紧跟着解释。 “新民呐!”这时候,杨茂才听见闺女根本没有和新民断的意思,急的从院里走了出来,他要亲自和新民讲个明白。 “老杨叔!”新民急切地眼神看着杨茂才。 “春花啊,你先屋里去,我和新民说点事儿!”杨茂才转向春花示意叫闺女先进屋里。 “我不,我就在这儿!”春花把脸儿往旁边一扭,不搭理杨茂才。 “都是惯的,没有一点儿样!”杨茂才生气闺女这么不听话。 “为民啊,把你姐拉家去!”看见儿子回来了,杨茂才赶紧吩咐道,不明事由地为民拽着春花就拖到了屋里,硬凭春花怎么反抗她也拗不过一个大小伙子。 “新民呐!老杨叔对不起你啊!”杨茂才一张嘴的第一句话把新民给惊住了,他慌忙地要说些什么,杨茂才一摆手接着说到, “老杨叔知道你和春花打小就要好,我也真心希望你们俩能成。可我也就这么一个闺女,我总得为她的将来做打算不是!我不是说你不行,可眼下这情况你也得经着过了,我再咋护着你没用啊!我早晚有一天护不了你了,到时候你和春花咋办?你要是还心疼春花,还觉得你老杨叔过去帮过你,你就跟春花断了吧!”杨茂才说到这儿也是很痛心,但态度很明确。 柳新民彻底地愣住了,他没有理会杨茂才的心痛,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嘴巴里发不出任何声响,他很想找出各种理由细说自己和春花必须要在一起,但站在这儿、对着杨茂才,新民又真的没有一个字可以说。新民没有和杨茂才打招呼,自己走了,走回家去了。回到家的新民一句话也不说,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新民也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是失望!是痛心!是歇斯底里!新民无处发泄。 柳新民病了,任凭谁来看都不说话!春花更是长在了新民家里整天地哭天抹泪,弄得月娥对这个闺女是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丫头啊!你先回吧!新民看见你啊更伤心,你叫他一个人待会儿中不?”柳玉石商量着春花,也是在给春花下逐客令。春花听出了柳叔的意思,不情愿地走了。她把怨气都撒在了爹的身上,任凭爹咋和自己说话就是不搭理,有时候春花娘实在看不下去闺女这么对待杨茂才,也暗地里说过春花好几次,可春花一个字儿都没听进去,继续和杨茂才对立着。当娘的也明白闺女那点儿心思,她理解老伴儿,也理解闺女,这样夹在中间的春花娘很为难! “老头子啊!就没有别的啥法子了吗?你看春花和新民这俩孩子多可怜啊!”春花娘背地里跟杨茂才商量。 “我也不成想弄成这样!可你知道不,就为了新民这个学医的事儿,我是得罪了多少人,现在村里镇上的有多少人都恨着我杨茂才呢!我都这把年纪了,还能在这村支书上蹦跶几年,等我下去了,他们咋办?春花咋办?后果有多厉害你想过没有啊!”杨茂才也猛劲儿地吸旱烟。 “这话你咋早没跟我念叨呢!”听到杨茂才说自己为了新民的事儿得罪了不少人,春花娘惊恐地看着老伴儿。 “哼!和你们念叨,能顶个屁用!屁用不顶!你们娘们也就都和我一个人能耐大啊!你没事儿多劝劝春花吧!这事儿已经挑明了,咱就不能叫他俩再整到一块堆儿了,再咬咬牙,等春花和新民的这个劲儿都过去了就都好办啦!”杨茂才也是深深地无奈,春花娘也只能微微点点头。 其实杨茂才心里也很不好受,但老杨叔自己明白,他只是一个爹,他这么做只是希望闺女能够过得好! 铁柱见新民几天没有返校,亲自跑到了杨柳湾,打听着摸索到了新民的家里,看见铁柱来了,新民微微地坐起身。月娥看着自己的儿子挣扎地坐了起来,心里也稍稍放了些心,自己躲了出去,叫这两个同学好好地唠唠嗑,也趁着这个功夫赶紧把家里的活干一下,这几天都顾不上这些个了。 “老兄,你这是咋的啦?”看着一脸呆滞的柳新民,铁柱问到。 “还从来没见你这样过呢。”见新民没吭声,铁柱接着说。 “家里出啥事啦?”新民还是没有说话,只是靠着墙望着铁柱,铁柱开始自己在那儿瞎猜。 “是大爷?”见柳玉石此时没在屋里,铁柱继续叨咕着。 “谁都不是。”新民有气无力地说。 “哎呦喂,老兄,你可算开口啦!我还以为我得在这儿自己磨叨一下午呢!”铁柱还不忘逗新民。 “有啥事儿不能说说吗?”铁柱很着急。 新民没有开口却先是叹了口气,铁柱在一旁紧张地看着新民,他知道新民要开口了。新民自己也在做着斗争,这几天身边的人虽然不少,可除了春花就是爹娘还有俩弟弟,他不能把委屈和春花讲,把痛苦和爹娘诉,现在见到铁柱,他终于可以发泄一下自己的悲伤了。他一股脑地把事情的原原本本倒给了铁柱听。听过新民的话,铁柱沉思了好一会儿,他注视着新民, “老兄,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可要是按照我的意思,我觉得你和春花在一起也不是个事儿!”听到铁柱没有同情自己,反而觉得自己就应该和春花分开,新民万分地惊奇。 “你也别怪我说话难听,我是把你当成了我的大哥我才跟你说的,就你和春花俩人,这差距也太大了,你俩将来要真的结婚了你拿啥养活人家?总不能老仗着老丈人过一辈子吧!再说那个杨茂才早晚也得回家,之后你们该咋办呢?春花家毕竟条件好,她能和你过得了一时的苦日子,能过了一世吗?我觉得你应该想开一点儿,你俩现在分开了,总比将来过不到一起去了闹掰了强吧!”铁柱边说边摇头。柳新民睁大了眼睛,嘴巴都张开了看着铁柱! “我不懂个啥青梅竹马的感情,我只知道门当户对的!”铁柱把自己的意思又重复了一遍。 “你真的觉得我们俩在一起不合适吗?”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新民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别人的劝解。 “我是这么想的,或许你不同意。老祖宗都留下来的规矩叫门当户对嘛!”铁柱咂摸着嘴,他也不忍心对新民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眼下这个情形只有说出这样的实话才能叫新民彻底的死心。 听到门当户对这几个字的时候,新民心里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在心里反复地自问:我是哪个门,我又能和谁对去,难倒我注定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吗? 不过铁柱的话还是叫新民清醒了一点儿,他也站在了杨茂才的角度上好好地想了想,他觉得杨叔说得对!他不能这么自私,这么多年除了春花帮着自己,就是杨茂才帮着自己的家,每次都是自己给别人添麻烦,自己真正为春花做过什么吗?好像一次都没有。杨茂才心疼闺女,自己也心疼春花,既然都是为春花好,何不□□花寻个好人家!对于自己对春花的感情,新民真不不敢再想,每每想起来就会觉得很痛苦很痛苦!他不想在家里这么痛苦下去,他也不想叫家人看见自己萎靡不振的样子,在家里待了两天新民回学校了。 大小子的事儿,弄得老柳家全家子都很压抑!柳玉石两口子背地里也埋怨杨茂才这家伙心肠太狠,平日里对自家好那都是装出来的,遇到真章儿的时候就秃鲁扣了!可光埋怨别人也没有用,柳玉石也开始自责,而且是深深地自责!大小子现在这个样子多少都和自己有关系,如果自己能再有能耐一点儿,如果自己可以把家里过得再好一点儿,如果……可这些都是如果,柳玉石一样也没办法把如果变成现实,他这个当爹的固有的坚强和乐观再也没有任何东西支撑了!他痛苦,悔恨,自责,担忧!柳玉石在屋里没人的时候也开始不自觉地流起了眼泪。本来肺就不是很好的柳玉石总这么郁郁寡欢的,终于加重了自己的病情,病的在炕上起不来了!躺着的时候还好点儿,只要一起来动弹,立马就会咳嗽。咳喘厉害的时候气儿都喘不上来,憋的满脸通红。月娥也是没有一点儿办法,用手在老头子的后背上使劲摩挲,好叫他好受一点。爹的每次剧烈咳嗽都会惹得娘哭,新强和新富看着爹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去了镇上把大哥找了回来,眼下这个家也只有大哥能撑得起来了。 这回新民说啥也要带着爹去镇上的医院了,不管爹如何的执拗,新民可不肯听从他的了。再说镇上还有自己的老师周凡,借了套车马,抱了一床辈子,新民赶着车,娘扶着爹,两个小的看家,新民带着爹去了镇里。新民到了医院没有找别人,他直接找到了周凡,要知道在这个医院里他能信任的人也只有周凡。这一检查,柳玉石得的还真是肺结核,并且肺部已经出现了化脓的现象,眼下要紧的就是抵制病情的继续恶化,最好是住院输液治疗。看病无疑需要钱,这是老柳家最发愁的事情。 听说还要住院,柳玉石硬撑着要起来,可是一阵急促的咳嗽摧毁了他的倔强,没办法还是没有起来。躺在床上的柳玉石直骂自己是这个家里的累赘,怎么不死了算了。看着老伴儿的样子月娥在一边偷偷地抹眼泪。安排父亲住院是柳新民唯一能做得选择,他把家里的钱统统拿了出来交了住院费,可是看病还远远不够,周凡知道新民家的情况,自己也给凑了一部分,还主动地减少了一些费用,对于这样做是不是会给自己再招致祸害,周凡想不了那么多,虽然有师生俩的努力,可对于三四百块钱的医药费来说还是差了一大截。 是春花,她听说新民带着柳大爷去了镇上的医院,知道新民肯定会有困难,她带上了自己所有的钱,紧赶慢赶地找到了医院,春花的出现叫新民感到很尴尬。他想张嘴跟春花说些什么,可不知道该怎样张口;他想把春花撵出医院,可又不忍心这么做;此刻的他很为难,到底要怎么和春花打招呼!春花也没有吱声,她拿出了自己在家里带来的钱塞给了新民,叫他赶紧给柳大爷交上住院的钱,眼下把大爷的病治好了是最要紧的。拿着那些钱新民蹲在医院的墙角喉咙发梗,他更加觉得自己只能给春花带来负担,却给不了她任何好的生活! 第9章 为情困 柳新民远走他乡 柳玉石的病情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月娥整天地在医院里照看着老伴儿,新民有课的时候就在卫校上课,没有课的时候就赶快到医院帮一下忙!柳家的大人们都在镇上了,家里就剩下新强和新富两个孩子,由于上医院看病很是匆忙,月娥并没有来得及给俩小子准备吃食儿,哥俩就自己鼓捣着做口饭吃。邻里邻方的看着这俩孩子也很是可怜,就叫这新强和新富去自家对付一口,好歹也可以填饱肚子。可新强已经长大了,他不想麻烦大家伙,不管别人咋说就是不去。好心的邻居们会把自己做的饭给这哥俩送来一些,新强新富就靠着这东家一口西家一口的熬着。春花娘知道柳家的难处,烙了一摞油饼□□花送了过去。新富看着这么好的伙食馋得直流口水,可新强硬是不收,怒瞪着眼睛瞧都不瞧春花一眼。看着平日里相处很好的弟弟如今这个样子,春花心里很是难过,可她不怪他们,谁叫自己的爹做得这么绝,连累了老柳叔住进了医院,要是换做自己没准儿也会这样做的!可俩孩子不收自己拿来的东西,春花也不能硬来,在走出屋子的时候,春花悄摸儿地把油饼放在里灶台里边儿,抹着眼泪走了。 其实新强有看到春花的小动作,他很想冲出去把那摞饼给春花扔出去,可自打爹住院以来哥俩都没有吃过一顿像样的饭了,自己还可以坚持,可新富整天地直叫唤着饿,新强实在舍不得那香喷喷的油饼。等到春花出门,估计已经走远了,新强拉着新富跑到了灶台旁,看到饼的新富二话没说就大口大口地噎了起来。一旁站着的新强也直舔嘴唇,可他强忍着,只是看着新富吃,自己却没有动手。吃了了两张饼的新富看见哥哥一口也没动,抓起了一张就放在了新富的鼻子前面,新强也顾不了这个饼是谁送来的了,一把也抢了下来,一口就吃进去了半张,就这样哥俩一起把一摞子饼吃了个精光! 回到家的春花嚎啕大哭,她恨极了自己的爹!当娘的看到闺女这个样子也一起陪着掉眼泪,杨茂才被娘俩哭得心里烦乱走出了屋子。 又到了一年还阳的时候了,柳树都已经泛绿,树条上也已经长满了毛毛狗,用不了多长时间就又该种大田了。去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别的大,以致这个时候道路上都是稀溜溜的泥浆子。杨茂才在泥泞的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此刻的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严,有的只是满心的愧疚。新民的生病和柳玉石的突然病重是他都没有想到的,闺女已经折腾了这么久,可现在看来还是没有一点儿忘记新民的意思,他没有想到新民和春花的感情如此之深。本来以为分开会不好受,可没想到却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一直对老柳家帮扶的杨茂才眼下也是不住地叹息。 转天一大早,杨茂才就离开了家,他没有和家里人打招呼就走了。醒来的春花娘没有见到老伴儿,她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赶快去炕上被格下面伸手一个劲儿地摸,发现下面的钱不见了,春花娘心里明白了些什么。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对春花讲,只是和往常一样给姐弟俩做早饭。春花此时和爹正闹着别扭,她并不想知道爹去了哪里,倒是为民问了一句,当娘的搪塞说杨茂才一早有事儿去镇上了,姐弟俩并没有多想,吃过早饭春花去了革委会,为民则出去混去了。 在吃过早饭的点儿,杨茂才赶到了医院,打听到了柳玉石住的病床,他在病房外面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进去,或者是进去了以后说些什么。他在走廊里来回溜达,怕被人觉得奇怪,还不住地弯腰系系携带儿,要不就抠一下子裤子上的泥点子,杨茂才还没有拿定主意进去,出去打水的月娥正好回来碰了个正着。 “他杨叔,咋不进去啊!”看见杨茂才月娥多少有些吃惊。 “哦,我刚抽了烟,怕呛到老柳。”杨茂才说着手在空中挥了几下装装样子。 “不碍事儿的,他好多了,快进来吧!”俗话说来者都是客,月娥对前来探望的杨茂才并没有太多的怨恨。 “老柳啊,你看谁来看你来了?”月娥先一步走进病房招呼躺在床上的柳玉石。 柳玉石本来是脸朝着窗户背对着门躺着的,听到老伴儿的招呼,他努力地想翻过身来看一眼,可自己的每一次大幅度的动作都会引来剧烈地咳嗽,月娥赶紧上前坐在床边扶一下顺便给他捶捶前胸后背。 “老哥,快别动啦!”看到咳嗽的柳玉石,杨茂才快走了两步来到了近前。 “是杨支书啊!”终于转过身来的柳玉石看到杨茂才打了个招呼。 “老哥哥,你快躺着别动啦!”看到柳玉石痛苦的表情和咳喘不停的样子,杨茂才心里也很难过。 “我不碍的!”柳玉石一摆手,靠在了床后面的枕头上。 “这是桃酥,你们在这儿打打牙机。”这时候才主意到杨茂才手里都提着东西,他把右手往上抬了抬,示意月娥接过去。 “他杨叔啊,来就行啦!还稍啥东西啊!”月娥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没有动,她不知道该不该接杨茂才的东西。 “这玉石病了,得叫他多吃点好的,不能再对付啦!我刚在供销社还称了点儿梨,你没事给他削削皮儿。”见没人接,杨茂才把手里的东西彻底地放在了床头柜上。 “这老给你们添麻烦。”柳玉石躺在床上抑制着咳嗽说道。 “有病就得看,咱不能跟身体较劲,这孩子们还都没成家呢,还都指望着你呢!”看得出来,杨茂才对柳家还是很有感情的。 提到孩子们还没成家,柳玉石和老伴儿都沉默了,他们想到新民和春花。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想提起两个孩子的事儿,杨茂才本来也没有打算说,只是为了安慰柳玉石,不知道咋的还说出了这样的话。 “要是没啥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有啥困难言语一声啊!”杨茂才此刻突然很想快点儿从这里离开,他受不了这里的氛围。 “再坐会走吧。”月娥很快从自己的沉默中缓了过来。 “不了,村里还一摊子事儿呢!”杨茂才边说边往外迈步,柳玉石病没有吱声,月娥跟着一道儿出来送送。 杨茂才的步子很快也很大,月娥在后面是紧着追赶还是落下了一截儿,走出一段距离的杨茂才停住了脚步。看见他停下来,月娥本想再说几句送别的话的,可杨茂才回头瞄了一眼,转头把脸朝过道儿的一侧,低头在裤裆里面摸索了起来,见到如此情景,月娥急忙背过去了脸儿。不会儿工夫,杨茂才掏出了一个手绢包着的东西,回头叫起了月娥, “老嫂子啊!”杨茂才叫了一声。 月娥把脸转向了杨茂才。 “这是一百块钱,别嫌弃!把玉石的病好好治治!也算是我和孩子他娘的一点儿心意!”杨茂才向着月娥的方向走了几步到了近前,把手绢包递给了她。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看到杨茂才拿了这么多钱,月娥直往后退,不敢接。 “拿着吧!你们拿着我和她娘心里多少也能好受点儿!”看到执意拒绝的月娥,杨茂才很是愧疚。 “可别这么说!我们受不起!”月娥有些惊慌,两只手不知道该怎么放互相搓着。 “咱们一个村儿里住了这么久了,你也该了解我的为人!但我今天说句良心话啊,我杨茂才这大半辈子第一次做了亏心事,丧良心的事儿!可是我也没辙!你们就当我不是人吧!”杨茂才用手揉了揉眼睛,他不想叫月娥看到他的眼泪。 听到杨茂才的话,月娥也绷不住了,她用手使劲地堵住嘴,但还能听到她发出的呜咽声。 “眼下玉石的病是最要紧的,你们要是有啥困难尽管言声儿,我但凡能帮的绝不说半个不字儿!只希望……希望你们不要记恨我们就成!”杨茂才说这句话的时候也是断断续续。 听到杨茂才话的月娥哭得愈发地厉害了,她知道儿子和春花的事儿是彻底地完啦! 看到一直哭泣不止的月娥,杨茂才把手绢包硬塞到了她的手里,扭头走出了医院。 月娥还在那里捂着嘴哭,等她哭了半天才发现杨茂才已经不见踪影了,她赶紧跑出医院的大门去瞧,可是院子里也没有看到。她擦干了眼泪,又冲着风吹吹眼睛,她想掩饰一下自己哭红得眼睛。过了一会儿,月娥彻底地停止了抽泣,她才回到了病房。在床上躺着的柳玉石等了老半天才见到老伴儿回来,虽然月娥已经在外面待了好半天,可是眼睛还是能明显地看出来哭过的痕迹,柳玉石心里很清楚一定是杨茂才跟老伴儿说了啥,可他并没有主动去问。 “这是他杨叔给留下的一百块钱。”月娥把手绢包递到了柳玉石的近前。 “为啥?”柳玉石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看着老伴儿问。 “说是给你看病用的,还叫咱们不要记恨他。”月娥把手绢包掖在了柳玉石的枕头下面。 “这钱咱们不能花,等出了院还给他去!”柳玉石愤恨这样的施舍。 月娥没有吱声,她默默地坐了下来,掏出了一个梨,在身上擦了擦递给了柳玉石,可老柳仍然没有接,他把脸儿一扭,把眼睛也闭上了。 新民在没课的时候就会来医院照顾爹,也好叫娘休息一下,铁柱也常常跟着一起来。赵大娘更是变着法的给柳玉石做好吃的,叫铁柱带去医院给老柳补补身子,还从家里带了些钱叫新民拿着,本来已经接受了铁柱家的好多东西了,这回又给拿上钱,这叫新民着实地不好意思,他执意不肯接,可铁柱却不肯,小哥俩撕撕巴巴很久,最后没了办法新民才接了下来。在大家伙的帮助下,柳玉石的病情有了好转,新民的心情也比之前好了很多,在新民话多的时候,月娥也会背着柳玉石劝儿子,不要再想着春花了,咱跟人家不是一路人,也高攀不起,叫儿子收收心!新民也答应娘会自己把这件事儿处理好,看着儿子信誓旦旦的样子,月娥算是放下了一点心。 柳玉石在住了半个月的院后,就死活地不在这医院里呆了,新民特地找到了周凡问了一下情况,虽然回家不是最好的办法,可依照现在的情形来看也不是不可能,在给柳玉石拿了一些药后,新民把爹送回了杨柳湾。 春花自打去医院送过钱以后再也没有出现过,新民心里时常地担心她。在和爹回到家里后,新民最想知道的就是春花的消息,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家人不同意自己和春花的事儿,也知道自己应该和春花分开,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新民时常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有时候出现幻觉的新民觉得和春花分开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可幻觉终究是幻觉,新民很快就会从自己的想象中苏醒过来,清醒的新民并不好受,但在新民理智的时候他也会好受一些,因为这样的选择会对春花的将来更好。 “新民!”刚刚回来不久的新民在院子里正给爹洗衣裳,听到院子外有人叫他,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新民低头怔住了很久才把头扭向了墙外。 “你能出来一下吗?”外面的春花憔悴不堪,声音沙哑。 新民心里一阵疼,几日没见为什么春花成了这个样子!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去,或者说是他害怕出去。 “新民哥!”看到新民的样子,春花又放大了一些音量,可却引来了一阵咳嗽。 看到春花痛苦的表情,新民再也绷不住了,他快步走了出去,就在到了春花近前的时候又恢复到了冰冷的状态。 “你有啥事吗?”新民不敢直视春花的眼睛,他含含糊糊地问。 “其实我每天都会来你家看一眼,看看大爷回没回来。”走近了的新民更加听得出春花的嗓音是如此的沙哑,他呆呆地看着她。 春花怕新民没有听清,想努力地再说一遍,可一张嘴,还是撕拉撕拉的嗓音。 “你这是咋的了?”看到春花的样子,新民很是心疼。 “没啥,就是闹嗓子,不碍的。”每发出一个字的春花,嗓子都像刀子割过一样疼,她也在极力地叫自己吐出的每一个字清晰。 听着春花每一个字的新民都心疼万分,他知道春花为啥是现在这个样子,他很想抱住春花好好安慰一下她。可是自己要真的是抱住了,又能说啥呢?即使说了些啥有能做啥呢?自己真的能给春花啥好日子吗?既然已经都这样了,还不如继续狠下心,或许就真的能解脱了。 “你有啥事儿吗?”新民强装镇定,捏了捏酸酸的鼻子,把脸又扭向了一边儿,他不想□□花看见他眼里的泪花。 “我们咋变成这样了?”看新民冷漠的态度,春花微微闭了闭眼睛,泪水瞬间划过了脸颊。 “你要是没啥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屋了,家里还一堆的活儿呢!”新民实在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想赶快逃开。 “难倒就是因为我爹的话吗?你就这么不念及我们这么多年的情谊吗?”春花想极力地对新民大声喊出来,可发现后面的话几乎是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她悔恨自己的嗓子为啥在这个时候这个样子。但在新民心里,他知道春花没有说出来话的内容。 “你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要不然嗓子会变音的。”新民低下了头,使劲地挤了挤眼睛,泪珠落在了地上。 “我是觉得你爹说得很在理儿,我们真的不该再在一起了。”新民强忍翻腾的内心,他没有抬头仍然低头在使劲的眨着自己的眼睛,脚在眼泪落下的地方来回地蹭着。 “你太叫我失望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一个这么容易退缩的人,为什么每每碰到一点困难你就只会想着往后撤!”春花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她一字一句地说着自己想要说得话,只有这样,才能把话说得完整。 “那是因为你不是我!”新民的心火被点燃,他抬起头来正视着春花,看到这个样子的新民,春花也惊呆了。 “你就放过我吧!我谁也斗不过,谁也争不过,我只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希望,可每次都破灭!我自己都活的这个样子,我还能叫别人活得更好吗?我不是被你爹的话吓倒了,我是真的不想再折腾了!你走吧!你这么好的人应该会有更好的日子等着你的!”新民不想□□花再有任何的希望,他也不想□□花再为自己做任何的牺牲和努力。 “可我离不开你啊!”春花朝新民哭喊着,弄得她一阵地咳嗽。 “慢慢我们就都会适应了。”新民很想伸出自己的手去给春花捶一下后背,好叫她好受一些,可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缩了回来,变成了嘴里冷冰冰的话语。 “我不会!”看着转身回去的新民,春花想去拉他的手,可是没能拉的住。 想喊的春花喊不出任何字眼儿,只是留在原地哭泣,很久很久,春花觉得脑袋都已经哭得晕了,才踉踉跄跄地回到了家里。 其实新民一直在门后面看着春花,他的眼泪也一刻没有停歇地流着。屋子里的爹娘看着儿子和春花这么难受的样子,也不住地叹息,几次月娥都想出去□□花,都被新民给拦下来了。 想通了的新民开始拒绝春花和自己来往,也开始疏远她。以往上学都盼着月假,可这次新民走了,一连几个月都没回来。春花去马家店找他,他不是躲着不见,就是见了以后也冷言冷语,每次都是弄得春花哭着走的。看着春花这么执着,铁柱也开始动摇了,他也想叫新民试试看,没准儿他和春花真的能成一对儿,可新民这回是下定了决心了。既然给不了春花更好的生活,就不应该连累她,何况老支书对自己还有恩,自己也不能这么自私地把人家的闺女给耽搁了。看出了新民的决心,铁柱也就不再说啥了,只是每每放假的时候铁柱就会拉着新民去自己的家。也是那个时候,新民认识了铁柱的爹,对于新民的情况,铁柱一家子的看法都很一致,他们都认为新民和春花很不合适。 “孩子,你听叔说啊!叔在这镇上干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经历的事儿多了去了。别说你们这还没咋的的,就是结了婚的为了这事儿离的那也是不在少数,你们俩要是硬在一起是不会有啥好结果的。现在的问题不是你们俩好就可以在一起的,你都这么大了这点儿事你应该很清楚吧!”看着一直萎靡不振的新民,连铁柱的爹都开口了。 “你就听听大家伙的劝吧!”铁柱在一旁也开导新民。 “你要是这么执迷下去,你会把人家闺女都给害了的!”铁柱爹的话似乎有点儿狠。 “你别这么吓唬孩子中不?”铁柱娘白了一眼老伴儿。 “你也不用白愣我,我这话啊一点儿都不夸张啊!”铁柱爹坚定地说。 “你们俩现在都已经挑明了,就再坚持坚持吧!会难受,但也会慢慢变好的。”铁柱拍了拍新民。 新民朝铁柱一家子强挤了挤笑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新民这一逃避就是几个月,转眼就到了柳新民来卫校的第三个学期。这个学期开的是药理知识,也是学生实习前的最后一门课程,大家都格外地珍惜。也知道这个药理的重要性,连平时爱闹的赵铁柱同学都多了许多的严肃,大家唯恐漏下一个字。 一天,大家还都在上着课呢,一个人在教室外面叫赵铁柱的名字,神色很慌张,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铁柱出去后,那人在铁柱的耳边嘀咕了些什么,之间铁柱立马神色沮丧,连招呼都没打,直接就跟那个人走了。看在眼里的柳新民心里很纳闷儿,心想这个小子又干啥去了。到了下课,新民回到了宿舍,可是铁柱不在。那能去哪呢?不会出什么事儿吧,转念一想也没什么事可发生的,这小子经常是神出鬼没的,搞得人不知所措,这次又不知道要出什么幺蛾子呢。新民没有多想,心想等他回来问问不就知道了。可是一等两天过去了,铁柱还是没有消息。学校的老师也来向新民询问铁柱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怎么两天都没来,也没和学校打招呼,这下新民着急了,赶紧跑到铁柱家看看。这一看,还真是出大事儿了。 原来马家店新来了几匹马,可是有一匹一直不听话,没有人敢靠前儿。看着有马不能用,作为书记的铁柱爹决定自己试试。结果意外发生了,等铁柱爹骑上的时候这个马的野性大发,把铁柱爹从马背上甩了下来,还从老爷子身上踏了过去,这几蹄子可踩得不轻,在送进医院后不久铁柱爹就断气了。铁柱娘哭的是死去活来,铁柱也一下子懵了,这事情太突然了。新民来到铁柱家的时候,铁柱娘还在炕上躺着,铁柱正在给爹守灵。眼前的一切也让新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铁柱,他知道自己能做的就是陪着老同学度过这一关。 在铁柱爹烧过七七后的一天,铁柱来到了学校,找到了新民。本以为铁柱可以回来学习了,可是没有想到,铁柱是来和新民告别的。这是铁柱爹的遗愿,希望铁柱接替他的班儿在镇上工作,也可以照顾老娘。铁柱从前没有听爹的话,现在决定遵从爹的遗愿。他已经办完了手续,现在是来学校办退学的。新民的心情很是沉重,他还记得当初第一次见到铁柱的情景,是铁柱自己喜欢才选择的学医,可现在……想到这里新民的眼睛先湿润了。 “哥们,你可别招我了。我都不哭了,你还哭啥。我想通了,我家就我自己,我不能放着我娘不管。我现在回去可以直接到镇上去上班,也算很不错的了,我这辈子可能就跟大夫这行犯冲。”铁柱苦乐了一下。 “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是块料儿,好好干,我信你。”新民在铁柱肩膀上捶了一拳。 “这里的东西你接着用吧,拿回家给俩弟弟也行。我就什么也不拿了。”铁柱没有收拾什么东西,而是都留给了新民。 “有空就去我那坐啊!你不去我可得找你来啊!“临走了铁柱还不忘和这个老朋友开玩笑。 “放心吧!你家我肯定会常去的。”新民朝铁柱挥了挥手。 铁柱的事情也叫新民想到了自己的爹,自己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在熬到了放假的时候,新民决定要回家去看看。 柳玉石的病情随着天气的暖和和心情的好转也见好了一半儿,可是今年却没能去上工,只有娘带着两个弟弟去地里,看样子今年家里的情况比往年是要差了不少。可毕竟爹的身体在见好,这也叫新民很是欣慰。在谈到自己下半年的实习的事儿上,新民跟家里商量说想去剌剌屯儿的卫生所,听到儿子这个想法月娥很是吃惊, “咋?都得去那个地上吗?” “那到也不是,我只是想去那里。”新民自己明白,去那里就是为了逃避。 “那个地上可远啊,这回来一趟可不容易啊。”柳玉石担心地说。 “我正想和你们商量这事儿呢,我打算多学点儿东西,好好地在医院里呆呆,平常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不回了。”新民看着爹说。 “你是不是怕回来见到春花啊?”月娥试探地问,新民没有回答。 “上哪儿都行,好好学,家里你不用操心了,我这体格子也见好了,上秋儿上工肯定没问题。”柳玉石还是一如既往地理解和支持儿子。 “我现在只是和你们商量,离分配实习还有点儿时间,到时候要有别的啥事的话,我再改也来得及。”新民并没有把话说满。 “能有啥事!你就放心按照你的想法做,这新强和新富都大小伙子了,你以为还是小孩呢啊!”柳玉石冲着新民说。 “大小子啊,你和那个谁,那个春花还有联系没啊?”月娥小心翼翼地问。 “你个老婆子,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说这过气儿的事干啥玩意!”柳玉石朝老伴儿瞪起了眼珠子。 “娘,我已经和她断了。”新民嘴角咧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算做笑了。 “她没再找你?”月娥听到儿子这么说还是很惋惜。 “去了两回,我没见!”新民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微小了。 “不见就对啦!别整的磨磨唧唧的,对谁都不好。”柳玉石看到儿子的样子替他打气。 已经和家里商量过的新民在学校里毫不犹豫地报了剌剌屯儿卫生所这个实习的地方,老师都很奇怪,为什么住在杨柳湾的新民会选择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望着老师好奇的目光,新民一笑了之。老师也尊重学生的选择,柳新民如愿去了剌剌屯儿。 第10章 蒙诬陷 春花名声受诋毁 柳新民和杨春花两个人散了!这件事儿在村子里像一个炸弹一样炸开了,那些闲的难受的长舌妇们有了可以议论的话题,他们当面儿不敢说,可背地里却极尽讥讽嘲笑之能!杨春花虽然也在议论的风口浪尖上,可人家村支书的闺女谁敢把人家怎么样,倒是那个地主崽子柳新民成了人人笑话的靶子。新民已经去了剌剌屯儿了,可他的魂还留在杨柳湾,他的事儿还在杨柳湾。除了新民留在杨柳湾的家人都在这些人的唾沫星子里苦熬着。说去吧!出了这样的事儿别人不说才真叫见了鬼,柳玉石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没完没了的议论越来越离谱的时候,月娥和两个小的显然吃不消。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月娥没事从不出门,新强和新富出去玩儿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柳玉石除了劝家里人也做不了别的。说去吧!总会过去的,柳玉石没事儿叼着烟袋锅子心里琢磨着。 当然除了这些个嘲讽之人,在杨柳湾还有另外一群人,他们像是占到了天大的便宜一样兴高采烈,他们不会去议论柳新民和杨春花的过去,他们只盯住了一个人的春花。 没错,这些人就是杨春花的追求者,曾经被拒之千里的追求者。虽然春花并没有和任何人处的态度,可老支书发话了,这就是这群人的上方宝剑,即便没追上,但能和春花这样的女子有上一点关联那也是好的。 冯占辉是众多追求者中条件最好的,他早就在心里惦记上了春花,这些日子他也一直在心里盘算,盘算怎么和春花开口,盘算怎么能一招制胜。没有回报的付出冯占辉是绝对不会干的,他观望的主要原因是春花的心里还满满的装着柳新民,没有给别人接近的机会,就连他们这种平时在一起上班的人春花都很少能说上两句话,要是与工作无关的话题更是连一个字都难聊起,纵使冯占辉在近水楼台,也难挡众多追求者的蜂拥而至,这也叫冯占辉的心里焦虑万分,不得不窥探时机,制造机会。 这也几个月过去了,春花的精神比以往好了很多,冯占辉也觉得自己的机会马上就要来了,这天,他逮到了路上没有别人的时候,向春花大胆地表了白。 “春花,咱俩好吧!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喜欢你,可你心里有了别人,现在不同了,你们俩已经不在一起了。柳新民那小子没那个福气,可我觉得咱俩挺合适,你看我现在也在村子里有了差事,我家里你也知根知底儿,咱俩要是在一块堆儿过日子,那日子肯定能红火,再说我是真的希罕你!”冯占辉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在春花的身上滴溜乱转。 “占辉,咱俩是老同学了,这么多年你和我弟弟的关系又一直不错,我不想耽误你,也不能骗你,我现在真的是不想想这些个事儿。”春花本来停住的脚步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又继续向前。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是这么个说法,你这一棒子打死人的做法我可不同意!现在你和新民都不在一块儿了,不是我吹牛,咱们村子你可劲儿地扒拉,可劲儿地想,还有谁能赶上我!你要是跟了我,我保证你能吃香的喝辣的,你仔细琢磨琢磨!”冯占辉紧跟着春花的脚步,嘴里却没耽误一句话。 “我都跟你说了,我现在就想一个人,我谁也不想处!”春花急了,她讨厌冯占辉的自以为是,她也不想叫他继续纠缠,她停下了脚步,回头怒视着冯占辉。 “你们女人想问题就是不过脑子,你这话更是不切实际。咱不说你不可能总是一个人儿!就算不为你自己想想,你也得为老支书和你娘想想吧! 你这也都老大不小的了,这点事儿你不比我明白啊!现在老支书急的在村子里到出脱人给你说媒,你就忍心他一直这么操心下去啊!”这些话早在冯占辉的心里盘算好了,他早就知道春花不会那么轻易地答应自己,所以在他的脑子里想了好几套备选说辞,看来这一套暂时上用上了。 春花稍有迟疑,她可以无视冯占辉,但是不能无视自己的爹娘。 “这是我们家的事儿,不需要你管!”春花很快反应过来,她不能上了冯占辉的道儿。 “你们女同志就是这样,总好一根筋儿,别人说啥也不听,要不你仔细考虑考虑?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成不!”知道自己把老支书抬出来在春花那奏了效,冯占辉想以退为进。 “我……”本来春花是想说她不用考虑什么,可话到嘴边的时候她却犹豫了。 “别我,你的了,咱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上学的时候你的学习比我还好,这道理本来都是该你讲给我的,现在你就是钻进牛角尖了,你慢慢想着,反正咱俩天天能见着,我等你!”冯占辉似乎在春花的犹豫中看到了希望,他的内心已经高奏起了胜利的凯哥。 春花看着要飞起来的冯占辉,觉得满眼都是厌恶!她后悔自己方才的犹豫,可再解释下去似乎是越说越乱,眼前的冯占辉在她的眼里像是一个小丑,叫她不想再多看一眼,春花转身朝着冯占辉相反的方向走去。 本来就情绪不高的春花经过这么一下,彻底烦乱了。她心里开始恨新民,为什么心肠这么狠,可以不顾及这么多年的感情说分就分了,为什么都不给自己留下一点儿机会,她也恨自己的爹,为什么把自己害得这么惨还非要说是为了自己好,她还想到了娘,从前娘是站在自己和新民这边的,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春花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再也没有了精神去上工了,她现在身体很不舒服,她要回家。春花进屋就躺在了炕上,泪水簌簌地落了下来,她赶紧用枕巾擦干,可是没有用,很快泪水又填满了眼眶。为民和娘在地里干活,许久都没有见春花的影子,娘很是担心,为民到不觉得怎么样,并不是他不担心自己的姐姐,而是冯占辉已经和他说过了早上发生的事情,也想叫为民多替他说说好话,既然窗户纸已经捅开了大家就不必在遮遮掩掩了。本想着中午回家的时候再和娘细说,没想到姐姐上午竟没来,担心的娘提前走了,为民请了假跟着娘一起回来了。娘还责备为民不该请假,这样年底核算的时候又该扣工分了。路上怕被人听去,为民没有和娘讲,就这样娘俩到了家。 已经快到夏天,外面很暖和,春花在家并没有关屋门,娘和为民直接进到了里屋,惊慌的春花赶紧不住地擦眼泪,可还是没能骗的过娘的眼睛。 “花啊,这是咋的了?”娘爬到了炕上摸着闺女的头关切地问。 “我好好的,咋也没咋啊!”春花背着娘一骨碌爬了起来,偷偷地用手去擦眼泪。 当娘的可不信闺女说的这话,还想继续问点啥,这时候为民把娘拉到了一边想和娘说冯占辉和姐姐的事情。 “你又和娘嘀咕啥呢?”春花不想弟弟也搀和到自己的事情里面,她阻止为民。 “我那咋是嘀咕呢,我那是光明正大的告诉咱娘呢。”为民笑着朝姐姐做了个鬼脸,他也想趁机逗姐姐开心一下。 “有啥事还得背着我啊?”春花一点都没有高兴的意思,反而有些生气了,她坐在炕上靠着墙瞪眼看着弟弟。 看到姐姐不高兴了,为民索性就大大方方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春花啊,你弟说的都是真的?”听完为民的讲述,娘的眼里充满着希望的光芒,她询问闺女,希望从春花的嘴里听到这件事情的肯定答案! “娘,你别听为民瞎说。”春花整理好自己的头发下了地,她不想看到娘眼里的希望破灭,但她也不想欺骗娘。 “我没瞎说,是占辉哥告诉我的,我还知道占辉以前就希罕你,希罕了好久了!你就答应了得了,真不知道那个柳新民哪里好,你就偏偏一门心思地跟了他了!”为民看到姐姐的态度有些相不通,还没有谈过恋爱的为民不理解为何姐姐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找新民那样的去受苦。 “没你啥事啊,别老跟着搅和!”看着弟弟越说越起劲儿,春花本想大声地训斥弟弟,可终究还是忍住了。 “叫我说啊,占辉这孩子不错,家境也好,现在又在村上干了事儿。再有他也知道你和新民那档子事儿,他不也没说啥吗?要是你能嫁到老冯家啊,娘觉得也没啥不好的。”当娘的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忘记了自己曾经极力地反对冯占辉作为自己女婿候选的这样一个事实。 “娘,我的事你就别操心了,我没有心思想那些个。”春花不想家里人都无休止地关注自己嫁人这件事上,她不想嫁!除了柳新民她杨春花谁都不想嫁! “娘就是想赶紧给你寻下个好人家,你咋就不明白老人的心呢。”对于闺女的执拗,当娘的没有了任何办法。 “我自己的事我会看着办的!”春花看出了娘从心里的担心和失望,她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件事。 “你也不用再使性子了,等你爹回来的时候叫他说说。”当娘的已经在闺女面前投降了。 又是爹,春花现在一提到爹就满肚子的怨气,要不是爹,自己和新民现在还好好的! “你就知道拿爹压我,再压我我就离家出走!”本来不想和娘发火的春花在提到爹的时候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她朝娘吼道。 “这是要上哪儿去啊,还离家出走!”在外面回来的杨茂才正好听到了闺女的吼叫。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也不嫌个磕碜,大老远地就听见你在屋子里叫唤。”爹数落闺女,老伴儿捅咕了一下杨茂才,叫他别再说话了,本来闺女现在就不咋搭理他了。 “都是你惯得,现在还惯着!你满村子看看,谁家孩子像咱家这孩子这个样儿!”杨茂才扒拉开老伴儿的手气呼呼地说。 “你看谁家的爹像你这么霸道啦!”春花此刻见到爹是格外的眼红,她像一只斗鸡被激起了斗志。 “还像我这么霸道,你个大闺女家家的也不嫌磕碜。哪家的孩子不都是爹娘给相亲找的对象,就你一个,还自己找对象,不同意你还要死要活的,这是啥露脸的事儿啊!这么长时间我是没搭理你,你以为我欠你的啊,啥都得给你想着,还得听你的,你是爹还是我是爹啊!”杨茂才并没有再容忍春花的指责。 春花不敢吱声了,她呆立在一旁。 “姐,你就听爹的吧!”看着家里一触即发的形式,为民在一旁小声地跟春花说,他也被爹的样子吓倒了。 “还有你个臭小子,一天到晚的瞎惹事!你要再不好好干活信不信我抽你!”杨茂才说着朝为民发起了邪火。 “我又没惹你啊!你整天就知道惯着我姐,跟我能耐大!”看到爹莫名其妙地朝自己发火儿,为民委屈地说。 “他爹啊,你也先别发火了!那个为民说冯占辉这小子要和咱闺女好,你觉得咋样呢?”看到屋子里紧张的氛围,春花娘赶紧转了话头儿。 “我早就说过这小子,当时不是你不同意的嘛!”听到老伴儿说到这儿,杨茂才还是没有消气。 “我现在不是转过弯来了嘛!正好这小子现在是巴结咱们,咱不也好说话不是!”老伴儿朝杨茂才咂摸了几下牙花子。 “他啥时候不得巴结咱们,咱要是能看上他那他老冯家就得烧高香!”杨茂才把嘴儿撇了撇。 “那你是同意啦?”春花娘问。 “我同意有个屁用,问你闺女去!”杨茂才一指春花,春花把脸往旁边一转。 “得,走一步看一步吧!”看着闺女的表情,杨茂才知道此时的春花是不会答应的。 “先不说这个了,为民啊你把桌子放上,春花上厨房端饭来,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下午还得干活呢!”春花娘吩咐着俩孩子。 并不死心的冯占辉加强了追求春花的攻势,趁着现在是春耕的农忙时节,冯占辉总是到春花干活的地里,不是帮着做这,就是抢着干那的,也会给春花带一些吃喝,还故意地见人就说这是给春花的,叫村里人都以为现在的春花是在和他冯占辉处着对象。别人不会在乎春花是不是真的在和谁处对象,他们只知道在这农忙时节又有了可以谈论的话题。 “喂!你还真跟那冯占辉那小子在一块儿了啊!”一天正坐在垄台上休息的春花被陈球子问得莫名其妙。 “你听谁胡说八道的!”春花用手使劲掸着裤子上的灰尘。 “得得得,你可别使劲摔打了!我知道你不乐意,我也只是给你提个醒,冯占辉这小子现在整天跟人宣扬说跟你好上了,现在满村子都在那哄央呢,我怕你不知道!”陈球子也一屁股坐在了春花的旁边。 春花气得牙咬的直响。 “听我的,离那小子远点儿!他不是个好鸟儿。”陈球子像是和春花关系很好的老朋友。 “陈强!你能别那么操心吗?谁说我跟冯占辉处对象啦!你别仗着我给你点儿好脸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你比他也好不了哪儿去!”春花第一次朝陈强发火了,而且是无明火,而且火气还很大。 “我是说真的,跟谁都不能跟那小子!咱村想跟你好的小伙子都排成了队了,我陈强就是其中一个。”陈球子并没有理会春花的火气,他只是替春花担心。 “排成了队!”春花嘴里叨咕着,苦笑了一下。 “你可千万别一时想不开干那后悔的事儿啊!”陈球子说完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走了。 看着走开的陈强,春花在琢磨他刚才说的话,难道这个冯占辉真的有跟人到处在造谣吗?本想着不理他就算了,太生硬的拒绝会伤了俩人的和气,可他到好啊,还来这一出,看来这事儿不解决是不行了啊! 转天趁着下午收工,春花叫住了冯占辉 。 “占辉,我有事和你说。”春花边把锄头上的土往地上使劲地磕打边说。 “好啊!说吧。”看春花主动找自己有话说,冯占辉喜出望外。 “咱俩还是找个地方说吧。”看着身边来来回回准备收工回家的人,春花不想当着这么多人说这件事情,更何况现在自己和冯占辉这样近距离地站着都会在村子里引发风波,冯占辉会意地点了点头。 等到地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春花在前面,冯占辉在后面,俩人一前一后相继往村子方向走,春花找了一个不怎么有人经过的地方停了下来。 “占辉,我现在想很正式得告诉你,我不能和你处对象,也不会和你处对象,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到处去说我们如何如何,那样对你对我都不好!”站住了的春花对冯占辉说。 “你找我就是为了说这玩意儿?!”冯占辉有些难以接受,本来挂着笑的脸上立马变了颜色。 “占辉,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欺骗你。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一直喜欢新民。即便现在我俩分了,我还是没能想好和别人在一起,我也不打算接受别人,至少现在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所以请你不要对我好。”春花看着冯占辉一字一句地说。 “你不会在和我开玩笑呢吧!”冯占辉为了不叫自己那么的尴尬开始强颜欢笑。 “我真的不想叫你这么的难堪,可我怕你误会,我现在这么说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春花并没有理会冯占辉的尴尬。 “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吗?还是觉得我比那个柳新民差在哪里?”看到自己被拒绝的这么颜面扫地,冯占辉有些想不通。 “占辉,请你不要这么说,这样的话我们都很难做!这种事情是比不来的,主要是我的心已经没有了任何人的位置。”春花也看出了冯占辉的尴尬,她缓和了一下自己的语气。 春花的一席话把冯占辉愣在了那里,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被人用凉水浇了个透,叫他在这暖和的天气里浑身冒凉气。看见冯占辉的样子,春花觉得自己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也没有必要再站在这里了,转身就要离开,冯占辉一把抓住春花,他想再努力为自己争取最后一丝希望。可在这个空挡,路旁的树林里一阵响动,一个人影儿向着树林的深处走去,冯占辉下意识地松开了拉扯春花的手,春花转身快速地走开。留在原地的冯占辉心里一阵琢磨,那个人影到底是谁?他有没有听到之前春花和自己的对话?为什么他要鬼鬼祟祟地离开呢?可是他也不知道那个人影是谁,自己心中的疑问也无从找到答案。 已经和冯占辉交代完了的春花心里轻松了一些,她没有去想躲在树林里的人到底是谁,她觉得那和她没有关系,她也没有必要去费那脑筋想这事情。 当晚,一夜无声。第二天,整个生产队里可就沸沸扬扬的传开了。大家在休息的时候,几个婆子把锄头往地上一扔,三五成群地就开始了嘀嘀咕咕,起初,春花和占辉还都不明白什么情况,可这仔细揣摩了一番发现这流言蜚语说的可是他俩啊。 “表面一本正经的和柳新民好,背地里早就和冯占辉勾搭上了。”郭三儿的媳妇可是一个扯着个话头儿能唠一天的主儿。 “老郭家的,你咋知道的呢?”李家婶子抻长了脖子问。 “还咋知道的,长双眼睛那是喘气的啊!你没见那个冯占辉总黏在那春花的屁股后面儿啊!”郭三儿媳妇边说还边朝春花这边使眼神儿。 “叫你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啊,我也纳闷儿呢!”李家婶子好像也得到了很大的启发,醒悟过来一般。 “还装啥啊装,早就不是黄花大闺女了。还整天地把脖子抬老高的,瞧不起谁啊。”王家的婆子像是跟春花有深仇大恨一样朝地上使劲啐了一口。 “这冯占辉表面正人君子是的,也干着偷鸡摸狗的事。还村上干部呢,咋就选了他了。”郭三儿媳妇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议论的人。 就这些个娘们的嘴,没事都能给你说的跟真的似的,经过她们这么一哄扬,这件事儿成了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你快拉倒吧!还正人君子呢,他和他那个爹哪个是省油的灯!”李家婆子把布鞋脱下来一只抖拉抖拉里面的土。 “还真是的,他李婶儿说的话在理儿!”王家的婆子很是赞同。 “听说那春花和冯占辉在村口就拉拉扯扯的了?”李婶子压低着嗓子问。 “可不是咋的,那还能有假啊!睡没睡一起你知道啊!”听李婶儿这么一说几个婆子在一起哈哈的乐了起来。 见春花的娘也走过来休息,几个婆子使了个眼色散开了,弄得春花娘很是纳闷儿。 杨柳湾本来就巴掌大个地方,这不到一天的功夫,关于杨春花和冯占辉那点“风流韵事”几乎传的人尽皆知。即便月娥再不怎么出门,也听到了大家的议论。她不信春花是这样的孩子,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很了解春花了,就像了解自己家的孩子,可她毕竟也是一个农村的老太太,这么多人的议论使她也开始疑惑,无风不起浪这句话月娥还是知道的,那些人咋不去说别人,偏偏要造她杨春花的谣呢!新强和新富虽然年纪不大,可听到了这样的事情也很是气愤,对自己曾经认定的大嫂充满了敌意。 春花娘知道自己的闺女被人这么埋汰,在家里也是直骂那些嚼舌头的人。为民虽然心里还有一些埋怨姐姐,可在这件事情上可是完全信任春花的,更何况他们还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一家人,所以在村里无论听到或者看到谁在那里埋汰自己的姐姐,为民都会毫不犹豫地冲向前,不是为了和这些造谣的人讲道理,而是要用拳头教育一下他们。杨茂才更是火爆脾气,他没有听到那几个婆子的议论,倒是听春花的娘说了, “这咋这么不叫人省心啊!你还有没有个脸啊!”杨茂才劈头盖脸地就数落春花。 “爹,我姐没答应他,不知道谁在那胡说的!”为民清楚冯占辉和姐姐的事情,他不信一天的时间姐姐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 “肯定是那冯占辉说的,他见正道儿不行就来歪的!”为民断言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我去找这个冯占辉去!我问问他为啥造这个谣儿!还骑到我脖颈子上来拉屎来了!我叫他咋拉的给我咋坐回去!”杨茂才是彻底地火了,他相信了儿子的推测。 可还没等杨茂才去找冯占辉,这小子自己来了,一进门就给杨茂才跪下了,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直为自己喊冤。 “杨叔!你可得为我做主啊,我是一直喜欢春花来着,可我对天发誓,这造谣绝对不是我传的,我要是传了,我出门儿被雷劈死!”冯占辉哭丧着在杨茂才脚下一个劲儿地发誓。 “那谁这么嘴欠,没事儿愿意造这个谣儿!”杨茂才没有去扶冯占辉,眼下他还不能确定这小子这毒誓是不是真的。 “我干啥玩意说这个啊!再说我要真和春花成了,我也不能往自己脸上抹黑吧!我冯占辉有时候是不地道,可也不干这么损的事儿啊!”见杨茂才并不怎么相信自己,冯占辉也有些急了,在这个时候无论于公于私,他都得罪不起杨茂才。 “你先起来吧!”春花娘看着冯占辉,觉得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冯占辉看了一眼杨茂才,杨茂才没有反对。 “我那天和春花在一块儿说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树林里有一个人影儿,我没看清是谁!”冯占辉把自己看到的跟杨茂才做着汇报。 “你看见了吗?”听到冯占辉这么说,杨茂才问了一句闺女。 “我没注意!”春花确实没有看见。杨茂才白了一眼闺女嘟囔道, “没用的玩意儿!” “叔,你也别着急,我要是抓到这个人我也不会放过他的!”冯占辉此刻也把牙咬的咯咯响。 杨茂才不吱声了,他听到冯占辉说树林子里有人的时候心里就咯噔了一下,难倒是这么多年得罪人啦!有人想趁这个机会恶心自己一把?!他渐渐地相信冯占辉的话,也开始理智地想想自己的闺女,他在思量着这件事背后的东西。 春花以为身正不怕影子斜,对传言不理会,可她也是一个大姑娘,这样的屎盆子倒在了自己的头上,叫她每每想到别人的造谣就会从心底里恶心,恨不得把这些个嚼舌根子的人撕个稀巴烂! 谣言在冯占辉身上确实是产生了更为严重的后果,他的作风问题受到了组织的关注,上级领导也找了他谈话。开始冯占辉只是极力地否认,可一个考验期的干部去勾搭良家妇女,这种事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况且组织上已经找到了冯占辉喜欢春花的人证,就算冯占辉巧舌如簧也难自圆其说,一味地否认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为了不影响自己的仕途,这个冯占辉把责任一下子推到了春花的身上。事情发生了重大的改变,本来是受害者一方的春花这个时候成了始作俑者,成了道德败坏的典型!冯占辉知道自己捅了篓子,在组织上还没有对这件事下定论之前,他找到了镇里的一位参与此事的领导,塞给了他二百块大洋。拿人钱财当然与人消灾,这件事情工作组只来村子里询问了一次,之后就不了了知,没了下文。只是在开村委会的时候对村民实施教育,不要到随意编造谣言污蔑他人,也算是对这件事做了一个了结。杨茂才并不满意这样的结果,可他当了一辈子的村干部了,有些觉悟还是有的,既然组织上都已经这么定论了,自己也只能接受。 闺女受了这样的委屈,当娘的很是心疼。可心疼归心疼春花娘又有了新的担忧。 “这下可好了,你姐还咋嫁人啊。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啊,造谣这闲话。”春花娘跟为民抱怨。 “没事的,娘,占辉哥是真的希罕姐的。他早就跟我提过,也可以趁着机会叫姐嫁给他不就得了!”还不知道实情的为民还天真地以为占辉会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你说得这也是个办法,要不你去问问占辉咋想的?”春花娘也觉得为民的话有几分道理。 为民在中午休息的空当来到了冯占辉的家,在外面怎么叫也不见冯占辉出来,这要搁在以往,别说叫了,就是吹个口哨这小子早就屁颠屁颠从里边出来了,今儿是咋的了呢?为民心里画起了魂儿。正当为民要走的时候,冯占辉从里面慢慢悠悠地晃了出来。 “占辉哥!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看到冯占辉出来,为民停住了脚步,似乎是看到了希望。 “哦,有点困了,迷瞪了一下!”冯占辉没有了以往的热情。 “你有啥事吗?“冯占辉问。 “是有点事儿。”为民有些吞吐。 “要是不好说的话就等想通了再说吧!”冯占辉转身就要进屋了。 “不为难!就是最近村子里的流言你肯定也听到了,我就想问问你是咋想的!”看见冯占辉要走,为民赶紧把话说了出来。 “那帮子扯老婆舌的乱说我能咋想!”冯占辉把眼睛立马瞪了起来。 “可他们总这么说我姐受不了啊!”为民见冯占辉的态度有些急了。 “组织上开会不也说过此事了嘛!你还想咋的啊!”冯占辉绝口不提和春花的情分了。 “你之前不是说过希罕我姐的吗?”看冯占辉一直不说,为民直接提了出来。 “杨为民,你不要血口喷人啊!我和你姐曾经是同学,现在是同事而已,你要也跟着一起瞎胡闹小心我跟你翻脸啊!”说完冯占辉转身进屋了,留下为民在那里愣神了半天。 他不明白为啥冯占辉的态度来了这么大的一个转弯,难道之前他对自己说的都是假的吗?他气愤地把占辉的话跟娘说了,春花娘也很是上火,这人现在都咋的了?自己原本很骄傲的闺女,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的,咋现在想送给人家,人家还推三阻四的了呢。春花到不以为意,她早就对冯占辉的为人有所耳闻,何况在一起还工作了那么久,他冯占辉是啥样的虫样,再说了就算他同意了,自己也不会同意的,他这样拒绝还叫自己省事儿了。 “我咋就没看出来他是这样的人呢!之前还一直跟我说喜欢我姐,还叫我帮忙多说点好话呢,这个王八蛋,看我打不死他。”为民气的在家里直抡拳头。 “你以后长点心眼儿吧,我早就告诉你离他远点,可你就是不听,还把他当好人!”春花用事实教育了一下为民。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为民也为自己曾经的有眼无珠感慨。 第11章 难抉择 春花嫁人心不甘 杨柳湾的这个春天因为有了杨春花和冯占辉这点佐料注定不会平静,人们从春说到了夏。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你越不叫说人们就越觉得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上面的领导专程来到杨柳湾调查,这件事足以唤起人们对这件本来很平常的事情的深度猜测,而且不止是猜测那么简单,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简直就是事情真相的大解密! 纵使杨茂才在杨柳湾有天大的本事,他也不可能跟全村子人对立起来,哑巴吃黄连是他心情的最好写照!可自己的委屈不算啥,他还是在心疼着春花,一个未出门子的大姑娘整天被别人指指点点,他怕春花抗不住! 冯占辉和杨春花在流言过后没有半点交集,这叫好多想看热闹的人大为失望!大家说得多了,也腻了,再也找不到任何新鲜的玩意儿了,杨柳湾把这件事渐渐给淡忘了。 春花娘想找人给春花说说媒。这个想法遭到了春花的强烈反对,她不想从一个漩涡刚刚出来就这么快地掉进另外一个漩涡,眼下谈论感情对她杨春花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她不管娘怎么劝,爹怎么数落就是绝不答应!她要和爹娘抗争到底,她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而那次失败叫她后悔不已,她不想再屈从! 可是娘不答应,要说这子女和父母扭着的,多半是父母拗不过子女,春花娘知道这个理儿,软的不行硬的更不行,春花娘玩起了邪的,她甚至上吊喝药来威胁,即便春花再坚决,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再坚持下去了。为了叫爹娘放心,春花不得不相亲,她心想去就去吧,成不成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事儿嘛,先叫娘高兴一下,应付一阵是一阵吧!看到春花点了头,当娘的自然是很高兴,开始找村子里的媒人,要给春花介绍个对象。 春花娘首先想到了王婆子,这个人之前对春花可是另眼相待,早就撺掇春花娘叫给春花另找一个好的,还说这事儿包在她的身上,当初新民还在杨柳湾,春花娘觉得这事儿不妥就没答应;这个王婆子到是不死心,就在春花刚和新民分的时候又来找过春花娘,当时春花情绪还很不好,对爹娘的话还很是抵触,再者就是这头儿刚说和新民散,那头就急忙找对象,春花娘也觉得这样做有点儿不厚道,所以也还是没有应她,这次想给闺女说媒,春花娘当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她。 这天早上,春花娘还特意收拾了一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头上还擦了点儿之前春花用的头油,把个布鞋用笤帚掸了掸土,为民都很奇怪娘只是去找个王婆子,至于这么倒饬嘛!杨茂才也笑话老伴儿太兴师动众的了,只有春花看着娘的样子一阵一阵地叹息。不管家人咋看,春花娘都不理睬,她这回去找王婆子可是抱了很大的希望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像那么回事,春花娘出门了。 初夏的景色尚好,春花娘的心情也格外地高兴,脚步自然轻快了起来,路上还碰到了王老好,这个老家伙还打趣说这老杨婶子是要相亲咋的,春花娘只是笑不说话。很快,就到了王婆子家,春花娘并没有着急进门。 “她王婶子!她王婶子在家吗?”刚走到王婆子家的墙头,春花娘试探地从外面叫着。 “谁啊?”王婆子从屋里扒头出来瞧。 “她王婶子你在家呢啊!”见王婆子在家,春花娘很是高兴。 “呦!这不他杨婶子嘛!有啥事啊?”王婆子边说边迎了出去。 “瞧你说的,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啊!”说话,春花娘从院门走了进去。 “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儿!都一个村子里这么长时间了,我还不知道你啊!”王婆子看见春花娘倒饬的这个样子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可她不说,她要等着春花娘先张嘴。 “要你这么说啊,我还真有点儿事儿!”听到了这个话头儿,春花娘不好意思地用手朝王婆子白了摆。 “你瞧瞧,我说啥来着!”王婆子乐了,她一双眼睛早就猜到了春花娘的来意。 “就是春花的事儿呗!这现在我就跟这丫头操心上火的啊!”刚开口的春花娘不住地叹息。 “咋,你想给春花说媒?”王婆子疑惑地看了一眼春花娘。 “是有这意思呢,这不找你来了嘛,看你能不能给你大侄女介绍个对象!”春花娘充满希望地看着王婆子。 王婆子没有立马说行,也没有说不行,她咂摸了几下嘴,寻思了一会儿说, “这样吧!这事儿也不是着急的事儿,我这儿给你撒摸着,要是有合适的呢啊,我再去只会你,你看咋样?”此刻的王婆子拿捏了一把。 看着王婆子这么孳孳妞妞的样儿,春花娘心里很是不痛快,心想这还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之前她找我死活要给我闺女介绍对象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德行啊,这是咋的了?现如今我找她了就这么难求了?这还真是上杆子不是买卖啊! 可心里不管有多不痛快,嘴上还是要谢谢人家,就这样,春花娘也没有多待走出了王婆子的家。 初夏的风景□□花娘很是惊奇,不知道啥时候这大杨树都已经长满了叶子,柳树也都垂下了青条儿,人家别人家的小园里种下去的青菜都已经绿油油的了,这段时间家里太多事儿了,春花娘也无暇顾及自家的园子,看这样子今年估计要给撂荒了,顶多也就种点儿小白菜还来得及。春花娘慨叹这时间过得太快,同时也更着急赶紧给闺女寻下个人家!正当春花娘走着时候,她迎面见到了新民娘! “是他杨婶子啊!你这是干啥去啊?”看到春花娘,月娥主动打起了招呼。 “我……”听到月娥的问话,春花娘倒结巴了起来。是啊,自己干啥去了,给春花说媒去了,这能跟新民娘说吗? “我出去转转,有日子没溜达了。”春花娘赶紧转移话题。 “你家——” “你家——” 月娥和春花娘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你先说吧,老嫂子!”春花娘笑了一下。 “我也没啥事儿,就是想问问你家春花挺好的啊!”月娥也有些局促。 “哦,这丫头还成!”春花娘没有说实话。 “那他杨婶子你想说啥啊?”月娥不忘问一下春花娘。 “我也没啥事儿,就是想问问新民这孩子咋样啊?”春花娘叹了口气。 “他在剌剌屯儿呢,也挺好的。”月娥也没有说实话。 “挺好就好啊!”春花娘嘴里叨咕着。 俩老太太都没有了话说,尴尬地愣在了那里。 “那我先走了啊!”春花娘后悔自己提起了新民。 “唉!”月娥也没了话赶紧地走开了。 不管怎样,杨家人的生活终究是回到了正轨,春花去队里上班,为民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游手好闲,地里没事就帮着娘做做家里的活,春花娘也开始给自家的园子补种一些小白菜。这天,王婆子来了,说给春花寻下了人家,问春花娘啥时候可以去看看,春花娘觉得这事儿还是立马就办比较好,省得时间长了又有啥变故。杨茂才也很高兴闺女终于答应了去相亲,这正好有人介绍,这么碰巧的事儿没准儿俩人还真有缘分!春花娘还特地给闺女打扮了一番,满心欢喜地陪着春花去相亲去了。可这一看,没把春花娘气个半死! 记得西岭子的一个小伙,说是家里五个弟兄,他是老大。个头儿到很高,脸却黑漆寥光的,大蒜头鼻子,一对□□眼往外突突着,看着水灵的春花口水都要流出来了。王婆子还乐呵呵地介绍说只要春花答应,人家男方还愿意出很高的聘礼。春花娘没有给王婆子面子,当场就把闺女给领了回来。 半路上春花娘还在磨叨: “这个老王婆子,当初就跟我说给你介绍个好的,还老来撺掇我,结果就这主儿啊!长得我看比你爹还老性呢,找这些个驴马粪蛋子玩意儿给介绍对象。啥歪瓜裂枣都给我们春花介绍,我们这么好的闺女就给介绍那个货!”春花娘事越说越来气,这个亲相的老太太磨叨了一道儿。 春花倒是不急也不恼,她觉得这样挺好,与其自己费脑筋找各种理由拒绝,还不如叫娘自己不同意,这样正合自己的意,所以看着生气的娘春花是一个劲儿地劝解。回到家的春花娘更是当着杨茂才把那个人又给描述了一遍,结果当然是少不了再磨叨王婆子几句。 “看不上就再看呗!你也是还非得找那个长得好的,那长相能当饭吃啊?”杨茂才听明白了老伴儿的话到不以为意,既然相不中就再看不至于惹一肚子的气。 “那也得差不多啊!你瞅那小子见咱家闺女,那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别说闺女相不中,我都相不中!”见杨茂才这个态度,春花娘更来气了。 “那不也是你找的人,你跟我也磨叽不着,只能说你拖的人儿不咋的!”杨茂才给了老伴儿两句,春花娘撇了撇嘴儿不吱声了。 从那以后,春花娘倒不那么积极地给闺女说亲了。可村里的人知道了春花要找对象的事情,也陆陆续续地登门来拜访,春花娘这回多了个心眼儿,她先问明白了男方的家室和长相以后再决定要不要见面,就这么的挑了几个也没有一个满意的。 那边介绍人到也是一脸的不乐意。 “呸,也不瞧瞧你那闺女如今是个啥名声,有人要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刚被春花娘拒绝的刘媒婆一边嘟囔着一边走,对面过来了陈三炮,也就是陈球子的爹。 “刘媒婆,保媒呐。”陈三炮虽然事多,可也爱逗愣人,看见刘媒婆满脸的怒气忍不住想搭个几句。 “呦,是你个老东西啊。”刘婆子知道老三炮是个啥样的主儿,白了他一眼。 “你这嘴里叨里七估的干啥玩意儿呐?”老三炮更想知道能从刘媒婆的嘴里打听出啥新鲜事儿来。 “叨咕给你保媒拉纤呐!”刘婆子说完自己先哈哈乐了起来。 “那可感情好了,找个年轻好看点儿的啊!”老三炮可不是一盏省油灯,这点儿小话他接起来可是游刃有余。 “唉!对了!你家球子是不也没对象呢啊!”刘婆子像是想起了什么重大事情一样,一拍巴掌。 “你这一惊一炸的,吓唬溜逗啥玩意啊!没找呢,你给琢磨一个?!”老三炮歪着脑袋看刘媒婆。 “你觉得春花咋样?”刘婆子问老三炮。 “咋样啊?”见老三炮没吭声,刘婆子着急地又问了一遍。 “咋样得问我家陈强,我说了可不算哦。”老三炮没了逗愣的心气儿背着手走了。啐了一口。 刘婆子以为是老三炮也嫌弃春花和冯占辉之间的流言蜚语,可老三炮心里却自有打算。自己儿子那点儿花花肠子其实他早就心知肚明,要不然他也不会费这心思,他现在等的就是这种局面。想着美事儿的老三炮走起路来腿脚都轻快了。 过了几日,陈三炮来到了春花家。春花娘正在拾掇外屋地上的一堆柴火,见是老三炮来到自己的家很是吃惊,心想这平时和他也没啥大瓜葛啊,他咋来了呢?不管心里咋纳闷儿,进门就是客,春花娘很客气地问: “她大叔啊,这是啥风儿把你吹来了啊!”春花娘把手里的活放了下来。 “老嫂子,我这厚着脸皮来跟你还有老哥商量个事儿啊!”老三炮满脸堆笑。 “她大叔,你可别这么说,有话你就直说。”春花娘客气地把老三炮让进了里屋。。 “你抽烟自己卷吧!”春花娘把老杨的烟叵拉从柜子上够了下来放到了老三炮的跟前儿。 “你别忙活了大妹子,咱这也不是外人。”老三炮并没有卷烟,他坐在炕沿上直搓着一双手。 “你有啥事啊?”看着老三炮的样子春花娘不解地问。 “这不我想给我家球子保个媒呢。”说到这话的时候,老三炮还有些不好意思。 “那你找我……”春花娘疑惑了。 “我想叫你家春花给我家球子,你看中不中?”老三炮的笑容依旧挂在脸上,只不过此刻的笑容有些僵硬。 “你这是咋话说的呢?”春花娘很是纳闷儿。 “打好几年前,我就有心思和你们家噶亲家,一直没说出口。一来是那时候孩子都小,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时候你家春花不是和那个新民处着呢嘛,我也就一直没说。”老三炮舔了舔嘴唇。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球子的意思呢?”春花娘听完老三炮的意思问。 “我今儿也不怕你笑话了,实话跟你说吧,我家那小子老早就惦记上春花了,我们全家也都觉得春花这孩子不错,再者我们家球子那是你看着长大的,打小是浑了点儿,可这些年也都有了定性,别的我不敢说,要说他对春花,这事儿我可敢打包票。”老三炮提起自己的儿子来了底气。 “我家球子是一百个乐意,就看你们是啥个态度。还有老嫂子你放心,春花到俺们老陈家,我保证把她当亲闺女待,绝对叫她吃不了亏。”看着一头雾水的春花娘,老三炮表了一下自己的态度,这态度也是他们老陈家的态度。 “她大叔啊,你看现在这家里就我一个人儿,她爹和孩子们都没在家,这事儿我也做不了春花的主,等她回来我和她商量商量,你看中不?” “中,我等你回话。”陈三炮说完走了,春花娘送走了老三炮以后还在琢磨这个老家伙葫芦里卖的啥药儿呢,这是咋想都没想到他能上家来提亲来。他这早不提晚不提的,赶在这时候来和我说,莫非又有啥猫腻儿?可转念一想,这个陈球子还真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年纪和春花相当,又在一个村,对村子里的流言也清楚,以后也不会拿这回事跟闺女拌嘴,再有这老陈家就球子这么一个小子,以后这家产啥的肯定也都是他的,跟了他倒也挺好,不吃啥亏。春花娘在心里盘算的到是很好,可她又犯起了难,这事儿闺女能不能同意呢?要是她答应了还好说,不答应自己又能咋办呢?这些日子当娘的也看出来了,春花对自己给她相亲的事儿一直是在对付,之前也就罢了,那些个媒人介绍的也都不是啥好玩意,可这回不能再由着春花的性子了。她是左寻思,右掂量的,就怕这事儿又黄汤子喽! 正巧,为民回来了,一进门就嚷嚷着饿,看到娘还没做饭在那犯嘀咕,为民很是奇怪。反正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春花娘索性把这事儿跟为民说了,也好叫儿子给拿拿主意, “这是好事儿啊,娘!”没想到为民也很同意陈球子和姐的事儿。 “你也这么寻思的啊?”听到儿子赞同,春花娘好像找到了主心骨。 “娘,你还是赶快做饭吧!你边做咱俩边说咋样?”一看这钟点儿,老伴儿和春花马上就要回来了,当娘的赶紧把饽饽拿了出来,叫为民生火,自己掏了几个去年冬天的陈土豆子,打了皮,准备在锅帮子上贴两个土豆吃。 “娘,我觉着这事儿挺好的,陈球子其实人挺仗义的,我虽然和他不咋打交道,可我知道他的一些事儿,他和那些小混子不一样,这个人挺有脑子的,再说他家也挺好的,我姐跟他要是成了咱家不吃亏。”为民把自己知道的都跟娘叨咕了一遍。 “谁吃啥亏了啊?!”从队里回来的春花走了进来,正好听到为民说不吃亏。 “娘,你要找的人回来了。”为民朝做饭的娘奴了努嘴。 “你们娘俩又在背后嘀咕我呢是嘛?”春花拿起挂在门旁的笤帚掸了掸身上的土问。 “这可不是嘀咕,是有好事要告诉你!”为民很高兴。 “我能有啥好事。”春花没有搭理为民,把笤帚挂了回去。 “春花啊!上午陈强他爹来咱家了。”娘看了一眼为民,跟闺女开口了。 “哦,他跟咱家又没啥瓜葛的来咱家干啥啊?”春花也对老三炮的到来感到莫名其妙。 “他来给你说媒。”为民仰着脖子朝姐笑。 “他也来凑热闹啊!真不够他忙活的。”听见为民的话,春花轻声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听闺女的语气,春花娘心里咯噔了一下,既而说到, “跟你直说了吧,人家球子相中你了,你陈叔他家也同意,这上午你陈叔还专门来咱家和我说这事而呢,现在就看你啥意思了?”春花娘把锅盖盖好,站起身来跟闺女严肃地说。 “啥,陈球子!娘,你同意了?”听到娘这么说春花也很吃惊,她做梦也没想到陈家会来这么一出。 “我没答应他,再说我哪能做得了你的主啊,就说和你商量商量。”娘眼睛一直盯着春花,她很想闺女同意。 “没啥好商量的,我不同意。”春花斩钉截铁。 “娘,你看,我就知道她会这态度。”看到春花的反应为民也有些失望。 “春花啊,你跟娘说心里话,你这么长时间表面上答应娘说相亲,你是不是在应付我呢?还有你说说你不是这个看不上就是那个相不中的,你是不是一直都在糊弄我呢啊?之前的那些也就算了,就这个陈球子我和为民都很满意,你自己最好也好好掂量掂量!”春花娘跟闺女商量了起来。 “可是我根本都不喜欢他!”春花不想和娘说这件事而。 “你喜欢谁啊,这么多年除了柳新民你告诉我你心里喜欢过谁?”当娘的也有些着急了。 “娘,有话好好说啊!”为民往灶坑里填了一把柴火,看着马上要发火的娘劝解到。 “你自己心里也明镜似的,你和新民已经不可能了,你就别在这跟我和你爹打迷魂阵啦!”春花娘没理会儿子接着说闺女。 “姐,陈球子真的挺不错的了,你就听娘的吧!”为民也趁机劝春花。 “我这一不在家,你们娘几个就在这儿开会!老背着我嘀嘀咕咕啥玩意呢?”原来杨茂才回来了,他走进屋子这娘几个都没发现他。 “开啥会,还不是说你闺女的事儿呢!”春花娘生气跟杨茂才说。 “又咋的啦?”这么长时间了家里就没消停过,杨茂才对闺女的气不顺已经习惯了。 “这不我上午在家,那个老三炮来了,说叫把咱家春花给他家球子!”老伴儿把事儿又跟杨茂才叙述了一遍。 “这事不错啊!我也早就瞄上这小子了,不干活说不干活的,要真干起来,还真是把好手儿!”杨茂才也表示看好。 “你觉得好有啥用啊!你闺女不乐意!”春花娘朝春花屋里撇了撇嘴儿。 “别由着她的性子了,仗着现在老三炮上赶着咱们,可别在给整秃噜喽!”杨茂才故意朝闺女屋子大声说话。 “行!我和为民也都觉得不错,你这当家的还同意,我肯定劝闺女!”有了全家的支持,春花娘也来了精神儿! 春花这边是在无声的反抗,陈球子却开始频繁地献殷勤。他会经常地,不,确切地说是天天地出现在春花上下班的路上,不是给个头油,就是弄把梳子的,春花根本不想接,可他到好,也不问你是不是喜欢,只顾塞给你,不等你有啥反应,人家已经走了。春花总是想跟他当面讲清楚,可他总不给春花讲话的机会。天气热的时候,他也会拿一些黄瓜,西红柿这样的东西送给春花, “给,这是我带的黄瓜,都洗过了,你吃口,解解渴。”陈球子把手里的黄瓜递到了春花的面前。 “陈强同志,谢谢你!我一直都想跟你说,请你以后不要这样好不好!”春花往后退了几步,和陈球子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你家今年没种小园,以后你家的菜就由我来负责吧,等茄子好的时候我给你家送去啊!”陈球子根本不理会春花在说什么,只是说着自己的。 “你——”春花想和球子嚷嚷,想和他发火,可她还没等张嘴,球子已经走了。 对于春花的各种拒绝,陈球子不急也不恼。 看来沟通对陈球子行不通,春花也试着躲避他,故意很晚才从家走,或者是人都走没了自己还留在革委会,可啥招儿都不灵,她忘记了自己的对手外号可是叫陈球子。无奈,春花也会去田里,那里人多,想必陈球子也不会乱来,可她又错了,只要她出现的地方就有陈球子的身影。 “呦!球子,又献殷勤去啦!”地里一同干活的妇女看到陈球子被拒绝的样子风凉话立马就递了过来。 “你们这帮老娘们没啥事就好好干活,整天就知道嚼舌根子!”陈球子用手一指说风凉话的妇女们。 “呦,追一个破鞋,还当捡到宝了呢,还不让说了!”旁边的妇女小声嘀咕着。 “你他妈的再说一个字,我把你脑袋拧下来当球踢你信不!”别人咋说他陈球子他到不在意,可要是辱骂了春花球子可是不答应,村子的人都知道球子的脾气,这个混子谁也不敢惹,可就偏偏新嫁过来的小媳妇触犯了球子的底线,球子好不客气地爆起了粗口。 “咋的,你个小王八蛋还反了,你来拧!你拧!”妇女不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一个小子辱骂,壮了胆子争执了两句。 陈球子气的露胳膊挽袖子就要开打,吓得妇女直往后躲,也忘记了顾及面子这码子事儿。一旁的人赶紧拉开,陪个笑脸打个圆场。 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己,春花气得扔下了锄头就跑了,陈球子顾不上再和他人犯口舌赶紧在后面追了过去。春花在前面是一直跑,边跑还边擦眼泪,她真得觉得自己太冤枉了。陈球子好不容易追上了她,一把把她拉住了。 “你松开我!你没听人是咋说我得啊!”春花朝陈球子使劲地喊,被拉住的胳膊一直再挣扎,她要甩开球子,可她的力气恐怕是挣脱不开的了。 陈球子想找东西给春花擦擦眼泪,可是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东西,他只能看着春花的眼泪不停地往外涌。 “你跟那帮老娘们一样的干啥啊!有我在,你啥也不用怕!”陈球子对眼前哭着的春花束手无策。 “你是疯子还是傻子啊!你没听见她们说什么吗?破鞋,破鞋你懂是啥意思吗?破……”陈球子一把捂住了春花的嘴,顺势把她抱在了怀里,委屈的春花肆无忌惮地在陈球子的肩上大声地哭着,许久,许久。 总算停了下来的春花发现自己已经把陈球子的肩膀哭湿了一大片,她看了看陈球子问, “用我给你洗洗吗?”说这话的时候,春花不带任何的诚意,她知道陈球子不会脱下来叫她洗的,她也只是客气一下。 “挺好的,现在天儿热,湿了还挺凉快。”陈球子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有意的逗着春花,春花只是抿了抿嘴。 “我走了啊!你不许跟着我!”见陈球子想要送自己,春花赶忙补上了一句。 心情烦闷的春花并不想回家,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随便地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新民的家里。她看到屋子的门是开着的,知道家里一定有人,估计是柳大娘在家。她在外面徘徊了一阵,想进去,又不知道进去以后说什么,犹犹豫豫了半天她还是决定进去,她要问问新民的情况。 走进屋子的春花看见新民娘正在给两个弟弟缝补刮坏了的裤子,看见春花进来了,柳大娘放下手里的活儿, “春花来了啊。” “嗳,大娘。”春花应和着,之后俩人都沉默了。 “新民哥有啥消息没?”春花捻着衣角低声地问。 “没啥消息。还是之前来过的信儿,说是要等到实习结束才回来。”月娥偷偷的抹了一把眼泪。 春花也黯然伤神没了话说。 “春花啊,听说最近给你保媒的不少?”月娥问起了春花这件事儿。 “大娘,别听外面人瞎起哄,我一个都没相中。”春花也很惊奇柳大娘会问起这个,确切地说她不想叫柳大娘误会自己。 “你也老大不小了,这么多年,俺家新民把你给耽误了啊!”月娥拿着手里的针线活儿却没动一针。 “别这么说,我和新民哥从小就青梅竹马,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春花很是不安。 “可女孩子早晚要嫁人,这岁数一大就不好找了啊!”月娥语重心长的说。 “大娘,你别再说了,在家我爹娘整天地就是提这点儿事儿,我这么多年心里就新民哥一个人儿。”春花憋屈憋屈地哭了。 “你是大娘从小看着长大的,你是啥为人大娘最了解。大娘不信外面那些风言风语,可新民没那个福气……你要是能找一个好人家,过得好,大娘这心里也好受些。”这回月娥是彻底的哭出了声。 “大娘,你别哭啊!你哭个啥嘛!”春花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孩子啊,有些事情都是老天爷说了算的,咱拧不过天意的。你和新民就没这个缘分,大娘虽说大字儿不识一个,可这个理儿大娘明白。你不要扭着你爹的意思,杨支书是个好人,对我们家来说不仅是好人,那更是恩人,我们也希望你能找个更好的人家!”月娥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没有抬头看春花,她怕看到春花的脸又会想到儿子,又会把春花当作自己的儿媳妇! 听到柳大娘的话,春花的心情很是复杂,她别了柳大娘。她脑袋里很乱,可是有一点她很清楚,她的婚事已经不单单是她自己的事情了。她整理了自己的思绪,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正好,娘和为民都在。 “春花啊,回来了!”当娘的看到闺女一脸的愁容心疼的说。 春花苦笑了一下,郑重地说: “娘,你和为民都在,我有事想和你们商量。”春花站到了娘和为民中间。 “姐,有啥话你就说!别怕那些嚼舌根子的老娘们,他们再敢说你啥,我修理她们去!”弟弟为姐姐鸣不平。 “你好好听我把话说完!”春花朝弟弟瞪起了眼睛。 “就是,听你姐要说啥,别老抢话。”春花娘吼着为民。 “娘,我想清楚了!我就嫁给陈球子吧!”看着娘和弟弟都不说话了看着自己,春花说。 看到春花这么大的反差,为民和娘都很吃惊。 “闺女啊,你这是咋的了啊!”虽然一直盼着闺女答应这门亲事,可春花如此的态度也叫当娘的心里很不安。 “娘,我也想过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做别的奢望了。况且球子对我好,这大家都看到了,嫁不了自己喜欢的人,我总得找一个对我好得人吧!” “姐,你可算是想通啦!我得赶尽告诉爹去,好叫他也高兴高兴!”为民替姐姐高兴。 “你咋今天又没去上工?”春花朝着准备出去的为民问。 “我今天有点儿事儿,早回来会儿。”见到姐提这茬儿,为民赶紧为自己找说辞。 “你就这么晃荡吧!看爹咋收拾你!”春花吓唬弟弟。 “爹现在可顾不上我,他老人家现在最着急的就是把你给嫁出去!”为民故意气着春花。 得知春花同意了和自己儿子的婚事,老三炮一家很是高兴,另一方面杨茂才也觉得春花和球子俩人各方面条件也算般配。可两家老人都有共同的担心,那就是球子爹担心春花变卦,杨茂才也担心闺女反悔,两家老的都有这担心,也就想早点儿把俩孩子的事儿给办喽,省的夜长梦多! 第12章 洞房夜 陈强求爱遭拒绝 柳新民在剌剌屯的日子并不好过,诊所的环境和村子里的条件是比新民预想的还要差些,诊所已经几年没有实习医生了,原本是有几个大夫的,可现在是农忙时节,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留在诊所,其余几个人都上工去了。村上给了新民极大的关照,全村子的空置房子可以随新民的意愿去挑,选哪个都行,本来以为是件好事儿,可这挑选下来才知道,这些个房子连个不漏雨的都没选出来。没办法,村领导跟新民商量是不是可以去社员家中去寄宿,这样还可以选出几个条件较好的房子供新民选择,可新民拒绝了。他宁愿自己去住漏雨的屋子,也不想去麻烦别人,更何况一个大小伙子突然住进陌生的人家也确实不方便,就这样,在得到了村领导口头承诺修好房子的前提下,新民选了一处距离卫生所最近的房子住了进去。 房子看样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住了,这叫新民想到了他们全家子刚来杨柳湾的场景,杨支书破例把废旧的磨坊给了他们,那时候的豆腐坊也是很破,冬天下雪屋里面就会刮进雪面子,当时的柳玉石并不经农活,修葺房屋这等技术活他是做不来的。新民记得很清楚,在下雪的转天早上,杨支书就带了几个人来到了磨坊,要给他们修房了,在杨支书的身后还有一个扎着两个小辫子的春花!那个时候的新民并不知道这个小姑娘的名字,只觉得她在那个冬天里特别的好看,也就多看了几眼,当时春花还瞪了新民几眼…… 眼前的房屋似乎和当年的没有多大的变化,只是……新民不想多想,他要尽快把这屋子拾掇出来。夏天的蚊虫是相当的多,新民第一天晚上就感受到了。收拾完毕准备睡觉的新民躺在炕上,眼睛顺着房顶的一道缝隙还能隐约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躺下的新民并没有很快入睡,耳朵边上蚊子的叫声搅得他心神不宁,新民索性把身体用被子裹起来,可没过多久他就不得不把脑袋钻了出来!身上不知道被咬了多少个包了,新民不住地用手去挠,可越挠越痒,实在没办法的新民走出了屋子,到外面摞了几把青蒿,抓了些干柴,放到屋地当中点了起来,当柴火烧的旺了一些,把青蒿压在上面,很快屋子里就狼烟地洞的了,被呛得受不了的蚊子连同新民一起跑出了屋子。坐在院子当中的新民又不自觉地想到了春花,在他心里记得春花每一次流过的眼泪,还有她痛苦的神情。要不是逃到这里,新民无法想象自己再见到春花的时候会不会坚持不住。想着想着的新民觉得脸上有些凉凉的,他惊恐是不是下雨了,这屋子可还漏着雨没来得及修呢!可抬眼往往天空,繁星闪烁,再用手摸摸脸,竟是泪水。新民没有用手去擦,而是任凭它往下流,汇聚在下巴处,又滴在了地上。很久,屋子里的烟也小了,看样子是蒿子已经着的差不多了,新民抬起身来,可刚站起来才发现屁股已经坐麻了,他活动了一下腿,又在屁股上使劲敲了敲,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屋子。新民把门关好,只留下半扇窗户用来散烟,自己坐在炕上,靠在了自己的行李上迷瞪了过去。 等新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他晃动了几下脖子,发现非常的疼,新民微微地叹了口气,撑着脖子用盆接了点儿水洗了把脸就朝食堂走去。新民起得太早了,食堂还没有开门,无聊的新民就在村子里逛游起来。 早晨的阳光薄薄地洒在了村子的每一个角落,起得早的人家烟囱上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公鸡跑到鸡架上面不停地伸脖儿报晓,新民的经过也会惹得一些人家的狗叫唤个不停。在这样陌生的环境里新民到觉得很安逸,至少不用再担心路上是不是会碰到熟人,是不是会碰到杨支书,会不会碰到春花。无论新民在哪里,置身怎样的环境,他都会很快地想到春花。新民不想叫自己无休止地陷进去,他索性不再继续溜达了,转身回到了食堂,蹲在了食堂墙根儿底下。出来的师傅看见新民在那儿蹲着,问他是干啥的,新民答道自己是新来实习的,师傅很客气地把新民让到了食堂里,并且很快地端上来了早饭。早饭后,新民来到了诊所,他要开始了他的第一天实习。 村上的卫生所每天的工作量并不是很大,即使看病也都是一些个感冒发烧之类的小毛病,即使这样新民也格外地认真,很多时候,那个老大夫都在打瞌睡,新民没有参与当中,他不是在翻弄书本儿,就是在看别的大夫的处方,可这样一个长相俊美的实习医生肯定逃不过其他人的眼睛。有爱开玩笑的人朝着躲在角落里的新民打起了招呼,新民只是简短地回答几个字,又继续在看自己的东西。次数多了,大家也都不在拿新民开玩笑了。只有在来病人的时候,新民才会主动站起身来,跑到大夫旁边认真地学着。即使在这样的小诊所,新民也发现只在卫校的学习并不能胜任这里的工作,每每大夫看过病把剩下的工作交给新民的时候,他的内心都非常紧张,害怕自己的一个疏漏,所以在行动上要慢一些,也惹得一些来看病的老乡们的不满。 在初来到这里的时候新民只负责接待一下病人,或者是给病人注射个肌肉针,或者是打个吊针。理论上虽然都知道了针是怎么打,可实践起来难度却很大,况且好多人并不愿意一个实习生给自己扎针,扎的慢不说而且还疼,有时候不仅当时扎的时候疼,回到家还能疼上几天。看病的人反应很大,卫生所也很为难,为了尽快地提高自己的业务水平,新民开始偷偷地练习。他从医院里拿来注射器,别人不叫自己扎,他就往自己身上扎。肌肉针还好说,可以扎在腿上,胳膊上,凡是能够下针的地方都可以用来练习,可这点滴的针只能扎在手上的血管,只有这里才方便一些,可为了尽快地熟悉业务,新民管不了那么多,忘我的练习叫新民根本不觉得疼痛,没过几天他的两只手上的静脉血管被扎的密密麻麻都是血点子!功夫不负有心人,新民的输液技术得到了很大的提高,甚至有来看病的人专门儿点名叫新民来给输液,这叫新民非常地高兴,诊所里的人也都替他高兴,因为这样一来,别人就会省去了好多的麻烦,这些个活儿统统交给新民就可以了。不论这里的大夫吩咐什么活儿,新民从来不叫苦也不叫累。这个勤快又好学的小实习大夫很快得到了所里的人的认可,大家也开始熟络起来。 新民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一封信,说说自己的情况,更多的是问问家里的事情,还有更为关心的就是爹的身体。回信往往都是弟弟新强的字迹,他告诉哥哥说家里都很好,爹已经能下地干一些不重的活儿了,娘也没啥事儿,叫哥不要担心。还有就是希望哥没事儿的时候也要回家来看一看,爹娘没事就会念叨他,也很担心他的。新强一次也没有提到春花的事情,连杨家的事儿都没有提,每每新民问村子里的事情的时候,新强总是回信说村子里还是老样子。新民懊恼这个弟弟真不懂哥哥的心情,为啥就不能写上一两句春花呢!可马上自己又清醒了起来,已经这么久了,大家都开始各自新的生活了,就不要再回到过去的纠葛当中去了。 其实不是新强有意不提,是这事儿实在没法和哥哥提,他不能说眼下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更不能说这个时候杨家正在忙着和陈家噶亲家! 是的,自打得到了春花的同意后,老三炮和老伴儿就亲自登门到了杨茂才的家里,就两个孩子的事情找杨茂才商量!他们想着在秋收前把事儿给办了,要不然这一忙活起来可能又要拖到猫冬了,陈家不愿意等,他们怕春花再有啥变化;杨茂才也不愿意拖,即便在忙两家子也要抽出功夫来给俩孩子把事儿办了。对于东北传统的在结婚之前要相门户,杨茂才觉得这个可省去了,这俩孩子也谈不上相亲,更何况这一个村子住着的,早都熟悉了还相啥啊相!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商量春花的彩礼要给多少钱才合适,杨茂才觉得这个彩礼钱可以免了,钱不钱的将来都是他们两口子的,但是他却提了几个物件儿,本来以为杨茂才是要把闺女白白送给他们老陈家,没想到是在这儿等着呢,老三炮不禁挠头。 不过人家杨茂才说的也没错,这年头就兴这个,连普通社员家闺女都得点上几样像样的物件儿,何况他杨茂才的闺女!没有多想,老三炮和老伴儿满嘴应了下来。 杨茂才觉得这春花在村上工作,有的时候还要去镇上,路上虽谈不上有多远,可一走起来也要一个多钟头,对于闺女来讲最好是有个自行车,这样既方便又省力,他只要老三炮出钱就可以了,至于买自行车的票他来想办法。听到杨茂才要自行车,老三炮心里一沉:这老家伙还真敢开口啊!这年头在村里谁家有那玩意啊!还真不愧是你杨茂才,能想出这玩意来!看到老三炮面露难色,杨茂才问: “咋?老弟!有啥困难?” “这咋说的呢,没有!不就自行车嘛,你说得对,这个得买!”老三炮咬着牙,脸上露出了强装的微笑,这微笑看起来更像是哭。 “有啥困难你可得吱声啊!咱们马上就成一家人了,你要是拿不出我当嫁妆陪送也不碍的,你可别憋在心里啊!”杨茂才知道老三炮不乐意,故意拿话儿刺激他。 但杨茂才也知道,别说一辆自行车,就是两辆你老三炮也拿的出,这时候不敲你一把,等闺女到了你们家,我再张嘴你还能正眼儿瞧我啊!所以杨茂才不会真的在乎老三炮的不满,他要不张嘴要,这个老东西是肯定不会白白送过来的。 “看你说的,这个买买买!”老三炮不想在这件事上和杨茂才闹上矛盾,更何况他是为了他那宝贝球子。 “老嫂子,你看还有啥需要的没?”老伴儿看出了老三炮的作难,说实话这自行车也有点儿超出了球子娘的想象。 “咱们啊都是一家人了,就简简单单地得了。”听到球子娘问自己,春花娘笑了笑。 球子娘心里一喜,看来还就得问这个见识少的,那杨茂才老在村子里镇上的办事儿,啥稀奇事儿他没经着过,还是妇道人家好说话啊。还没等球子娘乐完,春花娘接着开口了, “我们春花啊一直就稀罕那手表,老跟我说,我也没倒出空来,这回结婚了,要不你们就给置办一下?”春花娘看似觉得为难,实则心里就是想叫他们家再给买个手表。 “你们可真行啊,那闺女在村子里名声都那样啦!还这么要彩礼呢啊!”刚才一辆自行车,现在又要上手表了,老三炮在心里骂着这两口子。 “就那个大菊花表来一块儿就行了,春花上班儿啥的也好看个点儿!”见老三炮两口子没言语,春花娘补充到。 “行,我记下啦!还有啥,你尽管说,我回去就给张罗去!”已经都这样了,老三炮只好硬着头皮在这儿撑着。 “再没啥了吧!春花也不咋会做活,那缝纫机啥的也就别买了!再有就是春花结婚时候穿的衣裳,用的被褥啥的,我们给做两套,你们是不得给做四套啊!”春花娘看着老三炮说,她知道老陈家的主事儿的还是老三炮。 “这些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们早就备下了,就等着儿子结婚用呢!”球子娘看了看春花娘。 “我们这也没啥了,你看着办吧!”自己的要求老三炮都满足了,剩下的就是个零七八碎儿的了,杨茂才心想,这些个东西就交给他们老陈家自己鼓捣去吧,反正是他儿子结婚,咋的也不能糊弄了事儿! 出了杨家的门儿,老三炮这心里有点儿后悔了,这是娶媳妇啊还是要抄家啊!这家伙,他杨茂才可真敢狮子大开口,那个杨春花虽然有点儿模样,可她现在在杨柳湾的名胜已经臭了大街,球子能要她已经是够给她面子的了,他们可真敢削啊。球子娘也看出了老伴儿的脸色不好,知道他现在不高兴,也没敢言语,怕自己要是这么一问,再在大街上吵吵起来,这不更叫人家看笑话了嘛,所以她没吱声只是跟着老三炮往家走。 “这媳妇娶的,简直要了我的老命了!”到了家的老三炮一进门就开始吵吵上了。 “你小点儿声!”老伴儿示意老三炮不要大声吵吵,何况邻居那个老李婆子也是个快嘴。 “到了家了还不叫我说个痛快啊!你看刚才杨茂才两口子那样,还真以为他们家养了个仙女啊!还自行车,手表的!你满屯子瞧瞧,谁家有自行车!”老三炮越说越来气。 “那能咋!谁叫你儿子乐意呢!”老伴儿说到了老三炮的心坎上。 “也就这个混小子!要不是为了他,我早跟那杨茂才翻了!”听到老伴儿提到儿子,老三炮的火气消了一半儿! “要不等球子回来,再和他合计合计,看看他咋说?”老伴儿和老三炮商量。 “问他能顶个屁用啊!就是把咱家都给掏空了给那杨春花送去,你那个败家儿子都不觉得心疼,还问他呢!”老三炮在炕里一哼哼。 看来还是爹了解自己的儿子,当球子从娘那里听到杨家要的彩礼的时候,并没有感到很过分。 “爹,娘!你们是咋想的呢?”看到爹好像一脸地不高兴,球子知道爹是嫌杨家要的多了。 “这也是到家了,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你说那个春花你是稀罕她,可她稀罕你吗?她现在说是嫁给你了,可能不能跟你一心过日子啊?她家现在狮子大开口,要这么多的彩礼,要万一他那闺女跟你过不长,咱家可是亏大发啦!”老三炮把俩手一摊,张着嘴儿看着儿子。 “春花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咱也不能白捡个媳妇吧!”听着爹说完,球子不明白爹的意思。 “你个傻小子,咋和你爹说话呢!这还没咋招呢,就开始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听见儿子的话,老三炮更是来气。 “我没往外拐,我就是整了半天没明白,你和娘到底是啥意思呢?”球子看了看爹又看了看娘。 “到也不是白捡,眼下你没瞅见那春花在咱屯子都被讲究遍了,这个时候杀他个价儿,他杨茂才还能说出点啥来啊?再说了,现在全屯子都知道春花要和你成家了,他杨茂才再因为嫁妆和咱们闹翻,这屯子里的更咋讲究他们呢,你想想他家春花以后还想嫁人啊?他杨茂才这支书还能干痛快!”老三炮和儿子说的是头头是道儿。 “爹!你这是说啥呢!既然我已经要娶春花,我就不能叫她受了委屈!”听到爹肚子里的道道儿,球子很反对爹对春花的看法。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平时看你挺能的,咋啦!一个女的就把你整迷糊啦!那个女的要是真对你好也行,我们也认了,别到时侯鸡飞蛋打!”老三炮一甩脸子严肃了起来。 “球子啊!就听你爹的吧,咱们不坑人家,可也不能不防着点儿啊!我和你爹这点儿家底子早晚不都是你们的,她要是真能跟你过一辈子,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不是,我们可都是为了你好!”球子娘表示同意老伴儿的主意。 “爹娘,你们这是咋想的啊!人家屯子里的人看的是咱们老陈家娶媳妇,咱们弄得这么水水汤汤的人家可是笑话的咱们老陈家,丢的也是咱们老陈家的脸面。再者说了我既然已经答应春花娶她了,就不会叫她受委屈。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嫁到咱们家来,要让她在全村人面前抬起头来。你们也不想着你们的儿媳妇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吧!”球子跟爹娘讲起了道理。 “我看谁敢,嫁过来就是咱老陈家的人,谁还敢背后嚼舌头根子我陈万良第一个饶不了他!”听到儿子说有人要背后议论老陈家的儿媳妇,老三炮可不答应了。 “球子啊,你说的也在理儿,咱家又不是拿不出来那彩礼钱。”球子娘也咂摸了一下儿子的话。 “哎!”老三炮看见老伴儿还是倒向了儿子那边儿,深深地叹了口气儿。 “他杨茂才的闺女可是真值钱哦!对了,那二妮子跑哪儿去了?”说了半天话,也没见自己的闺女,老三炮突然问了起来。球子和娘都没吱声,互相使了个眼神儿,娘俩走出了屋子。 “这家里就没一个叫人省心的!”看着娘俩出去了,老三炮在屋里自言自语,不用老伴儿和儿子直说,看他俩那眼神就知道,那个二妮肯定又和那个来福鬼混去了。 在陈球子的努力和坚持下,春花和球子的婚礼在杨柳湾村热热闹闹的举行了。 村里人都拿着东西来祝贺这对新人,当然不乏有想来看热闹的。大家你拿个暖瓶他拿对镜子的,小两口房里的礼物是堆成了小山。柳大娘也打发了小儿子新富来给春花送了块花布,春花再三推托确也敌不过这孩子,他叫球子给新富带了几包酒席上的好吃喝,叫给家里人带回去,这下二妮子可不高兴了。 “哥,你傻还是咋的!你不知道柳新富是谁啊!你还给他拿吃的!”看着拿着一包子吃的走了的新富,二妮可就朝哥哥白起了眼睛。 “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得了啊!我的事儿你少管!”陈球子一把拉过二妮儿的辫子往后扥了一下,疼得二妮直呲牙。 “德行吧!有你后悔那天!”二妮指着球子的后背说。 农村人结婚就是这样,图个热闹,恨不得叫十里八村儿的都知道老陈家娶新媳妇了。仗着杨茂才这个支书的面子和平日里的为人,冲着杨茂才的面子来的人就不少,加上陈家这边儿的人,这呼啦绰乌央乌央的人,吃吃喝喝忙到了晚上才算结束。送走了最后一波儿客人,陈球子叫二妮把爹娘送回屋子里休息,自己也回到了和春花的屋子。在进门儿前,不知道怎的,陈球子的心扑通扑通地直跳,球子自己都纳闷这本来就是自己的家,这咋还这样了呢!屋子里的春花听见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想着客人也都走了,她听到了球子往屋子里面走得脚步声,自己也不由地往墙上靠了靠。球子还是没能叫自己的心脏恢复正常,他把眼睛闭了起来,用手使劲地揉搓了一下脸,他做梦都没有想到春花会成为自己的媳妇,可现在却成了真,这种太突然的幸福叫陈强脑袋晕晕乎乎。 本来是春宵一刻,在春花的心里也曾无数次的幻想着自己和新民哥的新婚初夜,可现在全都变了。对于陈强,作为曾经的同学,平常的邻里,春花还是熟悉这个人的,可现在是作为自己的丈夫,要把自己守了二十几年的清白之身献给这个人,春花想想都觉得很害怕。见半天没人进来,春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更加有些紧张。准备了半天的球子终于迈进了自己的屋子,看着进来的球子,春花咬着嘴唇,身子似乎都有些发抖。 “你这是咋了?我有这么吓人吗?”看着春花的样子,球子逗着边说边走近了春花。 “都忙完啦!”看着球子走近,春花立马站了起来,躲到了窗户下面的桌子那儿。 “你躲我干啥?”球子自己坐在了炕上。 “没,我想给你倒点儿水喝喝!”春花慌忙拿起桌子上的暖壶,假装要给球子倒水,可水壶却是空的,春花愣在了那里。 “我不渴,你别忙了,快过来坐吧!”球子一把拉住了春花,把她拉到了炕上,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春花的身边儿。望着眼前的春花,觉得浑身热血沸腾。他不自觉地被春花吸引,脸也在慢慢地向着春花的脸前移动,到是春花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又咋了?春花!”看到自己的亲热总被春花拒绝,球子有些懊恼。 “没啥,我起来该捂被了。”春花也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儿太过了,赶紧给自己找个说辞。 球子没有说什么,他默默地看着春花用笤帚打扫炕上的灰尘,慢慢地铺好被褥,看着春花在炕上来回来去的扭动身体,陈球子整个身体都在燃烧,他从后面抱住了春花,一转身翻坐了过来,春花就已经在球子的腿上了。春花很清楚下一步他们,不,准确地说是陈球子将要干啥了。她真的希望这个瞬间凝固,她不敢想,更不希望这个事情发生,因为自打小的时候起她就一直觉得她的身体只属于新民!可就在她脑子里胡乱想着的时候,球子两双手朝她的身体摸了起来,嘴也开始不停地亲吻。 “不!”春花忽地用力推开了球子,爬到了炕里手里抓着被子不停地发抖。 “你这是咋了,花!”陈球子彻底愣住了。 “对不起,对不起……”春花不停地说对不起,不知道是对着球子还是内心的新民。 看着春花的样子,陈球子明白了春花的意思,这个男人也没有了该有的激情。但他不想惊动爹娘,这件事情要是叫他们知道,自己和春花都别想过消停喽!陈球子使劲地在脸上胡噜了一把,清醒一下自己的意识。 “看样子嫁给我你后悔啦!”陈球子强压着心中的火气低着声音问春花。 “不、不、不,陈强!你别误会,我都已经是你明媒正娶的媳妇了,我就不会反悔,可、可我实在没准备好和你……和你……”春花声音低的连她自己都要听不见了。 “你是没想和我睡觉是吗?”陈球子苦笑了一下。 “对不起,求你,求你给我时间。”春花哭了。 “得得得,你别哭,我见不得女的哭,尤其是你!好,我不碰你,这总行了吧!”陈球子看着春花,春花没有说话低下了头。 “没想到我陈球子会有今天!”对于自己的新婚之夜,球子是失望透顶,说着他随手关了灯,头朝着春花相反的方向倒头睡去了。 春花不知道这一夜陈强是不是睡着了,她自己是在炕里坐了一宿。 转天的早上球子娘起得很早,看见儿子从屋子里出来赶忙迎上前去问儿子; “我说球子,你媳妇有红没?”球子娘压低声音问道。 “啥玩意?”球子一脸不明白,眼睛一瞪看着自己的娘。 “你个傻小子,就是你和你媳妇那啥的时候她有没有出血?”球子娘捅咕了一下儿子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一些。 “这你也问,烦不烦人!”球子白了他娘一眼转身去茅房撒尿了。老太太没有得到答案,心里也是直嘀咕,还后悔当初没给他们两口子炕上铺块儿白布。 第13章 重返乡 新民又见老情人 柳新民在剌剌屯儿也已经待了快一年的时间了,为了不见到春花,这么久以来他一次都没有回家,和家里的联系也都是用书信,可眼瞅着这实习已经结束了,新民不可能再待在诊所了。 一年的时间新民有了很大的改变,从最初的想念春花想到睡不着觉,到后来的想想就流泪,到现在他可以想想就微笑,柳新民用了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些漫长,但他还是挺过来了。 现在的新民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他收拾好了自己带的东西,和卫生所的同事告了别!拿上行李柳新民要回杨柳湾了。为了省钱,他买票买到了马家店,想着剩下的路自己走回去,也可以在镇上顺便看一下周老师和铁柱。当车子在马家店停下来的时候,新民下了车,一年的时间没见,马家店还是它原来的样子。经过一番琢磨的新民决定先去看看周老师,因为要先见铁柱的话,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儿,这个老同学肯定不会轻易地放自己走,所以柳新民先来到了镇医院。 再次踏进镇医院的时候,柳新民多少有些感慨,毕竟自己的父亲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的院,是周凡的全力救治才使得父亲身体慢慢地恢复,半个月的时间,新民熟悉了医院的每一处布局,不用费劲他就找到了周凡的办公室,新民正从门缝里往屋里张望,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问话声音: “同志,你有什么事情吗?”这声音好耳熟,不用回头,柳新民就知道这一定就是周老师。他满脸喜悦,回过头看着周凡: “周老师!是我啊!柳新民!” “新民?!真的是你!你回来了啊!”看得出这个上海男人也是相当的激动,上前一步紧紧抱住了对方,半晌才松开。 “新民呐!在剌剌屯儿实习的咋样啊?”周凡一边把新民请到办公室一边问。 “现在已经能做简单的接诊和诊治了。”听到周凡的问话,新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了地上回答说。 “你们在学校学的东西是少而又少,你能有这么大的进步,平时肯定没少练习吧!”周凡要给新民倒些水喝,可转悠了一圈也只有自己的茶缸子。 “是费了点儿功夫!”新民看着周凡笑着说。 “对于你,我还是很放心的,当初教你们的时候你就很用功!”周凡把自己的茶缸子涮了涮,把水倒在了地上,又重新倒上了水递给了新民。 “周老师,您现在工作还挺顺利的吧!”急忙上前接住水缸子的新民问。 “恩,挺好的,没事的时候我就看看书,就是书比较少,也不好弄。”说到这儿的时候周凡也笑了笑,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 师生俩还想说着什么,这时候门外有人说了一句: “周大夫!”一声称呼,一个女子从外面走进屋里,连门也不敲,手里还拿着一份儿吃的,看样子应该是早饭。一见屋子里还有客人,显得有点尴尬。 “晓萍!快来看看这是谁!”周凡叫着晓萍的这个人正是当时疯狂追求周凡的蒋晓萍,看现在这情形来看,应该是已经追到手了吧,柳新民心里暗自高兴。 “呀!这不是柳新民吗!”蒋晓萍用眼睛朝新民这里扫了过来。 “你好,晓萍!就是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叫你同志还是应该叫师母啊!”柳新民打趣道,一旁的周凡忙朝着新民摆手。 “你叫啥我都敢答应!”晓萍得意地朝新民一笑说。 蒋晓萍的到来,这个屋子立马热闹起来,以往没有见过晓萍还是这么健谈的一个人。三个人聊得很是高兴,无奈周凡和蒋晓萍的工作太忙了,不便多时打扰,新民只好告别离开。 在医院里面并没有耽误多大的功夫,出了医院的新民就奔了供销社,他买上点儿点心,称上半斤糖块,新民就奔了铁柱家。可是不巧,铁柱上班了不在家,家里只有大娘在家,不仅如此家里还多了一个女人,大娘偷摸儿地跟新民讲这是铁柱新处的对象,来家里认认门,没准年底啊就结婚啦!新民感慨这时间真的太快了,赵大娘也赶紧催着新民说: “还快啥啊快,也不瞅瞅你们都多大岁数了!你比我们铁柱还大两岁呢吧!也该抓紧啦,大娘还等着喝你的喜酒呐!” 新民不住地点头说自己一定也抓紧。等了一会铁柱还是没有回来,新民准备往家走了,赵大娘非要留下新民吃了饭再走,新民再三推脱,说自己已经一年多没回家了,这家里也都着急着呢,这赵大娘才肯放他走。 走在熟悉的县道上,柳新民感慨万千,之前这条路他不知走了多少回,这一次再走新民总觉得哪里不自在似的,在快要到村子的时候新民竟有点儿害怕起来,他知道自己好不容易埋藏在心底的那个人儿又出来了。新民缓了缓脚步,平复了一下突然加快的心跳,他定了定神儿,看到村口不是一个人,而是有两个人在不停地张望,而且也不是女子的模样! 新民娘还在琢磨这俩年轻人是谁呢,咋在这儿待着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会是自己家的新强和新富吧?这才一年没见不会长这么高了吧?定睛仔细地看,新民看清楚了,就是他们小哥俩。正在新民心里琢磨的时候,对面两个人也在仔细地打量着他,哥俩在那边嘀咕边往这边迎来,当走近了,哥仨都认出了彼此, “哥,你可回来啦!”确定看见的就是大哥,新强和新富哥俩快跑了几步扑了过去,新民也把背着的包裹扔在了地上,哥仨抱在了一处。 “都多大人了啊,还哭个啥!”新民松开俩弟弟的时候发现哥俩都流了眼泪。 “快回家吧,爹娘都等了一上午了。”新富抹着眼泪又笑了。 “我又不是不认识路,还出来等啥,不在家里待着!”新民看着俩弟弟心疼地说。 “咱爹娘知道你这两天要回来,天天地叫我们来村口看看,家里都可想你了!”新富边帮哥哥拿东西边说。 “咱爹娘身体都挺好的吧!”听见新富说爹娘,新民问。 “好着呢,咱爹也都能下地了!”新强抢着回答。 哥仨边说边一起朝家里走去 。 还没等新民几人进院子,远远地就看见老柳家院子里站着俩人不停地朝路上张望。不用猜,这肯定是新民的爹娘,看到这样的情景新民的眼睛湿润了,一年!短短一年多的时间,新民觉得爹娘苍老了许多。 “爹,娘!”一句话,柳新民哽咽了,他刚叫出这两个称呼,就觉得鼻子很酸,喉咙发紧,眼泪瞬间流成了行。 “新民呐!是新民回来啦!”听到新民的招呼,月娥停下了手里的活,朝着自己的儿子大声地喊了起来。 “老头子!你快看,新民回来啦!”月娥还不忘提醒一下柳玉石,其实老伴儿早一步就已经发现了新民,只是他也很激动,一时半晌没说出话来! 新民加快了步伐,迅速跑进了院子, “娘!”新民一把把娘抱住了,柳大娘抱着自己的儿子,也不住地抹眼泪。 “孩子回来了是好事,你抹啥眼泪蒿子!”柳玉石看到老伴儿在那流泪说道。 “可不是咋的,这么高兴的事儿,你看我这是咋的了!”月娥赶紧把眼泪擦净。 “爹!”新民转向了一旁的柳玉石。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柳玉石不住地重复着这两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屋里坐会吧,这么远的道儿也该累了。”月娥不住地在儿子身上来回地拍打。 放下柳家如何团聚不说,就单单是柳新民又回来了这个事儿,在陈三炮一家可是炸了锅。 “这个小子,走就走吧!咋又嘚瑟回来了!”陈三炮砸吧砸吧嘴不咸不淡地说。 “你那破嘴就别缺德了!人家家在这儿,还能走哪儿去!你别瞎嘚嘚得了。”听着老三炮的话,老伴儿呛了他一句。 “你个妇道人家就是见识短啊!”老三炮话里有话。 “你啥意思啊?”听老三炮这么说,老伴儿上前问道。 “啥意思?你不知道他和春花过去那点儿事儿啊!满村子都议论开了!这回咱家可要现眼喽!”老三炮瞪了老伴儿一眼不住地摇头叹气。 “那还能咋,都过去的事儿了!谁还像你似的,磨叨起来没完。”老伴儿一听老三炮提这个话茬儿,觉得不太相信。 “过去的事儿!你说你跟我也过了大半辈子了,咋就一点儿见识也不长呢!”看着老伴儿转身的背影,老三炮有些失望。 “就你长见识!一天到晚狗屁不干就知道疑神疑鬼!”老伴儿嘀咕着。 “你就嘴犟吧!你看着吧,咱家这回热闹又大了!”老三炮仍然坚信自己的判断。 “你一天到晚的也不盼着点儿好!”老伴儿对老三炮很不满。 “你个老婆子,以后你也别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围着锅台转了,多长点儿眼神儿看着点儿那个春花吧!”老三炮叮嘱老伴儿。 “你又干啥玩意去啊?”看着老三炮背着手出去了,老伴儿在后面喊。 “老爷们的事儿,老娘们儿少打听!”老三炮头也没回地说。 看着老三炮走了,老伴儿眨巴眨巴眼睛心里也在直嘀咕,她在咂摸老伴儿说的话,越想越觉得老三炮的话好像还有点儿道理,你说这球子和春花都结婚有半年了吧,这春花那肚子也不见个动静儿,这一天到晚的咋看自己的儿子和春花都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这春花这孩子瞅着咋也不像跟家过日子的呢?在这家里见天儿的跟个仙女儿似的供着,球子也不叫说。自己家的烦心事儿还没解决,这回可好,这儿媳妇的老相好又回来了!想到这儿球子娘心想这回还真得听老伴儿的了,多长个眼神儿,盯着点儿春花。这心里装着事儿,球子娘手里的活儿也跟着一起慢了下来。 不会儿工夫,春花从队里回来了,看着婆婆心不在焉地推着小磨盘问到, “娘,你这是咋的了?”听到春花的问话,球子娘这才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磨里的高粱粒儿早都没了,这么半天竟在这儿空磨呢! “我能咋的,啥事也没有!对了,晚上你做饭吧,我把这点儿高粱磨完喽。”婆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春花。 “行啊!那个磨你也先撂下吧,等陈强回来叫他磨就完了。”春花放下手里的东西准备干活了。 春花这没事儿似的表情反倒叫球子娘心里不安生了,她放下小磨盘也跟着春花一起进了厨房, “春花啊!”婆婆咂摸着嘴,好像有话要说。 “啥事儿啊,娘?”春花正在刷锅,也没回头。 “听说柳新民回来啦?”球子娘把脖子抻得老长,她想看看春花的表情。 “哦,听他们说了。”春花听到婆婆的话手里稍有迟疑,但马上就恢复了常态。 “那家伙可神气了。”球子娘故意夸张地说,但眼珠子始终没离开春花那张脸。 “是吗?”春花只是很平静的说了一句没再说别的。 球子娘糊涂了,嘴里直嘀咕,可儿媳妇好像对此事并不关心,自己也不好意思一直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婆婆悻悻地又去磨高粱去了。 再说春花在回家之前就已经知道柳新民回来的事情了,还是听田队长的儿媳妇说的。她也是在自家的院子里干活的时候,看见哥仨从门前经过,在这个村子里,春花和老田家儿媳妇关系不错,所以田队长儿媳妇把手里活放下,立马就跑到村队里给春花汇报去了。 “田大嫂!你有啥事不能在屋里说啊,还非得把我拉出来!”春花把衣服整理了一下看着田嫂子说。 “你个傻子,要是能在屋里说我还费这劲啊!”田嫂子压低声音对春花讲。 “啥事啊?”春花也跟着一起把声音压低了许多。 “啥事,出大事了!告诉你吧,就是柳新民回来了,我来告诉你一声,你好有个准备。”田嫂子边说边扫莫旁边是不是有人。 听到柳新民这三个字,春花的脑袋一下子懵了。这么长时间以来,家里人都不提这个人的名字,自己也不会刻意去想。可当真真的再次听到新民回来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躁动不安,惶恐不安! “你看!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个样子,看来我还真没白跑这趟。我说春花啊,你可不能这样啊,你家那公公婆婆之前还老监视你呢,你家球子对你也不是很放心,现在看到你跟丢了魂儿似的,你家里还不定发生啥事呢!你可得清醒清醒啊!“田嫂子使劲摇着春花的胳膊。 “那你说我该咋办啊!”春花的眼泪掉了下来。 “你俩的事儿也真是够叫人上火的了。你先好好想想怎么回家面对你家那老两口子和球子吧!我就是来提前通知你一声,我家里还有事呢啊,我先走了啊!”田嫂子此刻也帮不了春花啥忙,自己先走了。 田嫂子是走了,春花却久久没有回过神来。下了班儿的冯占辉看见春花一个人站在那里发愣, “咋的了,春花!在这儿发啥呆呢啊!”一句话,春花赶紧擦了擦脸, “我能有啥事,眼睛迷了。”春花装作继续揉着眼睛。 “该到点儿回家了,队里都没人了。”冯占辉也往家走了。 “恩,我先回去收拾一下就走。”说着春花回到了队办公室。在屋子里面春花久久都不能平复心情,她很想冲到新民面前告诉他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一直都没有忘记他,每天生活的都很痛苦,她想抱着新民大哭一场。可这一切现在都不能做,她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新民。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好久了,她也怕家里人瞎猜疑,春花这才走出了大队,回家去了。 现在听到了婆婆的话,春花装作若无其事。婆婆出去了,春花眼里的泪却吧嗒掉在了锅里。她擦干了眼睛,还要做饭,一会儿球子和公爹都要回来了,她不能叫大家看出来。 在婆婆面前强装平静的春花在吃饭的时候却是一点儿胃口都没有,草草地吃了几口就撂了筷儿。 “我说啥来着!知道新民那小子回来了,你看她魂儿都没了吧!”看见春花进屋了,陈三炮朝老伴儿说。 “你别嘚嘚了。”老伴儿朝他使劲瞪了几眼,示意他不要当着儿子的面儿说这些,老三炮心领神会地不吭声了。 “啥?柳新民回来了?”听到爹娘说的话,球子也很是吃惊! “满村子都快知道了,就你个傻袍子还蒙在鼓里。”老三炮瞪了一眼儿子。 “你咋知道的啊?”球子往嘴里扒拉一口饭问。 “我咋知道的,那田富贵就差拿大喇叭广播了。你这一天到晚的不招家,你都干啥玩意去了?”老三炮埋怨儿子。 “我干啥不用你操心。”球子心情也不是很好了。 “就知道跟我和你娘横,见着你媳妇你就没了胆儿了。”老三炮磨叨着。 陈球子没有说话,快速地往嘴里塞两块儿土豆子,他不说话也不想叫爹娘一直说着这件事儿没完。 这结婚这么长时间了,他已经适应了和春花这种没有夫妻之实也没有什么形式内容的婚姻。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在这个家里维护着春花,尽自己的努力能□□花过得好一些。他不知道这辈子他和春花还能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但他很适应春花在自己的身边,他不敢想像如果哪一天春花不在这个家里了,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宁愿日子就这样一直下去,有时侯他心里也侥幸地想,自己这么容忍春花,体谅春花,对她好,肯定会等到春花接受自己的那一天,到那时他陈球子可真就是美死了,陈球子就是靠这种幻想一天天地过日子,他也在等待奇迹,只是眼下他的奇迹还没有出现。 再说回到家的新民也决口不提春花,他自己不提,家里人也都主动地避讳,害怕这个名字触碰新民的内心。可嘴上不说,不代表内心不想。在回杨柳湾的路上,柳新民脑子里一直都是春花,进到村子里 ,每一个地方都曾有他和春花留下的足迹,此刻的新民在内心里最想见的人是春花。 “大小子啊!你有啥心事儿啊?”看得出新民有些魂不守舍的月娥问。 “我能有啥事啊!”新民回避娘说。 “你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心里想啥娘能不知道啊!可娘得劝你一句,你可别瞎想作践自己了。春花,春花都已经嫁人啦!”月娥不得不把这件事儿跟儿子讲。 听到娘说春花嫁人了,柳新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为啥春花这么着急,和自己分开也就一年的时间,自己连这件事情都没能忘掉的时候,春花却和别人结婚啦!柳新民受不了这样的现实,但还强装镇定地说: “她也不小了,结婚不是早晚的事儿嘛!” “在娘面前,你也不用嘴犟啦,娘知道你放不下她,要不然也不会去那个剌剌屯儿,可现在你必须把这个春花忘掉吧!”月娥担心地看着新民。 “你说啥呢娘,我早都忘了!她嫁哪儿去了啊?”新民故作镇定地问。 “没哪儿去,还是咱们屯子,嫁给陈球子了。”月娥吧嗒了几下嘴,叹了口气。 “他啊!挺好!”新民努力地将嘴角咧起,使自己看上去是在微笑。 “娘就是提醒你,不要再和春花有啥瓜葛了,那样的话可就被人笑话掉大牙了!”看出新民是在强装,月娥很是心疼自己的儿子。 “你放心吧,娘!”新民还在保持着已经僵硬的微笑。 回来后的新民一直在家里来回转转,连那个大门都没再迈出去过,可一直这么躲着根本也不是办法,新民都回来一个礼拜了。他也要去镇上办理一下后续的手续,看看今后有什么安排。新强想陪着新民一起去,可新民拒绝了。 自己一个人走出了村子的新民正在往马家店赶,他远远地看见了一个女人的轮廓在前方走着,这个轮廓他太熟悉了!柳新民呼吸急促,心跳加快,他想跑过去叫住那个人,但又不知道叫住了以后说些什么,他想转身就走躲开,可是内心的深处却是十分地想见。就在柳新民满脑子错乱的时候,前面那个人回了一下头,这下那个人停住了。没错,那人就是杨春花! 巧了这天春花也要去马家店办事,本来自己是有辆自行车的,可这几天车带给扎了,还没来得及补,只能走着去镇上了。县道上几乎没有什么人,走在路上的春花有些害怕,偶尔有风吹过会有响动,春花会不自觉地回一下头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可这次回头她看到了在后面慢慢走着的新民,春花停住了脚步。之前所有的在心里铸就的防线在二人见到彼此的那一刻全都崩塌了。 柳新民在春花停住脚步的一瞬间不顾一切地跑到了她的面前,春花也加快了步伐奔向了新民,奔到一处的新民紧紧地将春花搂在了怀里,紧紧地,紧紧地,都不舍得松开,感觉只要一松开,春花就会从眼前飞走。春花也抛弃了一切任凭新民搂着。 “对不起,新民哥,是我背叛了你!”久久不肯松手的春花新民拥抱在一起,春花说出了自己压抑内心的道歉,她觉得是自己对不起柳新民。说完这话她能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脖子上面有大颗大颗滚烫的泪珠掉了下来。 “不,春花!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是我害的你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我害了你!”新民松开了春花正视着她的眼睛。 “自从你回来以后,我每天脑子里都是你,我没有办法正常的工作生活,除了想你就是想你。可我又害怕见到你,我真的是觉得自己没脸再见你。”春花哭了。 “你不要这样说,是我害了你!”新民也跟着一起哭了起来。 两颗受伤的心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他们知道只有彼此才能真正慰藉自己的情感和心灵。俩人不知不觉地来到了田地边儿上的树林坐了下来,他们有太多的话要讲,有太多的情需要倾诉。 “你过得还好吗?”坐下来的新民问春花。 “我要说不好,你会不会伤心难过?”听到新民问自己这件事情,春花迟疑了一下说。 “新民哥,你能抱抱我吗?”看到新民没有回答自己的话,春花朝新民小声地说,新民连一点儿迟疑都没有,他往春花身边挪了挪,抱住了有些发抖的春花。 “你很冷吗?”新民把春花搂得更紧一些。 “我不冷,我只是想叫你抱着。”春花正视着新民没有一点儿掩饰。 看到春花此时就在自己的怀里,距离自己又是如此地近,新民浑身都在骚动,他想试探地亲吻春花,没想到春花配合地闭上了眼睛,脑子错乱地新民亲了上去。良久,新民突然松开春花站了起来,他惶恐,紧张。 “你怕了吗?”春花平静地问。 “不是,可你现在已经结婚了,我再这样做就是在耍流氓!”新民恢复了理智。 “耍流氓?”春花念叨着这三个字,苦涩地笑了笑。 “你现在已经嫁人了,我们,我们就不能在……”新民此刻心都要从嗓子里面崩出来了,他闭了闭眼睛。 “嫁人了。”春花自己也在说着。 “如果我告诉你我和陈强到现在为止没做过一次夫妻该做的事儿,你会咋想?”春花也站了起来。 柳新民听到春花的话,呆呆地站在了那里,风吹过来,他打了个寒战。 “我嫁的好痛苦,可我活的更痛苦!”春花哭了。 “陈强他对你不好吗?”新民伸出了手去安慰春花。 “不,他对我太好了,就是因为他的好,我才这么痛苦。”春花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你刚才说,说你和陈强之间……”新民吞吞吐吐看着春花。 “我现在还是黄花闺女!”春花看着新民说。 “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嫁给别人,我更没有想过要把我的身体交给别人!”春花望着远处,满眼都是哀怨。 “你不应该这么傻!你也应该有你自己的幸福生活,现在来看这个生活我给不了了,但我也不希望你就这么把自己给毁掉!”新民心痛春花。 “这么多年我都认为我的幸福生活是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当初为什么那么决绝地离开我,没有一点争取的意思,我现在还能有什么生活,还能有什么幸福生活?”春花冷笑。 “我们不应该这么悲观,既然陈强那么喜欢你,对你又那么好,你就应该珍惜!况且我已经有媳妇了。”新民对春花撒谎,他想□□花死心! “那我应该恭喜你啊?!”春花冷冷地说。 “春花,你不要这个样子。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怨我也好恨我也罢,我都希望我们的过去不影响到你现在的生活。况且我们都不再是小孩子了,我们不仅仅是在为自己活着,我们有亲人,有家人,还有关心爱护我们的人,我们不能叫他们伤心失望!”新民嘴上这么说,心情却是极其地复杂。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说,难道我们就是为了别人活着的吗?”春花看着新民。 “为了别人,也为了自己!” 听到新民这么说,春花渐渐地从激动中缓了过来。新民觉得有必要和春花好好谈谈,他不希望看到春花现在这个样子。 俩人重新坐了下来,他们不再沉浸在过去的爱情,而是回到了现实中。两个人慨叹十几年的感情抵不过现实的一场噩梦,不过新民和春花心里都觉得好受的是彼此都没有记恨对方,这叫两个人心里上也安慰了好多。 “又见到了你,我的心情好了很多,这一年多了我都没像今天这么轻松过!”站起身来的春花扑拉扑拉身上的土说。 “要记住,我们都曾是彼此最爱的人,也只有你幸福了我才能真正的快乐。所以不要为了爱自己的人再伤害自己了!你和陈强要好好过,要过得很好!”新民意味深长地说。 “我也祝你幸福!”春花慧心地一笑。 不知不觉中俩人已经呆了大半天了,看来马家店今天俩人谁也是去不成了。为了不叫村子里的人嚼舌头,新民□□花先回去,自己再转转晚些时候再回去,春花笑着和新民道了别。 第14章 受重用 老三炮暗拖后腿 和春花见了面,柳新民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在听到娘说春花结婚的时候,他有恨过春花,恨她咋就这么快地就把自己给忘记了,还这么迅速地结了婚,可今天见面完全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他痛惜春花的现状,也为她的未来担忧,他不想他用尽了青春去爱的人现在这个样子。要知道春花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自己当初何必昧着良心地离开她!春花走了,新民却在路上徘徊了好久,浑然都没有觉得初冬傍晚的寒意。在忧虑中他看到远处村庄上星星点点的灯光,这才意识到春花已经走了好一阵子了,他觉得自己也该回家了。 娘已经准备好了晚饭——一盆小米饭,还有一大碗鸡蛋酱,看样子这是家里特意为自己准备的。 “咋这么晚回来啊?快溜地进来吃饭吧!”月娥一直在担心着新民,看见儿子进了屋子才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我一个大小伙子能有啥事!以后你们做好了就先吃,别等我啊!”新民看着一家子都在等自己有些内疚。 “没事儿的,哥!我们都不咋饿呢!”懂事的新富安慰着新民,新民朝俩弟弟笑了笑。 “今天学校有上课吗?”新民问。 “没,今天我和新富去地里了!”新强往桌子上摆放碗筷边跟哥哥说。 “你那事儿办得咋样啊?”半天没吱声的柳玉石问大儿子。 “哦,快了,过两天再去一次就差不多了!”新民对爹撒了谎。 “这回在村子里可以当个赤脚医生啦吧?”柳玉石问。 “嗯!”新民心事重重。 “这可好了,不会有啥变卦了?”月娥从厨房端进来一小碟儿酱,有些担心地问。 “你这还盼着变卦咋的?”柳玉石瞪了老伴儿一眼。 “你个死老头子,一天到晚跟我呛着干!”听到柳玉石又吼了起来,月娥来了脾气。 “赶紧的吧,饭都上齐了就吃吧,这都饿坏了。”柳玉石知道自己不占理儿,打岔道。 饭菜都上齐,柳玉石先动了筷子,几个孩子也都跟着吃了起来,一家子的晚饭正式开始了。 再说提前回家的春花,她也清楚地知道了自己和新民之间已经不能再像重前一样了,她从内心里感受到了新民对自己的原谅和关心。 自从和新民分手,到现在俩人的见面,春花觉得和新民之间多了许多的陌生,或许这就是世俗的界限,一个结了婚的人还跟别人有着啥瓜葛,这就是搞破鞋!春花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她生活在这世俗的社会里,就摆脱不了世俗的桎梏,虽然她跟新民说要把自己的第一次给新民,可在刚刚和新民亲吻的时候,即便自己很主动,可内心还是在受着良心的拷问,更奇怪的是她在那一刻竟然想起了陈强!她自己都被吓到了。她恨自己,为什么对新民那么多年的感情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在她的心里一直觉得自己只喜欢新民一个人的!她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一个好女人。 春花开始很留意陈强。 结婚这么久以来,她都没有关注过这个所谓的自己的丈夫,她甚至不记得当天陈强穿了什么样的衣服,早饭吃的是什么!她已经不自主地想要了解自己的丈夫! 被春花看得发毛的陈强还以为自己怎么了呢,心里还担心春花不会是想离婚吧!离婚这两个字是结婚这一年以来悬在陈强头上的一把剑,他总是担心不知道啥时候春花就会把这两个字说出来,并且不给自己任何不同意的机会。现在的春花太反常了,陈强反而很害怕,是特别特别的害怕,他想躲着春花,怕自己在她面前,春花会说出那两个字! 春花的这种反常老三炮和老伴儿也都发现了,球子娘看着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想什么,只有老三炮一直在那琢磨来琢磨去的。看到老伴儿又要犯老毛病,球子娘提醒他叫他别惹事,好不容易家里消停两天。这样过了几天,陈强并没有发现春花要说什么,相反地还主动地关心他,吃饭的时候竟然给自己盛了碗饭,渐渐放下心的陈强开始美滋滋地,他想着自己的幸福生活是不是就要开始了! 一天早饭后,社员们刚刚要去上工,生产队的高音喇叭里喊道:杨春花同志请注意!杨春花同志请注意!请你听到广播后,速到大队革委办来,有要事相商。再播一遍…… 三炮家听到这样的通知,都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春花: “这是有啥事啊?”婆婆惊奇地问。 “我也不知道啊。”春花也很吃惊这一大早上地叫自己要干啥。 “有事找你就去吧!希望是有点啥好事啊!”老三炮阴阳怪气地说。 “爹,说啥呢!春花是队里的骨干,队里找也是应该的。”听到爹的语气,球子不乐意了。 “看看看看,我这说啥了!你就忙着护媳妇!”陈三炮使劲白了一眼儿子。 “别说没用的了,这也吃完了,春花赶紧去吧!”婆婆催促道。 放下饭碗的春花走出了院子,向着革委办走去,一路上春花都在琢磨到底会是啥事儿。寒风吹来,她不禁加快了步伐。 出乎春花意外的是镇上的领导也在,党支部徐书记见春花来了就笑哈哈站起来为春花让座。 春花看着书记直截了当地问: “徐书记,您找我是有啥事?” 徐书记笑了: “不是有事,是有好事!”徐书记给春花递了一把椅子,春花接了过来,但并没有坐下。 “不要紧张,杨春花同志!组织上考虑你是共青团员,又是老贫农的后代,经大队革委会研究决定由你来担任大队妇联主任兼团支书一职,看你有啥意见没有?”徐书记笑呵呵地看着春花说到。 春花一听心里高兴了起来,自打毕业后就一直在队里锻炼,现在自己的努力终于得到了组织上的认可。 嘴上却说: “我还年轻,怕担不了这么重的担子吧!” “杨春花同志啊!你就不要客气了,组织上是认真考虑过才做得决定的,你就放心大胆地干吧!”书记对春花很是支持和认可。 见领导都对自己有信心,春花也就不再推辞了,她谢过了领导表达了决心,就从革委会出来了。 从队上回来的春花心里美极了,还哼哼上了小调,心情极好的春花又回到了从前那个美丽的少女模样。 一进门,婆婆就赶忙问: “这是有啥好事啊,看把你乐的!” “是好事,徐书记叫我当妇女主任呢!”春花高兴地跟婆婆说。 “妇女主任不是有人吗?”婆婆接着问。 “之前那个大姐走了,组织上觉得我合适就让我干了。”春花看着婆婆说。 “你答应了?”婆婆诧异地问。 “答应了啊!”春花边说边忽闪着两个大眼睛。 “这还真是个好事啊!咱们家也出个当官的不说,这一年还能多挣不少工分,也能宽裕宽裕,没准啊还能帮衬着点你娘家呢。”婆婆乐颠颠地去厨房忙活做午饭去了, “娘,我帮你吧!”说着春花也跟着婆婆进了厨房。 “春花啊!你还真是高兴啊!自打你跟了我们球子啊,还没见过你这样乐过呢!”婆婆看着春花这么高兴站在一旁也高兴了起来。 被婆婆这么一说,春花有些愣住了。 “以后乐的日子有的是!”春花望着婆婆深情地说。 “那感情好啊,你要是乐啊,我们球子也就乐啦!”说着婆婆还有些激动了。 “他平时不乐吗?”春花撇了一眼婆婆。 “没,没有,你看我这老婆子瞎说啥话呢!”婆婆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转身走开了。 “娘,你都跟我说说球子平时都咋不乐的了?”春花追着婆婆问。 “球子不叫说,叫我和你爹啊少搀和你俩的事儿。”婆婆手里拿着个盆儿去水缸里舀了两瓢水说。 “你跟我说说,我不和他说不就完了。”春花帮着接过了婆婆手里的盆子问。 “春花啊,我说这话啊你也别有气。”婆婆仔细地想了想说。 “你说吧,娘,我生啥气啊!要事有做的不好的地上,今后我就改!”春花听婆婆这话音儿听出了家里人对她的不满。 “球子和你结婚之前啊,那整天就知道外面疯,一天到晚见不着个人影,可他心里痛快,活的也叫一个乐和,我和你爹也不图意他有点啥出息了,看着他高兴啊,我们俩也跟着高兴!可自打你过门,他就整天像心里揣着事儿是的,问他也不说,说个话也瞻前顾后的,生怕惹你生气,我和你爹也不敢问,一问他还急!我们俩也不知道你们两口子到底是咋的了啊!”说到这一年来球子的变化,婆婆是一个劲儿地叹息。 “娘,我们没啥事,以后我们好好过!”春花心里一酸,紧咬着嘴唇说。 看见春花情绪也低落了,婆婆赶紧岔开话题, “春花啊!你看这些小米够晌午吃不?” “差不多吧,不够咱不炖土豆吗?那个也能顶饭。”春花看了一眼婆婆手里端着的小米。 “可不是咋地,就这些了。”婆婆一晃荡盆子,淘小米去了。 正当娘俩忙活的时候,球子和二妮儿回来了。球子用毛巾边擦脸边问媳妇: “大队领导一大早把你叫去啥事啊?” “啥事?你媳妇当官了!好事!”还没等春花开口,球子娘抢着告诉儿子。 “还是我媳妇有能耐!我这脸上也有光啊!”听到媳妇升官了,球子嬉皮笑脸地朝媳妇乐了起来。 “啥官啊!就是挨累的!”听到球子这么夸自己,春花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有我呢,累不着你,有啥累活就你就指使我就得了!”球子越说越乐呵了。 “哥,你说话能搂着点儿吗?”看见球子见到春花一个劲儿地笑,二妮在旁边看不下去了。 “不爱听上你自己家去!”球子朝二妮吼了一句。 “就跟我能耐大!我就不回家,我见天儿地来吃来!”二妮朝球子吐了吐舌头。 看着斗嘴的兄妹俩,大家伙都乐了。 正当大家有说有笑的时候,门外咣当一声,老三炮回来了,气囊囊地将头上的帽子一摘摔在了炕上。 “你个老东西,这又是谁招你了?”老伴儿看着老三炮摔摔打打的样子问。 “还能有谁,社员呗!”老三炮气呼呼地说。 “社员又咋惹你了?”老伴儿问。 “这帮玩意,整天不干活!离开眼珠子就不玩活儿,都杵在那唠嗑。我撒炮尿的工夫,回来一看齐刷刷地刨镐在哪杵着,铁锹在那拄着,都好像给我干似的,你说这不是混呢吗?”老三炮往炕里一坐就开始磨叽了起来。 “就这点事啊,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说你值得老生气吗?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了。”球子娘宽慰老头子。 “这当个小头头就得有个小头头的样子,要都是你这想法,人民公社早晚得黄摊子了!得得得,饭好没好,快上饭吧!”老三炮不想在这饭口儿提这生气的事儿。 “你这一天到晚的往家炮,咋的,你婆家不管你饭啊!”老三炮看二妮也在桌子上,没好气儿地说。 “你个死鬼,这孩子回来吃点儿饭你还老不让,你还是她亲爹吗?”老伴儿埋怨老三炮。 “她爹早死啦!叫她给气死的!”听到这话老三炮更窝火了。 “我明个儿不来了行了吧!”二妮跟爹嚷着。 “你就少说两句吧!”当娘的在二妮脑门子点了几下子。 春花给大家伙盛饭,一家人开吃上了,饭桌上婆婆乐呵呵地跟老三炮汇报说自家的儿媳妇当上官了,春花还有点不好意思,球子也眼睛放光似的看着爹,希望他老人家能表扬媳妇几句,没想到老三炮只是哼了一声,没有他们娘几个那么高兴,没做声也没表态。球子朝媳妇儿小声嘀咕着说: “别理他,气儿不顺。”春花抿嘴笑了笑。她当然不会太在乎公公的态度。 “嫂子,别理我爹,他那是看我不顺眼呢,你别往心里去啊!”看到爹的态度,二妮赶紧跟春花解释。 “我生啥气啊!叫你们把我说的,我哪有那么小气!”被小姑子这么一说,春花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就是,我媳妇可大度了呢,还用你说!你们都别祝贺啊,晚上我给我媳妇单独庆祝!”球子得意忘形地说,春花白了他一眼,球子立马收敛了起来。 到了晚上,三炮凑到球子娘被窝里,悄声嘀咕: “你这老婆子啊,咋还犯上糊涂了呢?” “我又咋招你了?”球子娘不解。 “你招我啥!我是说春花的事儿。”老三炮嘀咕着。 “春花又咋了?”老伴儿很是吃惊。 “还咋了,她去当那个妇女主任你也不拦着,还在那一个劲儿地夸。”老三炮掖了掖被子说。 “我拦着干啥?”老伴儿不明白老三炮的意思。 “还干啥!你以为那妇女主任是啥好差事啊,整天跟一些男人在一起打交道,今天去公社,明天下各队的。队里已经有一个冯占辉了,这回可好,那个柳新民又回来了,你说这整天地待在一起,你自己琢磨琢磨吧!”老三炮一骨碌躺下了。 “妈呀!这我可没想到,我只想着能多挣点工分了!这可咋整啊?老头子啊!”老伴儿趴到了老三炮的身边儿。 “咋整,没整也得整啊!”老三炮也叹了口气。 见到老三炮都叹气了,老伴儿心里凉了半截,看来这当家的都没了主意了,老两口子也不知道咋的是好了,想不开的球子娘琢磨了一宿,连觉都没睡好。 转天一早,陈三炮没有去上工,而是去了革委会。一进屋子发现徐书记这几个人还没走,老三炮乐了,他跟徐书记念叨着自家的难处,希望徐书记能撤了对春花的任命。可没想到徐书记不但没同意反倒把他给训了一顿,惹不起徐书记的老三炮只好自认倒霉了,走出了革委会。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还没到中午的时候,杨茂才就知道了他的这个亲家拖闺女后腿的事儿了。倒不是徐书记嘴大好传个话儿,只是徐他很担心春花家里的这种情况会影响到工作,所以在杨茂才到了革委会以后特意嘱咐老杨做好春花的工作,也要做好老三炮的工作,毕竟这工作表面上是春花一个人的事儿,可家里对于革命工作要给与全力的支持,这样才能保证革命的人无后顾之忧。知道了情形的杨茂才向徐书记保证,春花肯定会认真努力地完成好工作,不叫组织担心。本来杨茂才想等着闺女上班的时候再和她说这事儿,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的,杨茂才有些着急了,要是这老三炮朝自己闺女发邪火可就麻烦了,所以他走出了革委会向着村长垣走去,还没等到地方呢,他就看见了闺女。 “春花啊!”杨茂才把闺女叫住了。 “爹!”春花看见是爹向他打招呼道。 “你这是才打家里来?”看见这个点儿了闺女还没到上工的地上,杨茂才问。 “家里有点儿事儿,我晚来了一会儿。”春花等着杨茂才走近了,和他一同并肩往长垣走。 “你那公公婆婆待你都挺好的吧?”看着闺女好像没啥不高兴的,杨茂才并没有直说。 “咋?挺好的呀!”怕爹担心春花没有说实话。 “那个老三炮没找你啥毛病?”杨茂才不太相信闺女的话,又追问了一遍。 “没啊!爹,你这是咋啦?”春花笑了笑。 “没事儿就好,有事儿跟爹说,爹去修理那个老东西!”杨茂才说完转身走了,弄得春花莫名其妙。 虽然杨茂才没有直说,但春花心里清楚,爹这么问肯定是有啥事!琢磨爹的话是啥意思的春花,一上午也没心思好好打场,中午的时候,春花提早就回去了,不是回家,是到了自己的娘家,她想问问娘到底是咋回事。 “没啥事儿,你啊就踏踏实实地过你的日子,别整天胡想八想的了。”娘并不想□□花烦心。 “你看你看,你要是直接告诉我,我肯定就不想了啊!就你们这样的才叫我瞎想呢!”春花跟自己的娘说话放肆了许多。 “其实也没啥事儿,就是你那公公跟徐书记说了不想叫你去当那个村干部。”春花娘边往锅里放饼子边说。 “啥?他去找徐书记去啦?”春花很吃惊。 “找了也没用,徐书记没搭理他!”看见闺女这么着急,当娘的赶紧叫她放心。 “啥人啊!咋还带这么拖后腿儿的呢!成天地就知道挤兑我。”听到娘的话的春花把这许久以来的不满发泄了出来。 “咋?你公公老挤兑你?”娘放下了手里的活儿,盯着闺女看。 “也不是挤兑吧,反正就不阴不阳的,觉得不老得劲儿的。”春花努了努嘴儿。 “他那个人儿就那样,这都几十年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他要实在过分啊,叫你爹收拾他去。这么多年啊,他还真就怕点儿你爹!”春花娘说着笑了起来,春花也跟着一起乐了。 “估计是啊,他们这也是担心,怕你比他家球子啊强太多喽,再把他家儿子给甩喽!”春花娘继续忙活着饭。 “还挺有意思,一天到晚竟想这些个没用的了。”听到娘这么说,春花也觉得有些道理。 “不过春花啊,你跟娘说句实话,你这跟球子到底咋样啊?”娘把锅盖盖好,担心地问闺女。 “啥咋样啊!就那样呗!”听到娘问这个,春花有些不乐意回答。 “当初也是你点头儿同意的,咱可不能做出啥出格的事儿来!”娘的话里有话,春花也听了出来。 “娘,你说啥呐?”春花明白娘所说的出格的意思。 “你别跟我急眼,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明白!我告诉你啊,你要敢动啥歪心眼子,我第一个饶不了你!”娘指了指春花,示意叫她本分一点儿。 “饶不了,饶不了!你整天就知道饶不了我!”听到娘这么说,春花不乐意听了,扭头就走了。 “你不在这儿吃饭啊?”娘在后面喊。 “不吃!我自己有家!”春花跟娘置气。 “有家还往这儿跑!”迎面杨茂才正好赶回来。 “爹!”春虎气呼呼地叫了一声。 “大中午的不回家做饭,跑这儿起啥腻!”园子里杨茂才一侧身给春花让了个道儿。 “以后你找我来我也不来!”春花和爹犟嘴。 “这丫头又抽啥疯了?”杨茂才在院子里掸掸身上的土问老伴儿。 “没啥事,就是我和他说他公公找徐书记的事儿了,她可能不乐意了吧!”老伴儿递给了杨茂才一个扫炕的笤帚。 “你这个嘴就是欠,跟她说那玩意干啥啊!”杨茂才拿过笤帚,边打扫身上的土边训斥老伴儿。 “你自己闺女啥样你不知道啊,我不说能行啊!”看见杨茂才急了,老伴儿也觉得委屈。 “哎!说就说吧!也叫她多长个心眼儿!”杨茂才叹了口气。 “你那闺女,除了长个子了,我没见长啥心眼!”老伴儿把最后一缕柴火填到了灶坑里。 走在半道儿上的春花自己在心里是越想越生气,她想着回去找公公好好理论理论,可再仔细想,要是这么吵吵来吵吵去的再把自己的爹娘给掺和进来,这事儿可就大了。左想不行,右想不是的,春花慢慢地跟自己较上了劲,你不是不愿意我干吗?我还非就干出个样来!回到家的春花跟往常一样,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只是她心里开始提防这个老公公,在家里尽量少提工作上的事情,免得又叫他抓住啥把柄,再去找领导告状! 春花本来工作就积极,这回领导给了这么大的肯定,自己更下定了决心使出了浑身解数。强烈的责任心和积极主动的工作态度,使得春花在上任没多久就接连得到了领导的表扬,还获得两个奖状。老三炮不仅不赞成春花的成绩有时还不屑地撇上奖状一眼,嘴里直咕噜不好听的。可是陈球子则不然,他真的为媳妇取得的成就高兴,时不时地还当着春花的面儿读着奖状上的表扬语:杨春花同志在一九七六年共青团员中活学活用□□思想,被授予优秀共青团员称号,特发此状,以资鼓励!看着一旁抿嘴乐的媳妇,球子大胆地上前就是吧唧一口,一个大嘴印子就落在了春花的脸上,亲完的球子在一旁看着春花的反应,春花在逐渐适应着球子,她开始不反抗球子对自己的亲热,看到媳妇儿也乐了,球子哼哼唧唧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看见儿子那满脸的笑,老三炮就气不打一处来: “咋,又跟媳妇犯贱去了!” “爹!你这说话咋这难听呢!”球子听到爹这么说话,直挤咕眼睛叫他小声点儿,别叫媳妇听见喽! “难听,我到想说好听的,可得有那好事啊!你就一天到晚的瞎围着你媳妇乐吧啊,早晚有你哭的一天。”老三炮也觉得这些个话不太适宜大声宣扬,自己也压低了嗓音。 “你说你这天天的也不盼着我点好,有那闲工夫你还是关心关心你那大闺女吧!”球子护着自己的媳妇说。 “我闺女咋啦!我闺女作风正派,不跟别人这个那个的……”还没等老三炮接着往下说完,球子一把把他爹的嘴捂住了: “你个老头子要干啥啊!你不想好好过我还想呢!以后再不许把这屎盆子往春花头上扣!”陈球子狠狠瞪了一眼他爹走出了院子。 “还傻乐呢,以为你挺精的呢,狗屁不是!”老三炮啐了一口唾沫。 在屋里的春花隐约听到了什么,她很生气,为啥公公把这么难听的话都能说的出口,当初可是他自己上门找我娘提的亲,现在咋了?到了他家了就立马变卦啦!春花气这个公公反差太大,但自己也拿他没辙,总不能出去骂他一顿,挠他几把吧!想到这儿,春花也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更何况球子对自己那么好,就不要再挑剔别的了。 第15章 结连理 柳新民草草成家 春花那边的工作是有了进展了,柳新民工作上的事儿也不用发愁了。在新民回来估计有一个月的时候,杨茂才赶在中午大家都在的时候来到了新民家,主动找到了他。 “杨叔!”看到杨茂才来,新民一家子都觉得很是吃惊。 “杨叔!”新强新富和杨茂才也打了个招呼。 “唉!”杨茂才答应着。 “老杨啊!赶紧上炕里!”柳玉石斜靠在被垛上,见杨茂才来了赶紧起身。 “一块儿吃饭吧!”月娥赶紧去厨房给杨茂才添双碗筷儿。 “你们别忙活了,我来就是找新民说点儿事儿!”时隔这么久,杨茂才还是觉得来到这里有些不自在。 “啥事啊?杨叔!”听到杨茂才点名要和自己说事儿,新民问到。 “你这回来也有些日子了吧,咱们村上就是缺个赤脚大夫,你就在咱村儿挑梁干吧!”杨茂才虽是和新民说话,可眼睛却盯着柳玉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现在还缺点儿器材,等都置办齐了就行了。”新民仔细想了想回答。 “缺啥少啥的你咋不去找我!还等啥啊,现在就开始干吧,我也在村里给你广播广播!”杨茂才责怪新民有困难没有吱声。 “行,我听你的,杨叔!”新民立马答应着。 “以后你就不用去地里上工了,赤脚医生一样赚工分啊!”杨茂才特意叮嘱着。 “那谢谢他杨叔啊!”柳玉石也显得有些激动。 “这么多年了,谢啥谢!我先走啦!你们吃吧!”说完话的杨茂才抬脚就走了。 “跟家里吃口吧!”月娥一个劲儿地留。 “不啦,家里他娘也做好了!”杨茂才头也不回。 “哎!”看到杨茂才走了 ,月娥深深地叹了口气。 “都把我哥和春花的事儿给搅和黄了,现在上这儿来装老好人来了!”新强现在很是看不惯杨茂才。 “你小子别瞎嘚嘚,帮你娘放桌子去!”听到新强的叨咕,柳玉石呵斥到。 这杨茂才还真是办事神速,就在新民家吃饭吃到半截的时候,村子里的大广播喇叭响了起来。新民压根儿都没有想到,杨茂才这就要公布自己的事情! “全体社员注意啦!全体社员注意啦!”喇叭里传出了杨茂才的声音。 “你爹这又干啥玩意啊?”也在吃饭的老三炮听见喇叭响问春花。 “你这咋说话呢!我丈人干啥春花咋能知道啊!”听到爹这么问,球子跟爹嚷嚷了起来。 “我这咋一说春花她们家的人,你就支楞毛儿呢?”看到儿子跳出来,老三炮有点不乐意。 “还怪儿子说你啊,你以后别没事儿闲崩坑儿!”老伴儿也朝老三炮开起了火儿。 “现在播放一个通知!播放一个通知啊!咱们队的柳新民在卫校学成回到了村上,现在大家伙要是有个头疼闹热的,瞧个小病小灾的,就可以去找新民啦!他就是咱们村的大夫啦!啊!再播送一遍……” “哎呀!”听完广播内容的老三炮叹着气。 “你又咋的了?”老伴儿看不惯他那出。 “我能咋的?在家里我连话都不能说,还能咋的!”老三炮阴阳怪气地说。 春花没有理会这个公公,继续吃饭。球子听了这样的广播心里似乎有些不是滋味儿,这个柳新民当了赤脚医生,这不会把自己给比下去吧!那样的话春花会不会就看不起自己了?或者……一贯大大咧咧的球子在春花和新民这件事儿上特别地小心眼儿。 再说新民一家子听到杨茂才这么快就给广播了,也很是吃惊! “你杨叔这个人啊,对咱家这么多年也算是够照顾的啦!”柳玉石感慨地说。 “你就别替他说好话啦!就这么个事儿,你就又心软了,要不是他……”新强还想翻以前的老帐。 “新强啊!咱们老柳家一直都是书本网的,这读书人不应该这么小肚鸡肠的!即使现在咱们成了这个样子,但是做人也要宽容!不能因为一件事儿,就把整个人都给抹黑喽!再说啊,这谁都是当爹娘的,等你当了爹啊,兴许你就能理解你杨叔啦!”柳玉石意味深长地教育着新强,也是说给全家子听。 村子里的人都高兴了起来,这下可好了,有病啥的就不用拖着了,更不用跑那老远了,找新民上家就把针给打了。可这广播在工作队冯子材那里却像是一个炸弹一样炸开了。 “啥玩意?!叫柳新民在村子里当赤脚医生!这个杨茂才!”冯子材饭都没吃完就冲了出,他要去找杨茂才。 今天工作队派饭是在老李家,这老李家离革委会不是很远,飞奔着的冯子材不到片刻功夫就到了杨茂才在的革委会,刚播放完两遍的杨茂才还没来得及收拾广播,冯子材就冲了进来。 “杨茂才!你知道你刚才在干啥吗?”冯子材朝杨支书大声喊道。 “你有啥话就说,别在那瞎叫唤!”见他进来杨茂才到是没吃惊! “你不知道柳新民是啥情况吗?你还叫他当赤脚医生!你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吗?”得着机会的冯子材朝杨支书开起了火儿。 “什么行为我比你清楚!我不知道他是啥子弟,我只知道他在卫校学了两年,现在有资格当这个赤脚医生,还有就是咱们村儿也缺一个像新民这样的人!”杨茂才有理有据。 “缺也不行,叫谁当也不能叫他当!”冯子材没啥道理,只剩下大声嚷嚷了。 “谁当都行?你当行吗?还是张三李四王五当?你以为这个大夫是过家家吗?谁想当就能当!”杨支书的一席话说得冯子材是哑口无言。 “大不了就不用,这么多年都没有个啥大夫,不也这么过来啦!”冯子材自己都没有了底气。 “你不要意气用事,以前是没那个条件,也没那个人才,现在有了为啥不用?”杨茂才瞪眼看着冯子材。 “你别跟我扯那没用的!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不行!”没了话的冯子材一摔门出去了。 等冯子材走出去,杨茂才才反应过来,这广播喇叭还一直开着呢,这刚才的话啊都成了全村子公放啦! 没错,全村子人都听见了冯子材和杨茂才俩人说的话,大家都替杨支书捏了一把汗。在这个杨柳湾,敢惹杨支书的也就是这个冯子材,不过大家也都很反感他。不是找这个人的毛病,就是抓那个人话柄的,一天到晚地就到处抓别人的小辫子!只有这个杨支书能治得了他,这么多年,也就是有杨支书的庇护,好多人才避免了受到这个疯狗的追咬!今天杨支书的话说得是真痛快,村里人都在暗暗叫好! 新民是村上的赤脚医生的事情随着广播的播出传遍了全村子,大家也都开始找上门来,叫新民给瞧瞧小毛病。上门求人,还是给自己看病,好多人都会带些吃的给月娥,这新民还没当多长时间呢,这家里伙食到是改善了不少!柳玉石乐得直呲牙,并不是说他稀罕这些个小利,主要是看到儿子在村子里有了差事还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他是在为儿子高兴! 眼下他继而就发愁起了儿子的婚事。这谈婚论嫁不比当赤脚医生,人家闺女家还是要看这小伙子的家庭出身的,这也是柳玉石两口子接下来犯难的大事儿! 不过还真是柳玉石运气好,就在他和老伴儿嘀咕后不久,不咋来往的王老好的二儿媳妇英子上家里来了。 “这二媳妇啊!你咋有空来呢?”月娥看着满脸笑容的英子惊奇地问。 “还我咋来!我是来给新民介绍对象来啦!”这英子到是不掖着藏着。 “啊?是哪家的闺女啊?”听到这话月娥赶紧问。 “也不是哪家的,这不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从辽宁逃荒来的,家里都吃不上饭了,这不到我这来讨口饭吃,要是能给找个对象就跟更好了,这不我想起来咱家新民不还没有人呢嘛,我就来问问你们是咋想的!”英子说话的时候眼睛都在闪烁着光芒。 “那感情好啊!我也正为这事儿发愁呢啊!”突然有人来提亲,月娥很是意外也很高兴。 “这闺女多大啊?长得咋样啊?”月娥继而问道。 “你看老婶子,这要不相当我能来跟你提嘛!这孩子啊虚岁二十,长得我瞅着可不赖,你要是觉得行呢,咱叫俩孩子见见不就完了嘛!”英子跟月娥介绍着她的这个妹妹。 “她从辽宁来?”月娥有些担心。 “这个你可放心啊,婶子!这有我在这儿呢,你还怕她跑了不成,家里兄弟姊妹五六个呢,都吃不上饭了,这孩子来这儿啊就不走啦!”英子赶忙打消月娥的顾虑。 “哦!”听到英子这么一说,月娥放了点儿心。 要说这几年来东北逃荒的人儿是不少,也经着过这闺女在当地成家的事儿了,没想到现如今这事摊到了自家的头上了。 “那我们这个家……”月娥没有说下去。 “不嫌乎,大婶子!不挑这个挑那个的,给口饭吃就行!”英子知道月娥要说的是个啥。 “是这样啊!”月娥微微地点了点头儿。 “我跟你说吧,婶子,捡到这样的儿媳妇你就偷着乐去吧!我也觉得这么多年,你们这个家人都不错,要不然我可不扯这个蛋!”看到新民娘有些含糊,英子赶忙说。 “你看,这新民也是刚当上这个大夫,我们这个家你也知道,他底下还俩小子,这可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啊!”新民娘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难为情。 “看你说的,我不说了嘛,给口饭吃就行!我虽说是她姐,可也不能总叫她在我家待着不是,啥彩礼不彩礼的啊!她爹娘都不在身边,你们要是同意看上了,领回来过日子就行啦!”看样子英子很想叫她这个妹妹尽快地离开她的家。 “那成,等新民回来我跟他商量商量,完了再给你回信儿!”月娥心里也琢磨这个事儿很划得来。 “那成,老婶子我可等着你啊!”英子走了。 等中午大家都回来的时候,月娥把这事儿跟老伴儿还有新民念叨了一下,柳玉石觉得这是个好事啊!新民到没说啥, “去看看吧,新民!”看着大儿子一直不言语,娘问。 “我听你们的。”新民低声说了一下。 其实在新民的心里也一直在做着心里斗争,他很想和爹娘说他不想见,可看娘说的这个情况,娶这个媳妇无非会给家里解决不少负担,况且现在的自己而言,娶谁还不都是一个样子。 “你真同意?”娘很是吃惊新民没有反对。 “你咋呼啥啊,他不说看了嘛!”柳玉石怕老伴儿这么一说新民再反悔赶忙拦下了。 新强和新富听说大哥要去相亲去了,边吃饭边嘿嘿地傻乐。柳玉石和月娥研究起了这下一步该咋办的事儿,只有新民埋头只顾吃饭。 既然新民同意,很快地月娥就告诉英子要见面的事儿,英子自然也是很乐意。 要说英子嘴里提到的这个远房的妹妹叫李秀莲,才从辽宁到她家没几天,一开始以为这个亲戚从辽宁来的,能有点子钱,可听这个妹子一说自己是来这儿讨饭的,这个姐姐立马就变了脸色,恨不得当时就把这个妹妹给哄出家门。不过听这个妹子的意思是想在这儿成个家,英子立马就想到了新民。要说现在的新民还是个大夫,这将来自家有点儿啥毛病的找他瞧不也能沾点儿便宜,再说就这屯子哪家能要这么个闺女,要啥没啥的,也就他们老柳家在眼下这个档口没啥可挑的。所以她立马就去找了新民娘说了这事儿,回来以后的英子心里也打鼓,犯愁万一这个新民要是不同意,她还上哪儿找下家去,没成想还答应了! 看着闺女的长相,柳玉石两口子觉得还挺相中,说话啥的也挺明理儿的,姑娘看新民那自然是瞧得上眼,当场就点头同意了。说实话,这个秀莲长得还不错,看大家都没啥意见新民也点了头。还真像英子说得那样,当场这个秀莲就要跟着新民回家了。柳玉石心里不愿意这个闺女还没成家就跑到自家来住,可人家闺女开口了,自己也不好说啥!就这样,在第一次相亲后,柳新民就把媳妇给领了回来。这在全村又成了一大新闻! 在当下摆在老柳家的大事儿有两件;一件是新民的工作上的事情,二一个就是新民和秀莲的婚事。对于这工作上的事情,柳玉石到是不用担心了,可这大小子的婚事还着实叫柳玉石发了点儿愁!这秀莲是给领回来了,要总这么不给办事儿,这在村儿里可是好说不好听。不过这张罗结婚和真的要落实还是两码事儿,不说别的,光说住的地儿就没有!老柳家需要再盖一个房子。现在大家都在一个屋里,南炕挤着柳玉石和三个大小子,月娥领着秀莲在北炕住着,可结了婚呢?还能叫小两口和两个老棺材瓤子挤在一起吗?况且还有两个半大小子,实在是不方便啊!想来想去,柳玉石觉得还得给小两口自己弄个房子出来。现在这天气赶的也好,要是再过过冷了今年就又盖不成了,也不用批啥房场地,就在自家的院子里,去河滩上挖湿泥脱成土坯,先把房子大框儿戳起来。到时候实在不行,就老两口子带着俩小子住进去,腾出现在的房子给新民两口子住。不管咋说,再在这一个锅里搅马勺也不合适了。 说干就干,现在的老柳家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眼瞅着新强新富都已经成了大小伙子,下地劳动都已经有两年的时间了,这些个活儿也都能拿起手了,现在弄个房儿出来可是难不倒他们。柳玉石征求新民和秀莲的意见,看这房子咋个盖法,新民觉得这么叫家里人兴师动众的有点不忍心,柳玉石骂他不该说这浑话,家里这么大的小子不成亲,整个媳妇也不登记也不办事儿的就这么在家里住着,这才叫人戳脊梁骨呢!新民不再说话了,秀莲当然没啥意见。就这样柳玉石坐镇指挥,新民带着俩弟弟挖泥脱坯,在经过了一夏天的忙活老柳家的新房子戳了起来。 “新民呐!是时候该娶你媳妇过门啦!眼瞅着人家闺女跟你到咱这都大半年了,在这儿是没好吃的没好喝的,还干活受累的,咱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柳玉石召开家庭会议,对新民说。 “爹,我都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此时的新民对爹的话是一顺百顺。 “秀莲呐!你们那都有啥说法没啊?”月娥问这个未过门的儿媳妇。 “大娘,我没啥要求,只要能和新民过日子就成!”秀莲腼腆地说。 “这是咱家这儿的一点儿钱,你哪天上镇上给秀莲扯身儿衣裳,再顺便俩人把结婚证给扯喽!”说着,月娥从逗里掏出来几十块钱。 “我不要啥新衣裳,大娘!不用花那个钱!”见到新民娘掏钱,秀莲急了。 “傻孩子,你爹娘都不在身边儿,你又马上和新民成家了,这个事儿你就听大娘的,这个钱咱家拿的出!等到年底啊,新民也能算一个工分了,咱家就还能宽绰宽绰!”月娥拦住了秀莲,秀莲也就不再说话了。 “新强新富啊,你们两个结婚那天就负责跑腿,上个菜啥的,把客人都给我招呼好了。”柳玉石对两个小儿子下了命令。 “那不用你说,爹,我们哥俩早就准备好了!”新富高兴极了。 “这都是小事,眼下咱们着急的是这个酒席咋办!咱自己哪有那些粮食去,还有肉菜啥的,上哪儿弄去,这是个大事。总不能来了人都叫人喝西北风去吧!”月娥发愁起了酒席的事情。 大家也都不说话了。这确实是个难办的事,粮食还没下来,自家又没那么多的粮票肉票啥的,即使有也没钱再置办这些个东西了。 “爹、娘,也不用太着急了,赶明儿我去铁柱那看看。看看他家有没有粮食啥的,拆兑点儿,先应应急,我觉得他会帮忙的。”新民想到了自己的好友赵铁柱。 “这些年啊,这孩子可真是没少帮衬咱家啊!就你去剌剌屯儿那阵子,这铁柱就往咱家跑了几回,不是拿点儿这个就是稍点儿那个的,这都快顶上儿子用了!”听到新民说道了铁柱,月娥感叹地说。 “是啊!我这个老同学是没白交!可这事儿也只能求他了,别人也没这么大的能耐啊!”新民不想去找老同学开口,可又没有别的办法。 “往后你跟人家好好处,交朋友不在这一朝一夕的,你得往长远了看,人家要是有啥事啊,你也积极点儿听见没有!”柳玉石叮嘱儿子。 “那是肯定的!”新民觉得爹说的很有道理。 把该落实的事情都落实的差不多了,老柳家的家庭会议也就自然地散了。 铁柱果真没有叫新民失望,把自家的小麦拿出了一麻袋,又在学校食堂借了点儿,都给新民带上。铁柱媳妇还拿出了自己没舍得做的一块料子,叫新民给媳妇做身儿衣裳。赵大娘拉着新民的手嘱咐一定不要客气,有啥需要的就吱声。临走铁柱还找了个车马,把新民送回了家。对这个朋友的仗义行为,柳家上上下下念叨了一个多月。杨茂才也早早地知道了新民要结婚的事儿了,他事先叮嘱了春花,新民结婚那天就不要去了,一来她那个老公公一天没事还找茬儿呢,就别在这个档口给他留下啥话柄了,以后要处的日子还长着呢。自己会替春花把礼给新民随了的,春花只能同意爹的说法,况且自己去了不知道会不会搅了新民的好事儿。春花娘偷偷地给月娥送去了十块钱,还给了点儿肉票,月娥虽百般推脱,可春花娘说要是不收下就是对过去的事情还记恨着他们,月娥也只好接了过来,还叫老妹子办事儿的时候来喝喜酒,春花娘也愉快地答应了。 柳新民的婚礼在大家伙的帮衬下如期举行。英子本来说这个妹子要在自己的家里出嫁的,可柳玉石却不同意,他叫新民把秀莲安排在了村子西头的田大娘家,因为新民家在村子东头,他老柳家的迎亲队伍要从村子的西头直到东头,要让全村子都知道,老柳家娶儿媳妇啦!英子也不好说啥,只得同意了。一大早,新民和两个弟弟地赶着早已经借好的牛车从家里出发,一路上吹吹打打去迎亲,村道两旁站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都议论这老柳家在杨柳湾夹着尾巴做人这么多年了,今天这是咋的了,娶个媳妇弄这么大的动静!小孩子们可不管大人说啥,跟着迎亲的车马后面跟着跑着看热闹。当把新媳妇迎回老柳家自己的院落后,流水席开始了。 “娘,你还真要去新民家啊?!”为民看着正在拾掇的娘问道。 “那能不去吗?我和你柳大娘这么多年的交情。现在新民好不容易结婚了,咱咋说都该去看看不是。”娘并没有停下收拾的手。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可你就不怕对我姐有啥不好的影响?”为民提醒娘。 “咋了?你姐说啥了?”为民娘停了下来关心地问。 “你想哪去了!她咋会说啥。是前两天我去姐家,还说起了这事。姐夫他好像不太在乎这事,主要是我姐的公爹,那是一提起柳新民那就是没好腔调。我怕叫亲家知道了又难为我姐!”为民是在为姐姐担心。 当娘的听了这话,慢慢停下了拾掇的速度,呆在了那里。她心里也在琢磨,这去还是不去都叫人作难。 “那你说咋办呢?”没了办法的娘问为民。 “我觉得咱还是别去了,之前你不是给柳大娘送过礼啦嘛,现在人不到他们应该也不会太挑理儿,要真是因为咱们去了那个老三炮再给姐脸子看,咱心里也不好受不是。” 儿子的话颇有道理,春花娘决定不去了。 再说陈球子家,人家一大早开始娶媳妇,老三炮是从一大早就开骂。球子看见他爹这么不顾及春花的面子,和他爹大喊大叫,这不但没有使老三炮住嘴反而越来越起劲了。球子娘也赶紧制止老头子: “你个老鬼,赶紧死出去吧,叫我们娘几个耳朵根子好清静清静。”可是老三炮就是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嘴里不干不净地没完。实在听不进去的春花穿好衣服赌气离开了家,看到媳妇生气了,陈球子也赶紧跟了出去。 “花,你别生气了!你等等我!”陈球子再后面一个劲儿地追着媳妇。气呼呼地春花根本不理他。 “你这是要上哪儿啊?”陈球子赶快跑了几步抓住了春花。 “去哪去哪?自打嫁给你以后我能去哪?哪也去不了还整天听你爹的闲言碎语!”春花是真的急了。 “你还非得跟他一般见识,我对你好不就完了。”看见媳妇崩了一早上没吱声现在终于说话了,球子立马嬉皮笑脸起来。 “你就知道在这和稀泥。”看见球子的样儿,春花的气儿有些消了。 “你大人有大量,这么有文化的一个人儿,老跟他较啥劲。”看见媳妇的态度缓和了点儿,球子赶紧溜须。 “我还就较劲了。”春花白了球子一眼。 “你要干啥玩意啊?”没看出春花是在开玩笑的球子认真地问, “干啥,我去新民家给新民道贺去!”春花故意气球子。 “你别犯傻啊!去那干啥啊!”球子一听这话急了起来。 春花是想逗逗球子,没理会他大步朝前走。 “你别太过分了啊!我爹招的你,我又没惹你!你还真去啊!别怪我没提醒你啊!你要是去了,你要是去了……我就……”球子在后面结巴了起来。 “你想咋?”春花停住了脚步,回头瞪着球子。 “我就是不同意你去,你自己看着办吧!”球子还是忍住了没说出狠话,头也不回得也走开了。 春花直气这个球子咋就这么不开窍,看不出自己是在逗他玩儿,还当真了起来。其实春花还是没有真正的了解球子,每每沾上新民的时候,球子所有的细胞都会紧张起来,不论你说啥,他都会认为是真的的。 球子也走了,春花还真得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刚才说去新民那,也是气头上的话,人家现在在办喜事,自己去了算咋回事?人家愿意看到自己吗?去了不是自讨没趣嘛,再说自己往那院子里一杵,那都不用出今天保准儿全村子都得议论开了锅,她可不想叫人笑话!本来自己想安静地在家里躲一下,谁成想家里也不安静,现在球子也走了,春花倒没了主意,脚步也慢了,她东张西望地看,也不知道去谁家!以往只顾着忙工作,也很少去邻居家串门,要是回娘家,又怕娘看到自己的不高兴,又叫她担心,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春花索性就在村子里溜达溜达,没准这一走心情就好了呢。正走着,冯占辉来了。 “春花啊!没去给新民热闹热闹?”冯占辉讥讽地问。 看是他,春花实在是懒得搭理。狠狠地白了他一眼,没说话就要走,这个冯占辉却不依不饶,赶着围了过来: “别着急走嘛,我有话和你说呢。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记恨我!我也承认当初我做得很不地道,不是人,可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咱俩现在又都成了村上的干部,咱俩老闹不和,你说村里人咋看?以后咋为村民工作啊!村上的事儿还得需要咱俩的配合,你说是不?”这冯占辉这小子就是有这能耐,不论自己咋不是人都能给自己找到合适的理由,春花这时候也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了。 “正好,我正有些事要和你核对一下,咱俩去队上说。“看着春花态度有些缓和,冯占辉赶紧说。由于是公事,春花也不好说什么就和他一起走了。 家里的老三炮看见春花出去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也追了出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直骂球子是贱骨肉,弄个媳妇不知道好好收拾收拾,就知道惯着,老伴儿不爱听他这套理论, “我看球子就挺好,咋的他知道心疼媳妇,我倒好,嫁了你一辈子了,也没见你对我好过!” “没对你好,是少你吃了还是缺你穿啦!”老三炮说着又朝老伴儿开起了炮,看见老头子这邪火,老伴儿也不搭理他了。 这边正当老三炮在家骂得起劲儿得时候,二妮老公公来了。进院听到老三炮在那骂骂咧咧地,嬉皮笑脸地问: “亲家,这是骂谁呢啊?” “呦,你咋来了呢!”见王坏水来了,老三炮停住了骂,问了一句。 “我听二妮子说老柳家办事,我还以为你们能去呢,我也顺便去吃个饭啥的。”原来他是想蹭饭去。 “你八辈子没吃过饭啊,这饭你也吃!你是不是存心来气我来啦!”听王坏水这么一说,老三炮火冒三丈。 “这是咋话说得呢?”被老三炮骂得莫名其妙的王坏水问。 “得得得,别明知故问。”老三炮没好气儿地说。 “你看你这人,想借你的光儿吃点儿好的,还白想了。我走,我走还不行!”碰了一鼻子灰的王坏水说着就要走了。 在屋里听到老三炮又和人吵起来了,球子娘赶紧出来看, “亲家,吃了饭再走吧!”看到出了院门的王坏水招呼到。 “不了,改天吧!亲家心情不好!我就不在这惹人烦啦!”王坏水此时到是有自知之明。 再说柳新民的喜事儿办的是相当的热闹,铁柱还有媳妇儿桂珍带着俩孩子早早地就赶来了,铁柱娘虽然没有来,可也叫儿子给新民带了一份厚礼,周凡和蒋晓萍作为座上宾一直陪着柳玉石两口子聊这聊那。将近二十年了,柳玉石第一次这么高兴,大小子不仅当上了大夫,这回又娶上了媳妇,老柳家喜事不断! 第16章 受挑唆 春花球子生矛盾 再说陈三炮结下的亲家王长水,外号王坏水,听这大家给起的外号就知道这个人的人品不咋样。早些年陈球子到处乱晃悠,到处当老大,跟着他混的有一群小弟。这其中就有二妮儿的对象也就是王长水的儿子,王来福。 这人没别的能耐,就是能到处骂架。不是打架,是骂架!动嘴皮子。不论是谁,遇到王来福都得败下阵来。这王来福整天地跟着球子,没事就到球子家去,一来二去,二妮和他有了瓜葛。就凭着自己那张花言巧语的嘴,硬是把二妮给迷得团团转,非这个小混混不嫁了。打开始,陈三炮是死活都不同意二妮的婚事,为这事还把球子打了一顿,说要不是他招家来这个畜生,二妮怎么会瞎了眼看上他。可说啥都没有用了,二妮就是要嫁给这个王来福,这样两家才成了亲家。可这个王来福除了会到处招猫逗狗外,地里的活儿是一样拿不起来,一年到头分不了多少粮食不说,还竟挑三挑四的,没事还拿二妮儿出气。看到自己的妹妹受了气,球子也是狠狠地修理过他这个妹夫,可没用,这小子当时是告了饶,可改不了几天,又犯老毛病,弄得球子也一个劲儿地自责当初自己咋就和这样的人打连连了,要不然自己就这么一个妹妹也不会遭这罪! 儿子是这个样子,他那个爹也是不咋地,当年还和刘会计的媳妇有一腿。刘会计的媳妇刚嫁到杨柳湾的时候才十六七岁,人长得也水灵,村里人给起了个外号叫大美人。王坏水看见了人家媳妇长得漂亮,整天惦记的不行。一天,王坏水假装找刘会计办事,来到了家里。见大美人一个人在家,嬉皮笑脸,摸这摸那的乱动手脚。可没成想这个大美人也不是盏省油的灯,要是搁一般的人身上,准得挠这个老色鬼满脸花,可这大美人不但没有反应,反而还半推半就,挑逗得王坏水这心里直痒痒,没多久俩人就勾搭在了一起。 一天,刘会计要去镇上对账,要转天才能回来,当天夜里,王坏水就趁着夜色,大胆地到了大美人家。刚来到大门口,临院的狗就咬了起来,毕竟做贼心虚,王坏水拔腿就跑。听到声音的大美人扒门缝往外看,看见逃跑的王坏水压低嗓子喊道: “快进来啊!我不是告诉你了吗,他不在家。”听到大美人的声音,王坏水停住脚步嗞溜钻进了屋里…… 自打那以后这个王坏水没事就去找大美人,俩人这点儿破事在村子里都成了公开的秘密了。这个王坏水倒是不在乎,可刘会计是队上的干部,自己的媳妇和别的男人,那怎么能忍得了。他没事就打这个媳妇,这个大美人当时是一个劲儿地求饶,可这王坏水只要一去,这俩人就又混在了一起。可惜的是啊,这个刘会计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顶用,这还不说更倒霉的是这刘会计身体还不行了,一场大病,连会计也当不成了。虽然整天的听着风言风语,可有啥办法,自己都这个样子了,有这个婆娘在身边好歹也是个人家啊!王坏水却平步青云,仗着自己肚子里有点儿墨水,还成了刘会计的接班人。掌握了生产队的财政大权,王坏水的腰杆子都硬了,说话也大气了,身边还有个别人的媳妇整天陪着,这生活美得他连做梦都能笑醒。可这大美人的要求越来越多了,今天要这个,明天要那个的。这个王坏水满足的了一时满足不了一世,况且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的,不能总可着这娘们一头炕热吧!渐渐地,他对大美人也冷淡了下来,一来二去的俩人也就不了了之了。这王坏水是快活地甩掉了一个包袱,可这大美人却在心里给他记了个仇。 那年冬天,四清工作队进村了。社员们整天晚上都要去生产队开会。闲的难受的王坏水又想起了曾经的老相好,趁着大家都开会的时候,这老东西又迈开腿朝着大美人家走去了。都快要到大美人家了,一个黑影噌地从后面窜过来,吓得王坏水一激灵,: “谁?” “我,贾三儿。”黑影晃到了王坏水的近前。 “人家都去开会,你在这瞎溜啥,小心明天开你的□□会。”王坏水故作镇定地还在吓唬着贾三儿。 “别别别,可别吓唬我。我这马上就去。”贾三儿说完一转身闪了。 王坏水并不知道贾三儿是假装走的,继续朝着大美人家走去。 “好你个老小子,还要□□我!谁不知道你肚子里那几根花花肠子。看我把你逮个现行。”贾三儿心里嘀咕着,脚步可就跟上了王坏水。 这个王坏水果然没有叫贾三儿失望,把一切看在眼里的贾三儿赶快到生产队,当着大家伙的面把这个王坏水和大美人勾搭的事报告了当时的杨支书。要说他俩这事吧,村子里早有传言,可大家都不乐意管这事,碍着当时刘会计还在任,人家自己本家都不说,外人谁掺和这事,也就茶余饭后一轮一轮,当个消遣也就算了。可这贾三儿当着全村老少爷们的面说了这事,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刘德才自己也挂不住脸了, “你不要血口喷人!” “啥!还血口喷人!你媳妇正和那王坏水在炕上亲热呢!有种就跟我去逮个正着!”贾三儿跟刘德才较上了劲。 这么一将,大家伙这么一哄扬,还真就呼啦超的奔大美人家去了。看见进来一村子的人,大美人在炕上大嚎起来: “当家的,你可回来啦!这个老畜生趁你不在家,就对我动手动脚啊!你要是再晚回来一会没准就把我杀了灭口了啊!……” 王坏水傻眼了,想不到这个娘们还有这么一手。可自己这赤身裸体的在人家大美人嫁的炕头上,就凭你再咋巧舌如簧也是白搭了。 工作队立刻停止了王坏水的会计工作,还查了他的帐。这一查不要紧,发现了各种问题,看来这个王坏水还黑了队里不少钱和物。接下来的□□是必不可少的。没了官职,又惹了一身骚的王坏水是走到哪都招人闲。虽然后来王坏水还是在村子里算个账啥的,可这动作可被村子里监视了起来,啥物资也不经他手儿,他只负责把数字给摆弄明白了就行,不过这样王坏水也自得其乐,在屋子里算账总比在外面干活强!你说说跟这样的人噶上亲家,老三炮心里能舒服吗?所以不论这个王坏水啥时候来,老三炮都没好脸子。 惹了一肚子气的王坏水走出了老陈家院子,正好看到一起走的冯占辉和春花!心想:哼!还有脸说我,自己家就没出啥好鸟。不行,我不能老叫他这么寒碜我,我也得去给他添点儿堵去。想到这儿,王坏水一转身又回到了老三炮家。 “我说亲家啊!你还管不管你家那儿媳妇啦!”王坏水一进院子就故意大声嚷嚷。 “我儿媳妇咋惹你了?”见是他又回来了,老三炮一脸地不高兴。 “惹我到好了,我是长辈,能跟她一般见识?你知道我看见春花和谁在一起了吗?”王坏水故弄玄虚。 “你要说就说,不说我也不猜那玩意!”老三炮心里是咯噔了一下,但脸上还是没表现出来,嘴里也很硬。 “你看你这人 ,就跟我能耐大!春花和柳新民在哪嘀嘀咕咕的呢你敢不敢管!”看见老三炮那个样子,王坏水故意编排是非气他。 “你说啥玩意?”老三炮忽地站了起来。 “可别说是我说的啊!”看到老三炮火了,王坏水知道自己要惹了大祸赶紧跑了。 被王坏水这么一颠倒是非,老三跑更加火了。一大早就为这事吵吵,她还去跟柳新民见面,还拿我这个公公当回事吗?听到王坏水的话,球子娘也觉得很生气,气春花咋还这么不懂事!正在老两口叨咕这事的时候,球子回来了。 “你不是和你媳妇一起走的吗?咋你自己回来的!”球子娘问。 “别和我提她。”球子也在生气。 看见儿子气哼哼的,老三炮两口子立马王坏水说的话是真的了 “老婆子,走,找春花她爹去!我要叫这个杨茂才给我个说法!”老三炮说这就要拉着老伴儿找亲家去。 “你先消消火气儿,等问明白了再说啊!”球子娘不想把这事儿弄这么大动静,她压服老伴儿不要这么冲动。 “还问啥问,你没听王坏水咋说啊!再有你没见你那怂儿子那样子啊,还问啥啊问!”老三炮越说火气越大,球子娘当然还是不愿意去。 “你不去我自己去,不能叫她整天在这家里丢人现眼的。”见老伴孳孳扭扭,老三炮要自己去,球子娘怕他到了春花家嘴没个把门的,再说出点儿啥不好听的,到时候就更不好收场了,也赶紧摘下了围裙跟着出去了。 老三炮在前面两步并作一步地往前赶,老伴儿在后面是紧着追,老两口子都气喘吁吁地来到了春花娘家,杨茂才并没有在家,只有春花娘一个人正在屋里做针线活呢,看到亲家两口子急赤白脸地进来,知道没啥好事儿。 “呀!亲家来啦!快坐快坐!喝点儿水不啊?”春花娘热情地打招呼。 “亲家母啊!你也不用忙活了,我们俩来就是跟你念叨念叨你们家这个春花!”看到春花娘以后,老三炮收敛了许多,可依旧没个好气儿,球子娘在背后桶了一下老伴儿,叫他客气点儿。 “捅咕啥啊!我说这话犯啥毛病吗?”看见杨茂才没在家,老三炮没了一点儿忌讳,朝老伴儿瞪起了眼。 “她爹啊,你这话是咋说的呢?”春花娘费解地问,为了不叫老三炮再说话,球子娘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春花娘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春花娘到没觉得闺女做得有啥过分的事儿,她相信自己的闺女不会做出格的事情。再说一个村子里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不能见着了也装作不认识吧!但眼下这老两口子为这事儿找来了,也总得给人家一点儿面子,想到这儿,春花娘说到: “这个孩子咋不知道心疼老人呢。好好的日子不过净出幺蛾子!”春花娘故意数落春花,也是说给亲家两口子听的。 听见亲家母的话,老三炮并没有消气,还是气哼哼的。 “她娘啊!我们俩来呢也不是非要咋样,实在是这事叫人好说不好听,咱们两家也都是村子里有头有脸的人家,这自己的老脸可以不要了,可我说这话也都是为他们好,你说是不!”老三炮想□□花娘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实质还是春花违背着自己的意思居然去见新民很生气,可又不能明着说自己有气,只能往大了说。 “咱们两家咋说也是一家人,你不说这些个我也明白,我一直都提醒着春花呢,你放心吧!我的闺女我了解,她不会做出那出格的事儿的。”看着老三炮没完了,春花娘说。 “亲家母说的对,这春花是个好孩子,这我们也都清楚着呢!你也不用太上火啦!”球子娘见春花娘这么说,赶紧就坡下了。 正在大家伙说话的时候,为民从外面回来了,看见老三炮两口子都在赶忙打招呼。 “叔,婶子你们来啦!”为民嘴角挂笑。 “为民回来啦!咋这个点儿回来了呢?”球子娘问。 “哦,今天有点儿闹肚子,我早回来会儿!”说着为民手捂着肚子,表情有些痛苦。 “看见你姐没?”当娘的问儿子。 “没啊!今天没见她!咋啦?”为民问。 “别问那么多了,出去把你姐找回来,就说她公公婆婆找她有事儿!”为民娘吩咐着儿子。 看到大家伙的脸色都不咋好看,为民也没敢耽搁,赶紧出去了。 正在为民出去找春花的时候,球子来了。他在屋里听到了爹娘要去丈母娘家的话,一开始他也在气头儿上,没太在意,可在屋里想来想去他担心这老两口子去丈母娘家估计是为了说今天早上的事儿去了,这么一想,球子觉得没必要把这事闹的这么大,就赶来想劝爹娘回去。 “强子来啦!”看到女婿进门,春花娘说。 “啊,娘!”球子答应着。 “你俩来这儿有啥事儿啊?”看见几个人的脸色,球子问自己的爹娘。 “没啥事,就是来看看!”球子娘跟儿子打马虎眼。 “你爹娘是来说春花的事儿的,你知道不啊?”丈母娘问起了女婿。 “我知道,娘!春花没啥事,我们两口子闹着玩呢!”并不知道王坏水造谣事件的球子还以为在说自己和春花闹别扭的事儿呢。 “闹着玩!闹着玩你媳妇就去找老相好啊!”老三炮就看不惯球子这护着媳妇的劲儿,听见儿子这么说嘴一秃噜说过了头儿,球子娘赶紧掐了他一把,老三炮也知道当着亲家的面儿说得有点儿过了,砸吧了几下嘴没再说话。 “你说啥呢爹?”球子和爹喊了起来,他觉得爹说话太过分了。 “亲家公!可不带你这么往我们家春花身上泼脏水的啊!”春花娘也急了。 “亲家母啊!他老糊涂了,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啊!”见亲家母急了,球子娘赶紧跟春花娘解释。。 “亲家母啊,我这嘴也没个把门儿的,刚才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老三炮也知道自己说的过火了。 “你要这么说我也不是替我这闺女说好话,这春花这么多年了别的我不敢说,我们可也是清白人家的闺女,也没做过啥见不得人的事儿,你说她和新民在一起,咱们总得把春花找回来问问吧!看到底是咋回事儿也不迟吧!你还记得你当初来找我,说要把春花给球子的时候你咋说的不?你说春花是你看着长大的,这别人往咱闺女身上扣屎盆子,咱自己不能作践自己,可你现在咋又出尔反尔了呢!”春花娘也很气,她也没有给老三炮留面子。 “亲家母啊,你别急,他爹不是这个意思,你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啊!”球子娘紧着给春花娘赔不是。 听老人儿这么一吵吵,这下子陈球子是听明白咋回事了,原来和自己想的不是一码事儿,春花又去见柳新民啦!他肚子里也满都是火气。春花怎么不搭理自己他都可以忍,可自打这个柳新民一回来,陈球子这个精神就一直崩着,他从心里害怕这个人!这一大早上的全家子就为了这个事儿叽咯个没完,自己也是跟媳妇好说歹说的,可这个春花居然还真就去找新民啦!球子内心的火气骤然爆了起来。他也不说话了,只是在那瞪着眼睛,憋着气,等着春花回来好好和她理论一番。 再说为民出了家门就奔了革委会,他知道姐姐也没地方去,不在自己的家也不在娘家,那就只能在革委会了。还真叫问民猜着了,春花果真在。被弟弟叫回家的春花还不知道咋回事,问为民,为民也不清楚,就把老三炮两口子在自己家的事情和姐姐说了一下,春花心里也莫名其妙,这有啥事不能在自己家说,咋还跑到我娘家来了呢?姐弟俩都很纳闷,不自觉地就加快了步伐。 春花刚一迈进家门,球子就大声朝她喊着: “这日子没法过啦!离婚!”球子咬牙切齿地说。 听到儿子说道离婚两个字,老三炮两口子也懵了,春花娘也懵了,春花更是不知道怎么了!但看陈强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况且他也不会拿这个开玩笑! 几个长辈见球子蹦出这样的话,都没有任何的准备。他们虽然生气,但也不想叫儿子离婚啊。球子娘赶忙拦住儿子: “这话可不敢乱说!咱们先问问春花到底是咋回事行不?” “还有啥好问的!娘,这些年我对春花咋样?她还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这日子我受够啦!”球子失去了理智。 “你个混小子,不敢乱说话啊!”老三炮赶紧堵住了儿子的嘴。 “娘,你叫他说吧!我还真想听听,我到底是怎么勾三搭四了!”春花把自己的娘往一边儿一拉,冷静地看着球子接下来要咋说。 “自己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自己知道,还用得着别人给你说!”看着春花这么冷静,球子心里也有些糊涂了。 “你说话给我客气点啊,小心我削你啊!”看着球子嚣张的气焰,为民看不下去了。 “春花啊!你老公公不是不同意你去参加新民的婚礼吗?你不但不听咋还……还和新民偷偷见面呢?”看着屋子里这几个人好像说得不是一回事儿,春花娘问起闺女来。 “啥?娘,你说啥呢?”被娘这么一说,春花也糊涂了。 “我没和新民见面啊!”春花看着一家子的人很是冤枉。 “啥玩意?”球子睁大了眼睛,回头看着他爹娘。 “王坏水来告诉我们的,他说是他亲眼见了的。还说你俩一起走了。”此刻的老三炮也瘪了茄子。 “我是出去了,我见到的是冯占辉。他说要和我去队里核对一些资料,我们一起走的,我今天没有见到柳新民!”春花肯定地说。 “这个王坏水!连我他也敢坑!”老三炮听完春花的话,一下子泄了气,蹲在了炕沿儿底下。 这下陈球子也傻眼了,刚才说了那么过激的话,恐怕春花不会原谅自己了。赶忙向丈母娘求救: “娘,我也是在气头上。听我爹一说也很生气,我刚才说了太多混蛋话,娘,你就原谅我吧!”说着球子给丈母娘跪下了。 春花娘看了看春花,没说原谅也没说不原谅。这毕竟是他们两口子的事情,老的也不好掺和啥。况且刚才球子一家的行为也着实□□花娘有些生气,她把这件事交给闺女处理,她不想给闺女拿这个主意了,丈母娘没有和球子说啥出去了。看见亲家走了,自己的儿子还在地上跪着,老三炮两口子也知趣儿地走了, “好好跟你媳妇儿认错!她要不原谅你啊我们也不原谅你!”球子娘跟自己儿子说,当然这话也是说给春花听的。 看到老的都走了,为民在留在屋子里也多余了,他也走开了。屋子里就只有春花和球子了。 “陈强!咱俩结婚都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是对我不放心,疑神疑鬼的是吗?”看见屋子里就剩球子和自己了,春花并没有朝陈强大喊大叫,而是很冷静地问。 “不是的,媳妇!我也没疑神疑鬼,只是那个王坏水说的有鼻子有眼儿的,我一时生气就犯起了混。”球子赶紧跪着用膝盖爬到了媳妇儿的近前。 “别人说,你就相信!连青红皂白都不问,我还真是看错你啦!你刚才不是要离婚吗?好啊,我同意了!”春花生气球子为何这么不相信自己。 “我都知道错啦!媳妇,就给我次机会吧!”陈球子拽着春花的衣裳苦苦哀求。 陈强的这个做法□□花太失望了,她没有原谅陈强。 “你起来吧!我不需要你下跪,再说咱俩之间真没有这个必要!”看着仍然跪着的球子,春花还是有些不忍。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球子一把抱住了春花的大腿。 “你不要再这么胡闹下去了,你也知道我最反感这一套!咱俩之间没必要再这么将就下去了!你回去准备准备咱们明天就去离婚!”春花一使劲往后退了几步,把球子一个人儿摔在了那里。 “我不会和你离婚的!死也不离!”球子痛恨自己刚才的莽撞。 看着春花一时半会儿不会原谅自己,球子站起身来灰溜溜地回到了家里。看着儿媳妇没有跟着回来,球子娘一个劲儿地埋怨老三炮,更埋怨那个王坏水。老三炮也越想越窝火,心想这个王坏水好歹和自己也是亲家,连这种事儿他都敢骗我们,气急败坏地要找王坏水理论,球子娘使劲儿地拽着,可他拽得了老三炮,却拽不动球子 ,看到爹要去找王坏水,这到提醒了球子,他拿起了自家的铁锹,气势汹汹地去了妹妹家。 再说这王坏水知道自己说的都是瞎话儿,也害怕老三炮找上门来,他出了老陈家压根儿就没有回家。二妮儿和她婆婆根本不知道王坏水做的这事儿,听了球子这么一说,二妮儿婆婆也气得破口大骂这个老不死的,连自家人都坑!球子一看也不能拿二妮儿婆媳俩出气,只好先回去了。 半夜里王坏水偷偷地溜回了自己的家,听见老伴儿说球子拿着铁锹来找他,吓得他觉都没睡好,转天一大早从家里拿上点儿干粮就躲了出去,二妮和婆婆想叫他去家里给老三炮认个错,可这王坏水哪里肯,娘俩是咋拦也没拦住,王坏水跑了,他一连几天都不敢着家,更不敢着陈家人的面儿! 第17章 化矛盾 新民真心感他人 当天晚上,从镇上办事回来的杨茂才看到闺女在家里没回自己的家,而且这娘几个脸色儿一个比一个难看,就知道家里出了事儿,可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半天,这娘几个也没一个主动开口的,憋不住地杨茂才朝这娘几个问了一句,至于到底是问谁并不重要,谁回答了就算是问谁了。 “这家里是出啥事了啊?”杨茂才的眼神在娘仨身上来回巡视了个遍,但没有找到和他搭话的人。 “为民,你娘和你姐这是咋的了?”杨茂才没有办法,他只好去问小儿子,这个时候问闺女估计是问不出个啥来了。 为民白天的事情和老伴儿前前后后说了个详细,此间春花还抹了两回眼泪,杨茂才看在了眼里但没有吭声。 “啥玩意!他老三炮敢上家来起幺蛾子来啦!”一听为民说完,杨茂才炸锅了,他不像老伴儿和闺女那样能忍。 “你也小点儿声儿,他也是叫他那个亲家给懵了。”老伴儿看杨茂才急眼了,赶紧说两句压服一下。 “你还替他们说话,这自打我把闺女嫁给他们老陈家,他们家还真是蹬鼻子上脸啦!这回我要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瞧瞧,他老三炮还真不知道他自己个是谁了!”还没等屁股坐稳的杨茂才也没顾得上穿好衣服就要往外走。 “你回来吧!他们知道错啦!听春花说完真相后,那老三炮当时就灭火了,那球子也给闺女下跪了,我看这事儿过去也就过去得了,叫闺女吓唬吓唬那球子,以后他们也不敢支楞毛儿了!”老伴儿并不想叫杨茂才去找去,这事儿闹大了也不好不说,她也不希望闺女真的和球子离婚。 “过去!开啥玩笑呐!我杨茂才是谁啊!叫老陈家一家子打上门来了,我这以后还咋在村子里抬头,我不叫他老三炮给我撅着认错我都不姓杨!”杨茂才看到老伴儿这么息事宁人的态度更加的来火儿。 “对,爹!我也和你一起去!你没见白天老三炮他们在家里那个德行呢,当时我就想抽他了!”听到话的为民也跟着杨茂才一起起哄。 “为民,你一边儿待着去!别在这儿添乱了。”娘训着儿子。 “这都这么晚了,你去了整的鸡飞狗跳的干啥啊!再说了,他老三炮明天还不得来给你道歉来啊!”老伴儿提醒杨茂才说。 听到老伴儿这么说,杨茂才咂摸几下觉得有道理, “对!我看他老三炮明儿个来不来!叫他老三炮到家里来给我认错,我去找他!给他脸了!”杨茂才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一屁股又坐回到了炕上。 “这出这么大的事儿,你咋一句话不说呢?平时见你不是挺能的吗?”看着一言不发的春花杨茂才有些生气。 “你就别招孩子了!春花现在也难受着呢!”老伴儿捅了一下杨茂才,叫他不要没事找事儿。 “没啥好说的了,他不是想离婚呢,离了婚就啥都好说了!”春花说得很冷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可不敢胡说啊!吓唬吓唬他就得了。”听到闺女说这话,当娘的紧张了起来。 “就这点儿张成,动不动就离婚,我看你也就跟家里人能耐大!他们说离婚你就没词儿了是吧!”杨茂才听到闺女这么一说更来火儿了。 “你就少说两句吧!”老伴不想叫杨茂才这个时候跟闺女理论什么,春花也在气头上,估计说啥也是白说。 “就是,凭啥他们说离婚咱就离,就拖着他们,气死他!”看着爹的气势,为民在一旁也来了精神儿。 “你满屯子看看,别说咱屯子,你十里八村的看看,你听见过谁离婚了!”杨茂才见闺女说出离婚两个字来,也不能理解。 “我离我的,我看他们别人干啥!”说完春花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去,看着点儿你姐去!”看见闺女走了,杨茂才朝儿子使了个眼色,为民立马紧跟着也进了春花的屋子。 “当家的,你也先消消火吧!我看那老三炮两口子也不是成心的,咱们也别太过喽!吓唬吓唬得了!春花虽是咱们闺女,可这结婚这么长时间了,她对人家球子对人家老陈家啥样,咱们也不是一点儿不知道,也不能光说人家的不是,等明儿个老三炮要真来啊,你也得掂量掂量着再说啊!”老伴儿拿起了扫炕的笤帚把炕打扫了一下,看样子是准备睡觉了。 “先都好好睡觉,明天看他老陈家啥态度!”冷静下来的杨茂才听进去了老伴儿的话。 那边陈强家横生事端,这边柳新民的喜事儿却是热热闹闹。流水席一直吃到了下午三点来钟,朋友邻居相继散去。剩下的都是家里人还有知根知底儿的朋友,大家伙忙着收拾这婚宴剩下的饭菜,月娥更是仔细地不肯浪费一粒儿粮食。桌子都收拾的差不多后,亲朋也该撤了。月娥拿出了提前装起来的豆梗,丸子叫铁柱两口子带回去给孩子吃,铁柱和桂珍一个劲儿地推谢,都已经吃过了还拿啥,月娥却不肯,她叫带回去给铁柱娘尝尝,柳玉石也喊着叫铁柱两口子赶快带上,这桂珍才接了过来。周凡和蒋晓萍正好跟铁柱他们是一道儿,也就跟着一起走了。 院子里又清静了下来,柳玉石和老伴儿趁着大家伙都走了,赶紧进屋休息去了。 “这人不服老还真是不行!这一天给我忙活的还挺累!你说这年轻那阵儿别说这点儿活了,就是再多点儿也不当回事儿啊!现在还真是不行了。”月娥一边往屋里走一边捶着腰。 “不服老不行了吧!”柳玉石在老伴儿后面也帮着捏了捏。 “爹,娘,你们都歇着吧!这里有我和新民呐!”秀莲看着疲惫的老两口说。 “大媳妇啊!你也扔那吧!叫他们哥仨整吧!看你穿那点儿衣裳别冻着喽!”月娥不忘叮嘱一下儿媳妇。 “我没事,娘,你回屋吧!”秀莲接着弯下了腰收拾。 新民哥仨加上秀莲清点着大家伙送来的礼物,跟着礼账单子一起核对,看有哪些是要还礼的,哪些是来还自己礼的。这都归置完了,新民这哥仨才觉得肚子很饿,这一天竟招待别人吃了,自己还啥也没进肚呢。秀莲把收拾下来的剩菜剩饭放在锅里,添上把火再加加热,一家子吃得别提有多香了。柳玉石更是整顿饭都没闭上嘴,这么多年了,今天老柳家在杨柳湾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新强新富,你们俩小子加上你哥他们两口子都好好干,咱们争取在杨柳湾一直像今天这么神气!”饭桌上的柳玉石很是得意。 “别听你爹在那儿胡咧咧,天天这么造不过日子啦!”月娥没弄明白老伴儿的意思在一旁说,弄得几个小的是忍不住也乐了。 “爹,我敬你一个!”新民站起来要和爹碰杯。 听到大儿子这么说,柳玉石严肃了起来,稍微坐端正了一些,他想听听儿子接下来说啥, “这么多年,为了我们哥仨你和我娘都太辛苦了,现在我也成家了,今后你们二老的养老问题就归我管了,新强和新富将来结婚我这个当大哥的肯定会负责到底,就请爹娘不要再操心了。儿子这么多年没少叫你们操心,以后你们就等着享儿子的福吧!”柳新民多少有些激动。 听到儿子的这些话,月娥在一旁又要抹眼泪。 “新民呐!你是咱家的老大,爹也没给过你们哥几个啥好的生活,可爹这身子骨眼下看还就活,你们都不用操心我和你娘,我们只要能动弹一天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不过儿子给敬的这杯酒,我得喝!”说完柳玉石先干了,看着爹已经把酒干下去了,新民也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有了新民这么煽情地敬酒,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大家都低下头吃饭不咋说话了。 饭后,秀莲收拾碗筷,老两口执意要带着新强和新富去没有门户窗子的新房子睡去,新民哪里肯同意,秀莲也是一个劲儿的劝,可老两口子就是不听,柳玉石更是对新民两口子假装发起了火气,弄得小两口很觉得心里愧对两个老的。 “你们两口子就踏踏实实地睡,现在还没到真冷的时候,再说那窗户门啥的用麻袋片子一捂,屋里暖和着呢。”月娥往回推一直拽着自己的秀莲。 “可是,娘!……”秀莲还想说点啥,可老两口带着新强和新富已经走进了新房的门。 “咋办啊?”秀莲看着新民有些为难。 “今天就先将就这一晚吧!咋说还得寻思把这窗户门儿啥的上上,这样就都好了,你要不叫他们去,他们也会睡不踏实的。”新民很了解父母的心思,秀莲也就不再说话了。 柳新民的新婚之夜应该算是温情的,这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俩人一起面对困难,共同筹办自己的婚礼,新民也觉得自己对秀莲有了新的了解,秀莲对新民的好感那更是有增无减。当秀莲真的把自己交给新民的时候,新民也从心里觉得以后要付得起责任,对得起自己的媳妇! 转天一大早,新民两口子就都起来了。秀莲忙着做饭,新民去新房把爹娘还有俩弟弟叫过来。 “哥,那房子里面挺暖和的,我们睡着一点儿都不冷!”新富一见到新民就赶忙安慰大哥。 “赶快洗洗准备吃饭吧,你嫂子都做的差不多了。”新民没有接新富的话,他知道这肯定是弟弟不叫自己担心才这么说的,或者没准儿还是爹娘提醒他这么说的,对这种谎言新民还是听得出来的。 新民简单地扒拉了一口稀饭就出门了,他看上了革委会旁边那个空房子,想办个诊所,这天儿一天天地冷了,瞧病的人也多了,新民想去找杨支书赶快把这事儿给落实喽。 正当家里人也都吃完准备干活的时候,柳家门外停了一辆马车,在厨房收拾的秀莲第一个就看见了,她喊来娘问到底是谁,月娥隔着挂满霜的窗户瞅了半天也没瞅明白。还没等娘俩看清楚人是谁的时候,车上蹦下来一个人,边往院里走边招呼新民的名字,这回娘俩都看清了,原来是赵铁柱。 “铁柱啊!你咋来了啊?”对于昨儿个刚走的铁柱又来到了家里,月娥还是很惊奇的。 “大娘,我是给你们送点儿木头!我看新民那新房还没个门窗户的,这马上就上冬了这屋子里可咋呆人呐!”铁柱边跟大娘打着招呼边叫赶车的人把木料往下卸。 “铁柱啊!你这孩子可心太细了,大爷该咋谢谢你啊!”柳玉石也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从里屋走了出来。 “大爷,你要说这话啊,我可就得把这车木头啊拉回去啦!”铁柱和柳玉石开了个玩笑。 “那大爷就啥也不说啦!”柳玉石哈哈地乐了起来。 “你别忙活了!新强新富啊,你们哥俩快点把木头都卸到院里来!”柳玉石指挥着自己的俩儿子。 “我不累!这些木料你们先用着,不够的话再吱声。别和我客气啊!”铁柱一边卸车一边和柳大爷说。 “中,中,中!”柳玉石看着一车木料感慨地说。 这年头别说这一车的木料,就是攒上几根儿上好的檩子都困难。 “新民没在家吗?”忙活了半天没见新民的人,铁柱问。 “他啊,整天忙着呢!”秀莲嘶哈着手说。 “还真是的,他大夫当的咋样?”铁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挺好的,还要在生产队旁边的空房子办个诊所呢。天冷了,感冒发烧的人也多了起来,这不今天一大早就去商量诊所的事儿去了。”秀莲也停了下来和铁柱说着新民的打算。 “那就好,新民的能力终于是有地方施展了。”铁柱很为同学感到高兴。 “那,大爷大娘!我就先回去了啊,班儿上还好多事呢。”看着一车木料都卸完了,铁柱转身就要跟着车回去了。 “进屋吃点饭儿再走!”月娥一看铁柱要走赶紧往屋里让。 “不啦,有空再来吃饭!”铁柱跟着马车一同回去了。 “咱欠人家的情得啥时候能还上啊!”月娥看着走远的铁柱感慨地说。 “咱家新民命好啊!摊上这么个同学,以后得好好对人家点儿。”柳玉石边往回走边说。 “看见没有,这就是新民那个学医时候的同学,对咱家那可真是没得说了啊。”婆婆拉着秀连的手说。 “新民都跟我说过了,铁柱一家子都是好人。”秀莲搀扶着婆婆。 几口人送走了新民回到了屋里,准备去干活了。 柳新民还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大贵人”同学为家里送木头的事,却碰上了陈球子去队里找春花。 新民要借用一下房子开诊所这是对全村都有利的事儿,杨茂才当即就做主答应了下来,趁着这一大早上的,新民打算就手给打扫出来得了,要真是忙上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腾出空来。正在收拾屋子的新民隔着窗户看到球子和春花在外面是一个走一个在后面追,俩人看起来是别别扭扭的,本想着两口子闹别扭自己不便多掺和,可新民越看越觉得这俩人有点儿不对劲儿,他不得不出了门儿。 看到柳新民的出现,陈球子是分外眼红,他觉得是柳新民把自己好好的日子给搅和的鸡犬不宁。看着失去理智的陈球子,春花有着说不出的失望,新民也觉得有点儿内疚,觉得是自己和春花的过去叫陈球子一直耿耿于怀。今天也算是是个机会,他把球子和春花叫到了屋子里面。球子本来是不想进屋的,可没想到春花先走了进去,自己不得已也在后面跟了进去。 “这个屋子队上已经同意给我做诊所了,咱们就先在这儿对付待一会儿吧,这儿清净没人来。”新民也一同进了屋子在后面把门关好。 “我回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关于村子里的流言蜚语我也听到了不少。我觉得也应该找个机会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算是对我和春花的过去有个了断,也叫你们两口子过安生日子。”柳新民看着闹着别扭的春花和球子说。 “你别跟我来这套!姓柳的,我没你读书多,你也别给我整那些弯弯绕!是爷们你今天就给我说句老实话,你对我媳妇还有没有那种想法!”陈球子把眼睛一立,大声喝问柳新民。 “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吗?”听到球子问这个,春花在一旁想要制止。 “没有!”柳新民朝春花一摆手,示意叫她不要吱声,自己回答的干脆利索没有一点含糊。 陈球子愣住了,春花的眼神里也略过一丝的失望。 “你也不用这么看我,算起来,咱俩也是同学!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只是因为过去的事,我们现在才闹成了这样。你现在有了春花,我也有了媳妇,成了家,咱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把日子过好。”新民对球子的问话也有些恼。 “过好!我比你更想过好,感情你到是好了,有了跟你一起过日子的人了,我呢?”球子似乎有些哭腔。 “陈强啊,你现在有春花,你不能唠对她有猜忌,你们毕竟是两口子,别人想看你们的热闹,你们可不能叫别人钻了空子啊!我和春花那点儿事儿早都过去了,我柳新民跟你保证我绝对没做任何对不起你陈强对不起我家秀连的事儿!你也应该有个男人的样子,好好疼疼春花!” “我信你说的话,这次这事儿就算我犯浑!可我这错也认了,笑脸也赔了,连下跪都下了,春花就是不肯原谅我啊!我陈球子活到现在连我父母都没跪过!”听到新民这么说,陈球子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了。 “春花,你赶紧表个态吧!一直都是我俩在这说了,你到是吱个声啊!”新民和球子一起把脸儿扭向了春花。 “我没话可说,我只想离婚。”春花语调低沉但却不容商量。 “春花,不要意气用事,陈强都已经给你认过错了,你们之间即使有再大的矛盾也应该是沟通沟通啊,这么小孩子脾气可是不行。”看着春花的样子,新民有些着急。 “你看你看,一直就这样。也不跟我急也不跟我吵,就俩字儿:离婚。”看来陈球子是真的没辙了。 “现在连家都不回啦!”陈球子用两只手使劲地胡噜一下脑袋。 “春花,陈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好歹也说两句吧!”新民无奈地看下春花。 “你别看她了,其实我明白,她是不在乎我,已经两年了,我……我连一回男人都没做过!我也不怕你笑话了,她心里没我,之前一直都是我热脸贴冷屁股,加上现在我又犯浑,她也正好找到和我分开的借口了。”看着春花始终无动于衷,球子也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我没有不相信春花,可是自打你回来以后我觉得自己心里没了底儿。其实我天天都害怕,在你刚回来那一阵子我甚至都不敢着春花的面儿,怕我在她面前晃悠,说不定哪下子她烦了,厌了就不跟我过了!我那天那么说,其实根本不是我心里想的,我实在是太憋得慌了!我有点儿受不了啦!你现在又当上了大夫,春花又是村上的干部,我就是大老粗一个,要文化没文化,也干不了那上台面的活,现在这样也挺好,反正我也觉得是我配不上春花。”说到这儿陈球子苦笑了一下。 听到陈球子这么说,一直一言不发的春花眼神有点惊住了。 “我希望陈强你也不要对我们的过去一直念念不忘,既然你娶了春花,你就要相信她,爱护她,不要老这么疑神疑鬼的。我觉得我们之间不应该是敌对的关系,我们可以成为朋友,甚至是很好的朋友,因为我们都曾经或是现在爱着同一个女人。”听着球子讲述他的内心,新民觉得自己有必要说出自己的想法,也好叫大家不要在这么受折磨。 “媳妇,其实你不知道,这大半年以来我是怎么过的。我恨不得柳新民不在这个村子,你们俩永远见不到,你每天一出门我都会担心你们俩会不会碰上,碰上以后会咋办?会不会把我撇下又在一块儿?……我怕,我特别害怕,虽然咱俩没有那夫妻之实,可我每天回家能看到你,我心里就很踏实!”这些话,陈球子第一次说出口。 “我不是不想好好过,有的时候我是实在憋不住了,就想闹吧,闹大了也好,闹分了也好,分了我也就用不着整天提心吊胆的了。可是每次闹过之后我都会后悔,我现在是真得离不开春花啊!”陈球子泪如雨下。 柳新民也震惊了,这个曾经的小混混竟然有这样柔情的内心世界。春花也呆住了,她没有想到自己会给这样一个人带来这样的精神痛苦,她觉得自己对陈强来讲是一个罪人,是自己叫他忍受了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是自己这两年的冷漠,忘记了身边还有一个这么疼爱自己的丈夫:是自己一直沉浸在和新民哥的过去让这个曾经玩世不恭的男人心理上承受如此大的折磨。 “春花,听到了吧!陈强是有多么的爱你,别在闹别扭了,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是有误会的,把误会解除了,我相信你们会过得很好。我也希望我,秀莲,春花还有陈强我们能成为好朋友,我们不能叫村里的人看咱们的笑话!”听完球子的话,新民也很受感动。 新民的话,□□花也有所醒悟,长久以来自己也活在矛盾的世界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新民,不知道如何面对秀莲;不知道如何面对陈强;还有就是也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自打新民回来后,她一直觉得自己被贴上了一个标签——就是柳新民的对象,可这个标签又不被认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啊,新民说的对,现在大家的肩上都有了责任,不再是一个人。不能因为这种过去,叫现在的所有人都活得不开心。 她看了看柳新民,又看了看球子,大哭了起来。憋在自己心中的委屈通过泪水统统倾泻。看着春花大哭,陈球子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他想去哄一下自己的媳妇,可又怕被春花拒绝,不哄,看着心里又难受!新民在一旁着急地给陈球子使劲地使眼色,球子畏首畏尾地到了春花的近前,先是用手抚摸了一下春花的头,见春花没有拒绝又接着用手给春花擦脸,春花抱住球子哭的更凶了。看到俩人有了和好的意思,新民知趣地走了出去。 “别哭!别哭了,媳妇!”球子一个劲儿地安慰春花,春花慢慢地停了下来,可是还抽泣个没完。 “你咋这么傻呢!这些话你咋不早跟我说呢?”春花抽泣地问球子。 “我是大老爷们!叫人知道整天为个女的犯神经还不得叫人笑话死啊!”球子这时候想起来要为自己挽回一点儿颜面了。 “那今天你就不怕叫人笑话啦?”春花抬头问。 “再怕笑话就连媳妇都没了,还怕啥啊?”球子摸了一把眼泪把春花搂在了怀里。 “不过媳妇,我今天到是挺佩服新民的。”摸着春花头的球子说。 “啥意思?”春花抬头看着球子。 “他是个爷们,敢承认自己还爱你,又那么有担当,是条汉子!”球子松开了春花。 “你不怀疑我和他啦?”听球子这么说,春花有些紧张。 “别再提了,其实之前也不是怀疑,就是害怕!”球子吧唧吧唧嘴儿。 “陈强,都是我不好!这两年是我把你给害了。”春花第一次和陈强说软话。 “快别瞎说了,我愿意叫你害,你还是接着害我吧!”球子见不得春花跟他服软。 “你真是贱骨头!”春花娇嗔地朝球子说。 “我就愿意在你这儿当贱骨头!”此刻的球子倒像一个娘们了。 “对了,咱们赶紧去你家吧!”球子一拍脑门喊道。 “咋啦?”春花疑惑地问。 “我爹和我娘一大早就去你家给你爹和你娘赔礼道歉去了,还不知道现在啥样了呢,咱们得去帮帮他们啊!”球子刚把这事儿给想起来。 “咋,你着急啦!谁叫你爹昨天那么到我家来胡闹来了,就应该叫我爹好好教训教训他!”春花调皮了起来。 “媳妇儿,你还是第一次这么跟我开玩笑啊!”陈球子深情地看着春花说,一句话把个春花又说得内疚了。 “好了,咱们快走吧!我爹训起人来可不是一般的狠。”春花拉起球子就往家里去。 还真□□花给说着了,这老三炮两口子一大早就去亲家那里认错,杨茂才已经训了一个多钟头了,可似乎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正在这当口儿,球子和春花俩人一起回来了,看得出来俩人已经和好了,杨茂才的气儿也已经消的差不多了,加上老三炮一个劲儿地赔笑脸儿,杨茂才这才罢了休。 第18章 遇困难 春花暗中伸援手 从屋里躲出来的新民在外面待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冷,再返回去也不好意思,于是他提早回家了。一进院,新民就看到了家里堆放着的一堆的木料,他惊奇地走到近前仔细地看着。 “你今儿早上走以后啊铁柱来了,说看见咱家那新房啊没个门窗户啥的,给拉来了这一车的木料!”月娥见大儿子在木料那看从里屋出来说。 “铁柱送来的?!”新民回头看着娘也很吃惊。 “可不是咋地,连口水都没喝,把木料卸下来就走了!这才走没多大功夫,你要是再早点回来啊没准儿都赶上了。”月娥还觉得有些内疚。 “我这个老同学对我可真是够意思!”新民感慨的不知道说啥好。 “你那个诊所的事儿谈的咋样啦?杨支书同意没啊?”月娥关心地问。 “哦,都已经谈妥了,连屋子我都已经收拾地差不多了,那边儿没啥事儿了,我回来看看家里有没有啥事!”新民没有跟娘说实话。 “家里能有啥事!你爹还有你俩弟弟还有你媳妇都上工去了,我说我也跟着一块儿去,可你媳妇说啥也不叫我去了,还说以后就叫我在家待着了,队上的活儿有她就行了!”月娥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满了笑容。 “那你就听她的,在家做做饭啥的就得了!”新民很是赞同媳妇的做法。 “新民呐!你媳妇这人真是不错!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敢再瞎想了啊!”娘还是有些担心新民和春花的事情。 “娘,你说哪去了,我是那人吗?”新民朝娘笑了笑。 “我知道你不是那人,就是提醒提醒你!”说完月娥进屋子去了。 新民把院子里的木料仔细地归置了一翻,随后拿起了耙子还有绳子,他想去地里耧点儿柴火。现在刚好是已经收完庄稼,大家都忙着在队里打场,现在耧柴火正是时候。 晌午头子刚过,新民背了一大背柴火回来了,新强赶忙从屋里出来帮着哥哥把柴火弄好, “哥,你放那吧,我收拾就行了!”新强叫哥进屋休息。 “我没事,爹他们都回来啦?”新民一边往下卸柴火一边问。 “恩,我们也刚进屋没多长时间!”新强用力把一大抱柴火提进了屋里。 “哥,今天在场院那个大美人和王坏水打起来啦!”新富从里面蹿出来跟哥讲。 “咋回事啊?”新民对这些个事儿本不感兴趣,弟弟这么一说他也就这么随口一问,但手里的活却一点也没有耽误。 “具体咋回事不知道,我们都在那干活呢,就听那边大美人骂上了,骂了可半天了,后来王坏水实在受不了了也骂了她两句,这大美人起来就把王坏水给挠了!”新富讲得津津有味,讲到大美人把王坏水给挠了的时候还哈哈大乐了起来。 “你可不敢往前凑,别在伤着你。” “我才不傻呢!他们打他们的,我正好看热闹!”新富搓着手,看来是外面太凉了。 “没人拉着啊?”新民问。 “有啊!王坏水他媳妇和儿媳妇都在呢,几个人才拉开,那王坏水那脸上挠了好几道子血印子。”新富越讲越高兴。 “你们哥几个别唠了,快点儿吃饭吧,一会还得上工呢!”秀莲出来催着哥三吃饭了。 “赶紧的洗洗手。”月娥在大锅里舀了点儿热水放在厨房地上给哥几个洗手用。 秀莲忙着往桌子上端饭端菜,柳玉石从炕上慢慢地下来,穿好鞋坐到了桌子前。 “看见铁柱送来的木料啦?”柳玉石问大儿子。 “恩,我回来的时候娘和我说了。”新民洗完手用毛巾擦了擦也坐到了桌子前。 “这些个木料足够打窗户门儿的了,要是有富裕啊再给你们两口子打个被格。”柳玉石接过了儿媳妇递的饭。 “我们那个不着急,家里有就先用着。”新民不想给家里添麻烦。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柳玉石没有听儿子的,他拿起筷子夹了一个饽饽咬了一口。 “结婚的时候家里都借了那么多钱和东西了,现在找个木匠打窗户门也得要钱,咋的也还得给人家木匠供两顿好饭。”新民算着帐。 “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去掂对掂对去!”柳玉石不想叫儿子作难,他好像早有这个打算了。 “这结婚的时候该借的都借遍了,这现在还没还呢,还上哪掂对去啊!”听到老伴儿又要去借钱,月娥犯起了难。 “没钱就先对付一冬,拿点破棉被把那窗户门啥的先堵上,在里面先猫一冬,等来年了手头宽裕了再说。那木料放在那也不吃草不吃料的,你怕啥!”柳玉石接着老伴儿的话说。 “那咋能行,爹本来就气管不好!一到冬天就咳的厉害!现在木料都有了,得马上把窗户门儿啥的上上。”柳新民坚决反对爹要在里面对付一冬天。 “我这把老骨头了你怕啥,想当年大冬天的就在雪地里呆一宿也没把我冻死。“柳玉石想起了自己当年闯关东时候的事。 “当年是当年,现在我不能叫你这么干。”新民此刻坚决地反对着父亲。 “是啊!爹,现在可不行啦!”秀莲也表示反对。 “要不这么的吧,我和新富在那个屋里待一冬,叫爹和娘跟你门对付一冬,等开春了再说!”新强跟大哥说。 “行啦!谁也不能在那猫冬,大家都别操心了,明天我想办法。要不就打窗户门,要不就谁也别在那屋睡!”新民有些着急了。 看见新民的样子,大家都不说话了,都只顾着吃饭了。 话是说出了,可一分钱难倒英雄好,一连几天柳新民都没有想出自己上哪儿弄钱去!现在有钱的能借给他们钱的人家都已经借过了,还没还上呢,咋好意思再跟人家张这个嘴。 这天正往诊所走的时候,他看到了冯占辉,新民想问问看看这小子能不能有点钱,先掂对来借用几天,可他心里也没准儿,自己也在左右为难,脸上也有挂上了相。 “新民呐!你是不是有啥事啊?”善于察言观色的冯占辉边走边用手搓着耳朵,即便如此两个耳朵都已经通红了。 “也不算是啥事!”新民还在犹豫。 “你看看,把我当外人了不是,有事你和哥说,能帮你我肯定帮一把。”冯占辉还是冻得有些嘶哈。 新民咂摸了几下嘴,舔了舔嘴唇, “你看你,就算咱俩没那交情,这好歹我也是村上的干部,你有啥事儿跟村上说总没错儿吧!”冯占辉看见新民的样子他到先急了。 “也没啥大事儿!”索性新民就把自己家的困难和占辉说了一下。 “哎呦,柳老弟。按理说你可是第一次找我帮忙,我没有不帮的道理,可是这年头你也知道,我虽然当了这个小村官,可除了整天操心这操心那的真是没一点儿好处。要不是想着还能给村里人办点事,我早都不干了。”一听柳新民要借钱,刚刚还仗义相助的冯占辉立马满嘴跑火车的编造各种困难。 “我也知道大家都有困难,也就是问问,你也不用犯难,我再去别地儿看看。”听到冯占辉拒绝,新民在心里直后悔,明知道这个小子不会帮自己,还来叫人家看笑话。 “你也别太着急,我回头再给你拆兑拆兑!”冯占辉嘴上还在说着漂亮的话。 说话的功夫俩人来到了革委会,新民去了自己的诊所,冯占辉则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还管我借钱,你可真能想得出来!当年要不是你,春花兴许早都嫁给我了,至于我去外村说了个胡搅蛮缠的婆娘回来!“冯占辉心里暗自骂着柳新民。 他走进屋子看见春花正在屋子里打扫卫生,便主动地搭了腔。 “春花,我刚才和新民一起来的,听新民说他家要把新房的门和窗户给弄上,缺点儿钱,刚才到我这来借来了。”冯占辉故意把这事透漏给了来队里的春花。 “哦,那你就借给他啊!省得你家的钱在家里放着再涨了毛儿!”春花接着端起脸盆往地上掸水,他故意往冯占辉鞋上洒了一点儿。 “哎!哎!哎!你看你这人,报复心就是强,我这还没说啥呢你就这样。”冯占辉弯腰掸了掸鞋上面的水珠子, “这可是你嫂子给做的。”冯占辉对那双鞋是重视有佳。 “他管你借钱,你借没借啊?”春花不理会冯占辉那双鞋是谁做的。 “看你这话说的,我哪有去啊,我这一天还憋的直叫唤呢。”冯占辉看了看自己桌子上的一沓子报纸说。 “你还叫苦,谁不知道你们老冯家有钱啊,再不拿出来花花该长毛了吧!“春花故意讽刺冯占辉。 “你看你看,杨春花同志,你现在这说话可有点太不地道了,真是跟啥人学啥人。”冯占辉直吧唧嘴儿,他才不在乎春花的挤兑。 “我说的是真的,你有钱就借他点儿呗!”春花停下了手里的活儿。 “看你说的,我要能帮我肯定就帮了啊,关键是就我那点钱叫我那个媳妇看得严实着呢!你这一年到头啥时候见我兜里装过钱!”冯占辉一脸地委无奈,他把身上的大挎兜抖落给春花看。 “就知道在我这儿哭穷!”春花用鼻子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倒簸箕去了。 “还挺能装的”,冯占辉也用鼻子哼哼了两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在冯占辉面前没有表现什么,春花可把这事记在心里了。新民家有困难,而且还是这样的大事,春花觉得自己应该帮忙,可和陈强的关系刚有缓和,要是自己也掺和到这事里面来,恐怕又会引起他的猜忌,给自己添麻烦。可这事儿已经知道了,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不管!春花想到了自己的娘,可以叫娘偷着去把钱拿给新民他们一家,这样谁也不会知道。在出去倒垃圾的时候,春花想到了这个主意。 中午还没到下班儿的点儿,春花早走了一会,冯占辉看到春花提前走了,心里暗喜,她肯定是给新民送钱去了,这下可有好戏看喽! 春花没有回家,是去了自己的娘家。为民去上工还没有回来,娘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正在忙活给儿子老伴儿做饭呢,看到闺女来了,她很是高兴。 “花来啦!娘正要做饭呢,中午就在这儿吃吧!”娘很高兴闺女回来。 “娘,我不了,我没跟球子打招呼,我怕他惦记。”春花进了屋子随手把门关好。 “那咋?你来有事啊?”娘问。 “是有点事儿!”春花接过娘手里的米盆子,帮娘干起了活。 “有话你就说吧,跟娘还客气啥啊!这个盆子你先放下,别把这身衣服整埋汰喽!”娘抢过了春花手里的家伙事儿。 “我听说新民家的新房需要打窗户门啥的,可没钱请木匠。”春花小声跟娘说。 “是啊,他家有木料啦?”娘看了一眼闺女问。 “应该是有了吧,要不然也不会着急请木匠。新民爹娘还有俩弟弟在那屋里待着呢,这天儿越来越冷了,那屋还咋住。”春花很替新民家担心。 “那你是咋想的啊?”娘问。 “我那是有钱,可我怕球子再起疑心,我俩也刚好。所以我想看看这钱能不能你送去,给柳大娘,你们老姐俩的也说得过去。”春花看着娘说出了自己的心思。 “是这样啊!那得送多少呢?”娘想了想问。 “这钱我出,你先把钱给他们家,我回头把钱再给你!”春花一个劲儿地提醒娘这个钱是她出的。 “看你说啥呢,咱娘俩啥时候分得这么清了啊!”娘看着闺女笑了。 “不是分得清,这钱不能叫你出。”春花很欣慰娘能答应自己。 “那你准备送多少啊?”娘又问。 “怎么也得百八十块的吧!”春花寻思了一下说。 “得这么多钱呢啊!”听到闺女说的数字,娘有些犯难。 “多些他家不也能宽绰宽绰。”春花低下了头儿。 “春花啊,你是不是还惦记着新民呢啊?”娘很替闺女忧心。 “娘,你说哪去了!我和新民都已经过去了,再说我们把话都说清了。可眼下他家有困难,我总不能不管吧!况且这事儿也耽误不得。”其实春花还是很关心新民家,只是眼下这个情况自己也不好明说。 “你和新民没啥刮拉啊,娘就能放心啊!”当娘的明白闺女的那点儿心思。 “那娘你就放心吧!”春花朝娘笑了笑。 “对了,娘!就别和爹说这事儿了!”春花有些担心爹。 “这么多年了,你爹咋对老柳家的你还没看出来啊,我跟你说实话吧,这么多年要是没你爹在这中间给撑着啊,别说新民啊,就是你柳大爷早都受挂啦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见闺女还是有些误解老伴儿,春花娘跟闺女说。 “你还真别不信,你慢慢就知道你爹是个大好人啦!”看见春花有些吃惊的样子,娘补充道。 春花没再说啥,整理了一下头巾,她得回家了。 这刚入冬,天气就已经很冷了,再加上一点儿小风,吹得人后脖颈子都冒凉气。已经得到儿了娘的应允,春花的心里也就有了底,但她想到了娘的话,爹这么多年为了自己和新民的事情……自从爹张罗给她相亲的时候起,春花就和爹结下了怨气,虽然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但见面说话的确不像以往那么热情。和球子结婚也有很大赌气的成分,她觉得她过得越不好,爹就会越后悔,现在春花有些自责,不是有些,是深深地自责,她觉得爹真的是付出太多了,她要改变一下自己,对的好一点。 春花加快了步子,前后街的没几步路,春花就已经冻得手脚冰凉了。她刚进自家的院子,临院李婶子就赶忙搭话,这叫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呦,春花回来啦!”李婶子隔着墙头儿问。 “啊!李婶儿,忙着呢。”春花边说边往屋里走,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我出来抱点儿柴火。刚才你家小姑婆来了,撅着嘴儿走的,好像和你婆婆拌嘴了。”李婶子压低了声音故弄玄虚地跟春花讲。 “是吗?咋回事儿啊?”春花听说家里出了问题,心里一惊,她停了下来。 “具体咋回事我也不知道,就听你娘跟你姑婆吵吵把火的,你姑婆掉着泪从你家走的!”李婶子说话的时候五官表情极其地意味深长。 “那你先忙着啊,李婶子,我进屋看看。” “别说是我说的啊,你娘那个人儿心眼儿小,该埋怨我了。”李婶子还不忘嘱咐一句。 春花心里好笑,这事儿不用我说,我娘也能猜到,每次除了你李快嘴,谁能扒我家底下听这么仔细,心里这么想,春花还是朝李婶子点了点头。 走进屋里的春花看见婆婆忙活着家里的午饭: “听李婶儿说你好像和小姑婆吵架了?”春花看着婆婆的脸色也不好,试探地问。 “这个老李婆子,净添油加醋的。啥吵吵啊,不过你姑婆是不乐意了。”婆婆把米放进了锅里。 “咋回事啊?”春花解下围巾,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又来借钱,说是孩子病了,要住院!”婆婆没有好气儿地说。 “那这可是大事啊,借给她没啊?”春花听说孩子病了,有点儿紧张地问。 “借啥啊借,一张嘴就是十块,我是偷去啊还是抢去啊!一年到头儿的总来整钱,不是孩子病了就是房子漏了的,就她家事儿多。”婆婆满脸的不高兴。 “你又在那叨咕啥呢?”老三炮和球子上工回来了,刚一开门,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春花打了个寒颤,球子赶紧把门儿关好。 “这天儿可真够冷的了,整那点儿谷子我这手都要冻掉了。”球子一进屋也吵吵冷。 “咋的了!你那妹子又来整钱!”婆婆没好气地说。 春花则走到了球子身边要给他暖暖手,感动地球子偷偷地亲了媳妇一小下,羞的春花脸通红。 “整给她了?”老三炮问。 “我搁啥整给她啊!你家有几毛钱你不知道啊!”婆婆数落着老三炮。 “钱没借就没借,咋还没留吃个饭呢?”老三炮见没帮上妹子还是多少有些遗憾的。 “能不留吗?你妹子来气了,说不端咱家的饭碗!”老伴儿看来也是气儿不顺。 “她没说等我吗?”老三炮关心地问。 “说了,听我说没钱还不信,非要等你回来。我怕你到时又心疼你妹子,就撒谎说队里有事叫你去别的村了。” “你啊!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给个好脸儿。不过我在家能咋样,也只能东跑西颠地给借,整来整不来还不一定。”老三炮有些心疼妹妹。 “咋样,我就知道你见不得你那妹子哭鼻子抹眼泪的。”老伴儿听老三炮这话头儿,吃哒起他来。 “那能咋样,我就这一个妹子。”老三炮也是直叹气。 “哎!这日子过的啊,钱儿钱儿没有,粮食粮食还不够吃。有点啥好吃的吧还得留着来人啥的。咱家这小米啊也没多少了,再吃就得吃高粱米喽!”球子娘念叨着。 “闭上你那臭嘴!整天哭穷,粮食没等吃完呢就得叫你念叨没了。也不会说点吉利话。”老三炮不爱听了。 “爹娘,你们俩行了啊!一吃饭就说粮食要没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球子嚷道。 “你个混小子,哪顿你少吃一口了。”老三炮骂了一句儿子。 一家子吃完饭收拾妥当,球子和春花都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春花又想起了那天在新民的诊所球子说的话。 说实话,那天球子的话真的很触动春花,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冷漠会给球子心里带来这么沉重的负担,这么长时间她一直觉得她才是委屈的那个,球子知道自己不喜欢还要来娶,那是他活该自找,春花为自己有这样的想法再次自责起来,她甚至换衣她还是不是一个好女人,她只想着她自己,不顾爹的感受,不顾丈夫的内心,明明是她自己的决定,现在却害了这么多人跟她一起受磨难!爹很伟大,不跟女儿计较这些得失,球子更伟大,他一直在默默地承受,要不是当时的境况或许这辈子春花都不会真的理解自己的这个男人。 之前婆婆也跟自己提过球子一直过得都不开心,当时自己还没有彻底的理解,看来陈家人都因为自己或多或少地有些怨气,可他们并没有因此错待自己,还是这么的包容。公公虽然嘴不好,总是处处说这说那的,可春花现在看来真的能非常理解公公的做法,也很庆幸他没有来打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自从新婚夜春花说自己没有准备好后,球子再没有为难自己。春花一直以为或许哪天球子撑不下去了,他们这个家也就散了,这样大家都解脱了。可事情没有像自己想像的那样,球子是一再地容忍和等待,在公婆面前维护她。球子娘不止一次提到为什么结婚这么久了自己的肚子还是没有个动静,一开始是背地里小声的议论,后来是直面地问她,可球子每次都替自己隐瞒,把责任都归在了自己的身上,为此公公不止一次地骂甚至动手打球子,可球子就是只字未提。 在全村人面前,球子也是极力地维护着春花的面子,才让之前的谣言在村子里慢慢地消失……一切的一切都□□花觉得自己真的是太自私了,之前一直认为自己对不起新民,可现在她更加地对不起球子。和新民之间的事情已经有了一个了断,大家彼此都有自己的生活,春花觉得也要对球子有个交代了。她不想球子内心再忍受煎熬,更重要的是她慢慢地发现自己会时不时地关注球子,关心他去了哪里,有没有吃饭,今天的衣服有没有洗,穿得是不是得体,就连球子自己都说媳妇儿终于知道心疼人了。可这些还远远不够,春花要给球子一个完整的自己。 当球子也进了屋坐到炕上休息的时候,春花含情脉脉地坐在了球子的腿上,球子愣住了,他不知道春花这是要干啥,况且这才刚吃过午饭还是大白天。 “媳妇儿!你这是咋了!”球子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春花。 “我没咋地啊!就是想你了。”春花抱住了球子,她突然很想哭,但硬是给生生地忍住了。 “媳妇儿你这样我可受不了啊!”球子把两手张开,不敢动了。 “受不了会咋样啊!”春花抿嘴朝球子笑着。 “我看我还是起来吧!”球子怕又惹到春花,从炕上起来要下地去。 “你就这么烦我啊?”看到球子要走,春花着急了,她撅起了嘴儿。 “不是媳妇,你这是啥意思啊?”球子慢慢地又坐了回去,他不敢相信自己内心所想的事情是真的,所以还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身体。 “你不想要我吗?”春花趴在球子的耳边低声说。 “不是,媳妇!你不会逗我吧!”球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倒你不想吗?”春花又问了一遍。 “想!谁说不想!老子做梦都想!”听明白春花意思的球子立马浑身热血沸腾,他一把把春花反压在了身底下“想!谁说不想!老子做梦都想!”听明白春花意思的球子立马浑身热血沸腾,他一把把春花反压在了身底下,从炕里扯过来一床被子把自己和春花果在了里面…… 当身下的被子被殷红的血液沾染了的时候,球子以往的一切疑虑都随之消失,他再次把眼前的女人拥入了怀里。球子像一个孩子一样抽泣起来,他不是委屈,也不是痛苦,他是太高兴了,不仅仅是因为他尝到了男欢女爱是如此的欢愉,更是因为他得到了他爱的这么刻骨铭心的女人的心。 “你这是咋啦?”春花用被子盖好身体关心地问。 “没事儿,我就是太高兴了。”趴在春花肩膀上的球子此刻像个孩子。 第19章 分离别 周凡晓萍返上海 寒冬腊月的北国是出奇的冷,月娥习惯了在这大冷的天儿里早早地起来,给全家人烧上一大锅开水,也好家里人起来的时候能热热乎乎地洗把脸。儿媳妇刚过门儿没多久,月娥不忍心指使人家闺女,再说年轻人儿觉都大,自己都这么大岁数了,反正躺在炕上也睡不着,还不如起来活动活动干点儿活儿。 一边烧火,月娥还不忘把门上的厚霜用铁锹铲铲,要不这大厚的冰吸地屋子里也会冷。刚把水烧开,月娥把柳玉石叫了起来,外面就传来了广播喇叭的声音。为了听清楚点儿,月娥扒门儿听个仔细。 “全体社员同志请注意啦!大家请注意啦!八点钟大家请到村部开会,务必到齐,务必到齐!再播一遍……” “这咋还一大早上的就开始开会了呢!”柳玉石一边端着洗脸盆子一边磨叨。月娥回身儿掀开锅盖,给他舀了两瓢热水, “叫咱去咱就去,就你废话多!”月娥边舀水边说。 “你个老婆子一大早的就和我拌嘴是吧!”柳玉石接过水放在了凳子上准备洗脸了。 “娘,广播是说一会儿开会?”秀莲刚起来,从新房迷迷糊糊地来到了老房子问。 “是那么说的,你赶紧把他们哥仨都叫起来,抓紧吃口饭,一会儿还得开会呢!”月娥跟儿媳妇说。 秀莲听从婆婆的话,一边走一边用手捋着头发。新强新富倒是很好叫,嫂子这么一扒拉就都起来了,可新民最近村子里看病的太多了,晚上还拉了晚儿,这会儿睡得正香,秀莲是咋叫都不睁眼。 “你快起来吧!广播说一会儿咱们都得去开会呢!娘他们都起了,别叫大家伙都等你了!”见新民就是睁不开眼,秀莲有些着急了。 “一大早上的开啥会啊,不都晚上开吗?”新民终于把眼睛扒开了个缝儿。 “所以娘着急呢,叫咱们抓点儿紧呢。”秀莲把新民的衣服给准备好,就等着他起来穿呢。 “哎!”新民醒了个盹儿,挣扎着穿上了衣服。 大家伙都起来了,扒拉两口饭,把碗筷往锅里一杵也没顾得上刷,柳玉石一家子就早早地出门了。这么多年都是,凡是村上大喇叭广播说要开会的时候,老柳家一家子都不敢迟到,唯恐叫别人抓住啥话把儿!今天也不例外。 “上哪儿开会?”走出屋子的柳玉石觉得天还真冷,一边嘶哈着一边问老伴儿。 “这天儿还真够冷的,说是去啥,村部?”老伴儿也开始疑惑了。 “不一直是革委会吗?咋今个叫上村部了?村部是哪啊?”柳玉石回头问新民。 “爹,估计就是革委会那大院,别敞哪有地方去。”新民推测到。 “还不知道啥事呢?一大早的冻死人了。”新富迷迷糊糊地还没睡醒嘟囔着。 半路上遇到了村里的王老好一家子也往革委会赶呢。 “老王叔!”新民跟王老好打招呼。 “诶!你们也够早班儿的啊!”王老好朝柳玉石说。 “能不早班嘛!”柳玉石心里也不情愿这么早。 “你们知道开会啥事不啊?”月娥问王老好的老伴儿。 “谁知道去?一天到晚的开会!”老王家的把脑袋上的头巾子使劲儿往下拽了拽,几个人嘀嘀咕咕地走到了革委会。 今天的排场还真和以往不太一样,院子里早早地已经摆好了一排桌子,还都铺上了红布,话筒也准备了三个,桌子下面还放了暖水壶,后面的长条凳子上还放了棉垫儿。 “看这架势是有大官来?”刚一进院的柳玉石看着眼前的情景自言自语。 “爱谁来谁来,我就给个耳朵一听!”王老好斜楞了一眼台上的布局,表示不在乎。 看见院子里有人来了,冯占辉从屋子里出来, “大家再等一会啊,等人都到齐了,咱们就开会!今天给咱们开会的是镇上的徐副镇长,大家都精神点儿啊!尤其是柳叔一家,仔细地听着点啊!”冯占辉故意提了柳玉石一家。 他这么一说,柳玉石到紧张了起来,这咋的,这镇长都来了就是为了给我们家开会?不应该啊,这村上的工作组刚在我们家派过饭啊,我们家都已经把最好的伙食拿出来了,这咋刚吃完走人,回头就要咬我们一口啊! “老头子啊!他这是啥意思啊?”月娥听着冯占辉的话发起了毛,心里直害怕。 “没事儿,娘,不用紧张,这不还有我们哥三呢嘛!别害怕啊!”新民安慰娘到。 嘴上虽这么说,可新民心里也在打鼓。全家子都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的,新富紧张地往新强身边儿靠了靠。王老好一家人也惊奇地看着老柳家,眼神是上下打量,不知道是同情的眼光,还是想看热闹的。 “这一大早儿,贼拉冷的,叫人出来干啥啊!”这老三炮一到院子就开始吵吵起来。 “你不应该啊!你们家还一个村干部呢,你也不积极点儿!”刘□□白了老三炮一眼。 “干部咋的?干部不是人啊!”见是他,老三炮没了好气儿。 见老三炮一家子都在,刘□□在一旁不吱声了。 “来啦!”看见陈球子,新民主动打了个招呼,球子也笑着吱了一声。看见儿子和柳新民打招呼,老三炮瞪了球子一眼,球子假装没看见。 春花娘和为民也来了,春花娘在人群里看了看,挤到了新民娘身边,老姐俩站在了一块儿。 陆路续续地村子里的人都过来了,院子也满登起来了,冯占辉领着徐副镇长从屋子里出来,同行的还有两个不认识的,看样子都比冯占辉官大,当然还有杨茂才,还有春花!之前春花就看到新民他们了,想出来和他们打招呼,可冯占辉先出来了,自己只能留在屋子里面陪着镇长,当春花出来的时候,她朝着新民这边笑了笑,依照她自己的意思是笑代表着有好笑息,可新民却给弄糊涂了。索性就这么着吧,都已经来了,还管他这个那个的了,听吧! “大家请安静了啊!看看自己家的左邻右舍,有没有没来的,没来的告诉我一声!”杨茂才朝底下的人群说。 底下的人开始左顾右盼,大家都互相看了个遍, “没有,都来了!” “那咱们开会了啊!”杨茂才一脸的严肃。 “咱们今天开会的主要内容就是传达中央精神,大家都好好地听着,昨天匣子里面的广播大家都听见了吧!”听到杨茂才提到匣子里播的东西,人群里有人开始恍然大悟起来了, “是不是说那□□倒台的事儿啊?”有人开始小声地议论。 “匣子昨天你听了吗?”柳玉石扭脸儿问老伴儿。 “我也没着耳听啊!”月娥一脸茫然。 “整天地也不知道瞎忙活啥了!”柳玉石埋怨起了老伴儿。 “大家都安静啊,不要议论了!镇上也非常重视这次精神的传达,特意派了徐副镇长来咱们村传达旨意!下面咱们掌声有请徐副镇长讲话!”杨茂才语调高涨,底下的村民也极其配合,热烈地鼓掌。 “大家安静一下啊!”徐副镇长用手敲了敲话筒,示意大家不要鼓掌, “咱们现在有了新的精神,这个精神对咱们老百姓来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儿!这个广播已经播了,□□倒台了,他们的那一套祸害百姓的做法也被丢掉了,从今天开始,咱们大家,也就是在场的大家,还有我们台上的人,还有就是祖国各地的人,大家都是好人,没有什么坏人啦!也没有啥地主,黑五类分子啦!也不会有什么□□,检查的啦!大家这回可以安安生生地过日子啦!”徐副镇长讲话也很激动,底下的人听了半天,也都被震惊了,大家一时半会儿都没反应过来。 “好!好!好!”柳新民在底下大声喊道,带头鼓起了掌。 柳玉石还不相信这话是真的,他怕新民这种行为再招致别的什么祸害,一个劲儿地拉新民的衣服。 “这个政策不会有变化了,这也是中央传达的精神,镇上领导也非常的重视,特意派我来,来给大家说一下,大家不要有什么担心和顾虑啦!”看到大家好像都不太相信似的,徐副镇长接着说。 “听到这个消息大家还不高兴吗?”看着底下依旧麻木的人群,杨茂才朝底下嚷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人群里有人发出了质疑。 “看来大家伙还很难相信啊!”徐副镇长也乐了,他掏出来一张报纸,上面几个大红字柳玉石认得,“人民日报”, “这报纸上都已经登了,匣子也已经播了!这还能有假啊!”看到徐副镇长拿出了证据,底下有人带头鼓起了雷鸣搬的掌声。 “柳玉石你应该最高兴了吧!”老三炮朝着柳玉石喊了一句。 “从今天起啊,咱们的革委会也要改一改名称啦!不叫革委会,叫村部,咱们村的工作组啊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以后咱们就好好的种地,好好的过日子!”杨茂才接过徐副镇长的话说。 大家都热血沸腾了,这里不仅有像柳玉石一家这样有问题的,还有那些跟红苗正的村民也高兴,这些年这个工作组常年在村子里,家家轮流地派饭,到了家里还得给做好的,不然怕他们给小鞋穿,可这粮食自家都不够吃,还要准备好多给他们留着,大家心里早都厌烦了,可这些人谁又得罪不起,这下可好啦! “咱们今天就是告诉大家伙这个事儿的!我看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了,那大家伙就都散了吧!”看见大家都反应了过来,杨茂才叫大家伙散开。 散会后,大家还在继续议论着这件事!春花娘拉住新民娘的衣裳,新民娘会意地叫家里人先走,自己磨磨蹭蹭到了最后,院子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老姐俩先后走出了村部。 “啥事啊!老妹子!”新民娘走到了房后没人的地方问。 “这回你家可好了啊!”春花娘先没有说啥事,先是给新民娘道喜了。 “可不是咋的,都跟做梦似的。你说我们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怕啥了,可你说这新民他们咋办呢?我和我们家的就发愁这个呢,这下可好啦!”新民娘很是激动。 “你们家那三小子啊都是好苗子,这回赶上了好时候,你们老两口子啊就等着享清福吧!”看着新民娘高兴春花娘说。 “你找我有啥事啊?”月娥又问了起来。 “哎,我差点儿都给忘了。”说话的时候,春花娘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沓钱。 “老姐姐啊,这是一百块钱!我听春花说啊,你们家正忙着给房子装窗户门啥的,这眼下正用钱的时候,我这钱也不着急用,你先拿去。”看着老妹子手里的钱,月娥是死活都不肯接。 “你拿着,那新民两口子住那屋子,你这当娘的就不心疼啊,不为你自己想,你还不想想孩子们啊!”听到春花娘这么说,月娥有些迟疑了。 “我这钱不着急用,等为民说媳妇的时候还我就行!”春花娘把钱塞在了月娥的手里,转身走了。 月娥手里拿着这一百块钱,心里真不是滋味儿。她想到了新民和春花的事儿,你说这事儿要是早那么个两年,也不至于俩孩子弄成这个样子!可她马上意识到不能再这么想了,她环顾了一下四下,看没有人,把钱装兜里也回家去了。 柳玉石都不敢相信自己这辈子还能等到今天,他不时地自己在那儿乐,弄得大家都以为这个老头儿是不是精神上出了问题。 “别碰我!”见老伴儿在自己的额头上摸,柳玉石朝她一瞪眼珠子。 “你还会说话啊,我还以为你傻了呢!”看见老伴儿出声了,月娥拿老伴儿开起了玩笑。 “我是谁啊,你傻我都不能啥!”柳玉石依旧在那儿笑着。 柳玉石这回可是真的把腰杆子挺直了,这么多年虽然蒙受这里的乡亲们的照顾自己并没有受到什么迫害,可是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的枷锁总叫这一家人胆战心惊,每每有什么事情需要做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的地主的身份。这回好了,谁爱提谁提取,他要不嫌累他就提个够,老子不怕啦!柳玉石心里暗自乐开了花。自己家的孩子们不会再因为这个身份问题受到啥牵连了,月娥也是高兴啊,这么多年了一直都是小心谨慎,唯恐说错了什么话再叫人拉出去□□,虽然被□□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可这精神上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新强和新富也可以和杨柳湾的孩子一样上学,以后还可以和他们一样分配工作了,每每想到这里,老柳家一家人做梦都是乐的。 和他们同样开心的还有周凡,当从医院院长手里拿到给周凡平凡的资料和叫他回上海的调令的时候,激动地周凡抱着蒋晓萍在医院的办公室里面转了又转,直到把蒋晓萍都转晕了,求饶叫他把自己放下来。 “你是知道的呀!这十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做梦都盼着这一天的呀!”看着激动的周凡,蒋晓萍从心底里替他高兴。 这样一个曾经骄傲自信的人在这里度过了怎样的十年,蒋晓萍深有感触。如今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时候,周凡和晓萍都十分地开心。 “调令上有说什么时候反城吗?”蒋晓萍问。 “当然是越快越好的,回去侯还要有一些手续需要交接,这么长时间秩序也都乱了,业务也都荒废了,都需要重新整理的。我也希望尽快回去。”周凡重新拿起了放在桌子上的凋零看了又看。 “那我呢?”看着高兴的周凡,蒋晓萍低声地问。 “你傻啊!你当然是跟我一起走啊!这么多年了,要不是有你,或许我都没有勇气活到现在,是你给了我希望,也是你让我相信这世上还有爱情这个东西。”周凡看着不安的晓萍给了她足够的安心丸儿。 听到周凡讲这些,蒋晓萍哭了,是感动的眼泪。 “你不要忘了,我还欠你一个承诺!”周凡望着蒋晓萍的眼睛郑重的说。 “承诺?”晓萍很是不解。 “对,一个婚姻的承诺!”周凡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忘记当初曾对晓萍许下的诺言。 “我本来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实现自己的诺言了,还一直自责这么地就把你给毁了,没想到上天没有叫我一直后悔下去!”此刻的周凡能够兑现自己的诺言表现的很是开心。 看着周凡这么认真地讲着,蒋晓萍紧紧地抱住了周凡。 “你接下来要干啥?我帮你吧!”松开周凡的晓萍说。 “你还真的要帮我啊!”周凡意味深长地说。 “你说吧!我做!”晓萍并不知道周凡要讲什么。 “我需要你带我去你家见见伯父伯母!”周凡一板一眼地跟晓萍讲。 “不用这么吃惊地看着我!”看着晓萍睁大得眼睛,周凡摸了一下晓萍的头。 “这几年你为了我受了不少的苦,和家里的关系也不是很好,我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我现在要把你带走,总要和你的父母打个招呼吧!如果能得到他们的原谅和祝福那就更好了。”说到这儿,周凡很是愧疚。 “我还是有点儿害怕。”晓萍挎住了周凡的胳膊。 “害怕?害怕什么?”周凡不解地问。 “我害怕我爹娘还有我哥不给你好脸色。” “这有啥好怕的,你放心,无论他们做什么我都情愿接受,直到他们同意我们在一起为止。” “我就是不想叫你受委屈!”晓萍心疼起了周凡。 “这算啥委屈,你为了我才是真的受委屈,为你我愿意!”周凡把晓萍的头靠在了自己的胸前。 听周凡说要去自己的家里跟自己的爹娘提亲,晓萍那叫一个高兴啊,不过她也很担心,怕自己的爹娘给周凡脸色看,她不想周凡难堪。这几年来她和家里死扛,非要和周凡来往,家里人对她已经是冷若冰霜了,自打她从卫校毕业以后来到医院上班,晓萍几乎很少回家,她不想再叫周凡去受家里人的辱骂。但周凡有自己的道理,他现在已经不同以往,虽然他是一个离过婚的人,年纪又比晓萍大很多,但至少现在周凡很自信他可以给晓萍更好的生活,他相信晓萍的父母会接受他这个未来的女婿的。 去晓萍家之前,周凡特意打扮了一番,把自己很久都没有穿的西装还拿了出来,看着打扮完之后的周凡,晓萍更是看傻了眼,这么多年她还没有发现周凡这么精神过。 “我是不是还要给你妈妈钱啊?”周凡疑惑地问晓萍。 “你想给吗?”晓萍调皮地问。 “当然!”周凡很肯定地回答。 “那你有钱吗?”晓萍笑了。 这个问题却是难住了周凡,这么多年他的身上还真是没啥钱。 “我可以去借!找铁柱新民他们!”周凡很认真。 “你快拉倒吧!我逗你玩儿呢,你还当真啊!”看着周凡认真起来,晓萍反而笑了。 事情比蒋晓萍想象地要好的多,她的爹娘自从晓萍很少回家以后也多多少少有些后悔。他们也曾叫晓萍的哥哥偷偷地到医院里看晓萍过得好不好,和周凡处的怎么样,在慢慢地观察中他们也觉得自己的闺女和那个周凡是真的分不开,知道闺女过得还好,家里人也都放了心。但是碍于自己当爹娘的情分还是没有低下自己的头去找闺女回家,这回晓萍和周凡一同回来,来认他们这个爹娘,老两口子自然是高兴万分。在得知周凡就要回上海去工作了,还要带上自己的闺女,晓萍爹娘虽然有不舍,但是那是上海,去了那里对闺女有更好的发展,更何况这么多年的僵持,也清楚他们是拗不过闺女的,只能同意周凡带着晓萍走。晓萍娘更是千叮咛万嘱咐周凡要善待自己的闺女,可不要叫自己的闺女受气。听到晓萍娘这么说,周凡和晓萍俩人都把悬着的心放下了,他们本以为会挨骂,没想到却这么的顺利。 “你们还是不了解做爹娘的心啊!”晓萍的爹看着周凡和晓萍说。 “爹娘永远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过得好,不论他们做啥都不会害自己的孩子!你娘在和你闹翻之后不知道自己偷偷抹了多少回眼泪啊!你哥也去医院看过你几回,看你过得还不错,我们才放心啊,这几年啊,我们就盼着你俩能回来呢啊!”晓萍爹的一番话,叫周凡和晓萍都很自责,这么多年一直叫老人担心,根本没有想过老人的感受。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会对晓萍好,回上海后也回尽量回来看你们!”受到感动的周凡还当众改了口,晓萍爹娘是高兴地应了下来。 得到了晓萍家里人的认可和支持,周凡决定为了叫晓萍的父母放心,他们两个先在马家店把结婚证领了,再把家里的亲人叫上给他们两个做个见证,这样晓萍跟着自己走也是有个名分,外人也就不会戳老两口子的脊梁骨。对于周凡细心周到的想法,全家都很满意。就在周凡带着蒋晓萍去镇政府办结婚登记的时候,他们碰见了在政府上班的赵铁柱,得知周老师平反并且和晓萍结婚的事儿,铁柱由衷地为自己敬佩的周凡感到高兴。他非要召集一下当初卫校的同学给周老师做个见证,还有也为他和晓萍送行。凭借当初周凡在同学们心中的威信还有铁柱的召唤力,当初的学生来了一大半,好多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了,柳新民带着媳妇也来了。铁柱在镇政府的招待所安排了房间,许久没有见面的师生见到彼此都感慨颇深,大家为蒋晓萍和周老师最终能够走到一起而欣慰。大家畅谈现在各自的状况,聊聊未来的打算。这顿饭一直从中午吃到了晚上,大家才依依不舍地相互告别。最后房间里只剩下铁柱、桂珍、新民、秀莲还有周凡蒋晓萍。周老师开口说话了。 “新民啊,你对来镇医院上班有啥想法没?” “啊!?”突然听到周老师这么一说,柳新民自己很吃惊。 “你看啊,我们这次返城的有三个同志,加上晓萍也要和我回上海去,医院里是相当缺人手,你还是考虑一下去镇上的医院吧。趁着我还没走,我可以推荐你的。”周凡待新民坐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是好事啊!新民,你可得答应。“听到周老师这么一说铁柱催着新民答应。 “就怕我没有那能力在医院里任职。”新民犹豫了。 “你怎么突然没有自信了呢?这不是年轻人该有的胆怯啊!”周凡吃惊地看着新民。 “是啊,新民!你这几年都一直在实践,你没问题的。”看着新民犹豫,铁柱着急了。 “我不是没有自信,而是自己真的没有那能力,一直以来我都没有在医院呆过。虽然自己开了诊所,可这毕竟都不那么正规,我是怕误事儿。”新民的话不像是一时的谦虚。 “你是我教出来的学生,你有什么样的能力我很清楚,这么多年你一直缺少一个展现你自己的平台,现在机会来了呀!我希望你能把握一下。”周凡言辞恳切。 “这样吧,我也不急着逼你。我给你两天时间考虑,到时侯你给我答复。我希望是我满意的答案!”周凡不想新民错过这次好机会,想在自己走之前还能帮帮他。 送走周老师,铁柱还在埋怨新民为什么不立马答应。在一旁的秀莲没有说什么,看表情她也很替新民惋惜。 “你可别错过这次机会啊,等过两天就赶紧告诉周老师说你同意了!”铁柱还在想着新民的事儿。 当晚新民两口子就在铁柱家先住下了,桂珍和秀莲到是相当的要好。 晚上关上了灯,躺在了被窝里,秀莲问新民: “你的医术那么好,为啥还有担心呢?” “我其实不是担心自己的医术,我是觉得去了镇上,家里照顾的就少了。咱爹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咱娘本来就干不了啥体力活,新强新富还得读书,我走了,你咋办?咱们这个家咋办?”新民把秀莲的头搂在了自己的怀里。 “没事儿的,我可以的。家里家外你就不用操心了。”听到新民是在心疼自己,秀莲倍感窝心。 “我就怕你这样。我是一个男人,不能为家里分担,净叫媳妇担着,我还算什么男人!”新民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我知道你心疼我,新富放假的时候也可以帮我的呀!”秀莲还想叫新民考虑一下。 “你不用说了,我自己再想想吧!”新民把被子掖好,看来不想再说了,秀莲也就没再勉强。 柳新民没有答应周老师一是家里的负担太重,不能都留给媳妇,还有就是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家现在在杨柳湾也有了正常的身份了,新强也已经成大小伙子了,不用他操心了,可他还想着叫新富继续上学,将来能有更大的出息,他要是再来到镇上,家里的父母怎么办?在镇医院适应也要时间,他不想现在这样稳定的状态因为工作的事情被打乱,况且自己在杨柳湾也开了一个诊所,他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把这个诊所做得更好,没有必要再折腾了。这么多年他已经折腾的乏了,也怕了!这是新民自己心里想的,他没有对别人讲,当他最终告诉周老师他还是不能去镇上医院的时候,所有的人都在为他惋惜,只有新民自己心里清楚,什么才是他眼下想要的生活! 第20章 事难料 新强成了倒插门 就在桂珍、秀莲唠家常的时候,桂珍提起了一件事儿,这件事儿在老柳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来,秀莲提到了自己家的小叔子,新强年纪也不小了,小伙子人长得不错,干活也是把好手,可就是由于家里现在的这种状况,拿不出啥彩礼钱,也没有哪家闺女愿意嫁过来,当嫂子的也一直为新强的婚事着急。听到秀莲这么一所,桂珍到是提起了镇上的一个闺女。这个闺女姓张,平时大家都管她叫草儿,草儿的,这老张家就草儿这么一个闺女,家里条件也不差,所以张家的嫂子就一直想招个相当的上门女婿。闺女年纪和新强到很般配,就是不知道新强啥意思。听了桂珍说的这个事儿,秀莲也有点儿犯难,自己家里条件虽然差了点儿,可也不至于叫自己的小叔子去人家倒插门啊! “嫂子,我觉得这事儿咱可以试试。这个老张家在镇上也是老户了,老两口子都是本本分分的人,咱也知根知底儿。虽说是倒插门,可人家老张家的嫂子说了就是想找个女婿能给老两口子养老送终的,你说这年头儿虽说是养儿防老,可人家就一个闺女,你就不是倒插门不也得给人家闺女的爹娘伺候好了啊!况且新强要真是到这镇上来,还可以帮衬着家里,咱先别想着倒插门,可以先见见,没准儿俩人处得来都不嫌乎这些了呢。”桂珍说的是头头是道儿,叫人不得不觉得这事儿可以一试。 “桂珍,你说的话在理儿!可这话我这当嫂子的可不能说,要不然新强还不得以为我这个嫂子容不下他呢!”秀莲被桂珍说得心动了起来,但自己也很为难。 “这你放心!这事儿我去说!哪天我和铁柱带上孩子,专门去和大爷大娘说去。我跟你说啊,我是觉得这事儿太合适了,你没见人家那闺女长得女个水灵啊,人家家里头还没啥事儿!就是想给闺女找个能靠得住的对象,这一般的人儿啊人家还瞧不上呢!”桂珍是越说越来劲儿。 “真有你说的那么好?”秀莲疑惑地问。 “那不是一般的好!我还真得抓紧,要不然人家闺女再给寻下人家喽!”桂珍到是很积极。 秀莲还真没想到桂珍这么上心,他们刚回来的转天,铁柱和桂珍就抱着孩子上门了。秀莲看到他们很是吃惊,悄悄地把桂珍叫到一旁叮嘱千万不要把自己给漏出去,桂珍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秀莲不用那么担心受怕的。看到铁柱一家子都来了,柳玉石老两口子还真是喜出望外,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把铁柱当成自己的儿子一样看待了。 “你们咋这么闲过来玩啊!”月娥一边往屋子里让客人一边说。 “大娘,我们这次来可是有好事要和你们商量哦。”桂珍满脸都是笑。 “你们能来对于我家来说就是大好事!”柳玉石听到桂珍说有好事的时候也哈哈笑了起来。 “比我们来还要好的好事!”听到柳大爷搭茬儿,桂珍挪到了柳玉石的近前儿。 “行啦!你赶紧把孩子放下,别跟大爷大娘卖关子啦!”铁柱催促着媳妇。 “你看你,干点啥都着急!”桂珍白了铁柱一眼。 “新民他们哥三都没在家啊?”看了一眼屋子里面没有别人,桂珍问。 “新民去诊所了,新强和新富都去地里干活了。”秀连搭个着桂珍。 “冬冬啊!走跟大娘玩会去,叫妈妈和奶奶说会话好不好啊!”看见孩子在桂珍怀里有点儿闹,秀莲把孩子领了出去。 “你们两口子喝点水吧。”月娥招呼着铁柱两口子。 “大娘我们不渴,你先坐,我跟你们说说是啥事啊。”桂珍把镇子上张家闺女要着对象的事情说了一遍。 “合辙他们家是要我家孩子去倒插门?”听完了桂珍的话柳玉石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 “大爷,你看你说的,也不是叫咱家孩子倒插门,就是人家一个闺女,所以找的这个对象呢就要伺候人家女方的爹妈。咱家这也没有什么富裕的房子,人家家里的房子是现成的,听说还可以给安排在粮库上班,这一下子可就成了城镇户口啦!”看出柳大爷的脸色不好,铁柱赶紧解释说。 听完铁柱的话,柳玉石没有做声,月娥也是看着老柳。 “这事儿我们也得问问二小子的意见,他要同意我们也没啥意见,他要不同意我们也没辙。”柳玉石咂摸咂摸牙花子。 “那是肯定的,我们来也只是来牵个线儿,成不成的还得看俩人缘分不是。”桂珍也看出来大爷大娘不是很乐意来了,赶紧圆场。 不大会儿的功夫,新民,新强新富哥三都回来了。原来秀莲抱着孩子出去找新民了,把事情跟新民一说,新民也觉得有必要把新富找回来,大家合计合计,这个亲相还是不相。 听说自己要到女方家里去安家,新强是一万个不乐意。 “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我不比别人缺胳膊少腿的,凭啥去当倒插门!”新强的话弄得桂珍满脸通红,当时觉得没有了面子。 “你这小子再犯浑,小心我给你一烟袋锅子。”柳玉石从炕里摸索出来大烟袋朝着新强的脑袋方向比划。 “你铁柱哥和嫂子都是为了你好,咱家这条件也挑不了别人了。”看着脸红的铁柱和桂珍,月娥数落着新强。 “娘!你这是啥意思啊,哪有劝自己的儿子倒插门的呐!我哥不也是咱家的孩子,你看不也找倒媳妇了,我还就不信了,不倒插门我还就打光棍了。”新强并没有理会别人面子不面子的,血气方刚的他仍旧不依不饶。 “大爷大娘,还有新强,咱别把话说的这么难听,不是啥倒插门,现在人家女方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到女方家生活伺候女方的父母。”铁柱再次说了自己的意思。 “那不就是倒插门嘛。”新强小声嘀咕着。一旁的新民一直没有说话,他觉得自己说什么都不合适,劝新强同意吧,好像弟弟会对自己有意见,跟着新强一起反对吧,牵线的人又是铁柱两口子,所以索性新民啥也不说,这件事全凭新强自己拿主意。 看样子新强不能接受这个条件,铁柱两口子也觉得很难堪。柳玉石看到新强这么强硬的拒绝铁柱他们,心想这小子说话也不能客气点,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伤了两家的和气。看来还是得自己亲自出马,好歹也叫儿子去见一见这个女方,成不成的不还是咱自己说了算啊,这样一来呢,既不驳铁柱的面子又不伤了两家的和气,至于新强你见了面儿以后就说没相中,谁也不能说啥不是。想到这,柳玉石对新强说: “新强啊!你哥和你嫂子都是好心!这么多年了,他们帮了咱家多大得忙你心里不清楚啊,就冲这年个哥和你嫂子就不会害你,这个对象啊你得见见,肯定咱们没亏吃。” 看着柳玉石说出了这样得话,新强都觉得很震惊,想要和爹顶嘴,可是毕竟当着外人得面儿,新强把要说得话又给吞了回去。心想我现在不和你犟,到时候我就是不去,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我就不信了你还真就是希望你儿子成个倒插门!听到柳玉石的话,桂珍倒是显得十分激动,赶紧和柳大爷说一下见面的时间,回去好和闺女说一下,叫他们准备一下。在新民家里吃过了午饭,铁柱两口子就往回赶了,路上桂珍还在盘算着怎么能把这事儿给最终定准儿,铁柱却叫她别瞎操心了。 “咋?大爷家不是答应相亲了吗?”桂珍看着铁柱说。 “你是真傻啊,没看出来大爷也不同意新强倒插门嘛,只是不想驳咱们的面子啊!”铁柱看着天真的桂珍瞪起了眼睛。 “啊?不会吧!”桂珍半信半疑。 “说你见识短吧,你还老不承认。不信你看着吧,这个亲肯定相不成。”铁柱肯定地说。 “那我还去不去和草儿说这事儿啊!”桂珍也犯起了疑。 “说啊,大爷不还等着你的信呢嘛,不说咋行啊!”铁柱抱着孩子快走了两步。 “那你不说肯定相不成吗?”桂珍追不上铁柱,在后面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个傻婆娘啊!相不成也要走走过场啊!”铁柱停了下来,朝媳妇说。 “草儿长的多水灵,我就不信新强看了不心动。瞅着吧,看我咋把他俩的事儿撮合成的!”桂珍一心想促成两个孩子的事情。 两口子是嘀嘀咕咕了一道儿,回到了马家店。 没过几天铁柱来信儿了,叫新强去镇上相对像。新强本想耗着不去的,可是柳玉石早就看出来这小子的那点心思,特意叫新民把诊所歇一天跟着新强一起去,这下新强是没辙了。满心地不情愿,新强连身干净的衣服都没换,裤脚子还都是泥就走了。一路上跟大哥这通发牢骚,听见自己弟弟这么的不情愿,新民心里也自责,要是自己有能耐,何至于自己的弟弟要去相这样的亲事。虽然脚步极其不情愿,可还是到了马家店。桂珍早就在家里等着急了,看见哥俩进了院这心才放下。把孩子交给了婆婆,带着哥俩就去了草儿家。 一进到这家的院子,哥俩就感到这家比铁柱家还要阔气。房子比铁柱家的要大要新,院子里还有一辆八成新的自行车,这可是相当希罕地玩意儿,没等多看,里面迎出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妇女招呼着桂珍他们进屋。屋子里也很讲究,圆桌上还铺了一个白色带花的桌布,上面摆着已经洗好的西红柿。炕沿边儿起身一个男的,看样子应该是和女的是一家子。 “张叔,张婶,这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小伙子柳新强。”桂珍指着新强给老两口子介绍。 “这就是草儿的爹妈。”桂珍跟新民新强哥俩说。 “叔叔阿姨好!”新强有礼貌地打招呼。 “这是新强的大哥。”桂珍又指了指新民。 “您好!”新民也赶紧打招呼。 大家都落了坐,看见屋子里没有草儿的影子,桂珍赶紧问草儿去哪了。 “你说我这脑子也不好使,啥事儿也记不住了。自打你跟我说要相亲这事儿的时候我就老说想着买点茶叶,这瞎忙活一直没想起来,今天早上一准备才发现茶叶没了,这不草儿去买茶叶了,去了有一会了也快回来了。”草儿的娘解释道。 话音未落,外面的院门进来一个少女。在屋子里面只能看到姑娘穿了一件绿色的上衣,下面是一条咖啡色的裤子,留的是五号头,个头儿挺高,身材匀称,手里确实拿了一包茶叶回来。 “草儿啊,快溜地,人儿都来了,就等你了。”草儿娘见闺女进了院子,赶忙招呼着。 听见娘的话,姑娘也快走了两步进了屋。看的出来姑娘也很赶,加上外面现在天气也开始变热,姑娘的脸有些红,上面细微可以看出有汗。 “前面有几个人排队,所以晚回来会!”姑娘一边把茶叶放下一边说。 “嫂子你来啦!”姑娘转身看到桂珍,和她打招呼。 “看我们草儿是越来越水灵了,在咱这镇上是找不出第二个来了。”看着越发好看的草儿,桂珍忍不住夸了两句。 “草儿啊,这就是我说的柳新强。”桂珍赶紧给姑娘介绍。 “你好!”听到桂珍的介绍姑娘主动伸出了手和新强握手。 新强赶紧也伸出自己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姑娘的手,好软,好滑,新强心里感慨了一下。 “叔叔婶子啊,这人儿我可给领来了咋样啊,这模样啥的相中没有啊!”看见大家都到齐了,桂珍赶紧问草儿的父母。 “我们是没啥意见,这都得听孩子得不是,叫我们草儿自己拿主意。”草儿她娘看了一眼老伴儿,表明老两口子对新强还是很相中的。 “那草儿呢?”桂珍问站在一边的草儿。 草儿只是笑,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你看我这话问的,就这么看着咋能知道好不好呢,这么着吧,新强要不你和草儿出去溜达溜达!这现在天儿不冷也不热,正好适合溜达。”听着桂珍的建议草儿的爹娘很是同意,草儿也点头,新强早被草儿的外貌给吸引住了,脑子里哪还想得倒插门这回事儿。 留下屋子里的人不说,这草儿和新强可就出来了。 “你是不想来相亲吗?”走出家没多远,草儿问。 “啊?没有啊!”突然听到草儿这么说,新强很紧张,还以为桂珍嫂子给说的呢。 “那你为啥不换衣服就来了呢?”草儿歪头看着新强的裤腿子。 “我这是在路上崩上的。”新强赶紧弯腰去弄裤腿子上的泥点子,看见新强尴尬的样子草儿笑了。 站在草儿旁边的新强这回更仔细地看清了草儿的长相,不愧桂珍嫂子说她长的好看,真是没有撒谎。浓浓的眉毛,密实的睫毛,忽闪的一双大眼睛,标准的鹅蛋脸,嘴不大也不小,一乐还能漏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在杨柳湾都说春花长的最漂亮,在新强看来草儿比春花还要漂亮几分,更多了村里姑娘没有的时髦,走在草儿旁边的新强不知不觉心跳开始加速。俩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人少僻静的路来走。 “你这是第几次相亲啦?”在一棵大柳树下草儿停了下来问新强。 “哪有几次啊,我这是第一次相亲啊!”新强看着一直微笑着望着自己的草儿说。 “你紧张什么啊!我就是随便一问的。”看到新强有点着急了,草儿乐了起来,看着草儿乐的样子,新强有些着迷。 “那你呢?”新强反问草儿。 “我什么?”草儿明知故问。 “你相过几次亲啦?”看着调皮的草儿,新强更多了几分喜欢。 “我爹娘倒是给我安排了几次相亲,可一次比一次烦。这次我都不想见面了,可是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朋友她还是你哥的同学呢,当我和她说起你的名字的时候,她说她认识你哥,还说你哥不仅长的好看还可有才,我想这哥哥这么好,弟弟应该也不会差吧,所以就特想看看你!”草儿看着新强说。 “那你也看到我了,也看到我哥了,你觉得我俩谁更好点呢?”新强看着草儿坏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光看外表的,我更看重的是人心。”草儿认真了起来。新强也表示同意地点了点头。 草儿和新强的第一次见面都给彼此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到吃晌午饭的时候,新强要请草儿去便餐部吃点东西,草儿坚持说出去吃太浪费了,要请新强去家里吃,新强觉得这是第一次见面似乎有些不妥,送草儿回家后就去了铁柱家。新民,铁柱和桂珍嫂子都在家等着新强的消息呢,一见新强回来了,桂珍嫂子赶紧问: “咋样啊!新强,成不成?” “这姑娘的人儿我倒是挺相中的,就是这倒插门”,新强犹豫了。 “要我说啊,咱先不提倒插门不倒插门的,你俩先处着,要是成呢咱在看看有没有啥别的法子,要是你俩处着不合适,咱也就不费那劲了,你看成不?”桂珍问新强。 看见新强也拿不定主意,新民知道弟弟是喜欢上了这个姑娘了, “要不就听嫂子的,你俩先处处看。”新民替弟弟拿主意。 “其实新民,新强啊,嫂子说这话呢你俩也别不爱听。咱家的条件在那摆着呢,这新民刚结完婚,四处拉了不少的饥荒吧,这还没还清呢,你再要娶媳妇,那还不要了你家老人的命了啊!我理解大爷大娘,他们不想委屈了新强,可咱当子女的也得为老人儿想想不是。再者说了,看新强这意思也是挺希罕草儿的,要是俩人真有了感情,还在乎这些嘛!我一直都觉得这门亲事要是能噶成了,真是好事。”桂珍仍旧觉得这门亲事很适合新强。 听着桂珍嫂子的一席话,哥俩都很触动!新强也觉得嫂子的话很有道理,他不能再叫爹娘为难,何况他也觉得草儿真的很不错,不仅仅是模样。看到新强点了头儿,铁柱和桂珍都很高兴,赶紧招呼孩子和老人一家子吃饭。 新民哥俩离开铁柱家已经是下午了,走在回去的路上,新民对弟弟说: “新强啊!你也不要太难为自己,咱们这个家不仅仅有爹娘还有哥呢,哥不会不管你的!现在诊所也有了赚头儿,再过两年咱家日子好点儿了,就算再去借钱哥也给你娶上媳妇,你放心,拉下的饥荒我和你嫂子还!” “哥,你说啥呢!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千万别这么说,我觉得桂珍嫂子说的有道理,再说我这也不叫啥委屈,草儿这人儿你也看见了,长的模样那是不用说,通过我和她这么一接触我发现她也是个善良的姑娘,我心里还真是挺喜欢的。我想继续处一处。” 听到新强这么说,新民心里宽慰了许多。当回到家里,新强跟爹说要继续相处的时候,老两口子都觉得很是吃惊,这一开始死活都不同意的二小子这咋一下子就改变主意啦!看来这姑娘还真把这小子给迷糊住了。 那边的桂珍嫂子也没闲着,知道新强的意思了,她又赶紧跑去草儿家问姑娘是啥意思,看着草儿有点害羞的样子桂珍就知道了,草儿也是很满意新强。这下终于有了眉目,桂珍也算没白忙活。回到家里还跟铁柱显摆: “咋样,我就说能成吧,你还不信!”看着铁柱依着被垛看报纸,桂珍一把把报纸抢了过来说。 “你要说就说抢我报纸干啥,你给我拿来。”知道自己当初对事情估计有误,铁柱也没了话,只能拿报纸说事儿。 “给给给,没话说了就知道整这出儿。我去娘那屋看看孩子去啊!”说完桂珍出去了。 要说草儿和新强的进展的确很快,没见过几次面儿,草儿的爹娘就想邀请新强的爹娘两家会会亲家,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定下来。柳玉石也觉得儿子该成家了,可是人家这闺女爹娘见了面要是说点儿啥不好听的或是提出点儿啥要求,自己该咋办呢?琢磨来琢磨去,柳玉石心一横,要是敢跟老子提啥叫我儿子丢面子的事儿,我宁可把这事儿搅和黄了也不能叫我家二小子受气。月娥也是提心吊胆,知道这姑娘家有钱,这有钱人家的事儿都多,这新强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这老两口心里想的都是些糟心的事儿。 为了这次会亲家,秀莲把自己结婚时候接的布料子找出了几米,可婆婆说这都是年轻人穿的花色,秀莲看了看也觉得婆婆说得有道理,这颜色是有点儿艳了。和新民一商量,秀莲去了镇上供销社,给婆婆买了两米白花琪,回来自己然成了卡其色,这颜色配老年人还真是很不错。秀莲担心自己的手艺不好,特意在村子里寻了衣服样子回来照样子剪,是忙活了三天终于赶出来一套衣裳,这月娥是多少年都没穿过新衣裳了,这嘴里一直念叨着儿媳妇的好。柳玉石很简单,把新民的衬衫裤子一套,就已经精神了许多。 “老头子啊,你说我穿这身衣裳行不行啊?”月娥临走前还对着镜子问老伴儿。 “你说你想当初也是大家闺秀,这咋现在土成这样了呢!”柳玉石嘲笑老伴儿。 “那还不都赖你啊,跟你就没穿过好衣裳!”老伴儿朝镜子里的柳玉石撇嘴。 “赖我,赖我!以后啊可着劲儿地叫你穿好衣裳!”柳玉石哄着老伴儿,更多的也是亏欠。 “新强呐?”大家伙忙活的把今天的主角都给忘了,这要走了才想起来。 “哦,他去借马车去了。”见到娘问,新民娘回答。 “咋叫他去呢,新富你快瞅瞅你二哥去,别叫他把衣裳整埋汰喽!”原来娘担心儿子的衣服。 “我本来说我去的,二哥不让的。”新富边往外走边说。 “新富啊,别去了,再走差道儿喽!”新民叫住了新富。 临走前,月娥还把儿媳妇的头油在脑袋上抹了几把。大家都准备好了,齐刷刷地站在院子里等着新强回来。 当新强牵着马车回来的时候,新民和媳妇扶着爹娘上了马车,叮嘱新富在家好好看家,一家五口去马家店会亲家去了。柳玉石他们先去了铁柱家,想着这是介绍人,今天这么大个事儿,要把桂珍也请去,可是不巧,铁柱上班,老太太有些不舒服,桂珍又走不开,所以也只好由新强带着去了草儿家。 到了草儿家以后才发现,之前在家寻思的那些个担心统统都多余了,人家压根儿没有说什么倒插门不倒插门,这还不算草儿的爹娘连新强的工作都给想好了。人家合计的是眼下草儿的爹还在粮库上班,等俩孩子一结婚,老张就退下来,叫新强顶替去粮库上班,看来人家是真拿咱孩子当回事了,这连工作都给到了出来。 “亲家啊,我看你也是老实厚道人,我们就草儿这么一个闺女,你说我们不指望她指望谁去啊,新强这孩子我们老两口子也是真希罕啊!小伙子长的俊,家里这活还都拿得起来,还有眼力见儿。这得多亏了你们老两口子啊,养出这么一个好儿子,你放心,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们有啥困难我们能帮忙的绝不含糊。”看得出来草儿的爹对新强那时一百个满意。 “你这话可就说远啦!俩孩子能在一起啊,那时他们的缘分,老天爷都觉得他们俩合适,我们当老的那肯定是要支持的。新强将来就是你的儿子了,他有什么做得不好的,不对的地方,你老弟就尽管打尽管骂,你放心我和他娘绝不袒护他!”柳玉石喝了口茶说到。 “草儿啊!听见没有,你这老公公可是个明白人儿啊!你和新强成亲以后啊,这新强的爹娘也就是你的爹娘了,你咋对我们也就得咋对你的公爹公婆,知道不!”草儿的爹赶紧给闺女也下达指令。 “亲家母啊,这个你就放心,我们家草儿啊在孝顺这点上我可敢打包票,你们二老啊就等着以后享清福吧!”草儿的娘拉起月娥的手,老姐俩都乐了。 “享福!享福!”高兴的月娥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亲家啊,咱今天呢就是唠俩孩子的事儿的,我也就不拐弯抹角的了,你们想这俩孩子的婚事咋办了?”柳玉石问到了这个问题。 “亲家啊,我和草儿她娘议论过这事儿,我说说看你们同意不?”草儿的爹见柳玉石问到了这件事的时候说。 “那成,你说说,我们听听。只要为俩孩子好,我们咋着都行!”柳玉石似乎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 “我和她娘商量的是呢,这个事儿还是在你们家办,还是你们老柳家娶媳妇,但是这个粮食和钱呢都我们出,这也就咱们两家子知道,在外人面前咱们也有面子,完事以后新强不也得来粮库上班嘛,他和草儿自然地就回到我们这儿来了。这样咱们不就都好看了嘛!”草儿的爹笑呵呵地说。 听到这话,柳玉石和老伴儿,包括新民两口子还有新强都颇为震惊。 “这,这好吗?”柳玉石有些惊慌。 “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我这点儿家底子以后还不都是他们两口子的啊!我们也不能死了带棺材去。”见柳玉石有些不相信的样子,草儿的爹说。 “那可得谢谢你老弟啊!”缓了缓得柳玉石说。 “老哥哥啊,我还是得感谢你啊,把儿子养的这么好,以后咱们两家是一家人,他们也得经常回去看你们,他们要是不去我都不答应。”一席话说的老柳家一家人心里暖暖的。 两家老人的见面最终敲定了新强的婚事,两个小年青也领了结婚证。月娥想着怎么也要给儿子做两双棉被子,秀莲跟着婆婆一起把家里面没用过的被子又重新续了续,这样会更暄腾一些,为了有新气,秀莲特意去镇上买了大红凤凰被面儿,娘俩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柳玉石还想给新强置办点儿新的家具,叫新强给拦下了,一是家里也没那么宽裕,二是也真的没有必要。看着自己也不能为儿子的婚事多做点儿啥,柳玉石还有些伤感,觉得对不起新强,弄得新强一个劲儿地还在安慰爹。 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日子,在柳玉石家里给新强和草儿办了喜事儿,这是继新民之后老柳家的又一件大事,喜宴是比新民那个时候还要丰盛,柳玉石两口子又赚了一把面子。婚礼过后,新民和秀莲莲回到了老房子,把新房腾出来给小两口住。这是柳玉石的意思,儿子结婚再怎么也要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况且新强老丈人办接班的事儿还需要些时日,就先在家里住着,等啥时候新强能上班了再和草儿回到马家店,小两口到也没啥意见。 村子里的人都羡慕这老柳家又娶了一个漂亮的儿媳妇,柳玉石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第21章 喜临门 新富考中市教师 这一天,老柳家一家子刚吃完早饭还没等收拾完,铁柱来了。 “这咋这么早呢,是有啥事啊?”新民看到铁柱吃惊的问。 “这现在天儿热,我早点儿走还凉快。”看得出来,铁柱的脑门子上还有一层汗珠子。 “快溜地吧,坐这儿凉快凉快!”柳玉石边说边起身给铁柱让了个座儿。 “大爷你快坐吧,我跟这儿站会儿就凉快了!”看到大爷起来,铁柱赶紧扶柳玉石坐下。 月娥赶紧叫儿媳妇要给铁柱张罗点儿饭,叫铁柱给拦下了。 “大娘,我吃过了,你别忙活了。” “铁柱啊,家里你娘可都好啊?“柳玉石边给铁柱拿个小板凳叫他坐下边问。 “都好,我娘还老惦记着您呢。这不,她自己种的烟叶子,给您捎来点儿。”铁柱把手里的烟叶子才到出空来递给柳玉石。 “这可是好玩意。”柳玉石看见烟叶子乐了,赶忙双手接了过来。 “就见这玩意亲!”月娥朝老伴儿直撇嘴,柳玉石不理会,只顾看着烟叶子乐。 “新民,市里要招老师了,你知道吗?”铁柱朝旁边的新民问到。 “招啥老师?”新民有些疑惑。 “我就是特意来通知你们这事儿的,我觉得是个机会,你也可以试试,家里的新富正好也可以考考试试!”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铁柱就想到了新民哥俩 “这到是个好事,可我还有诊所一摊子事要忙,哪有那功夫啊!再说要真考上了,我还能放着大夫不干当老师去啊!”新民对这个老师并不是很感兴趣。 “你说的话有理,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啊,把握住了就能端上国家饭碗了!你可以不去了,但是新富我觉得一定得叫他考考看。”铁柱朝新富看去。 “咋了?考老师?”柳玉石没太听清,又问了一遍,儿子的大事终于叫他放下了手里的烟叶子。 “是啊!咱们市里头要招的,考上了就能去市里学校教书去啦!”铁柱把脸扭向了柳玉石跟他详细地说。 “这可是个好事啊!”柳玉石仔细地想了想两眼放光。 “大爷,你说得可真对。我觉得新富可以去考考看!要真考上了,咱家这几个孩子可就都有着落啦!”铁柱说着都为新富感到高兴,好像他已经考上了似的。 “我能行吗?这以前上学都没学啥玩意!”新富对自己那点儿学问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大家都差不多,毕竟水平都在那摆着呢!要是那老三届咱们肯定比不过,不过要是临时抱佛脚加上你哥给辅导辅导我觉得问题不大,再说你们哥儿几个脑瓜都好使这没准儿就考上了呢!”铁柱对新富很有信心的样子。 “对,你铁柱哥说得在理儿,啥玩意你得照量一把,要不然咋知道行不行的!”柳玉石也觉得这是个好事儿,忙给小儿子打气。 “你说我们新民也能考?”月娥又问到。 “能啊!新民要考啊肯定没问题!”铁柱对新民很有信心。 “我就不折腾了,把诊所顾好就行了!”新民一个劲儿地推脱。 “你那诊所也就打个针输个液啥的,你当老师也不耽误你晚上回来给人扎针儿啊!”柳玉石对新民的这个诊所不是很看好。 “我就再说吧,新富肯定要去考,这是个机会!”新民极力地在推荐着弟弟。 “这孩子现在这生活都好了,还顾虑个啥呢!”月娥听大儿子说的话,担心他失去这次好机会。 “你不用想那么多,新强也结了婚了,现在就剩下新富了,你们哥俩要是都能考上啊,家里就剩下我和你娘了,也没啥可照顾的了,去,你们哥俩都去!”柳玉石明白大儿子的心思。 “新民呐!你可别再把机会给丢喽,这老师可跟你这个大夫不一样啊!那是国家给发钱,你这要考上了一辈子可就不愁了!你就别再瞻前顾后的了。”铁柱也很替新民担忧。 “还是叫我想想吧!”新民没有立马答应。 “你们先研究着啊,我这单位里还有事儿!别忘了报名时间,过了可就都考不上了。”临走时铁柱还不忘提醒一下新民一家子。 送走了铁柱,老柳家家里召开了家庭会议。 “新民呐!你就别想这想那的了,去考去吧!”柳玉石抽着大烟袋锅子跟儿子说。 “是啊,哥,你考去吧。咱俩一起还是个伴儿!”新富觉得这么多年大哥竟为这个家里着想了,他不想大哥再失去这次机会。 “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家里有爹娘照顾着呢,你就去吧。”秀莲也支持。 “我都已经把书本扔了那么多年了,能不能考上还是一回事。再说诊所也离不开我,我不能把家里家外的活都扔下不是。咱家自打爹的时候就是文化人,咱这回有资格当老师了,我觉得新富应该去考去。他年纪小,家里的事不用他操心,再说他上学时候也是块好料子。其实当时铁柱一说这事的时候,我心里就想着新富了。”新民仍旧坚持自己的意见。 柳玉石吧嗒着旱烟,月娥搓着手里的麻绳,秀莲和新富都盯着新民,一家人都在仔细地思考着新民的话。 “你说的也有理儿,可娘就是觉得苦了你自己了啊!”这么多年对新民的亏欠叫月娥一直不能安心。 “娘,这苦啥啊!咱家人现在都好好的!”新民淡淡地笑了笑。 “新富啊,你大哥说的,你咋想的啊!”柳玉石问小儿子。 “我听大家伙的。”新富到满不在乎,嘿嘿地乐了。 “那好,就这么定了,新富啊!你好好复习,争取给咱老柳家出个老师!”新民给弟弟打气。 手心手背都是肉,看到小儿子可以去考试,柳玉石两口子也很高兴。铁柱把消息是带到了,虽说新民没去,但新富已经答应考试了,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毕竟老柳家不管谁出息了,对这个家都是好的。 再说得知了这个消息的春花真是兴奋,她早都厌烦了在村上工作,准确地说不是厌烦村里的工作,是她特别不想看到冯占辉这个人整天地在眼前晃来晃去,她想换个地方,还有就是她觉得自己很喜欢教孩子们。可家里人全都反对,连春花的娘也三天两头的找自己的闺女叫她要注意自己的身子,原来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春花怀孕了!这对老陈家来说可是大事,本来这春花就已经压了球子一头了,这又要去考啥老师,这万一真考上了,还不得压球子一辈子啊!老三炮两口子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眼下这春花有孕在身,即便老三炮再有不满,也都不敢招她。硬的不行,大家伙就都来软的,球子还有二妮儿轮流来劝她,这一劝就是一天,即便春花再怎么说都没有用。白天是复习不了,春花就熬夜,球子拿自己的媳妇也是没辙。 一天,家里就春花一个人在复习,王坏水这老东西又来了。当年的磕碜事败露后,王坏水的人缘就变得极差。哪家的大闺女小媳妇的都不愿意搭理他,深怕那个不留神惹上祸水。这个王坏水本性难改,他又想打大美人的主意。要知道已经当了娘的大美人有了很大的收敛,还有就是这个王坏水身上也没啥油水可炸了,还跟他连连啥。所以在王坏水又舔着脸来的时候大美人毫不留情地赏了他一大耳光。 村里人没人搭理了,自家人碍于面子和长辈的情分还是要客气一下的。可这个王坏水却死性不改,这不在他到老三炮家串门的时候对春花打起了主意。看着家里有没别人,只春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王坏水开始讲球子如何如何不好,嫁给球子春花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自己都心疼。春花懒得搭理,给他倒了杯水出去了,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还紧黏着,开始动手动脚。春花气得牙根直痒痒,冷眼直瞪着这个老家伙: “大叔,请你放尊重些,免得大家都没面子。你要是再说这些浑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看着春花的样子,王坏水悻悻地走开了。 这件事后,做贼心虚的王坏水怕春花把这事跟老三炮家人说,一直提心吊胆。过了些时日还没见老三炮有啥动静,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了地儿了。 可不巧的是王坏水家出了一件新奇事,事情发生在王坏水自己身上。上次想调戏春花没得逞,兽性难忍,就把目光盯在了儿媳二妮身上!这几年小两口的感情也不如从前了,儿子四处乱混老不在家。趁着老婆和儿子都不在家,眼看着二妮上茅房刚起身要提裤子,王坏水钻了进去。吓得二妮尖声惊叫。王坏水一手捂住二妮嘴,另一只手在二妮身上开始乱摸起来,二妮不从,俩人正在撕扯,被趴在墙头外的大挎兜子听个正着。大挎兜嘿嘿笑了一声,王坏水可能听到了,松开二妮子钻进屋里去了。 要说这大挎兜怎么在墙外呢,说来也是巧,这个人啊在村子里总好偷鸡摸狗,偷完就装作衣服里面,为此还特意做两个很大的挎兜。这天他正好惦记着琢磨王坏水家园子里的那点儿西红柿,就发现了刚才那一幕。 第二天早上,大挎兜子出门见着张婆子讲,见到李婆子也讲,这等“好事”一上午的功夫哄扬的整个村子都知道了。王坏水出门总觉得有人在议论他,停下来看,人家又只是笑啥也不说了。这不远远地看见大挎兜子正聚集一帮老娘们在那哈哈呢,走上前立在那看看热闹。 “笑嘻嘻地杵在那干啥?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大挎兜子朝王坏水说。 “你那才叫放屁呢。”王坏水见大挎兜子话不好听,转身要走。 “别走哇,我有个好消息还没告诉你呢。”大挎兜子故意逗他。 “你能有啥好消息?”王坏水朝大挎兜子白眼睛。 “咱村有个老牛吃嫩草的事儿你知道不?”大挎兜子小眼儿一挤咕问到。 王坏水一听这话心里一惊!昨晚的事莫非叫她给看见了? “咋不说话啦!知不知道啊?”大挎兜催着问。 “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你驴屁股掏不出好画来。”说完转身刚走了两步,回过头来指着几个婆子说: “你们这些娘们啊,一天三根肠子闲两根半,还有闲心思邪心八道,看来还是没饿着你们。”王坏水一边嘟囔一边走出去了好远。 大挎兜望着他的背影大声说: “丑事家家有,不露是好手!”惹得一帮老娘们哈哈大笑。 事情传到了老三炮家里,气得老三炮差点没晕过去。球子一听这事拿着铁锹就奔二妮子家去了,看到妹妹哭的通红发肿的眼睛就知道,外面的传言就是真的。拿锹就要砍王坏水,吓得王坏水夺门就跑,几天没敢回家。这事儿岂能罢休,王来福回到了家里也知道了此事,誓言这个爹他不认了,别再叫他看见,否则非拿刀剁了他不可。无处可躲又有家不能回的王坏水自己偷摸买了耗子药。 王坏水死了! 二妮婆婆一滴眼泪都没掉,这些年跟着这个老东西是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这老鬼,死了好啊,他死了家里就都消停了! 送葬的时候,老三炮两口子也去了,可这一去却把老三炮和老伴儿阴阳两隔。 事情是这样的,王坏水这个人在村子里的人缘差,死了也没几个亲戚朋友愿意给他送葬的。可老三炮毕竟和他亲家一场,况且人已经死了,所谓死了死了一死百了,老三炮就张罗着王坏水的后事。出殡那天送葬的人刚走出村子没多远,地里有几头正在吃草的牛,冷不丁地听到了唢呐和喇叭声,一头牛受了惊吓,朝着人群就冲了过来。走在队伍最前面的老三炮首当其冲,走在后面的老伴儿看见牛冲着老伴儿去了,推开人群撒脚就往老三炮那里扑,正好叫老牛顶了个正着。看着扑在自己的怀里的老伴儿浑身都是血脸色苍白,老三炮半晌没反应过来,等大家七手八脚地把球子娘往镇医院送的时候,老三炮在后面才哇哇地大哭起来,可还没等到医院呢,球子娘就咽了气了。 家里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老三炮整天一言不发,二妮儿整天地哭眼睛都肿的水灵的,球子也是耷拉头,这下春花一下子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看到闺女家摊上这么大的事儿,春花娘也是急的病倒了。幸好杨茂才叫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才□□花好不容易把家里的事料理妥当。可自己考老师的事,在眼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是连提都不能提的事儿了。 新富上学的时候脑子就脑子快,不管上课听不听讲,出的题都照样会做。别看这小子淘,可是责任心却极强,小子也懂事,这次能有这个机会更是一门心思投入到了复习中去,心想咋也要考上个小学老师啊,要不然白瞎家里人的一片心啦!考试的前一天,新民特意陪着弟弟去了铁柱家去住,这样转天早上考试也就方便了,免得还要起个大早赶路。本来可以去新强家的,可柳玉石担心这家里人总去影响二儿子,主要是怕新强在家里犯难,还是去铁柱那比较合适,等着考完试了顺便去看一眼,哥俩就回来了!新民和新富很理解爹的心情,也觉得这样比较妥当!桂珍嫂子和铁柱娘都特别地欢迎小哥俩,铁柱娘还埋怨咋不早几天来,这样也可以多给新富做点儿好吃的,这一家子的热情叫新富很不好意思,新民却已经习惯了! 第二天早上桂珍一大早就起来给新富准备饭菜,吃过早饭新富便一个人去了考场,新民说要陪着一起去,硬叫新富给留下了,说大哥这样他会紧张的,新民只好留在家里。考试是安排在了周末,铁柱放假在家,正好哥俩也可以好好唠唠嗑!很快一天的考试就结束了,新富感觉很好,他觉得题目并不难,自己答得也还算顺利,看到弟弟很有把握的样子,新民也就放了心。 在家等待考试结果的日子显得有些漫长,柳玉石也会时不时地问新富这成绩啥时候下来,月娥更是一天问好几遍,弄得新富被这老两口问得也开始焦虑起来。考试成绩在家人的期盼中下来了,新富没有叫家人失望,成绩名列第一。就这成绩,他想去哪个学校就能去上哪个学校!柳玉石的脸上立马显出了神气的颜色, “哼,咋样!还是我柳玉石的小子出息成人了 ,别人都白费。”新强两口子听说自己的弟弟考上了老师,那也从马家店赶回来。新强还埋怨弟弟考试也不早和这个哥哥说一声,也好在家里方便一些,家里人没有提起到铁柱家住的事情,怕新强多心,也怕叫草儿有啥想法。二嫂还拿了五十块钱放到新富的手里: “你能考上老师,我和你二哥都可高兴了!我们也不知道给你准备点儿啥,这点儿钱你拿着,想买啥自己买去!”草儿从兜里掏出了准备好的钱。 一看这个刚过门的新儿媳给三小子这么多钱,柳玉石两口子赶紧叫新富把钱还给他二嫂。 “这可不行,他一个孩子家家的哪用得了那么多个钱,再说他这是去上班挣钱去了,哪还能从家里拿钱,这可不能惯着他。”月娥赶紧把钱从新富手里抢了下来要还给草儿。 “娘,你这是说啥呢,这新富不也是我们的弟弟,他这刚去学校也是要花钱,买几件衣裳啥的,别老穿家里的旧的,叫人笑话。”草儿和婆婆撕把着。 “娘,她给你的你就收下,都是一家人别那么客气。”新强在一旁也劝娘把钱收下,娘没了办法,只得收下。 这二哥两口子给了新富钱,当大哥的没有新强家那么富裕,不过这个当大嫂的把新富上班需要的衣服生活用品啥的全都承包了。 月娥要给儿子买料子做衣裳,秀莲给拦住了, “娘,你就别做了。现在咱做的都不流行了,赶明儿个啊,我带着新富去镇上挑两件现成的。省事儿不说,还可流行了呢。” “那买现成的能有我这做得合身啊!”月娥还有些不信。 “可不比咱自己做得差。”秀莲看着婆婆一脸不信的样子说。 “那中,就听你的,给新富买身衣裳。”婆婆乐呵呵地应着秀莲。 离着上班没剩多少时间了,嫂子带上新富去了镇上。这家挑几件衣服,那家选几条裤子,平时换洗用的内衣内裤,平日里用的上的钢笔,洗漱用具也都置办了新的,省的家里用的太旧了叫别人笑话,末了还挑了个装行李用的提包,把买的东西统统都放了进去,这下可算齐活了。感激地新富跟在嫂子后面一个劲儿地说够了够了,嫂子就是不听。等叔嫂俩从镇上回来的时候,提包已经给装的满满登登,新民还笑着打趣说,是不把百货商店给搬回来了。 新富选中了市里的一个小学,本来可以教初中的,可是新富觉得自己的水平有限,这次虽然考的不错,可还是觉得教小学手拿把掐的,这样子压力也会小一些。不论新富选啥样的学校,家里人都很高兴。送走了新富,柳玉石两口子觉得家里少了很多的生气。本来是三个儿子,这日子应该越过越热闹的,可新强去了镇上安了家,新富去教了学,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总会来,这眼么前儿的就剩下新民两口子了。看着这老大也结婚有两年了,可这大儿媳妇儿就是没个动静,老两口子也不好意思当着新民的面儿说,背地里不知道嘀咕了多少回了,两口子就想抱个大孙子。这回新强也结了婚,老两口子觉得这希望又大了很多。 果然新强没有叫老两口子失望,结婚不到半年,草儿就怀孕了。这可把当娘的高兴坏了,当即就去了马家店看儿媳妇去了,柳玉石心里也美,不过看老伴儿这么着急也不免笑话了几句。月娥到不以为然, “你懂个啥,这都有了,生还不快啊,这转年不到夏天咱就等着抱孙子吧!”柳玉石一听到说转年儿就抱孙子了,也忍不住想跟着去看看, “你一个当公公的看啥!”月娥觉得柳玉石去看儿媳妇不太合适。 “你看我高兴地都给忘了,我大孙子现在还没出来呢。”柳玉石也觉得老伴儿提醒的是。 月娥收拾收拾自己去了。草儿的身体很好,也没啥大的反应,能吃能睡,加上自己娘照顾着,胖了许多。看到自己娘来了,新强开始张罗饭菜,月娥当晚还在二儿子家住了一宿转天才走的。回到家了这月娥可是不咋乐意了,看到老伴儿去了一趟儿子家脸色有些不好,柳玉石问, “你这咋的了,走的时候不是挺高兴的吗?这回来咋还挂脸子了呢?老二家给你脸色看了?” “那到没有。” “那你整这出干啥呢?” “你说我到老二家吧,这做饭洗碗啥的咋都是咱家强子干呢。他那个媳妇才刚怀上啊,就在那直吧愣腾地躺着。咱家儿子还得上班,还得伺候这个,他那个丈母娘也就指使咱家强子。你说这孩子在家的时候吧……”还没等把话说完,这当娘的哭了起来。听见老伴儿这么一说,柳玉石心里也不是了滋味儿,新强这孩子每次回来都说家里挺好的,看来这日子过得也挺不顺心的啊!也是,谁叫这老二是上门女婿呢。 “你也别哭了,不就是干点活嘛。一个大小伙子也累不死。”柳玉石宽慰老伴儿。 “这现在还没生孩子呢,这要是孩子生下来,这新强得伺候多少个啊!”月娥担心儿子的将来会受更多的苦。 “现在这不是他媳妇怀着呢嘛,我看草儿那孩子到咱家来不也啥都干啊,看那样子也不是个懒虫样,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再说了,这新强上那班儿,多轻省啊,不比在家种地强多了啊。”老伴儿都已经哭了,柳玉石此时就不能再跟着一起埋怨了。 听到柳玉石这么一说,老伴儿心里好受了许多。 “唉!老头子,说道这我这心里还有点惦记是回事!”月娥擦了擦眼睛。 “又啥事啊?”柳玉石瞪着老伴儿。 “你说这草儿生下了孩子,是跟咱二小子姓啊,还是姓她草儿家的张啊?” “你废啥话啊!那是我老柳家的种,姓他哪门子张啊!”柳玉石一听老伴儿这么说急了。 “你还别跟我吹胡子瞪眼的,没用!你自己也琢磨琢磨吧!”月娥撂下话出去干活去了。 经老伴儿这么一说啊,柳玉石心里也落下了病根儿。没事就在心里琢磨,但有一点始终没变,就是在他的心里横竖这孩子一定要姓柳。 第22章 好运来 老柳家喜事连连 自打球子娘走了以后,春花家里整天都是死气沉沉。老三炮也少了往日的精气神,更何况老伴儿是为了救自己才叫那个牛给顶死的,还就死在自己的怀里。球子娘临走时候那痛苦劲儿老三炮至今都忘不了,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来当时那个场景,就连做梦都是老伴儿没走时候的事儿。平日里被老伴儿伺候惯了,老三炮这辈子连洗脚水都没打过,这一下子人就没了,老三炮的生活都缺少了许多东西,不论干啥都能想起老伴儿的样子。 可不咋的,就这一个屋几分地儿的地上,老伴在这里转悠了几十年了,哪能一下子就忘了呢!整天地这么想着,老三炮整个人都蔫了。吃饭都得球子和春花去叫,叫一两遍都没有反应,总算是坐到桌子上了吧,又开始发呆,现在和老三炮说话有时候需要使劲儿地喊,才能叫他缓缓神儿。二妮想接爹去自己家里住些日子,这样换个环境兴许能好点儿,可老三炮死活不都不去,他说老伴儿这走的头一年会经常回家来看看,他要在家等着,等着球子娘回来给他托梦,要是自己走了球子娘回家扑了个空该心里难受了,说得球子和春花都觉得整个屋子都有点儿瘆的慌。这老三炮不仅白天发呆,有时候大半夜的还嗷嗷直叫唤,使劲儿地喊球子娘的名字,声音大极了,春花和球子这屋都听得真真的,两口子抱在一起要听半天,想着这爹赶紧停止喊叫快点儿睡,可是这老三炮一时半会没个停下来的意思,没了办法的球子还得穿好衣服去看看爹咋了,可进屋一看,老三炮还在睡着。春花有时候实在是觉得害怕想回自己家里去睡觉,可球子死活不放,春花走了自己和爹在一块儿更发毛了,有春花在还能就个伴儿! 杨茂才毕竟经历多见识也广,主要他胆子也大,更主要是为了闺女,他要搬来和老三炮在一个屋子里睡觉,这样春花和球子也能放心一些。刚开始春花娘不同意,这人整天地这么发神经,别在是中了啥不干净的东西,这躲都来不及,咋还往前凑!这万一在招惹上老头子,叫她可咋办!杨茂才训斥老伴儿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了,咋还信那些个神神叨叨的东西,还说自己去了,老三炮准好!虽说老伴儿不太同意,可看着自己的闺女整天地提心吊胆,也是不放心。 就这样,杨茂才搬到了老三炮的屋子里。还真叫杨茂才说着了,自打他来了以后,老三炮晚上还真就不闹混了! 老三炮就这样神神叨叨地有半年的时间,杨茂才也在春花家住了有半年的时间!村子里的人都以为这个老家伙不会就这么疯了吧,可事情有了转机。老陈家拨开阴云见天日,还得多亏了春花生孩子。 这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春花得了个大胖小子,老三炮这回可乐了,也不整天地念叨老伴儿了,眼睛里也有了精神了,耳朵也灵光了,跟他说话也不用大声喊了,杨茂才说这个老东西就是个贱骨肉儿,这谁也治不了就他孙子能治了。老三炮不管别人说啥到也都不生气,他不仅自己乐着,还特意跑到球子娘坟前跟老伴儿说了一声。 等着春花出了满月,村子里的人陆陆续续来给春花下奶来了。老三炮也可以到儿媳妇的房里看大孙子了,见到孩子的第一眼,老三炮竟然又哭又乐的,弄得春花心里直发毛,不会这个公公又疯了吧,再把孩子给伤着,她一个劲儿地给旁边的娘使眼色,叫她把孩子给抱回来。杨茂才朝闺女摇了摇头,春花也就不再有啥动作了 ,只是紧张地盯着公公抱起的孩子。 “一看这就是我们老陈家的种,跟他爹小时候一模一样。”老三炮嘴都要挒到耳朵根子了。 “春花啊,你躺下,月子里可不能受累喽。要不以后落下了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了。”看着闺女坐半天了,春花娘赶紧心疼闺女叫她躺下。 “对对对,春花啊,听你娘的,赶紧躺下。”田嫂子来下奶,也赶紧催着春花躺下。 “这回可好了,为民结婚啊,可有人给压炕了。”春花娘一边扶着闺女躺下一边说。 “你家为民啥时候结婚啊?”邻居李婶子问。 “快了,下个月。到时候你们可都来热闹热闹啊!”春花娘盛情邀请。 “看你这话说的,也不看看我们是啥关系。为民这孩子啊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咋说我们能不去?去去去,我们一大早就去。”邻居们都说要凑个热闹。 “这大胖小子下个月也都两个月了,正好叫他压炕,肯定能给你家带来喜气儿啊!”听田嫂子这么一说,大家伙都笑了。 “老陈叔,你给你这大孙子起个啥名儿啊?”李婶子问。 “那必须得起个响亮点儿的名字。”抱着孩子的老三炮神气地说。 “啥,洪亮?”李婶子没听明白,只听见了洪亮。 “洪亮也不错啊,我大孙子就叫这个名字啦!”老三炮把大孙子往高抬了抬,紧张的春花差点儿又没坐起来。 “爹,你都没啥文化,我儿子的名字还是留给他娘起吧!”球子怕媳妇生气,赶紧打岔道。 老三炮看了一眼儿媳妇问: “春花,你觉得这名咋样啊?” “爹,这名字起的不错,洪亮。”春花仔细想了想也认同。 正当一群人叽叽喳喳的时候,秀莲和婆婆端着一小盆鸡蛋进了屋。看到她们俩,先前来的邻居们都识趣儿地走了。 “她柳大娘你来啦!”春花娘先招呼起来。 “是啊,春花娘。我们娘俩儿上你家去了,你家没人,估摸着都来这儿了,就也过来了,这几个鸡蛋给春花补补身子。”月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了春花娘。 “来就来吧,还客气啥!”春花娘客气地接过了鸡蛋。 “我们这也没啥拿的,就几个鸡蛋。”月娥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的礼有些轻了。 “看这孩子长得多胖乎,还真好看,像春花姐。”秀莲弯腰看着炕上的小家伙不停称赞。 “一天到晚都睡觉,也不咋闹人,挺省事儿的。”春花看着儿子对秀莲说。 看着这屋子里都剩下些老娘们在这儿说这说那的了,老三炮爷俩还有杨茂才觉得在待在这里不方便,陆续撤离了屋子。 杨茂才自顾忙着自己的事儿去了,球子爷俩来到了老三炮的屋子,球子娘的遗像摆在一进门正对着的地方。老三炮卷了根儿老旱烟,一边看着球子娘的遗像一边跟儿子说: “球子啊!这春花也给咱家续了后了,以后你对春花啊好点啊!” 听到爹说这话,球子觉得很是吃惊。 “以前我糊涂啊,老是叫你娘去监视春花,还老给那孩子脸色看。人家春花也真是个好孩子,不跟我一般见识,这回你娘这一走,要不是人家春花一家子忙里忙外地操持着,咱们这爷几个早就顶不住了。”老三炮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爹,干啥呢,今个可是个大喜的日子,你就别在想那些伤心事儿了!”球子也被爹带的流了泪。 老三炮赶紧用手揉了揉眼睛,手里的那根儿旱烟一直没点,就那么在手里攥着。 “我这些日子啊,一直在梦见你娘,我都觉得这辈子啊对不住她,年轻时候还老吵架,虽说咱家没缺过吃少过穿,可你娘跟了我也没吃啥好的穿啥好的,还老受我的气。你娘在的时候我不觉得啥,可现在我这心里啊,老觉得亏欠你娘的太多!现在我也想明白了,也看明白了,咱这一家子啊以后要好好过日子!你小子也多心疼心疼你媳妇!” “爹,我都听你的。”老三炮的一番话把球子说得再次泪眼闪烁。 “还有件事儿啊,我都不知道咋跟春花交代,”老三炮不住地叹气,手里的旱烟也都被他揉搓碎了,他只好把烟扔进了叵拉里。 “爹,你跟她交代啥啊?”球子不解地问。 “你,你小子……”支吾了半天老三炮没说出一个字儿来。 “爹你这又是咋的了?”球子有些担心,爹不会又犯神经了吧! “没咋的,你该干啥干啥去吧!”老三炮最终没能说出口。 球子也很莫名其妙,不过这些日子爹的精神一直不好,球子也没太在意。 老三炮那头是欲言又止,柳玉石这里可是喜讯连连,这不草儿生了,还是双胞胎,俩小子!这柳玉石两口子一听到这个消息简直是乐晕了, “啥玩意!俩大胖孙子!”听到新强跟自己说这事儿,柳玉石两个眼睛都放了亮光,嘴巴也合不上了,两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合适,在屋地中间转来转去,高兴的都不知道自己要干啥了。 “真的啊!啥时候生的啊?”月娥也是满脸挂笑,一个劲儿地用围裙擦着手。 “昨天下午生的,这不我今天一早赶紧来告诉你们一下嘛!”新强也很高兴。 “那奶够不够吃啊?孩子咋样啊?胖不胖啊?”月娥一连串儿的问题问个没完。 “娘,都挺好的!奶现在还不咋够吃,救活着奶粉呢!草儿现在在医院呢,我老丈人和丈母娘在呢。”新强稍稍喘了喘气儿。 “新民呐!赶紧去找个车马来,把我给草儿准备的鸡蛋啥的带上,对了,还有那只老母鸡,哦,对了,还有给我大孙子缝的被服,还有啥来着,你看我这脑子。”月娥赶忙准备着去镇上看大孙子,一时慌乱脑子也不好使了。 “娘,你别着急,你之前不都准备好了嘛,在那个被格下面那个包裹里,拿出来就行了。”秀莲看着婆婆乐晕了头,赶紧提醒。 “这可咋整啊,我这衣服还做少了,赶明儿个我还得做。”月娥一边掏着东西一边抱怨。 “行啦!你就别抽了!”月娥扒拉了一下子站在屋地当中抽烟的柳玉石。 “一有点儿啥事就不够你忙活的了,都多大岁数了,就不能稳当点儿!”被老伴儿说烦了的柳玉石又瞪起了眼。 “一会去了医院你不准抽啊,呛着我大孙子!”月娥没有理会柳玉石的情绪,接着絮叨。 “这事儿不用你告诉,我现在赶紧过过瘾,等上车了我就不抽了!”柳玉石趁机紧着咗了两口。 “娘,没那么娇气!”看着娘紧张的样子,新强忍不住乐了。 当新民把车马借来,一家人带齐了东西往马家店去了。路上看见谁,柳玉石都不忘报一下喜。 “老刘啊!我们上二小子那去,儿媳妇生了俩大孙子!”看见刘□□柳玉石都不忘告诉一下。 “那恭喜恭喜啊!”刘□□此刻不吝惜自己的祝福。都已经走远了,柳玉石伸出去的手指头还在半空中比划着。 “你快放下吧!人都走没影啦,你也不嫌乎累得慌!”月娥扯了一把柳玉石。 “呦!老陈啊!我们这上二小子那去,儿媳妇生了,俩大孙子啊!”看见老三炮在路上溜达,柳玉石接着把两根指头不住地摇晃。 “还是你柳玉石能耐啊!这一下子来俩啊!”老三炮嘴上恭喜,心里暗想,有啥嘚瑟的,不就大孙子嘛,谁没有啊!不过这老柳刚才是说他得了俩大孙子吗?还是我这耳朵背给听错了,老三炮挖了挖耳朵转念一想,肯定是听错了,他哪有那德行,还一生生俩的! “你快别嘚瑟了!”看见柳玉石那得意忘形的样,老伴儿说了他两句,新民和新强看见爹那样儿也憋不住乐了。乐着乐着,柳玉石突然严肃了起来, “二小子啊!你这俩孩子可是咱老柳家的种啊!这孩子必须得姓柳啊!” “爹,你这咋突然说起这个了?”柳玉石这突然大转弯叫新强有些不适应。 “我咋说起这个,这你心里还不清楚啊!可这俩孩子可是我柳玉石的头个儿大孙子,说啥也得姓柳,就是打破了脑袋也得姓柳!你要抹不开张这个口我去跟你丈人丈母娘说去!”柳玉石严肃了起来。 车上的人都不笑了,也不说话了,都在看着新强! “爹,看你说的!这事儿我和草儿之前就商量过了,这头一个孩子肯定要姓柳。”新强和媳妇早就商量好了,所以此刻的新强很是从容,也从内心感激媳妇。 “还算你媳妇懂点儿事儿!”柳玉石这下放了心,笑容又挂满了脸。 “那草儿她爹娘也同意了?”月娥担心在这事儿上儿子犯难。 “好像有点儿不大乐意,可草儿是站在我这边儿的,她爹娘到也没再说啥。就说这再生的话得有一个跟着他们姓的!”新强看着前面的路说。 说话当口,就到了马家店的镇医院,大家伙七手八脚地卸下东西,新民把马车栓好,大家呼啦啦地进了病房。草儿的娘正在那儿给孩子喂奶粉呢,看见来了这么多人,亲家公赶紧招呼, “亲家啊,你们来了啊!快来看看大孙子吧!” 草儿的娘把孩子的脸儿朝向了大家。 “这咋奶不够吃啊!”看着亲家母喂奶粉,月娥有些担心。 “可不是咋的,现在只能喂奶粉呢!”草儿的娘也有点儿发愁。 “我这在家给弄来只老母鸡,还活着的呢,赶紧去家里给宰了炖点汤吧!”月娥朝着亲家母说。 “这还真叫你费心了啊,亲家母!新强啊,赶紧和你爹回去把那鸡炖上吧!”草儿的娘没有注意到月娥的神色,还在指使着女婿。 “他们俩大老爷们能整好啊?”听见草儿的娘又指使新强,当娘的心里不乐意。 “嗨,你说的还真对。你们来了,我还担心啥!你们在这儿看孩子,我和她爹回去炖去,炖好了端过来!”看出月娥有些不高兴了,草儿的娘赶紧说自己回去。 草儿的爹娘拿着东西回家去准备去了,剩下的人都围着这两个孩子是看来看去。 “这孩子咋这么瘦呢?”柳玉石端详了半天,不满意大孙子的体重。 “爹,这是双胞胎,每个孩子都会小一点儿,他俩这样的都已经算大的了!”草儿跟公公解释。 “你也得抓紧多吃点好的,把奶催下来啊!可不能叫我大孙子饿着。”婆婆光顾着眼里的大孙子了,草儿没说话勉强笑了笑。 “她现在吃的跟猫儿食儿似的,还多吃呢!”新强跟娘告状。 “那可不行,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啊!还有这俩小家伙呢,可不能老靠着那奶粉,哪有孩子不吃娘的奶的!”听见儿子这么说,婆婆赶紧给儿媳妇上上课。 草儿偷偷地白了新强一眼,新强朝媳妇儿做个鬼脸。 看着新强这结婚一年的功夫就得了俩小子,秀莲心里有些不好受。自己也很想要孩子,可就是没动静! 叫柳玉石高兴还不止是这个老二得了一对儿大小子,新富回家还说自己在学校处了一个对象,还是市里的人儿,说寒假的时候就把姑娘领回来,叫爹娘看看。听到小儿子对象也有了着落了,柳玉石觉得自己简直是在做梦,这喜事都扎上堆儿的来了。 柳玉石在家是天天盼着三小子放假,这回就能看到自己的三儿媳妇了。这老大老二都成了家了,现在过得还都挺好,就剩老三了,虽说是当了老师了,可这孩子没成家,当爹娘的就没在心里是个事儿,月娥更是天天数着黄历倒计时。有时候一天要去日历牌儿那看上好几次,生怕自己记错了日子。新民和媳妇儿看着爹娘的样子,也觉得很好笑,提醒老两口不用那么紧张,自己都记着日子呢,肯定错不了,可老两口子还是不放心,非得自己亲自去瞧见了上面的字儿,有时候就是亲眼瞧见了也还是不放心,总在那嘀咕是不是今天忘撕这个阳历牌儿了。 在全家人的期盼中,新富带着对象回到了杨柳湾。老柳家是上上下下齐动员,新强媳妇儿由于孩子还太小,这么冷的天儿,怕孩子生病,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新民和媳妇也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了放,专门在家准备饭菜,这顿饭可是按照老柳家最高规格置办的。因为柳玉石早有命令,人家这老三的对象是城里的人,还是个老师,来咱们这小地方可不能叫人家孩子受了屈儿。月娥也是提早就缝了一炕大被子,一是怕人家孩子冷着,二来也是担心人家闺女嫌弃这旧的被子埋汰。 “娘,这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我的女朋友,叫刘丽丽,是我的同事!”新富高兴地把这女朋友向家里人介绍着。 “阿姨好!”丽丽朝新面娘笑了笑。 “好好好,你瞧人家这闺女,一包水儿似的啊!”月娥拉着丽丽的手,眼里都是喜欢。 “可不咋的,娘,人家干啥咱干啥啊!”秀莲在一旁也是满眼的羡慕。 “丽丽,这是我爹!”新富指了指柳玉石。 “叔叔好!”丽丽大大方方地打招呼。 “好,有个文化儿人儿的样儿!”柳玉石看起来对这个闺女很满意。 “这是大哥大嫂,这是二哥!”新富接着把家里的成员介绍了个遍,丽丽也都大方地打着招呼。 初次见面,这个丽丽还给大家伙都带了礼物,虽然不值啥钱,可也算是一份心意。 “快着了吧,都坐下吃饭吧!”说话的功夫,秀莲已经把饭菜都端上了桌子。 “丽丽啊,你坐炕里,这天儿冷,炕里暖和!”月娥热情地叫闺女坐在里面。 “不了,我坐边儿上就行,在里面我不会盘腿儿呢!”丽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那就坐边儿上,新民新强啊,你往里来,叫新富和他对象坐边儿上!”柳玉石把二儿子叫到了里面。 饭桌上大家对这个家庭新成员很是照顾,月娥更是把肉夹到了丽丽的饭碗里。 “阿姨,我不吃这个肉,太肥了!”丽丽看着碗里的肉犯了难,顺手把肉夹给了新富。 “娘,你不用管她,她不吃的东西太多,叫她自己来吧!”新富没有注意到娘的颜色,自顾低头吃自己的。 月娥瞅了瞅老伴儿,尴尬地笑了。 “都是自家人,你也别忙活了,赶紧和大儿媳妇也一起吃吧!”柳玉石知道老伴儿有点儿小心思,忙招呼着大家伙吃饭。 这个新富的对象饭量却是小的很,估计是一桌子的饭菜也不咋合她的口味,每吃一筷子,这个丽丽好像都是在皱着眉头子往下咽的。 吃过了饭,这个闺女到也没主动收拾一下,而是拉着新富说是要上厕所,要新富陪着一起去,新富本想叫对象在自己家里好好露露脸儿,可这个对象就是有点儿不争气,眼下人家说要上茅房,自己也不能拦着不叫去,就这样新富带着丽丽走开了,弄得月娥看了看大家,觉得这个闺女是不是有些不懂事儿呢。 “你个老婆子可别给瞎挑事儿啊!”看出了老伴儿的不满,柳玉石赶紧提醒。 “我说啥了啊!我这啥也没说嘛!”月娥觉得很是委屈。 “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别给新富的事儿给搅和黄了,人家俩人好就完了,咱别跟着操那个闲心去了。”柳玉石到不在乎这个闺女是不是会干活,只要自己儿子乐意,好孬都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你说这个孩子咋上个茅房还得叫小子陪着呢?”走出屋子和秀莲一起收拾的月娥当着儿媳妇嘀咕着。 “娘,人家是城里人,能跟咱这乡下人一样啊!”秀莲笑呵呵地安慰婆婆。 “还真别跟我说这个,咱家当初也是城里人,还是大城市的人呢,也没见过这么不懂规矩的啊!”月娥看来对这个新富对象有些不满。 “娘,小叔子乐意,咱就别吱声了啊!”秀莲把个厨房弄得乒乒乓乓直响。 这个丽丽在老柳家是勉强住了两晚,月娥都听到了她和新富嘀嘀咕咕说家里这个那个的了,新富看样子是想叫她多待两天,可还是没留住,在第三天头儿上这个丽丽就要回去了。 在这两天里,柳玉石也对这个未来的儿媳妇颇有微词,不过看着新富那么乐意,别人都不好说什么,日子毕竟是人家两口子在过,好不好的也只有新富自己能知道,别人就不要跟着瞎掺和,况且新富也说了,等俩人工作稳当稳当俩人就结婚。丽丽临走的时候,柳玉石还按照老理儿给了姑娘一个红包。丽丽推谢不要,柳玉石可不答应,说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新富也只好叫对象拿着了。 第23章 皆是缘 老柳家喜忧参半 这个年柳玉石家里没有那么热闹,只有大儿子和大儿媳妇在家,新富年前跟着对象一起走的,结果过年也没回来,老两口子也能理解,谁没年轻过,老二大年夜在家过,初一再回来。柳玉石心里琢磨着,我这生了三个儿子,怎么现在反倒冷清了呢,真是时代变了啊!这回家里没啥操心的事儿了,月娥开始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新民两口子身上了。 这新民和秀莲结婚也有四五年了,人家春花家的孩子都四五岁了,新强家的都会走了,可这儿媳妇的肚子一直没动静呐!眼瞅着跟新民差不多结婚的人家孩子都打酱油了,自己家还没个信儿呢,这可把柳玉石两口子急坏了。头几年光顾忙活着这家里几个小子了,这两年家里的事儿也都差不多了,新民两口子的事儿就成了柳家的头等大事儿。柳玉石一个劲儿地催老伴去问问儿媳妇,月娥也觉得两个人年纪也都这么大了,也该要孩子了,就拐弯抹角地问,这一问老两口子心里更着急了。原来新民和秀莲根本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一直没怀上。 “你说说你啊,还是个大夫,整天介就给别人看病,自己家有病人咋就看不出来呢?”月娥知道了情况以后,更加的上火,开始埋怨大儿子了。 “我只管瞧些个小病,这是啥毛病我咋瞧得出来啊。”听着娘的责备,新民也觉得有些委屈。 “那你多少也懂些个吧,你们这么多年没孩子,自己咋不知道着急呢!”月娥见新民还在推脱,更加来气了。 “我也不是妇科大夫,懂也懂不了多少的。”新民看着娘苦笑了一下。 “你不是妇科大夫还不能去找妇科大夫去啊!”柳玉石在一边儿看着大儿子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咋的,你还想老柳家在你这枝儿上弄出个绝户来啊?”柳玉石又瞪起了眼睛 “有你这样说孩子的!”月娥见老伴儿跟大儿子瞪起了眼,又开始心疼起儿子来了。 柳玉石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儿过了,吧唧吧唧嘴儿,没吱声。 “你这说哪儿的话呢,我们也想看去,总是觉得抹不开这面子。以为再等等就好了,这一拖不就到现在了。”新民也觉得很无奈。 “你呀,也别整天光想着给别人看病了。这么着吧,你弟不是在市里呢嘛,你两口子啊上市里看去。那儿没人认识你俩吧,再说那市里的大医院不比咱这小地方的医院强百套啊!”月娥想到了在市里的二儿子。 新民没话可说,和媳妇商量了一下,秀莲也觉得该去看看了,这几年总没动静自己也很着急,可新民一直都没说啥,这回俩老的都提出来了,况且还是去市里看去,一定得好好检查检查,两口子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奔了市里了。 这一检查还真有事,到不是新民,问题出在了秀莲的身上,说是输卵管狭窄不容易受孕。这可把秀莲伤心坏了,一路的哭啊,新民到是觉得没什么一个劲儿地安慰。 “又没说你不能生孩子,只是比别人困难点儿,不至于掉眼泪的啊!媳妇!”新民边说还边给媳妇擦眼泪。 “这都几年了,再困难也该怀上了吧,我这辈子估计就当不上妈了。”秀莲越说越伤心,哭得反倒更厉害了。 “别瞎说 ,这点儿困难就怕啦!别说还有希望,就是不生孩子还不过日子啦!”新民是一个劲儿地擦,秀莲是一个劲儿地哭。 “这大冷天儿的,你别在把脸哭疝喽!”新民见媳妇哭个没完,索性用衣服把媳妇的眼睛捂住了。 “咋过啊!你爹你娘整天眼巴巴地盼着呢!”听见新民说这话,秀莲抽搭着看着新民。 “他们不是有孙子了嘛!新强家都俩孩子了,还不行啊!”新民故意逗媳妇。 “你就知道宽慰我!”听了新民的劝,秀莲不但没好,反倒犯起了愁来。 “你放心吧!他们不是那样的人,再者说了,这日子是咱俩过,我不嫌乎你不就完了。”看着哭红眼睛的秀莲,新民多少有些心疼了。 俩人就这么的在医院的院里待了好一阵子,见秀莲不哭了,新民才拉着媳妇走出了医院。两口子没有在市里住,当天就打个来回儿回到了杨柳湾。 月娥一听说还真查出了问题,吓了一大跳!当听说是秀莲的问题的时候,老两口子到是给了秀莲很大的安慰。月娥更是掏心掏肺地心疼这个在家里一直忙活的大儿媳妇, “老大媳妇啊,这人没啥大毛病就比啥都强,你也别太难过了。要是能怀上啊,咱高兴,要是怀不上啊,咱也得好好过不是!实在不行,叫老二他们再生一个,过继给你们两口子,那不也是自家的骨血啊,到时候给你们两口子养老送终,那不也挺好点儿事儿啊!”月娥拉着秀莲的手一个劲儿的安慰。 “娘!”秀莲刚说了这一个字儿,就哇地哭了出来。 “有啥好哭的,我和你爹这一辈子啊,这经着的事儿可是不少,这点儿事儿不算啥啊!别哭了啊。”婆婆给儿媳妇擦了擦眼泪。 “以前是不知道咋回事我和你娘着急,现在也整明白了,也就踏实了。有没有的啊,那都是缘分,你也别哭哭啼啼的了,本来身子骨没啥毛病,别在哭出啥毛病来,就毁啦!”柳玉石对着新民两口子说。 “新民呐,好好说说你媳妇,别叫她哭了啊!”说着月娥示意新民把媳妇领回自己的屋子里去。 全家人的宽容和理解叫秀莲很是感动,同时也很自责,她想着办法的想要生一个自己的孩子,可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这年冬天,上头来了文件说要把土地分摊到每个农户个人人头上。这下可把村里人乐坏了,在没分地之前,有些人更是每天都跑出村子看看,比划着看这地该咋分,大概哪片儿地能是自己家的。 一天,二倔子和他媳妇也出村去看地去了,走到村外的林趟子地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箱子。两口子不知道里面是啥玩意,二倔子媳妇走过去打开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里面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瘦瘦巴巴的,哭声都已经很微弱了,用一个小花棉被包着。两口子看看旁边没有人,喊了几嗓子,也没人答应。看来这是被人给扔下了的孩子。二倔子媳妇想把孩子抱起来,叫二倔子给喝住了。 “你抱啥!小心沾身上!”二倔子一使劲儿把正准备弯腰抱孩子的媳妇拉了个趔趄。 “你个倔驴,这大冷天儿的还能看着这个孩子被冻死啊!”媳妇朝二倔子喊道。 “那也不能沾咱手上啊,你是还想把她抱家去咋的啊?”二倔子朝媳妇直瞪眼。 “那咋整啊?”听到二倔子的提醒,媳妇也犹豫了下来。家里已经有了三个孩子了,这再抱回去咋养啊! “你赶紧地,回去找村上去,叫他们人过来看这事咋整!”二倔子给媳妇出主意。 “那这孩子你看着点儿啊!”一边嘱咐着一边把自己的外大衫脱下来给孩子盖上了,二倔子媳妇一路小跑儿回村上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村队里一下子开了锅,虽说在树林里也发现过婴儿,可以前的都是死的啊,这回是个活着的,大家都觉得不能叫这孩子冻死。现在的村上基本都是冯占辉在带头儿了,杨茂才也上了年纪,当了一辈子的干部了,也想在家享享清福了,何况家里还有大孙子大孙女儿还一个外孙子,这三个小家伙把个杨茂才哄得是团团转,杨茂才已经很少去村上管事儿了。 “那咋的啊,二倔子媳妇,你来找我们是啥意思啊?”冯占辉听到这事儿反倒问起了二倔子媳妇。 “你是村里的干部你问谁呢啊!”二倔子媳妇教案冯占辉这么说话,跟他嚷嚷了起来。 “我是干部不假,可这孩子弄回来咋整啊?”冯占辉也为难。 “那你也不会叫她冻死在地里吧!”春花见冯占辉这个态度有些着急了。 大家伙都七嘴八舌起来,冯占辉也觉得这件事要处理地漂亮一些。 “那咱们赶紧去瞧瞧吧!”说着冯占辉带着村上的人走了出去。 “对了,去把柳新民叫出来,他是大夫,到那儿看看能咋整!”冯占辉指使着别人,他想叫新民去弄那个孩子,省的到时候在死在自己手里,抖搂不掉。 新民到是没有多想,听到有人叫立马就跟着一起去了村外的林子。 “这孩子可真是命大啊,叫你们两口子发现了,要不这大冷天的冻也冻死了。”春花边走边跟二倔子媳妇说。 “快去看看吧,那瘦巴巴的样儿,可可怜了呢!”二倔子媳妇心疼地说。 “新民呐,你看看这孩子咋样?”走到了林趟子的时候,冯占辉把新民推了出去。 新民没有半点儿思索,立马上前用手摸了摸孩子的小手,又摸了摸胸脯。 “看现在的样子没啥事儿!”新民肯定地说。 “那赶紧的吧,把孩子先抱回去吧!别在这儿晾着啦!”春花弯腰就去抱起了孩子。 “快去把刘三儿他媳妇叫到村上,给孩子先喂口奶,别饿坏喽。”当过娘的春花赶紧吩咐别人去叫正在给孩子喂奶的刘三儿媳妇。 很快刘三儿媳妇也赶到了村队,春花叫老爷们们先去外屋避一避,好叫刘三儿媳妇喂奶,没想到这刘三儿媳妇刚把□□凑到孩子的嘴边儿,这个女娃娃一口就叼上了□□,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这回可没事了,孩子直要能吃就没事!”春花看着放心了,不大会功夫吃饱喝足的小家伙安然地睡了。 村子里的人可安然不下来,孩子活是活了,可也总不能一直放在村上吧,得给孩子寻个人家啊。大家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的,谁也没有想要的意思。 “要不我抱回家养养吧!”新民想要这个孩子。 “你要是真想要也挺好,孩子能到你家大家伙也都放心,你说呢占辉?”春花虽然同意,但还得叫冯占辉点头,以防这个小子又出啥幺蛾子。 “我看也行,要是真能叫新民给养下也真不错。正好他家还没有孩子,这个就是你们亲生的啦!”冯占辉笑了起来。 “我回去和家人商量商量,没啥意外的话我过会儿就来抱孩子。”看得出来柳新民还真是喜欢这个女婴。 说完新民就扒拉开人群回家去了,他要和媳妇还有爹娘商量一下,毕竟这么大的事儿,不能自己一个人做主。 “这几年都没有孩子了,这是老天爷送来的礼物,别人都不要,咱家就养着,咋说也是条小命不是。”听完儿子的话,月娥觉得这事儿挺好。 “我也想养个闺女。”秀莲也赞同。 “你们愿意养就养,不用看我!”看着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自己的身上,柳玉石也开了口。 这下新民可高兴了,秀莲也赶紧穿好衣服,带上抱孩子的被子赶到村上去了,两口子高兴地把孩子抱到家里来,怕孩子冷着,赶紧把炕头儿腾出来给孩子。还是月娥养过孩子,有经验, “老大媳妇儿啊,那孩子不能叫她捂住了,要捂出病来可不好治呐!”看着紧着给孩子加被子的秀莲,月娥拦住了大儿媳妇。 “那你说咋整啊娘,我也没啥经验啊!”看着那么小的孩子,秀莲有些慌。 “你慌啥慌,这小东西皮实着呢,你看她在大雪地里都没事儿。新民呐!赶紧去镇上买点奶粉回来,给这小东西吃饱了就行喽!”月娥一边给孩子包好了,一边嘱咐大儿子。 新民一分钟都没耽误,立马去春花家借了辆自行车奔了镇上。柳玉石也把手里拿着的烟袋放下后凑到孩子身边儿,乐呵呵地看着这孩子。 “我也有大孙女儿啦!这一辈子生了三小子,这新强又生了俩小子,老柳家这回也有花了。”柳玉石看起来很是高兴。 看到爹娘都没有嫌弃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亲生的,秀莲由衷地感谢家人,为这还激动地抹了几次眼泪。 冯占辉更是假积极地来到新民家里,主动要给这孩子上个户口,新民没有多想,还挺感激这个老同学。可冯占辉自己心里明白,这孩子上了你家的户口就板上钉钉是你家的人了,要不然你哪天反悔再给我送回队里去,我咋整?这叫你们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 全家人集思广益给这个女娃起名字,最终新民觉得还是取名叫婷婷好一些,希望长大了亭亭玉立,家里人也都觉得名字很不错。家人把捡到她的那天作为孩子的生日,并在满月的时候请全村子人吃了顿满月酒。没过多久,村里分地了,这个小丫头也是上了柳新民家户口的,理所当然分了一个人的土地,这可把村子人羡慕坏了,都说这个女娃给新民带来了好运气。 这捡个大孙女虽然高兴,可老玉石也有自己的烦心事。按照当初新富回来说过的,说等过过稳当稳当就和对象结婚,这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咋还没个信儿呢。柳玉石两口子是没事就在那嘀咕。 “新民他娘,你说这老三之前是不说文档稳当就结婚啊?这都两三年了,咋还没信儿了呢?”柳玉石没事儿在炕上疑惑地问老伴儿。 “我这心里也着急呢嘛!这孩子现在也不提结婚的事儿了呢?是不是对象黄了啊?”月娥担心小儿子的婚事儿。 “黄了也好,我咋看那个那啥来着……”柳玉石想不起新富对象的名字来着。 “好像是叫丽丽吧,刘丽丽!”月娥到是记的。 “对,你这么一说我到是想起来了。咋瞅着咋跟咱家这俩媳妇不一样呢,一天到晚就觉得吧假假咕咕的,太能装了,不实在!”柳玉石说起新富这个对象直撇嘴儿。 “你快别瞎说了,哪有老公公这么说自己儿媳妇的!”老伴儿赶紧拦住了。 “我这不是替咱家三小子担心呢啊!”柳玉石把眼睛一立。 听了老头子的话,月娥也有点心里不是滋味儿了。 这有些事儿还真是不禁叨咕,这没过多久新富来信儿了,说要和丽丽结婚了,本来儿子终于要结婚了是件大喜事儿,可这个消息却没有叫老两口彻底高兴起来。因为新富说要在市里办,不回来了,叫爹娘还有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他们过去。 “这叫啥事啊!咋,这新富也成了上门女婿啦!”柳玉石在家里吹胡子瞪眼。 “爹,你也别着急,估计是新富市里的领导、同事啥的比较多。”新民看爹发伙了,赶紧劝。 “这自古以来就是娶媳妇、娶媳妇,这都得在咱男方家办事。这新强还在咱们老柳家办的事呢,他咋就不回来办了!”柳玉石可不听新民那一套。 “不是叫咱去市里了嘛,跟你这一辈子我还没去过呢!”月娥见老伴儿着急了,赶紧找各种借口叫他别发火。 “你就是从大城市来的,那地上我是不想去了,老子打小就是大城市长大的!”柳玉石见老伴儿这么说,想起了自己的当年。 “你别在这儿跟我们吹胡子瞪眼的,等你到了你三儿子那啊,你跟他说去!”见柳玉石不听劝,月娥也急了。 “说就说去!赶紧地收拾收拾,我到要问问这个兔崽子到底是咋想的!”柳玉石被老伴儿带到沟里去了,很快就答应要去了。 新民在一旁看着爹的样子觉得很好笑,悄悄地给娘竖了大拇指。 这边柳玉石全家子是兴师动众的,这儿子不回来结婚了,这原来给他准备的东西都得带去。月娥还把家里给新富准备的被褥啥的给打上包裹,这一准备下来,我的个天呐,都够拉一车的了。柳玉石不叫带那么多,本来就气儿不顺,还给他们带东西,依着他啊啥也不带,就去那吃他个臭小子去。老伴儿说他竟说气话,咋的也是他柳家儿子结婚,啥都不准备,人家可笑话的是新富,这柳玉石才消了气儿。新民和秀莲新强和草儿主要负责拿东西,柳玉石两口子主要负责把几个小孩子看好,搭上了去市里的车,这一家子可就都去了,家里就只剩下锁头看家了。 可这下了车才发现,只有儿子一个人来接站的,新富看到爹娘带了这么多的东西也傻了眼,雇了辆车给拉到了自己的新房。可这一进门发现,这未来儿媳妇就在屋里呢,月娥当时心里就老大不乐意,这在家咋不去接站呢,新富还打马虎眼说单位有事儿!看来这个儿媳妇啊可不是个善茬儿啊!心里不高兴,可嘴上不能说。没想到这个丽丽看到这大包小裹带来的东西可是老大不乐意了,不是嫌这个土就是嫌那个老的,总之这七七八八的东西没一样儿她看上眼儿的,还说这新家已经都布置完了,这些东西都备齐了,他们不需要,等着柳玉石他们走的时候啊,再都拉回去吧,留着在乡下用用也是可以的。听见这儿媳妇这么说,柳玉石当场是火气直冒,那也不能跟人家儿媳妇咋样,柳玉石当场就给了新富一个大耳光!新富也没想到丽丽会这么过分,本来自己为了结婚就已经够依着她的了,她还蹬鼻子上脸了,跟自己的爹娘还闹成这样,气得新富当场就和爹娘收拾了东西到了旅馆!丽丽一看新富也急了知道自己惹了事儿了,咋说这还要办婚礼呢,这新郎没了,自己可多丢脸啊!这马上就给新富爹娘还有大家伙赔不是,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想叫老人用,如果他们非要留下,自己就收下了!月娥当然也不想把事情搞砸,好说歹劝的才把柳玉石安抚住!可这参加完儿子的婚礼,老两口子更是心烦意乱了。这哪是我们老柳家娶媳妇啊,都是她们娘家人,这个领导那个干部的,谁也没拿我们这一家子当回事啊!敬个酒,改个口也是别别扭扭的,之后也没人再搭理咱们啊!就那个亲家公看着还不错,没有啥架子。去了一次儿子那,就认识了亲家公这么一个好人,老三这日子啊,可咋过啊!任凭老两口心里怎么不乐意,新富这个婚算是结完了。在月娥心里只是默默地祈祷老三两口子好好的,比啥都强! 可怕出啥事还真就出事!这不新富结婚的第一个年头,提前很早新富就和丽丽商量这第一个年一定要回杨柳湾过,毕竟结婚的事情已经依着媳妇了,连老家都没回,这已经叫爹娘不高兴了,所以过年的时候早点儿回去,也叫老两口子开心一下。丽丽一听这个就火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什么农村太脏啊,上厕所太臭啊,做饭不干净啊……总之是一大堆的抱怨,一开始新富还顺着媳妇说只是回去过个年,过完年马上就回来,可谁成想这个城市大小姐就是不听,一口咬定死也不回去。没办法新富只得和老丈人说说这事,叫老人说说丽丽。老丈人听到后,也说闺女不懂事,不应该这么眼里没有长辈,这丽丽还真听了她爹的话,是勉勉强强答应了。这下新富是把心放下了,可就在两口子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到了车站了,这等车的功夫出了差错了。之前是有答应过自己的爸爸要去杨柳湾,可真到要走的日子,丽丽还是满心的不乐意,一路上是磨叨来磨叨去,新富只能忍着。总不能在这个时候惹媳妇吧!可这丽丽还来劲了,看新富一直不做声,变本加厉地开始翻起了老账。 “还说回去,你看当初结婚的时候,你爹你娘才拿了几毛改口钱啊,拿那么点儿钱还好意思叫我管他们叫爸妈。我告诉你啊,回去以后我可不叫,我没这习惯!”再候车室的椅子上,丽丽是口吐白沫地翻腾起新富家的老账来了。 “那你有啥习惯啊!”听丽丽这么说,新富也火了。 “啥习惯!就是不回去的习惯!”丽丽更来劲了,起身还要走。 “你他妈才知道我们家住在农村啊!早他妈干啥去了!你只管钱叫爹是吗?”在车站里新富朝着丽丽大吼了起来。 看着两个年轻人吵架,周围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你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我这么说不对啊!要回你自己回去!”看着周围聚集越来越多的人,丽丽站起身来就要走。 看着媳妇要走,新富在后面赶紧抓,可这丽丽还来了劲了,非要挣歪着,俩人就拉扯了起来。加上丽丽这嘴里一直说着新富爹娘这不好那不好,气急败坏地新富拉过丽丽啪啪就是两个大嘴巴!丽丽当时就蒙在了那里。 “刘丽丽!我现在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很抱歉我有这样的爹娘叫你丢脸了!你他妈嫌丢脸我不嫌,你也不用跟我回去了,永远都不用回了!”说完新富把车票一撕扔在空中走了。 “都散了,有啥好看的!”新富扒拉开人群自己拿着东西走了。 丽丽第一次看到新富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打了自己,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在车站里再也找不到新富的影子的时候,她才有点儿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太过分了。丽丽慌忙回了家,可家里也没有人影,丽丽着急了,哭着给爸妈打电话。老两口子赶紧到了姑娘家,丽丽没敢跟爸妈把实情都说出来,只是着重地说了新富打自己的事情。当妈的听了自己闺女挨了打,那可是不干了,在屋子里面跟着闺女一起声讨新富,丽丽爸倒是没吱声。他清楚自己的闺女的性格,也对新富有所了解,如果不是丽丽做了啥过分的事情,新富不会这样的。他吼住了丽丽和她妈,要等着新富回来一起把事情说清楚。听到自己的爸爸这么说,丽丽心里也有点担心起新富来了。没过多久,新富回来了,看到丽丽一家人都在,强忍心中怒火跟丽丽爸妈打招呼。丽丽妈想开口责备新富,可被新富的表情给吓住了。 “我们明天就去把离婚手续给办了吧!”新富很平静的跟丽丽说。 “新富啊!你们这是咋了?非要把事情闹成这个地步吗?”听到新富要和自己的闺女离婚,岳父很是吃惊。 新富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对不起,新富!我错了!我不该那么说话,当时我也是没过脑子就……“丽丽也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说话是有多么的伤人,赶紧跟新富道歉。 新富依然在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你还是个大男人,这丽丽都跟你道歉了,就不能让这点女孩子吗?“看到新富的冷漠,丽丽妈有些不高兴了。 “妈!要是别的事情,我都可以让,可这件事情你叫我怎么让?”新富把丽丽之前的表现跟两位老人详细地说了一遍。 “我不是在跟你们二老告状,也没那个必要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们,我也是爹娘养出来的,我一出生就是这个爹娘,我改变不了。我也不觉得有这样的爹娘是啥丢脸的事情,我不能有了家就不要爹娘这样的事情我干不出来!”新富看着丈母娘。 “混账,我和你妈是怎么教育你的!亏你还是个教师,就这样做人做事的吗?”听到新富的讲述,丽丽爸怒斥闺女。 “孩子不都知道错了嘛!”丽丽妈袒护闺女。 “我都已经说了是我错了嘛,我现在也后悔刚才为啥自己说那样的话!“丽丽一边哭一边说,丽丽妈赶紧递纸巾给闺女擦眼泪。 “新富啊!这事儿也怪我,这么多年没把闺女教育好,你看能不能再跟丽丽好好谈谈啊!”岳父恳求新富。 新富本来还想说什么,可他能对这个岳父说什么呢!丽丽再怎样,他不能否认这个岳父对自己的好,他也不想当着老人的面儿把俩人的事情翻来覆去的说个没完。 “那我和你妈就先走了啊!你和丽丽再好好谈谈!”看新富没有说话,岳父赶紧拉着老伴儿走了。 “新富……”看到爸妈一走,丽丽还想找新富撒娇道歉。 “对不起,我刚才是不想叫你爸妈看到我们撕破脸的样子。这并不代表我就原谅了你,我们明天还是把婚离了吧!”新富没有给丽丽撒娇的机会。 “柳新富,你还没完了是吗?我都已经认过错了,况且你还打了我,你就觉得你自己解决问题的办法都正确吗?”丽丽看新富是那么强硬也喊了起来。 “我都已经什么都不对了,就不在乎再错这么一次了。既然你对我的爹娘对我的家有那么大的成见,干嘛还非要在这个火坑里呢,我成全你,你以后不用再这么委屈自己了!”新富并没有对这个媳妇心软。 “我都说过了,那是我的不对,你还想叫我怎么样呢?”丽丽见硬的恶不行又来软的。 “我不想叫你怎样!是我该怎样了!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就是有点儿大城市小姐的毛病,可你和那些真正的大城市小姐还有本质的不同,你只是不适应农村,可我现在看来你的骨子里面就是对我们家对我爹娘的厌恶,你叫我怎么原谅你!你叫我原谅你以后和你一起抛弃我的爹娘吗?”新富朝着媳妇大声吼道。 “我都说了,我不对!我可以改!你给我一次机会嘛!”丽丽说着哭叽起来。 新富也慢慢地放下了收拾行囊的手。看到新富态度有所缓和,丽丽赶紧说, “我们一起回去跟你爹娘过年,你看咋样?” “我爹娘?”新富看着丽丽。 “啊不是不是,是咱爹娘!”丽丽忙改口。 这个爹娘丽丽就结婚改口的时候叫过一次,之后一直都没有叫过。 “我也不想难为你了!今年还是我自己回去吧,我会跟爹娘说你身体不舒服!我也想叫你在这段时间想清楚,你和我在一起到底合不合适!现在不是和我柳新富一个人的事情了,还有我的爹娘,我的哥哥嫂子,也就是说你和我们老柳家到底合不合适!”新富语气平和却不容商量。 就这样,这个年只有新富一个人回到了杨柳湾!大家从新富的脸上就看出来,他和丽丽之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硬凭大家怎么问,新富一口咬定就是丽丽身体不舒服,实在坐不了车。柳玉石和老伴儿也只能在背地里唉声叹气! 第24章 初尝试 情敌联手养奶牛 秀莲自打去了趟镇上给婷婷买了次奶粉回来就老像有啥心事儿。新民也看出来了,也问过,可媳妇说还没想好呢,先不跟新民说,新民也就没再追着问。时间长了,新民诊所的事儿也多,就把这事儿给忘道脑后了。可秀莲却一直没有放下,她在脑子里盘算来盘算去,这天她要跟新民合计事儿了,看样子,在秀莲心里已经盘算的差不多了。 “哎!我说,那天我去镇上看到有人养奶牛。”秀莲看着正在擦脚的新民说。 “那咋了?”新民并没有理会媳妇的意思。 “不咋的,我也想养两头试试。”秀莲看着新民思量着说。 “养奶牛?”新民把抹布往水盆子里一扔,看着媳妇。 “你也不用瞪着我,我都寻思了好几天了,觉得这事儿可行!”秀莲蹲下身儿把水盆子里的抹布拧了出来。 “咋养?新富刚上班,家里哪有那些闲钱!”新民觉得养这个东西难度很大 “没钱才要养牛啊!”秀莲说着把洗脚水到了出去。 “那你真打算养了?”新民侧身儿看着媳妇问。 “嗯,有这个想法呢。”秀莲把盆子放下,又回到了新民的身边儿,看样子像是下定了决心。 新民没有做声,他知道媳妇不是随口一说的。他也觉得这是个好事儿,这玩意以前生产队就养过,虽不是啥奶牛,可耕牛奶牛的不都是牛,那时候都养活了,现在在细点儿心应该也没啥问题!况且媳妇结婚这么久了也没提过啥要求,这还是帮着家里赚钱的事儿,自己应该支持一下。可是支持媳妇得有资本啊,新富结婚家里花了一些,现在手头上还真是拿不出一分钱来。去哪儿整钱去呢?新民脑子里一直在盘算这件事情。还有就是这件事情现在能不能干呢?就光看着人家养了,自己养会不会出啥事呢?现在这个政策到底有没有啥变化,已经经历过磨难的新民对此也很担心。 想来想去,新民还是得找铁柱,在柳新民的脑袋里,他就铁柱这么一个’有钱有势”的朋友,不光钱的事情铁柱能帮上忙,况且他还在镇里上班,这政策他肯定要比自己了解。 “这是好事啊!”听完新民的话,没想到铁柱也很支持秀莲的想法。 “这现在可以自己养了?”新民还是不太确定。 “你还真是被吓怕了,这省里都已经下文儿了,鼓励咱们老百姓发家致富,只要不违法,干啥都行啊!”看着疑虑重重的新民,铁柱跟老同学解释到。 “那要真这样,我家秀莲还真能养啊!”新民看着铁柱希望他能给个准确的答案。 “那当然,这可是好事儿啊!还真没想到你媳妇还能有这样的眼光儿!再说你家这么多年都没过过啥好日子了,没准儿指望这个啊还真能翻翻身了!”铁柱很高兴新民家里能有所作为。 “是这样啊!”看着养牛政策上是没啥不可以的了,但钱的事儿还是个老大难,新民小声嘀咕着。 “对了,我还得告诉你个好消息!”看出新民犯难的神情,铁柱明白新民担心的是啥,接着说。 “钱的事儿啊,你也不用太发愁,我家里有点儿可以给你拿上,等你啥时候赚了啊再还我都行!还有就是咱们现在啊可以找镇上贷款,等赚了钱再把贷款还上就可以了,咱都可以不用出本钱!”铁柱高兴地对新民讲。 “贷款?”这个新名词对于新民来讲还真是很陌生。 “是啊,国家新出的政策,鼓励咱们老百姓发家致富,咱们镇里的信用社就可以,回去到村上开些证明,就可以办啦!”铁柱给新民出了个主意。 有了铁柱告诉的消息,柳新民没敢耽搁地往家赶,他要尽快把好消息告诉媳妇。 “贷款?不就是借钱吗?”听了儿子的话,月娥心里紧张了起来。 “是管国家借钱!”新民跟娘解释了一下。 “咱家这些年竟剩下借钱了,这不到时候就得老想着还钱的事儿,要是在路上见着人家本主儿啊,就害怕人家提还钱的事儿,这都借怕了,好不容易不用借钱了,这咋还大扯了呢!”不管朝谁借钱,总之提到借钱,月娥心里就是不踏实。 “孩子干点儿啥事你别老给打消极针儿行不行啊!”看着老伴儿一直在嘀咕,柳玉石阻拦到。 “这贷款的事儿我多少了解点儿,这咱家还在城里的时候就有过这个东西!”还是柳玉石见多识广。 “不过你们这事儿可得准头,不能整秃噜扣喽,要不然这可影响到你们以后啊!”柳玉石提醒儿子儿媳妇。 “那你说咋整啊?”秀莲听公公这么一说,本来就对贷款这事儿一点不了解,现在更是担心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新民。 “这些事儿你就别管了,我来办就行了,你只要负责把奶牛养好就行了!”新民朝媳妇笑了笑。 “叫你们说的我都不敢养了呢!”秀莲有些犹豫了。 “没那么吓人,咱只要到时候把钱还上就行了,没啥好害怕的啊!”新民看了看媳妇,又看了看在媳妇怀里的孩子说。 秀莲之前是没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现在有些打退堂鼓了,倒是新民,他也想干点儿啥事儿,把家里的日子过起来。现在国家有这个政策,自己为啥不利用上,他是下定了决心要把贷款这个事情给跑下来。 要贷款得需要先上村上申请,在由村上开具证明,柳新民当然少不了要跑大队。冯占辉眼看着这几年柳新民是越混越有出息,一个诊所不仅弄得有模有样,还时不时蒙受上面的照顾多批一些器具和药品,他想难为柳新民都没机会,这下可好,机会送上门来了。 “新民啊,不是不给你办这事,我也得按照章程来不是。”冯占辉不紧不慢地没有一点儿要办事儿的意思。 “你那申请表不是已经领回来吗?给新民一份叫他填完了你给盖个章不就行了。”看不过去的春花催着冯占辉。 “你看你,春花,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个急脾气。申请表领是领了,可这审批是有严格程序的,我不能看着我和新民熟就随便给不是。”冯占辉还到占了理儿了。 “批不批的那是上面的事儿,你总得叫他先申请吧!”春花看他那样子就生气了。 “别别别,春花,占辉也是按规矩办事。”新民怕冯占辉和春花矫情起来就更拖着不给办了,赶忙劝春花。 “新民啊,这么着,你回去啊写一份材料。”冯占辉有模有样地说。 “写材料?啥材料?”新民疑惑地问。 “就是关于你要搞的这个养奶牛的材料,写写你打算怎么养啊,有多大能成的把握啊,就简简单单写写就行。哦,对了,还得找个担保人。写完材料带着保人再来我这儿,好吧!”冯占辉信誓旦旦地跟新民讲。 看见冯占辉说的头头是道,柳新民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走出队里的柳新民恨得直咬牙,这个狗东西,明摆着是在难为我。春花追了出来: “新民!” 听到春花的声音,柳新民站住了。 “你不是挺能讲大道理的吗?也不跟他理论理论,他这明摆着就是难为你。我已经看过文件了,根本不需要些啥狗屁材料。”春花替新民鸣不平。 “我也看出来了,可秀莲非要养奶牛,我总不能把冯占辉给得罪了吧!他万一不给我申请材料,不给我盖章,我怎么跟秀莲交代呢。”新民也是左右为难。 “你说的也是,这种小人得罪不得。对了,要不我和我爹说说吧,他虽然不管这块儿,但叫他催催冯占辉,应该也管用。”春花跟新民提议。 “我那个诊所已经给杨叔添了不少麻烦了,这事儿我尽量自己办,实在办不成再说吧。”新民不想再麻烦老支书了。 “那也成,他要是再出啥幺蛾子,我就找我爹去!”春花现在是恨死了冯占辉。 趴在大队窗户的冯占辉看见柳新民和杨春花嘀嘀咕咕半天,嘴里骂了一句狗男女。 回到家的春花也很生气,在球子的追问下不得不说明事由。球子一听说柳新民媳妇要养奶牛,眼睛一亮: “这是个好营生唉!” “咋?你也要养啊?”春花看着球子那精气神儿,故意问。 “我养啥,不过我认识一个哥们就在镇上干这个呢,人家干的大,养的多,卖的可好了呢。前几天还看见他了呢,说话牛的不行。”说起这事儿的球子两眼放光。 “你还挺羡慕!”春花一边儿哄孩子一边看了球子一眼。 “能挣钱谁不羡慕,再说不挣钱咋给我这大胖儿子娶媳妇儿,是吧。”球子用手摸了一下儿子的小脸。 “人家新民媳妇要养,咱也跟着一块儿养,总觉得像抢人家生意似的呢。”春花有些为难。 “我到时有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同意?”球子眼睛一转悠想到了一个办法。 “你说说看,可行我就同意,不可行啊,你就没事在家给我看孩子。”春花把孩子往球子怀里一放。 “孩子不是有娘呢吗?还用的着我啊!”球子逗着怀里的大儿子。 “你想的美,为民孩子也那么大了,我娘这两头跑的,你还想把她累死啊!”见球子就知道指使自己的娘,春花心疼起来。 “也是,你想的可真多!不过过两年咱爹不就能带了嘛!你瞎操心这事儿干啥,我是跟你说养牛的事儿呢!”见春花要说跑题儿,球子赶紧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说你说,你有啥主意啊?”春花看着球子问。 “我是想啊,我是想咱能不能和和柳新民他家合伙养,咱家也掏点儿钱,咱多养几头,他媳妇负责养,我负责卖牛奶。别的我不敢说,把牛奶卖个好价钱我可是有把握啊!”球子谈起这生意经,好像很在行的样子。 “呦呦呦,你这小心眼不怕我和柳新民啦!还主动要和他家合伙啦?”春花半信半疑打趣球子到。 “这都多少年过去了,儿子你都给我生了,我还怕你跑了不成。再说这几年我也看出来了,新民是个爷们,我信他。”球子自己点了点头,像是很认同新民,又像是很认同自己。 “就信他啊?”春花补了一句。 “不不不,主要是信你!”陈球子往春花脸前一凑,吧唧就是一口,当着孩子的面儿,球子也不忌讳,弄得春花直推搡。 当春花和陈球子来到老柳家说明了这事儿以后,新民两口子简直不敢相信,他们觉得这就是在做梦。陈球子要和自己合伙养奶牛!等反应过来这事儿是真得以后俩人都觉得很高兴。毕竟有了陈球子和春花,他们不仅资金上宽绰了许多,可以买更多的奶牛了,就连贷款的事儿应该也好办多了,再有这几年陈球子没事儿就鼓捣这个倒腾那个的,确实很有经商的头脑,柳新民两口子还是信得过的。 有了陈球子和春花两个人的加入,贷款得事情确实进展得顺利多了,加之保人又多了一个杨春花,镇上也很快给了批复。陈球子找到了自己的朋友,经人帮忙买了十几头上等的奶牛,秀莲还专门儿找了一个老养殖户来自己家里传授经验,这老柳家看样子是要大干一场了!柳玉石看到家里又有了生气,心里担心但也为儿子媳妇高兴! 养奶牛进展得很是顺利,新民学的医学,这回也派上了用场,牛舍的卫生防疫还有给牛打针给草料里面添加什么药物,新民都有了解。秀莲把从老师傅那里学到的还有自己掌握的都用在了养殖场上,很快大家的努力见了成效。秀莲养的奶牛产奶了,陈强使出了浑身解数,到处跑关系,拉客户,谈价格,很快贷款的钱就还清了。看到这养奶牛这么赚钱,村里的人都红了眼,三五成群地来秀莲这个养殖场也想学点养奶牛的技术。这里面还有当初的生产队上的办事员杨长青,还有冯占辉的媳妇儿也来了,当初的□□积极分子刘□□也想学学。当初这个刘□□光顾着一天到晚地闹革命了,可现在大家都单干了,有本事的都把自己家的地伺候的好一些,也多产些粮食,可这刘□□啥也不会,现在到也想学养牛赚点钱,好得也说上个媳妇啊!秀莲到是没多想,有谁来请教都毫不吝啬的告诉,陈强倒是觉得秀莲这样做会影响到自己家的生意,不太同意,他曾劝过秀莲,要是有谁来学就告诉他们这个东西太难养,风险也大,养不养得成也不一定,都把来的人给推掉得了。秀莲到是也跟大家伙说了这里面的风险,可还是会把养殖方法告诉相亲们。陈强虽然已经表示了不同意,可又不能太深说,这毕竟是伤和气的事儿,心想告诉就告诉吧,反正也没有几家人能真正把这个事儿做大的。 很快在秀莲的帮助下,杨柳湾也有了几家开始养起了奶牛,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是多了一份营生。看到自己的哥哥靠养牛赚了钱,这一天二妮是又哭哭啼啼地来找陈强来了。 “哥,现在娘也没了,你和我这个妹子就没啥关系了是吧!”看到哥哥一家子都在吃饭,大家伙都在,二妮儿可劲儿地寒碜她哥。 “你这混妮子,又说疯话呢!”老三炮瞪了一眼闺女。 “你们就在家好好过你们的日子吧,就不用管我啦!”二妮儿哭起来了。 看到小姑子哭了春花赶紧过去哄。 “不是我不管,你家那来福是奸懒馋滑都占全了,我这儿现在干的可都是卖力气的活,一点儿都不能闲着,他能吃得了这苦啊!”球子看着二妮儿那样问道。 “叫你这么说他就是啥也干不了了呗!”二妮儿接过春花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把脸。 “你还真别上你哥这儿来作来,当初怪谁啊,我们哪个说话管用了,现在知道来找我们来了!”老三炮看见闺女这个样子也是气儿不打一处来。 “爹,你就少说两句吧!”看见公公又要提以前的事儿,春花赶紧给打住了。 “二妮儿你放心吧,我叫你哥回头看看,有啥合适来福干的没!”春花觉得这个来福要真是能在养殖场干活也是一件好事儿,就替球子应了下来。 听到嫂子这么说,二妮儿乐了。 “还没吃饭吧,快一起吃点儿吧!”春花起身要给二妮儿盛饭。 “我不了,家里还俩孩子呢,我得赶紧回去给他们张罗口饭去。”说完二妮儿走了。 看到妹妹走了,球子瞪着春花, “一天就你能,那来福啥样你不知道啊,还整天装好人!” “她可是你亲妹妹啊!你别不识好歹!”春花撇了撇嘴儿。 “行啦!你们两口子就别叽咯啦!听你媳妇儿的,看看你们那能叫来福干点啥?”说归说,当爹的还是心疼闺女。 很快陈强和新民商量来福的事儿,新民虽然觉得来福这个人很靠不住,可是也得给陈强一个面子。 “那你说他来咱们这儿干啥合适吧?”新民问。 “要不是看我妹子面子,我才懒得搭理这个人。我琢磨着就叫他在咱们这儿打个杂吧,帮着搬搬货,忙的时候送个货啥的,工钱你看着给,我也知道他那点儿能耐,这样我每个月少拿点儿就算他的头上,你看咋样?”球子也知道新民是在给自己的面子,他也不想叫大家为难。 “你这说的是啥话呢,工钱还是从总账上出,其他的就按你说的办吧!”新民很给陈强面子,陈强也是一再说谢谢。 得到了答复的陈强赶紧给妹妹送话儿去。一进门,这屋子里二妮儿正在那骂孩子呢,俩孩子一个哭得哇哇叫,一个站在一旁瞪眼儿看着,来福到也没出去,在炕上躺着呢。 “这一天到晚地骂孩子,你就不能干点儿别的。来,上大舅这儿来。”陈强把两个孩子叫到了自己的身边儿。 “呦,大哥来啦!”看到陈强,来福坐了起来。 “嗯!你这儿也没干点啥啊?”看不惯来福那一天到晚懒洋洋的样儿,陈强用鼻子哼了一下。 “这种地还早呢,我能干啥啊,可不就在家待着呗!不像你这大忙人的。”来福话里有话。 “那我给你找点事儿,你愿不愿意干啊?”陈强问来福。 “啥,哥!你给他找到活了啊!”二妮儿一听哥的这话赶忙问。 “就是在我们那养殖场搬货送货啥的,你能干不?”球子斜眼儿看来福。 “能,这活谁不能干!”二妮儿到是很乐意。 “又没问你,得看你家来福愿不愿意干。”陈强问自己的这个妹夫。 “我都听大哥的啊!想当年跟大哥混的时候我就最听话了。不过大哥你也应该知道,我就这嘴皮子还行,要搬货啥的,恐怕……”来福看了一眼陈强的脸色没敢往下说。 “那你就等着吧,等有光用嘴不用手的活儿的时候我再通知你。”听到来福这么说,陈强生气抬起屁股就走了。 “哥,你别听他的,他能干,明天我就叫他去!”二妮儿赶紧朝陈强喊了几句。 硬逼着来干活的来福真成了养殖场的大爷了,到处指手画脚不干活,没事还总偷着藏到没人看见的地方睡觉,养殖场的人都知道他和陈强的关系,爱着面子谁也不敢说啥!没过多久,陈强也觉得不能叫这个来福在这儿这么搅和,正好现在是种地的时候了,就来福这个懒劲儿,种个地都叫唤累的主,要叫他还在养殖场忙活,那家里的活肯定都得二妮一个人的事儿了,趁这个机会把来福给撵了回去。 开春杨柳湾刮起了大龙卷风,好多人家的房顶都被大风掀起了盖儿,道路两边儿的大杨树也都刮得东倒西歪,有的人家的车马都被吹到了十几里外的村子去。养殖场也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奶牛是死的死伤的伤,看着自己辛苦的成果一下子被毁掉了,秀莲整个人都垮掉了。这还不算什么,当初和秀莲来学习养牛的人家也都受了同样的天灾,有了灾祸大家都开始在背后议论起了秀莲的不是,要不是当初她在村子里搞这个东西,自己也不会跟着学,这下可好,还没赚几个钱呢,先搭了这么多。也有人说这不能怪人家新民的媳妇,自己要不是见钱眼开也不会这样,可这些人哪里顾得上那个,他们就觉得这灾祸是秀莲带给他们的,走在路上见了新民一家子都没有好脸色,这样一来秀莲病倒了。 “我说啥来着,这些个白眼儿狼就不能管他们,挣钱的时候一个德行,现在有了这灾祸都怪咱们头上来了吧!”春花和陈强来看生病的秀莲,陈强气愤地说。 “当初我就不同意教他们,这奶叫他们一卖,咱们自己受了影响,现在还跟着一起吃瓜落。”陈强继续替秀莲抱不平。 “我也没成想大家会这么翻脸不认人。”躺在炕上的秀莲抹了抹眼泪。 “你就少说两句吧,没人把你当哑巴!”春花使劲捅了一下球子,陈强不吱声了。 “现在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咱们发愁也没啥办法,你还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吧!”新民宽慰自己的媳妇儿。 听到了村子里的人的议论,柳玉石也是破口大骂这些人没人性,当初挣钱的时候也没说来看看我来,现在咋啦!赔钱了想起我们的不是来了,以后再干啥也不带他们玩儿。可不管咋抱怨,这损失回不来了是事实,大家都很上火。这边安抚着新民一家,陈强自家也受到了损失。当初养奶牛的本钱是回来了,可这回养殖场剩下的牛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惊吓,有的已经好长时间都不产奶了,即便有的还产奶,可奶量和奶质都远不如从前了,这样的奶无论陈强怎样努力也卖不上什么好价钱了。 听说大哥家受了难,新强赶紧带着钱从镇上赶了回来,他要给大哥大嫂救救急。可新民硬说没啥困难,自己已经赚了钱了,还能支撑一阵子,就是不肯接新强的钱。新强为此还和大哥翻了脸,说自打自己结婚后,家里人就都跟他生分了,有事儿也总瞒着他,把他当做了外人,新民虽然想跟弟弟解释什么,可新强就是不听。实在没办法的新民只好先收下了新强的钱,可他却没敢花,寻思着过一段儿时间就给他送回去。 实际上是,自打新富班儿新强两口子给拿了五十块钱,月娥收下后,柳玉石就对老伴儿明确警告,再不许拿新强的钱!这眼瞅着当初娶媳妇的时候钱都是人家女方出的,虽说人家媳妇儿家里人很好,可也不能总拿人家的钱,这叫新强在媳妇儿面前怎么抬起头,所以之后不管家里有什么事情,大家都尽量不去麻烦新强,这样也叫新强在张家腰杆子硬点儿。 再说这养殖场的事情也只能是这样了,刚刚还清了贷款,还没等着发财呢先招了灾,也没什么资本再去折腾了。只能等着剩下的几头奶牛恢复好了,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配种,再生小奶牛来改变现在这种奶牛不产奶的现状了。一直在地里、养殖场和诊所三头忙活的新民也一下子少了很多的工作,自己也可以轻松一下了。可已经见了成效的养殖场就这样的毁了,大家心里都不甘。新民和陈强俩人都憋着劲儿准备东山再起呢。 第25章 勇气佳 柳新民屡败屡战 自打杨茂才回家享受天伦之乐以后,冯占辉就接了杨茂才的班儿,干上了这个村支书的角色。起初还是大集体也看不出个谁高谁低来,可自打土地分到了个人的头上,这大家干劲儿起来了,肯干的有脑子的都发了家,村子里已经有人率先盖起了砖瓦房,还买了村里头一份儿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人们也不在巴结这个当干部的了。这几年当村支书的冯占辉,地里家里的活儿是一样也拿不起来,眼瞅着别人是升官的升官发财的发财,自己还是原来的老样子。回到家媳妇整天地骂他没出息,人家别人都盖上砖瓦房了,一个村干部还住原来的小破房子,是这个也不如人,那个也不如人的,日子过得是相当不顺心。 可是自己也没有啥办法,自打自中学毕业回村里,这些年别的不会,就会溜须拍马了。整天不干正事,对村里致富的农民也是起不到任何好的辅助作用,镇上领导已经收到了不少告他状的信件了。可这小子看到自己在仕途上没啥进展,就打起了歪主意。就在村里落实党中央的政策,实行包产到户的时候,这个小子脑子倒是活泛了起来。上级的政策是将村子里的耕地、林地、自留地以及除了村集体土地以外都要分摊到各家各户。冯占辉也带领村子里的干部给大家丈量土地,可经过大家的比较发现,冯占辉和他亲戚家的地比别人家都多两根儿垄不说,人家外村子的除了耕地还分到了几亩林地。这下大家伙儿可不干了,村子里的老少爷们套上马车,拉着一车的人跑到了镇里把这事如实地反应了。这回事儿大了,这刚刚推行的政策就叫冯占辉给用歪了,影响极其恶劣,不仅镇上,还惊动了市里的领导。冯占辉当即被撤职,自此再也没有回到仕途上来。镇上亲自派领导下到杨柳湾,重新丈量土地,把村子里的林地也都统一分配,并任命杨春花同志成为杨柳湾的新一任支书。本来春花是推辞的,自家的球子整天地跑业务已经顾不上家了,自己就想干个轻省点儿的活,还能顺带脚儿的看看儿子。再说了,这爹已经干了一辈子了,整天除了受累不讨好以外没啥好处,所以一再找领导请辞。可领导不干,这春花在村上有文化,有经验,而且工作成绩也突出,她不干谁干!就这样,春花是硬着头皮接下了这个差事,弄得球子还直埋怨她,老三炮也是满脸地不乐意! 冯占辉不仅自己栽了,还连累了自己的儿子,一起上学的同学知道了冯猛的爹是个贪污犯,还被撤了职,当面儿背地都在议论,本来冯猛学习就不是很好,加上这种议论也没有心思学习,整天跟爹娘哭喊着不想去上学。冯占辉虽然也跑去学校去找了老师,可是没有用,一转脸儿冯猛又成了受排挤的对象。 柳玉石也有他的闹心事儿,就是他的那个大孙女,这孩子自打半岁后就一直闹毛病。大病到没有,可这小病是没断过,不是发烧就是感冒的,眼看着一茬儿感冒要好了,可还没等好利索呢,又发烧了。一闹毛病是整宿整宿的折腾,秀莲连一个囫囵觉都睡不好,白天抱着孩子坐着都能睡着了。新民也是从小就给这孩子打针,可有一回给孩子打青霉素,打完针孩子这腿就是不敢着炕,一落炕就哭个没完,弄个小腿儿就那么佝偻着,这可给大家伙吓坏了,这月娥还有秀莲轮流地给这孩子的腿按摩,生怕给打针打残了。还好过了有一个月,这孩子的腿算是没落下啥毛病。以后再有个感冒发烧的,新民也不敢打针了,就趁着孩子睡着了,把个药水从孩子的鼻子里面滴进去。对这个孩子全家人真是付出了极大的心血,秀莲更是把全部的经历都倾注在了这个孩子的身上,养奶牛的事儿也渐渐地都归了新民管了。柳玉石生了三个小子,新强生了俩小子,两辈人就婷婷这么一个女孩子,那柳玉石老两口子宠的是没了边儿,要星星不给月亮。长到五六岁的婷婷简直成了村里的小霸王,仗着有春花家的洪亮护着,到处当小领导,谁要是稍有不听话的,就打到对方哭哭啼啼。这新民家就没断过来告状的孩子。新民两口子不管咋吓唬,跟本不管用。但凡听婷婷话的还好,要是不听话的还是免不了受婷婷的小拳头。村里其他人也都告诉家里的孩子,让着点儿婷婷,说柳叔家就一个孩子,特别的娇气千万不要跟人家孩子动手,要不然柳叔就来给打针来了。自从柳新民领养了婷婷,村里的人还真都很本分地没有透漏半个字谁家要是有个好吃的也会拿给婷婷点儿。 陈强除了干家里的农活,其余的时间也都在这养殖场上,春花自打当上了这杨柳湾的一把手以来,更觉得工作比以前压力更大了,每天把心思扑在工作上,老三炮想叫儿媳妇再给生个一男半女的,可这春花忙得根本顾不上。跟球子说这事儿也是白搭,这混小子就知道和他媳妇一个鼻孔出气儿,还说有洪亮这么一个就够了。这老三炮直骂这孩子哪有生一个就不生了的,咱家又不是养不起,可硬凭他说啥,两口子也不吱声,不说生也不说不生,可就是肚子一直没动静。后来老三炮也没了辙,索性也不说了,一个就一个吧。洪亮这两年也大了,春花娘也带的少了,再加上为民媳妇也生了一男一女的,老太太整天和儿媳妇忙活那两个小家都累得够呛,只是偶尔过来给孩子送点儿好吃的,这孩子整天跟着老三炮。这爷孙俩见天儿地在一起,老三炮是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的,把个孩子惯得没样,村里人都说跟他爹小时候那是一模一样的淘。 自打上次受了灾,媳妇儿在家忙着带孩子,新民逐渐成了奶牛养殖的主力。通过上次的事情新民也在反思,以前的养法就是支个棚子,当然在这北方,像上次那么大的龙卷风实属罕见,可万一倒霉摊上了那可就是全遭灾,要加大饲养成本了。应该把奶牛放在一个牛舍里,也就是给奶牛也造房子,还要造的结实点儿。他把这事儿跟陈强商量来着。 “你说的也在理儿,可咱们现在好不容易才繁殖了几头小牛,还没那本钱折腾那个啊!听你这意思咱不光要盖还要盖好点,本钱哪来?”陈强同意新民的意见,可对扩建的资金还是很犯愁的。 “这是个最大的问题,咱现在还能不能接着贷款呢?现在春花不是在村上吗?手续应该是没人会卡咱们,只要你觉得这事儿能成,咱们就干,大不了又回到解放前!”新民想破釜沉舟了。 可陈强还是有顾虑,他考虑的事情太多,主要还是怕赔个底儿掉。一来他不想让自己的家底都败在自己的手里,二来他可是生个儿子,将来还要娶媳妇的,要是钱都没了咋办!还有就是春花已经是村支书了,他现在好歹也算赚的多点儿有点儿钱,万一连钱都没了,他不是和春花差距更大了。所以新民说的办法他觉得可行,但是就是不想冒这个风险。看得出陈强有他的难处,新民也没在勉强。关键时刻还是铁柱伸出了援助之手,他拿出了五千块放在了新民家的炕上,惊得新民两口子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钱可都是干净的啊!别看我当官,我可不贪,这钱你就放心用,啥时候缓过来了啥时候再给我。”铁柱是在新民镇上打听打款的事儿的时候,知道了新民的难处的。 “不行不行,这钱太多了,再说现在也不是你一个人儿的事儿,叫弟妹知道了我也不好交代。”看着那么厚一沓子钱,新民觉得有些不妥。 “你看你,小看我们家桂珍了不是,还是她叫我拿这么多的呢。”铁柱说到这儿还颇为自豪。 “这叫我们说啥好啊!”秀莲看着铁柱一家子这么好,也找不出啥感谢的话来了。 “啥也不用说,朋友不就是有难的时候能帮上忙的嘛。我信得过新民,他早晚会成的。”铁柱这么多年对新民的支持和帮助真的是叫新民无以言表。 “不过新民,你这一门心思地忙活起了养奶牛的事儿,你那诊所不干了?”铁柱疑惑地问。 “诊所现在也就那么回事了,现在家家条件都好了。谁有个啥毛病都愿意去镇上的医院了,我这儿也就给人看看感冒发烧打打针,输输液啥的了,活儿没多少,这点儿活我抽空也就干了。再说你嫂子这好不容易弄成的养殖场我也不想就这么费了,我那点儿技术用到养殖场上也算是没白瞎。”新民跟铁柱说着自己的近况。 “那就好,我和你弟妹在家里还嘀咕呢,说这新民咋诊所不开了?”见新民这么说,铁柱放了心。 “村里人谁要有事儿,我这还随叫随到。”新民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事儿,少了对村里人的帮忙。 中午铁柱留在了新民家里吃饭,柳玉石和老伴儿对铁柱也是感激不尽。婷婷也嘴甜的叔叔,叔叔地叫个没完,吃饭的时候还非要坐在铁柱的腿上,哄得铁柱很是开心,铁柱还开玩笑地说这婷婷越长越好看,给他家的老三当媳妇儿得了。新民和秀莲也乐呵呵地答应着,要是俩孩子真能成了,这两家子可还真就成了亲家了!玩笑也好,当真也罢,现在俩孩子都小,大家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有了铁柱的大力支持,新民现在的资金缺口就小了。看出新民的决心,陈强也开始少了顾虑。等到晚上春花收拾完两口子躺在被窝里,他也开始跟媳妇透漏新民的想法,没想到春花到是很支持。 “我觉得挺好的啊,之前你和秀莲不就是养过嘛,当时赚了多少钱你不清楚吗?咋现在开始这么犹豫了?”春莲侧脸儿看着球子。 “这不是一场天灾给吓怕了嘛。”球子胡噜一了下脑袋。 “陈强,自打你干上这养殖场我就看出来了你有这脑子,现在这是个机会,你可不能打退堂鼓。退一万步讲,即便养殖场再干砸了,咱家不还是有我呢嘛,我这点儿工资啊,够咱家人吃喝的了,饿不死咱就行。”春花把头躺在了球子的胳膊上。 看着媳妇儿如此支持自己的事业,球子真是不知道说点儿啥好,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他感觉的到春花是把整个心都给了自己、也给了这个家,在现在看来春花比当初结婚的时候还要美丽,他一翻身把媳妇儿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这边春花是支持,可是新民的媳妇可不这么想了。虽然铁柱给拿了五千块,可这钱是要还的啊!新民的诊所虽然赚不了多少钱,可自己家里还有那么多的地,这一年下来营生也不少,干啥还要去冒这个险呢?为此她坚决反对,还和新民吵了一架。 “我觉得谁反对这事儿都行,你不应该不同意啊?“新民看着生气的秀莲跟她讲。 “我咋觉得这事儿就我最有权力反对呢?”秀莲还是气儿不顺。 “你说当初你干的时候,才多长时间咱们就把贷款给还上了,这要是不赶上那场灾,没准儿现在都赚大发了,咱也能盖上大砖房了。”新民提起了她干时候的辉煌业绩。 “盖盖盖,就知道盖房子,你就光想着好的了,可你想过要是再有啥灾该咋办呢?咱现在可不光是贷款还借了别人的钱,这一家老小咋办?”秀莲还是对那个灾心有余悸。 新民也不吭声了,媳妇说的也有道理,可他就是不甘心这么平平庸庸,他也不相信怎么厄运会一再降临,他不想继续和媳妇吵,索性就出去了。 听到新民屋子里两口子吵吵起来了,月娥很担心俩孩子再打起来,非要出去看看,还是柳玉石了解自己的儿子, “你得得得,给我站那嘎达,你自己儿子啥时候动手打过人,你别跟着掺和了啊!”柳玉石叫住了老伴儿。 “这小子要是犟起来啊,九头牛都拉不回!跟你一个德行。”月娥还是担心的不停往窗户外扒头儿看。 “我儿子不像我像谁。”柳玉石把鼻子一哼。 正在老两口子嘀咕的时候,月娥看见儿子出去了,老太太的心才算放下。 当春花得知新民媳妇在扩大养殖场的规模上一直不同意的时候,亲自找到了秀莲。看到春花的到来,秀莲已经明白了她来的目的了。 “春花姐,你坐吧!” 看着还是一脸不高兴的秀莲,春花笑了,接过了秀莲递过来的凳子坐下了,而秀莲就倚在了自家炕沿边儿上。 “春花姐,我知道你来干啥来了,要是来劝我同意新民扩大养殖场的事儿,你就别说了。”秀莲先把春花的嘴给封上了。 “我不是来劝你同意的,我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的。”春花笑了。 原来知道了秀莲不同意新民扩大养殖场的时候,球子和春花都很为难,不过得知秀莲是怕再像上次一样赔了的时候,春花决定把家里的钱拿去给球子,自己也投资到养殖场的扩建中,也算养殖场的合伙人,春花是来给秀莲送钱来了。看到春花掏出那么厚一沓子钱,秀莲也懵了。 “你,你这是干啥啊?”秀莲慌张地说。 “我可告诉你啊,这钱算我们家还有为民合伙的,也就是说我们也跟新民一起养奶牛,要是赚了呢,咱们大伙分,要是赔了呢,也算我们一份儿,你看咋样?”春花笑呵呵地看着秀莲。 “你们咋都疯了似的要干这个呢,我都怕了。”秀莲也无话可说。 “男人们有点儿事情要做,那是好事,你希望新民整天地憋在家里就守着个诊所,给人打打针输输液啊,他们有出息咱们也跟着沾光儿不是。你就放心吧,这回不会叫你们一家掏钱了。”春花把钱放到了秀莲手上。 这样一来,秀莲也没有办法反对新民了,大家又开始齐心忙活起来养殖场的事了。有了以往的经验,加上这回资金也很充裕,重新开办的养殖场很快就有了雏形,并且很快就成了附近最大规模的养殖场。光靠着自己的人手已经不够用了,新民想着把村子里的闲散人召集几个到养殖场来上班儿。这谁不乐意啊,趁着闲时还能赚点儿零花儿,村里的那个刘□□第一个来报名来了, “我觉得我能在你们这儿看个夜啥的。”刘□□到是很自信,还给自己安排起了差事。 “老刘叔,你这身子骨儿能行啊?”看着刘□□,新民笑呵呵地问。 “你这小子,我在村子里是辈分大,都叫他们给我叫老了,我才四十浪荡岁,正是好时候呢,你就说你用不用吧!”听新民怀疑自己的身体,刘□□不乐意了。 “行行行,你就来给我们守夜吧。”新民很爽快地答应了。 自打回家种地以后,冯占辉一直过得是很不顺心,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加上人缘儿混得极差,村里人没谁愿意搭理他。那个媳妇儿在家整天地和他吵架,好不容易儿子大了点了吧,和他娘一个德行,也是没事就和自己顶嘴,他爹冯志雄也动不动就骂他没出息。只要他在家呆一会肯定会惹起来全家的战争,所以没事儿的时候冯占辉就到处溜达,天儿暖和的时候还好办,这天一冷,也不知道往哪去了。这回新民的养殖场招人,听说好几个人都去了,冯占辉也想去,一来可以赚点儿钱,二来也有个地方去了,省的在家里惹气。可他自己心里也没底儿,之前坑过春花,还得罪过新民,加上陈球子对自己早就恨之入骨,他们能容下自己吗?思量来思量去的,觉得还是不行。脑子里是这么想的,可这腿还是不自觉地迈到了养殖场,不用看看热闹也好嘛,冯占辉心里琢磨着。 “呦!这不是冯支书吗?哦,错了错了,你看我这脑袋,现在我们家春花是支书了啊!”看见冯占辉在那晃悠,陈球子嘲笑地说。 “你就会拿我开玩笑。”冯占辉到是没生气。 “你这是来我们这视察工作来了啊?”球子故意气着冯占辉。 “我就是没事儿看看热闹。”冯占辉没有理会球子,站在那四处撒摸。 “上我们这儿看啥热闹啊!咱村里谁不知道最热闹的地方是你家啊!”陈球子说完哈哈乐了起来。 听到陈球子这么说,冯占辉也知道自己来这儿就是自讨没趣,转身走了。看着他的背影陈球子在后面狠狠地吐了一口。 养殖场又陆陆续续招了几个村民到厂里搬运。 眼瞅着这新民陈球子他们养奶牛发了家,不仅在村子里盖起了二层小洋楼,还拿上了大哥大,这可叫村子里的人眼红的不行。好多人也跟起了风,不就养个奶牛嘛,这几年咱们也看明白了,不就那么回事嘛,咱自己也能养,养不了那么多少养点,赚点零花儿也想啊,家里也能宽裕宽裕。有这样想法的人多,干的人多了。村子里一下子多了好多养牛户,找不到什么好的销路大家开始竟相压价,养殖户赚不到啥钱,已经有了规模的养殖场也受到了很大的影响。 “奶奶的,这以前咱们的奶都抢着要,这现在可好一天到晚也不带来个电话的。”陈球子手里攥着大哥大骂骂咧咧。 “也不能就这么一直耗下去,还是得想想办法。”新民坐在办公椅上也很发愁。 “还能有啥办法,这帮人都养牛了,卖的价格一个比一个低,也不知道都咋想的!”陈球子使劲抓了抓自己的卷发。 销路受到了影响,新民也很着急。他不能看着自己赚不到什么钱,跟着养牛的村民也赚不到钱,他得想个办法叫大家日子都好过。可这法子是啥,大家都不知道。 “要我说啊!咱这些年的钱也赚的差不多了,把奶牛折腾折腾你们两口子回家种地得了。”柳玉石倚在沙发上嘴里吐了一口青烟儿。 “你爹的话说的也在理儿,你说你们两口子都忙活了这么多年了,家里还就婷婷这么个丫头,买卖这么难还折腾啥劲儿。我看这几年啊咱村儿种地的光景也都不错!”月娥看着发愁的儿子儿媳妇心疼地说。 “娘,都这么多年了,现在都扔下了,心里也觉得过不去啊!”新民不忍心这撑起来的养殖场说不干就不干了。 “那也得该吃吃该喝喝啊,你要是急出个啥毛病来咱家可咋整啊!”媳妇儿心疼新民。 听说大哥的养殖场发展遇到了问题,老三新富在电话里却给提了个醒。新富之前去省城函授班儿学习的时候参观过一家乳制品厂,办的是相当红火,人家不卖原奶,是把奶加工成各种各样的产品再卖出去,那销路可好了。而且那个厂还是全省的示范厂,好多地方的人都去那里参观学习。 正愁没辙呢,新富这个电话可打的太是时候了,新民和陈强一商量,觉得可以去看看,至少去看看人家是咋干的。哥俩没耽搁片刻,说走就走。 这趟省城之行可是受益匪浅,新民和陈强可是开了眼界。人家是产供销一条龙,从奶牛养殖到牛奶、奶粉、奶酪等奶制品的销售,以奶为原料制成了各种产品,不单一地销售原料奶,产品是行销全国,订单也是络绎不绝。 “这么大的规模,咱们可哪有这资金啊!”看的眼睛都直了的陈强朝新民说。 “你们也不用发愁,现在国家扶持企业的贷款额都增大了,还有我们也推广企业和集体联合办厂。你们村就可以由村上出头,全村村民集资入股,年底按股分红,这样就可以积累资金,又可以把那些散户集中起来,统一销售统一管理。”负责接待新民和陈强的王技术员讲了一套他们压根儿都没想过的经验。 “当然这不是我想出来的,已经有下面来学习的企业这么办的,而且很成功,我也只是借花献佛向你们推广一下。”看着新民和陈强崇拜的眼神儿,王技术员笑呵呵地说。 “可看咱们厂这些设备技术啥的,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可咋办呢?”新民看着人家这么大的规模既羡慕又发起了愁。 “技术上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可以提供技术指导。我们厂是省城设立的技术标兵厂,领导也说了不仅要自己做得好,还要有分享精神,带动其他的弟兄厂共同发展。随时欢迎你们这些兄弟厂的同志前来学习啊!有啥不明白的不懂的可以随时来问,我们也会在办厂初期派技术指导员进厂指导。设备这个需要你们自行集资引进,对于使用上的问题我们是可以给与帮助的。”王技术员的话说得新民和陈强两个人心里直痒痒。 “我看这个行,咱有这条件啊。养殖场的奶产量很大,咱们有养殖的经验,春花是村上的支书,我的同学铁柱在镇上已经当了局长,找他帮忙肯定不会推辞。咱们再找村民集资,镇上再贷款,这不就齐活了嘛。你说人家这脑子是咋想的啊,这都能想出来。”出了厂子的柳新民细数着自己可以利用的资源。 “我都听你的,这个规划啥的我不在行,你说咋干就咋干!”陈强现在很是支持新民。 “这还得多亏新富!要是没他那么一说咱也不知道还有这事。”回去筹办的两人在火车上是议论开了。 和村上联合办厂,村民也可以集资的事儿在村子里像炸开了锅似的传开了。在春花主持召开的全村大会上,柳新民把要办村集体企业的想法还有集资的具体事宜跟大家伙一一做了交代,大家伙各自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说,是不是你们那个养殖场办不下去了,就要管我们借钱啊!你们都天天赔着呢,还拉上我们干啥啊?”李老歪第一个表示了反对。 “我们这个不是非要叫大家投钱,只是大家伙自愿,如果你们投了钱了到年底我们可以按照你投资的钱数给大家伙分红。”柳新民跟大家伙解释着。 “你这话要是头两年说吧,我们还相信!那时候你们赚钱我们都看在眼里了,可现在说集资,不会骗我们吧?”李老歪刚坐下,王家婶子又站起来说。 “是,我们现在养殖场是遇到了问题,所以我们才谋求新的发展出路啊!这个和村上联合办厂的经验就是我们学习的成果,我们也是经过了思考,征求了咱们村上领导同意,这才和大家伙一起商量的嘛!我们已经得到了省里先进企业的技术支持,再加上我们自己的养殖技术,我们有信心这个乳制品厂一定能给全村老少爷们带来利润。”柳新民成了会场的发言人了。 “还村上领导同意呢!那个村上领导是你过去相好的,还有她家爷们也跟着你们一起干,她能不同意!”底下有人悄悄嘀咕着。 “你别找削啊”,听到了嘀咕的陈球子哪能忍得了这个,冲下台就想打议论的人,被大家伙给拉住了。 “我想说两句啊,这件事儿是利村利民的好事,不是我杨春花个人的私事!有了分红是揣在了大家伙的腰包里,我只是替大家伙把关,不叫村民的利益受损。当然这个厂里有我的丈夫,也有我的同学好朋友,但我杨春花在村子里工作了这么多年,我敢以我的党性向大家保证,我会对得起每一个村民的投资和信任。还有这个办厂的事情是得到市里领导的拍板儿认可的,有政府给大家保驾护航,咱们还怕啥!”春花说得是义正言辞铿锵有力,底下有人开始带头喊好鼓掌,气氛被带动了起来。 大家也都承认之前养殖奶牛确实挣钱,这两年是养得太多了,没准儿这是个办法,听新民说这钱放在厂里要比放在银行利息高多了,也有人表示可以把家里的钱拿出来一部分放在厂里等着年底分红。新强和草儿知道了大哥要办养殖场的事儿,也赶了回来,新强还埋怨大哥家里有事为啥不通知自己。 “大哥,这么多年你是不是都把我当外人了啊!”大家伙一起坐下来吃饭的时候新强问大哥。 “老二,你这说的啥话啊!”新民很吃惊。 “那这两年家里有啥事咋都不告诉我,这不把我给撇出去了吗?”新强接着抱怨。 “老二啊,你想多了!你大哥是不想叫你作难!”柳玉石夹了口菜,边吃边说。 “爹,你可别这么说,我爹娘还说了呢,是你们把新强这么好的儿子给了我们,他们还一直嘱咐我们家里有啥困难多帮衬着点呢。”草儿听见公公这么说赶紧解释。 “这几年也是我们疏忽了,光顾着自己的小日子了,以后我们一定会常回来的。”草儿觉得亏欠公公婆婆。 “是得常回来!得把我这俩大孙子给我带回来叫奶奶看看!”月娥给两个小子夹了肉放在了碗里。 “奶奶,我也要吃肉!”婷婷已看奶奶没给自己夹,嫉妒了起来。 “好好好,我们家这公主还生气了!”月娥乐呵呵地赶紧给孙女儿也夹点儿。 “大哥,大嫂!这是我和新强带来的一万块钱,你们也别嫌少!我们也不入股也不分红,就放在厂子里你们先用着,等啥时候有钱了再还给我们就行!”趁着这个机会,草儿把包里带的钱掏了出来。 “这可不行!都拿出来了,你们这日子还过不过了!”秀莲赶紧给推了回去。 “你就别客气了大嫂 !草儿叫你拿着你就拿着!”新强赶紧把钱又推到了大嫂的面前。 秀莲看了一眼新民,又看了看公公。 “他叫你们拿着,你们就收下吧!等赚了钱了也给他们分红不就得了!”看得出来这个二儿媳妇的真心实意,柳玉石开口叫收下。 “那就谢谢弟妹了啊!”秀莲拿过钱放在了新民那儿。 “一家人客气啥啊!”新强见大哥把钱接下了,高兴地说。 一家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 经过大家的努力还有市里领导的大力支持,杨柳湾村乳制品加工厂正事挂牌成立,聘杨春花同志为乳品厂的党委书记,柳新民为厂长,开业那天场面是相当地大,光是领导的小汽车就派了好长一溜,开业的鞭炮放了有半个小时,市长亲自给剪裁!全村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么大的场面在杨柳湾还真是第一次见啊! 第26章 相帮扶 老柳家骨肉情深 眼瞅着要不行了的养殖场经过这一改革又活了过来,凭借新民的经营和陈强多年跑业务的经验,厂子的产品很快就打开了销售的局面,乳制品厂不仅盈利了而且还给当时往厂子投钱的村民带来了好处。当初没往厂子投钱的村民也都纷纷地找到新民,打算着把自家闲置的钱放在厂子里。对于大家伙的心思,新民很是理解,况且在这村子住了这么多年,也不能光自己一个人儿富得流油,新民也极力地满足大家的心愿。眼看着别人都指望着厂子赚了钱,为民他媳妇兰子可是坐不住了 。 “你去找找姐,把咱家那几万块钱也放在厂子里得了,这可比存银行划算多了。”兰子叫为民去找春花。 “我不去,要去你去。”为民看着媳妇叫自己厚着脸皮去找姐很不情愿。 “那可是你亲姐,你不去谁去!”兰子倒也有说辞。 “现在想起我亲姐啦!当初刚办厂子时候那么难,你都不肯出一分,咋啦!现在看着挣钱眼红啦!”为民看不惯媳妇这种做法。 “哎!杨为民,我这都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咱家大宝二宝啊,再说了这春花还是大宝二宝的姑姑呢,她不管谁管!”见为民不动弹,兰子急了。 “要说你说去,反正我是不去。”为民没搭理媳妇出去了。 “德行吧!”看见为民走了,兰子把嘴一撇。 在为民这儿没能说成,兰子又去找婆婆说去。看到兰子提起了这事儿,为民娘到也没说啥,还是接着在给两个孙子缝裤子。 “娘,我这儿跟你说话呢,你到是给个声啊!”兰子一把把裤子抢了下来。 “你咋自己不去说去呢。”婆婆索性也不干了 ,瞪眼看着兰子。 “你们这不都是明知故问嘛,我现在哪有脸再去找姐啊!”兰子小声嘀咕着。 婆婆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 眼看着这娘俩都说不动,兰子心里直埋怨自己当初没长眼神儿,要是在厂子困难的时候帮衬一把,现在也不至于求谁谁不应的。可这世上就是没有后悔药儿这个东西,现在说啥也是白搭了。可这眼瞅着坐家就能赚钱的事儿,兰子实在不甘心,他们都不去,自己宁可不要这张脸了,也得去说去。把心一横,兰子可就去了春花家,可没想到的是,春花家还有两个人在那儿央咯着呢,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球子的妹子二妮儿和她对象来福。兰子留了个心眼儿,想听听球子会是个啥反应,就在一进门儿的门廊里猫了起来。 “我说哥,你就叫我们入伙吧!你这外人都给分钱了,我们你还能不管啊!”二妮儿看着球子在那立着眼睛,小声地央求道。 “行啊!我又没说不行,你们把钱拿来啊,我这就给你们入上股,这事儿不用别人,我自己就能做主了!”球子朝二妮把手一摊,意思叫二妮掏钱。 “爹,你看他,你也不管管!”一听球子说这话,二妮儿赶紧朝一边儿的老三炮求救。 “你别找我,我觉得这事儿你哥说的在理儿。”老三炮把脸儿一扭,跟儿子一个腔调。 “我要是有本钱还用求你啊!”二妮儿撅起了嘴儿。 “哥,我们不都说了嘛,你先借我们点儿,等年底分了红,我们再把钱还你,咱都这亲属了,这点儿事儿你还不帮忙!”来福笑嘻嘻地给球子递了根儿烟。 在门口扒风儿的兰子一听来福说这话笑了起来, “啊呀妈呀,我说来福啊!亏你们两口子想的出来,这空手套白狼的事儿可真够绝的啊!”一迈腿儿,兰子进了客厅了。 “你跟着瞎掺和啥!这是我们自家的事儿!”见是兰子,来福白了一眼。 “我说王来福,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那春花还是我们孩子他姑呢,我们咋就成了外人了!”兰子这个时候到还是蛮想着亲戚的。 不过叫她这么一说来福也没了话。 “我说他姑父啊!我这回是来找你想入股的,我们不像他们还借你们的钱,我们自己拿钱,就等着年底也分点儿红利就行了,你看中不,他姑父!”趁着这个机会,兰子跟球子套起了近乎。 球子满心都是不乐意,咋的,想当初跟你们集资的时候,你咋不说是亲戚了,人家外人都来投钱来了,你可到好,就说家里一个子儿没有,这咋的,看我们挣钱了,你家也有子儿啦!虽说是满心地不愿意,可毕竟这是春花的弟妹,为民的媳妇,咋也不能拨了这面子,球子咬着牙根儿同意了。 “我就说他姑父不是那人儿嘛,我叫为民来,他那个死玩意就是死活不来。”兰子看到事情办妥了有些得意。 “你还有啥事吗?”球子看了一眼兰子。 “哎!没事了,没事了,你们聊,等过晌儿我就把钱给你送来啊!”兰子说完出去了。 “呸!什么玩意!你说为民咋娶这么个媳妇儿!”二妮儿看着兰子乐的那样就气儿不打一处来。 “别说人家了,你俩也不是啥好玩意!”老三炮不爱听他们说了,起身也走了。 “那咋整啊!哥!”二妮儿看着球子。 “你也知道来福是啥样人,这种地吧,也不好好种,总闲累的,那草长得比苗儿都高,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斤粮食。家里还有俩孩子呢,你不帮我谁帮啊!”二妮儿开始哭起了穷。 “这事儿,你别跟我说!这么的吧,等你嫂子回来啊,你跟她说去,她要是肯借给你钱,我这儿肯定没话说。”球子觉得这事儿还得叫媳妇拿主意,自己要是这么就给应下了,春花保不齐会有啥意见。 听见当哥的吐口了,二妮一下子笑了, “知道了,哥!我等嫂子在家的时候再来!”二妮说话就和来福要走。 “记得多说点儿好听的!”看着二妮儿球子提醒道。 “放心吧,哥!我干别的不行,就这嘴应人!”来福朝球子一脸笑。 其实球子叫妹子找春花自己是有把握的,媳妇这几年没少帮衬二妮儿,这事儿春花肯定会帮忙,球子是十拿九稳。这好人叫媳妇当了,还堵上了媳妇的嘴儿,球子这事儿办得还挺漂亮。 听到二妮儿和来福找自己借钱的事儿,春花心里就明镜似的了。这肯定是他们在家都商量好的了,要不然二妮不会两口子都找自己来。这好人都叫他当了,我也不能做坏人啊。再说球子不也答应了兰子入股的事了嘛,这咋的也不能拨了二妮儿的面子啊!再者说这春花还是挺心疼这个小姑子的,平日里就没少接济,现在有了赚钱的机会当然也不会忘了这两口子,二妮儿的命是挺不好的,找了个这么个对象,球子就这么一个妹妹,要是不帮忙,肯定公公和球子也都不乐意的。想到这儿,春花很爽快地答应了借二妮儿钱的事儿,件嫂子点了头,二妮这两口子自然是高兴。 有了这个厂子,杨柳湾几乎家家都在厂子里面投了钱,平日里种地一年到头就有不少的收成,这把不用的钱放在新民的乳制品厂里面到年底还能分不少的红利,杨柳湾的老少爷们们靠着这个厂子着实地得了不少的好处。这柳新民杨春花两家子可成了全村儿,全镇乃至全市都出名的人物了。有记者来采访,有村子派人来学习。 这人老了就图儿女都能在身边儿热闹热闹,忙了大半辈子的柳玉石两口子每天都眼巴巴地盼着儿子儿媳妇能回家吃个饭,可这新民和秀莲不是忙这就是忙那,好多时候还就在厂子里住下了。弄得柳玉石直骂这日子还不如过去了,虽说家里穷,可这家里人气儿旺啊,现在这么大个房子就两个老干薄样子,实在是觉得冷清了许多。再说跑销售的陈强,那更是常年都见不着几回影儿,气得老三炮直骂这个小兔崽子没良心,连老爹都不顾了。不是陈强不想着家里人,实在是业务忙脱不开身。几年过去了,乳制品厂已经走上了正轨,加上产品质量好,价格合适,现在几乎不用怎么出去跑坐在家里客户就主动找上门来,新民和陈强两家子人终于可以过过消停的日子了。 眼瞅着婷婷都上了初中了,这家里离镇上还挺远,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天天这么跑,路上太远不说,也很不安全。新民和媳妇儿商量着索性就叫婷婷跟其他的孩子一样,直接住在镇上,周末放假了回一次家。起初婷婷还不乐意,觉得在外面住不方便,可几天下来,她也跑不动了,这天儿好的时候还行,要赶上个下雨啥的,这车轱辘都陷到泥里去了,车子不能骑不说,还得扛着车子走,没办法的婷婷只好在镇上住宿了。 “柳婷婷有人找!”一天刚刚吃午饭的时候教室里有人喊。 婷婷走出教室门一看原来是赵小宝——也就是赵铁柱赵叔家的三小子。 “小宝哥,你咋来了?”婷婷又惊又喜。 “我听说你来这上初中了,早就想来看看你了。这不才打听到你在这个班。”小宝看着婷婷嘿嘿乐了。 “我也找你呢,当初我考上初中的时候,我妈就说你也在这个学校,当时我就想找你来着。你吃饭了没?”婷婷问。 “我还没吃呢!”小宝看着婷婷说。 “我教室里有新打的饭,要不匀你点儿。”说着婷婷转身就要去拿饭盒。 “不用不用,你也别吃那个了。我知道镇上有家饭馆可好吃了,咱俩去吃一顿去吧!”小宝邀请。 在婷婷还有些犹豫的时候,小宝拉起婷婷的手俩人就走了出去。 在小饭馆里婷婷和小宝边吃边聊,不易乐乎。饭后俩人回到了学校,小宝叫住了要进班级的婷婷: “婷婷,你晚上放学干啥去啊!” “今天是周五了,我该回家了。”婷婷对小宝笑了笑。 “你每周末都回家吗?”小宝问。 “是啊!一个礼拜就等着这一天呢。”看来婷婷还是没彻底地适应这里的生活。 “那我送你回去吧!”小宝跟婷婷提。 “不用麻烦了,我有自行车,很快就到家了。”婷婷确实不想叫这个哥哥麻烦。 “还是我送你吧,你放学一定要等我啊!”小宝没有跟婷婷商量,像是在命令。 “啊?!”还没等婷婷反应过来,小宝已经走了。 放学了,婷婷故意慢慢地收拾东西,她心里也在嘀咕小宝说要送自己回家的事情。这是真的吗?还是当时他就这么一说啊,他不会一下午就给忘了吧!管他呢,我先慢慢收拾,要是过一会他还不来我就走了,要不然天真的要黑了。还在婷婷磨磨蹭蹭收拾的时候,小宝已经在班级门外等着了。见到小宝的婷婷飞快地把书包装好走出了班级,小哥俩有说有笑地走了出去。 按说小宝和婷婷这个也算不上什么谈恋爱,只是时隔好久小宝再次见到婷婷的时候发现这个女孩子还真像她的名字一样,亭亭玉立,小宝的心中不免有些萌动,很想和这个女孩子在一起,多待一会,多说几句话,哪怕是什么也不说就送她回家,总之在小宝见到婷婷的那一刹那就有了这种想法。婷婷到没觉得什么,只是两家关系那么要好,自己从小就和小宝很熟悉,这样俩人接触也没有什么。两个人都没有想这样的关系会持续多久,会不会有什么发展甚至有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是单纯地觉得很想和对方在一起。 就在快到小村口的时候,小宝和婷婷都停住了车,俩人要告别了。可他们没想到的是这种行为被来村口接闺女的秀莲看在了眼里,她很疑惑,这俩孩子咋在一起了,把闺女送到了村口小宝咋又回去了。为了不叫闺女发现,她躲在了树后面,直到俩人分手,婷婷骑自行车回家,秀莲才从后面回去。 “妈!我回来啦!”婷婷一进院子就先喊妈。 “我大孙女儿回来啦!”听到喊声,奶奶从屋里迎了出来。 “你妈不是去接你去了吗?没迎上吗?”奶奶疑惑地问。 “没看着啊!”婷婷也很意外没见到妈妈。 “那可能走岔道儿了,一会就该回来了。”奶奶帮着婷婷把书包接了过来。 不一会,秀莲回来了,她没有说看到闺女了,只是说和别人搭个了一会给耽误了,大家也都没觉得什么。 家里做了一大桌子的好吃的,柳玉石和老伴儿一个劲儿地往婷婷碗里夹好吃的,可婷婷中午实在是吃多了,怎么也吃不下了,弄得奶奶奇怪地看着婷婷, “这孩子这是咋地了,以前一回家跟个饿狼似的,今儿个到好,还不饿了。” “娘,你别管她,你吃你自己的。”新民夹了口菜放在了嘴里。等都吃完了饭,也收拾的差不多了,秀莲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看见新民还在那儿研究技术,一把把书给扯到了一边, “新民!我有事跟你商量。” “有事儿你就说呗,整那么严肃干啥啊!”看着媳妇脸色深沉新民逗了一下。 “你闺女好像和铁柱家的小宝谈恋爱呢?”秀莲忧心地说。 “净瞎扯!我咋不知道呢。”新民不相信媳妇说得是真的,况且这婷婷刚去镇上几天啊,以前见天儿地在眼皮子底下,要有这事儿自己能不知道。 “我今天去接婷婷,在村口儿碰见俩人一起回来的,到了村口小宝儿又骑车子回去了。”见新民不信,秀莲拿出了证据。 “有这事儿?”新民也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可不咋的,我亲眼见的。看样子俩人不是一天两天了。”秀莲极力想叫新民重视一下这件事儿。 “和铁柱家的孩子处对象也挺好,我和铁柱这回还能成亲家了呢!”新民不但没严肃起来,反倒开起了玩笑。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能认真点儿不?”见新民的样子,秀莲多少有些不高兴。 “你净瞎操心,再说了要是真的,我也没觉得小宝有啥不好!”新民见媳妇着急了,也不逗了。 “我没说小宝不好,可现在婷婷才多大啊!这现在就知道搞对象了,还能顾得上学习了吗?”秀莲担心这事儿影响闺女学习。 “这我到没想到。那你找时间和婷婷好好说说,我这个当爹的也不好说啥啊!要注意态度和语气啊!”新民提醒媳妇。 秀莲可是个藏不住事儿的人,何况这还是自己闺女的事儿,她哪里还等到改天,听新民这么一说,咕噜就下地了跑到了婷婷的房间。闺女都已经躺下了,看见妈进来还以为有啥急事儿呢,一听妈说这个,婷婷一口否定。 “我们俩没谈恋爱!” “那我咋看见他送你回家!”一着急,秀莲把自己看见的也给说了出来。 “你监视我?”婷婷抬头看妈。 “咋跟你妈说话呢,还监视,你以为你妈是间谍啊,我是再村口儿接你放学时候看见的。”秀连彻底地把自己给出卖了。 “学校有人欺负我,是我找小宝哥叫他保护我的。”婷婷撒了个谎。 闺女这么一说还真把秀莲吓坏了,她还特意嘱咐婷婷叫她一定要小宝哥帮忙,多送送。 听见妈这么说,婷婷暗自笑话她这么好骗,说啥信啥。 “妈,这周我去二叔家了。”看见妈转身要走,婷婷正好把这事儿跟妈提了提。 “你二叔和二婶都挺好的吧!这厂子里忙的我和你爸都好长时间没见过你二叔了。”秀莲听到闺女这么说,才想起来好久没有见到新强他们两口子了。 “不过他家好像遇到点困难。”婷婷含糊地说。 “咋了?”秀莲停下了脚步回头问。 “我去他家的时候,听见二叔和二婶在那儿说我那俩哥哥上学的事儿呢。好像要叫他们上技校,不叫他们接着读高中了,说是能省点儿钱。”婷婷也为自己的俩哥哥担心。 “啥?省点儿钱?”秀莲很惊讶。 “我看我哥他俩好像挺不愿意的。我也没仔细听,就是进院子的时候听见了,不过看他们好像是有什么困难,当时我问,二叔也没说!”婷婷也在为二叔家的事儿担心。 “知道了,这事儿回来得跟你爸说说。”秀莲觉得这事儿有必要跟新民念叨一下。 转天早上,家里的老老小小都知道了新强家遇到了困难的这个说法了。弟弟家里遇到了困难,竟然不叫孩子读书了,这叫柳新民很是震惊,柳玉石和老伴儿也颇为不解。 “这以前日子不是挺好的吗?这现在咋成这样了呢?”柳玉石看着新民。 “爹,你也别着急,孩子就听了那么一耳朵,是不是真事儿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新强当初还在厂子里放了一万块呢,他也一直没拿过红利,这现在也有几万了。”新民给弟弟算了算账。 “你们这三个孩子啊,都不叫家里操心,有啥事儿都自己扛着,从来不和家里说!”月娥直叹气。 “娘,你也别着急,我这一半天就去新强那看看,要没事最好,有困难咱也不怕,我这厂子现在不也效益好了嘛,能帮得上忙的。”新民赶紧安慰娘。 听到大儿子这么说,老两口子都放下了心,催着新民尽快去找找新强。 当新民去弟弟家了解情况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哥哥对自己的弟弟真的是关心太少了。这几年国家粮库效益不好,加上农民不用交任务粮,好多村镇的粮库就闲置了,只有秋收的时候存放一些必要的储备粮,粮库的职工现在每月能领一些基本工资,新强也不例外,靠这点儿钱根本没办法养两个大小子。草儿这些年一直在家里照顾孩子和老人,家里只靠新强一个人的工资和以往的积蓄。可现在志刚和志义都大了,俩孩子上学,加上草儿的爹身体不好,已经常年吃药三四年了,家里的底子已经空了。新强是想叫俩孩子不要考大学,去技校学点儿技术好早点儿工作。听到草儿在那说着这些,新民心里很是难过,同时也在心里埋怨弟弟为啥不去找自己,当新强下班回来看见大哥时,新民张嘴就骂了弟弟, “你太糊涂,这志刚和志义学习这么好,你这个当爹的是咋想的,能叫俩孩子去读啥技校!” 听到新民这么说,新强也惊呆了,看来大哥知道了自己家里的状况,新强沉默了。 “你为啥不去找我,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大哥?”新民有些激动了。 “大哥,你先别激动!草儿的爹妈都在隔壁呢,听的清楚呢。”新强赶忙压服大哥叫他小点儿声,毕竟这事儿惊动了老人不好。 经过新强这么一提醒新民也压低了声音。 “家里都这么困难了,还不开口,你也太没把我当一家人了。”新民一直在责怪弟弟。 “我不是这个意思,总想着这些年我也没给家里做过什么,怎么好意思去找家里。”新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那你也不能拿两个孩子的前途开玩笑啊!”新民忧心自己的俩侄子。 “上技校也没啥不好的!”新强喃喃地说。 “糊涂!你这是害了孩子你知道吗?志刚和志义读书那么好,他们想上学,你这个当爹的不叫他们上,总有一天这俩孩子会恨你,恨你一辈子!”新民强压着心中的火气,新强被大哥说的没了话。 草儿在一边一直没吭声,她也不想自己的孩子没学上,她也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同时她也知道新强的难。为了叫家里生活的更好,新强其实一直在粮库抗麻袋赚钱贴补家用,虽然他一直都没说,可草儿看得出来,起初新强不是很适应,回到家就没一点儿精神,晚上睡觉嘴里还直哼唧,草儿偷偷地去了粮库才知道新强一直在偷着干这种活。草儿没有揭穿新强,她也很想给新强留下面子和自尊,她只能在家里变着法的给新强做点儿好吃的,叫新强回到家多休息。可就那点儿好吃的,新强也总是留给孩子们,说两个小子正在长身体,需要营养,多少次,草儿都默默地替新强流泪。后来草儿学了个缝补的活,靠着这个也能挣点儿,可要养活两个大小子还是很有困难。这么多年她也清楚,无论家里有啥困难,大家都自己咬着牙也不肯和他们两口子说,这当口自己遇到了难处,他们也不好意思朝家里张嘴! 看到新强没了话,新民知道自己的话说的有点重了。他也有点儿后悔,自己不该这么责备新强,但凡还有办法,这也不会是新强的选择,新民脑子里盘算了一下, “新强啊!刚才大哥的话说重了,你别往心里去!大哥是看到你有事了也不和家里说着急啊!咱们可是一奶同胞,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这个时候你把大哥当外人,大哥心里真的不好受!这志刚和志义是咱柳家的血脉,咱就是砸锅卖铁也得把俩孩子培养成人!” 听到新民的话,新强眼里泛起了泪花,而草儿已经不住地用衣襟擦眼泪了。 “志刚和志义的学还是要上,不仅要把高中念完,还要考大学,不管这哥俩将来上啥大学,这钱我都出了!”新民很果断地跟新强两口子说。 新强和草儿还想推辞,被新民都给拦下了。 “别想太多,这钱我必须得出!志刚和志义那也是我的孩子,我不能眼看着我的孩子不管,我回去就和你嫂子说,过两天就叫她把钱给你俩送来!”说完新民也没跟新强两口子打个招呼就走了。 回到家的新民为了不叫爹娘担心,并没有把实情告诉他们,只说婷婷听错了,根本没有的事儿!老两口子这才把心放下, “我说的嘛,当初新强拿来一万块钱的时候,看着可不像没钱的主儿。”知道自己的儿子没啥事儿的时候,月娥饿心也亮堂了。 “没事儿就好啊!以后啊没事多往新强那跑跑!”柳玉石嘱咐着大儿子。 “嗯!”新民答应着。 可当着自己媳妇儿的面,新民可就说了实话。知道真相的秀莲也很支持新民的做法, “拿吧!家里家外的事不都你说了算!我明儿个就给新强送去,好叫他们两口子省心。” “你说,叫新强来咱厂子干得了,那个粮库现在也不行了,还在那儿靠啥呢?”秀莲跟新民提议。 “唉!你说我咋就没想起来呢!”新民一拍脑袋。 “要不说你呢,抓大事儿还行,这小事啊你还真不如我。”秀莲自己乐了。 “就怕新强不来啊!”新民叹了口气。 “慢慢劝呗!反正厂子里也缺人手,这自家的兄弟不比别人放心啊!”秀莲安慰新民。 说服新强放弃粮库的工作来乳品厂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草儿心里也犯嘀咕。乳品厂确实是赚钱,可新强这工作当初可是自己爹提前退休换来的啊,现在就这么不要啦!在草儿的心里着实是想不通!新强是不想给大哥添麻烦,可眼下的生活境况也叫他不得不听从大哥的建议。总不能一直这么要大哥的钱来供俩孩子上学吧,自己这个当父亲的也应该为孩子们做点什么,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新强同意了大哥的建议,在粮库办了停薪留职,来到了新民的乳品厂! 第27章 新政策 杨柳湾新貌新颜 一九九七年冬,杨柳湾按照国家的政策,对全村的土地进行重新划分。对已经故去的人抽回土地,对村里新添的人口重新分配土地,这项政策将持续三十年不变。这对杨柳湾的村民来说可是一件大事儿,要知道土地对于这里的村民来讲可是比命还要珍贵。 柳玉石这个曾经的城里人儿在农村待了大半辈子了,也对这土地情有独钟,虽然家里几个儿子都各自有了自己的营生,可是自己还有一块儿地,每天都能看得见摸得着,这才叫老柳心里踏实。听到要重新分地,柳玉石是既高兴又担心。高兴的是自己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赶上重新分地,而且还三十年不变;担心的是村里有一片洼地,那点儿地上是有点儿雨就涝,柳玉石担心那块儿地叫自己给摊上。不仅是老柳,村里谁都害怕摊上那块儿地。 新民到没有爹那么紧张,毕竟自己还要忙着乳品厂的事情,没有太多的经历,近几年也是把地都承包了出去,自己也就收点儿租金,全家子的主要营生还是靠着乳品厂的。但看着爹整天为这事儿担心,新民也不免安慰爹几句,家里的生活已经很好了,即便真的摊上那块儿地,也就当给村子里的人做贡献了,叫爹不要那么计较。听到儿子的话,柳玉石觉得有几分道理。 对于杨春花来讲,这也是她村支书生涯的一件大事,分好分坏,分的公不公平,都会影响到她在村子里这么多年的口碑。整天地想着村里土地分配的事儿,春花明显地焦虑了许多,晚上睡觉也睡不安生。球子很是心疼媳妇,这家里条件已经都很好了,何必还干这个村支书!再说这春花干也就干了,这个人儿还非要个好,哪怕是一丁点儿事儿,她都要考虑到全村子的利益,就这么地操心费力的不说,还有人不念春花的好,为此球子很是替媳妇感到不平,也很想春花把这个支书推了,就在家操持操持家事就行了。可眼下又赶上分地这个大事儿,春花觉得即使自己真的要不干,也不能赶这个时候,咋也要把该办的都办完,要不剩下个半残子的事儿留给谁。至于村子里有人对自己有意见,春花并不怨恨,她觉得是自己的工作没干好,才叫别人有了误会,自己也只有更加努力,好叫自己的良心过得去,也争取叫大家伙都满意。为此,老三炮和儿子都说春花是个傻子,放着省心不省心,非要自己受累。杨茂才自己就干了一辈子的支书,现在闺女的处境他很能理解,为此他也经常给闺女出谋划策,也好叫闺女少操点儿心。 分地的事情已经提前两个月就通知了村上的人,也叫村里人都联系一下在外地的家人,这要分地了,家里得留人。这回分地可是三十年不变,要是错过了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叫大家伙都重视起来。在年底,保有村上户口的人家都有了代表,大家伙就等着看咋分地了。杨春花把大家伙都聚集在了自己的家里,跟大家讲了分地的具体事宜。分地实行抓阄的形式,哪家分哪块儿地,全凭自己的手气。也希望大家伙都能遵守这个规矩,不要觉得自己抓的不好就耍赖。这么多年了,大家都一个屯里住着,因为这件事儿再闹出点儿啥矛盾来也不好,再有就是说实话,在杨柳湾除了那块儿涝洼地外还真没啥孬的地上,无非只是离家远近的问题。 大家都很关心关于那块儿地春花打算咋分的,春花的决定着实叫村子里的人都吃了一惊,原来春花已经宣布了,那块儿地就都留给她家种了,其余的地大家伙分。老三炮也是在当场才知道儿媳妇的决定的,他嚷嚷着这样分不公平。 “干啥玩意儿啊!那一片地都留给咱们呐!哪家王法也没规定当个村干部就得摊上这倒霉事儿吧!”听完春花的决定的老三炮当场就炸了锅儿。 “爹,你就别吱声了!”球子虽然也不同意媳妇的做法,可这么多人都在呢,他不想叫爹给媳妇难堪。 “还别吱声了,就这么吃哑巴亏啊!”老三炮说着朝儿子也嚷了起来。 “春花啊,你当干部也不用这么个当法儿,那块儿地是全村子的,你给大家伙都分点儿不就得了。”看见闺女的做法,杨茂才也表示不是很理解。 “爹,你就不跟着掺和啦!”说不了自己的公公,春花朝自己的爹有了能耐。 “是啊,春花,别都叫你们一家摊上,我们家也分点儿!”新民站在一旁想替春花解围。 新民这么一说话,屋子里有人开始了小声地议论起来。 “还算我们家一份儿!”田嫂子这么多年都和春花交好,眼见有人议论春花,田嫂子也很仗义。 “大家都别争了,我已经都决定了,跟大家伙说一声呢就是怕大家伙误会,这分地的时候少了几亩地,我跟大家伙交代一下这几亩地,大家伙知道有这么个事儿就行了。”春花执意自己的做法不肯改变。 “那咱们就谢谢咱们的杨支书吧!”屋子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接着大家伙就鼓起了掌,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我把咱们村子的地都做了统计,分摊到每个人头上是七亩二,大家根据自家的人数,估计一下自家能分多少,我这里呢是每家地的地上,大家就用抓阄的方式来决定哪家分哪片儿地了!”春花跟大家交代了一下分地的方式,大家伙都表示没有异议。 “我们家就派我大孙子了啊!谁也别跟我大孙子抢!”等春花把已经写好的纸条放在一个玻璃罐子里叫大家伙抓的时候,老三炮把洪亮推到了前面儿。 “就我大孙子手气旺,给爷爷抓一个离家近点儿的地啊,爷爷天天能看着点儿,省得叫人霍霍喽。”老三炮得意地说。 “爹,咱家最后抓吧,剩下啥就要啥!”看到公公站出来春花说到。 “凭啥?这涝洼地儿都叫咱们承包了,这先抓个阄还不行啦!”看着儿媳妇又出来阻拦,老三炮很不乐意。 “爹,你就听春花的吧。”儿子在一旁也劝着爹,他不想媳妇在全村人面前留下啥话柄。 其实说实话,这先抓后抓其实都是一样的。 “你们这帮缺心眼啊!干活干到头里,这遇着点儿啥事吧,还得让着别人儿,这干部当的啊!”老三炮朝着大家伙诉起了苦。 “就叫老陈叔先抓吧,咱们都得着便宜了,也不能倒霉事儿都叫支书一家子摊上不是!”王老好在人群里替春花说了句公道话。 “就你这思想,一辈子也当不上干部!”杨茂才对春花的做法很是赞同,说了亲家一句。 “我也不稀罕当那玩意儿!”老三炮瞥了一眼杨茂才。 就这样,老三炮推着孙子走到了春花面前,洪亮在玻璃缸子里面伸手抓了一个纸团,这杨柳湾分地也就正式开始了。 “大家伙听我说啊,咱们村儿的地其实都不错,大家这抓完了呢也就都定了,谁事先也没做手脚,也请大家抓完了以后呢就不要反悔了啊!”春花朝着满屋子挤挤插插的村民们说。 “涝洼地儿都分了,还有啥好反悔的了!远的就开四轮子去,近的就走着去不就完了嘛!”刘□□对春花的做法很是钦佩,这个老光棍朝着人群喊了一句。 “行,我们抓啥就是啥啦!”屋子里的人也都表示同意。 洪亮刚把手从玻璃缸子里拿出来的时候,冯占辉他媳妇捅了一下冯占辉,示意叫他上前去先抓。其实媳妇不捅咕这一下子,他也是这么打算的。之前大家在那七嘴八舌的时候自己没插言主要是这么多年,自己在村里已经没啥人缘了,说了也不会有几个人搭理他,还不如在一旁看着,等着抓的时候先动手,这才能沾着香油。所以当洪亮退回来的时候,冯占辉马上挤到了瓶子边儿上把手伸了进去,弄得大家都没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都抓完了。 “我的妈呀,这么多年了,咱们还是鬼不过人家占辉啊!”田嫂子在一旁很是看不惯。 “我鬼啥啊!这大家伙赶紧抓完也就完了,家里还都有事呢,也都别在这儿耽误工夫是吧!”冯占辉不论在啥时候都能给自己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行了啊,已经有人抓了,其余的人也都抓紧吧!”春花看了看跟其他的人说。 “我来一个吧!”柳玉石喊了一嗓子。 “呦,老柳啊!你这要不叫唤我还以为你没来呢!”老三炮看说话的是柳玉石讥讽地说。 “分地我咋不来!”柳玉石看老三炮也不顺眼。 “你家那大买卖开着的,还在乎这点儿地儿!”老三炮跟柳玉石杠上了。 “行啦!爹,抓完就回屋歇着吧!”陈强朝老三炮喊了两句,老三炮老实了。 柳玉石在玻璃瓶子里抓了抓这个,摸了摸那个的,好像哪个都不太放心,最后在一个纸团上停住了手, “就是它啦!”随着话音儿,柳玉石抽出了一个纸条。 “我跟在柳玉石后头,也沾沾这柳玉石的财气儿和文气儿!”大美人看见柳玉石终于抽完了也赶紧凑上前来。 “你家还缺钱啊!”刘□□话里有话。 “我家就缺你,要不你晚上来啊!”大美人可真是风流不减当年,啥话都敢搂。 “我这身子骨可不中,还是老实儿在家眯着吧!”刘□□的话把大家伙都给逗乐了。 大美人到也不在乎,爱咋说咋说,我抽着块儿好地才是真格的。 “杨支书,你先来吧!”被大家挤到了前面的田富贵叫着杨茂才。 “我不着急,你抽你的!”杨茂才往后退了退。 “对啊,叫杨支书抽吧!”有几个老人儿也跟着说到。 “我不了,我给大家伙垫底儿!”杨茂才朝大家伙摆了摆手。 看着杨茂才不肯先抽,田富贵只好伸手进去摸纸条。 村子里的人轮流地在瓶子里抽纸条,这不仅仅是一个纸条,更是自家的希望。你一个他一个的,就这样瓶子里的纸条也很快地少了下去,剩下最后两个的时候,杨茂才叫刘□□先拿,此刻的他到也没客气,在两个当中是摸摸这个,看看那个的,恨不得能打开看看里面写的是啥玩意儿。球子看不惯刘□□这个样子,把俩纸条往手上一倒,给了老丈人一个,另一个塞给了刘□□。 “你这兔崽子,还是向着你老丈人啊!”看着球子把纸条先给了杨茂才,刘□□还不忘磨叨两句。 抽完的杨茂才没有在闺女家待,他讨厌他这个亲家,所以也就回去了。春花家是清净了,可这屋子里被村民们踩的都是大脚印子不说,还扔了一地的烟头子,害的春花大冬天地还得把窗户打开放放里面的烟味儿。洪亮和老三炮都回了自己的屋子,剩下球子和春花开始大扫除! “秀莲啊,你家现在是几口人儿的地啊?”大家伙都散了的时候,英子,也就是王老好的二儿媳妇,秀莲的远房姐叫住了她。 “我们家啊,就我家三小叔子没地,其余人的户口都在村上,现在有六口人的地了吧!”秀莲把领子立了起来嘶哈着说。 “你看你们家这几年都不种地了,也都是往外包,今年这地也分完了,能不能把你家的地包给我们啊?”英子讨好地说。 “行啊,我跟家里人说说,反正包谁不都是包嘛!”秀莲没有记恨英子对自己的刻薄,没有思考就很爽快地答应了。 “我要说的也不是这事儿,就是这两年吧,我们家手头也有点儿紧,这不才想着多包点儿地多挣点儿嘛,就是这地我们能不能上秋打完粮食再给你们地钱呢?”英子把自己真正的意思说给了秀莲。 “这样啊!”秀莲有些为难。 “咱们两家这不还是沾着亲呢嘛,咋的我也不能黄了你们的钱啊,再说你家也不差这点儿钱不是!”见到秀莲有些犯难,英子忙给秀莲做思想工作。 “我和家里人说说吧,他们要同意就行,这事儿我可作不了主。”秀莲没有立马答应英子。 “那行,我等你回话啊,别忘了给姐多说点儿好话啊!”英子在秀莲身上拍了拍。 “你俩人在这大雪地里唠啥玩意儿呢啊!”走远的月娥回头见儿媳妇在和那个主儿唠嗑有些不高兴了。 “哎!来啦!”见到婆婆催,秀莲忙应着。 “我先走了啊,你等我回话啊!”秀莲赶忙追上了婆婆。 “她又跟你说啥玩意啊?”见秀莲追了上来,婆婆不咋高兴地问。 “没啥,就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了唠唠嗑。”秀莲没有和婆婆讲。 柳玉石都已经走出了老远,秀莲和婆婆也赶着回去了。刚进屋,新民坐在沙发上问媳妇, “你那个姐找你啥事啊?” “你这眼睛可够尖的啊,我都没瞧见你,你到瞧见我和谁唠嗑了啊!”秀莲见新民问起这事儿打趣道。 “还我眼尖呢,你一出门我就见她把你叫住了,看见你俩唠上了我才先走的。”原来新民也发现了英子叫了秀莲。 “也没啥!”秀莲一边在地垫儿上蹭脚上沾的雪一边说。 “这么多年了,你俩也不咋走动啊!她咋想起来叫你了呢?”新民有些好奇。 “跟她那种人有啥好走动的。”月娥叨咕了一句,也把鞋换好进自己的屋里了。 “走动啥啊,当年我是奔着她来的,她可好都把我给卖了!”秀莲说起了当年这个姐姐做得不地道的事儿。 “卖的多好啊,要不你现在能过晌这日子!”新民拿媳妇开玩笑。 “说真的啊,她和我说要包咱家的地呢!”秀莲坐在了新民的旁边。 “行啊,包谁不是包呢!”新民也没有多想。 “他们可不想给现钱,说是到秋儿再给呢!”秀莲有些犯难。 “到秋就到秋吧,咱也不差那点儿钱!”新民倒是很大方。 “这可是你说的啊!”秀莲很感谢新民能这样爽快。 “我说的咋的了啊!她不还是你姐呢嘛,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说的啊,再不差钱儿我也不会嫌钱多咬手吧!”新民说这话是叫媳妇明白,这件事儿他同意完全是看在媳妇的面子的。 “知道了,我哪天跟她说就是了。”秀莲说着进厨房去了,她还要给公公熬补药,这一到冬天,柳玉石就会犯咳嗽,喝点儿汤药啥的还很管用,这秀莲更是一天不落的给公公做好了。 分完地没多久,杨柳湾迎来了她的又一个新年。这个年老柳家过得是相当的热闹。像这样子团团圆圆地过年,柳玉石也是好多年都没有赶上了,儿子都大了,也有了自己的家了,不是你有事就是他有事的,就连过年都凑不齐个人。今年可算是人都聚齐了,就连新强都领着媳妇还有俩孩子也都回到了杨柳湾。草儿的爹娘这几年也是蒙受了柳家不少的照顾,这么多年了新强一直是陪着自己过年,今年也叫他们都回家里去热闹热闹,再说,新富还有丽丽也带着孩子从市里回来了,这大家伙都聚齐了缺少新强也不好。 再说这个柳新富和丽丽,自打当年新富这么一闹腾,丽丽是彻底地被收拾住了。当初新富把丽丽一个人扔在了家里,自己一个人回到了杨柳湾,一个人在家过年的丽丽也是相当的不好过,天天掰着指头盼着新富能够早点儿回来,她想去杨柳湾找新富,可婆家那么一大家子人都在,自己实在是抹不开这张脸,在家是左等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抓狂的她还以为新富就此就不再回这个家了呢,想到新富要离开自己,丽丽是越想越害怕。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是新富的迁就和宠爱,叫丽丽有恃无恐,她以为无论对新富做什么,新富都不会怪罪自己,可她忘记了被她嫌弃的人是新富的爹娘,她当然不会理解新富一家人的感情,这对于没有经历过任何磨难的刘丽丽来讲确实是有些困难。不过新富过完年回到了家里还是叫丽丽很高兴的,但叫丽丽伤心的是新富过了一个年还是坚持着要和她离婚,丽丽当然是死活不肯,哭着恳求新富再给自己一个机会,为此丽丽还下了保证,保证以后要尊重新富的爹娘还有家里人。 看着曾经那么不可一世的大小姐给自己下保证,新富也有些心软了,他看到了媳妇的认错是真诚的,也就慢慢地接受了媳妇。在以后的日子里,丽丽虽然还是会犯一些大小姐的毛病,可在一些基本的事情上还是做得很不错的。新富慢慢地给丽丽讲起了自己的家,讲起了他们如何来到杨柳湾,讲起了他们如何度过了那十年,丽丽也是听得泪流满面,她很佩服自己的公公婆婆的付出,也发誓会对他们好起来,在新富观察了半年多后也终于原谅了自己的媳妇。 为了消除爹娘的担心,新富和丽丽俩人还一起回到了杨柳湾。照之第一次来到家里的丽丽,柳玉石两口子确实发现了儿媳妇的巨大改变,连秀莲都说这个丽丽懂事了不少,家里人也都对新富放下了心。后来新富通过上夜大函授班,自学考上了大专,又考上了市里的初中当老师,事业算是基本稳定了下来,不仅如此和丽丽俩人的生活也和谐了起来。家里人至今都还不知道当年小两口子闹得有那么的凶,可无论咋样,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如今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名字还是柳玉石给起的,叫柳志伟。 如今的柳玉石可谓是大家庭,儿子们也都有了出息,新强的俩小子在读高中,学习遗传了老柳家人的基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考个大学不是问题,就看到时候的发挥。婷婷这孩子还在上初中,学习虽不咋拔尖儿,但也还可以。这新富的孩子从小就在市里,受到的教育也好一些,学习是不用大人发愁的!柳玉石两口子看到自己的这一大家子很是满足! 第28章 遭天灾 洪水无情人有情 一九九八年,全国遭遇百年不遇特大洪涝灾害,杨柳湾这个北国边陲小村也未能幸免。地里的庄稼被洪水淹没颗粒无收,有些年久的土房被洪水冲毁,牲畜被淹,道路被毁,杨柳湾陷入了一片混乱,时任村支书的杨春花面临着上任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这么大的雨你就别出去啦!”屋子里的球子拉住穿好雨衣要往外走的春花。 “我得去找几个人看看那排水去啊,要不然这水不又要进屋了啊!”春花朝球子大声喊。 “早上才刚看完,你这回来还没把气儿喘匀呢又出去啊!”老三炮也喝着春花。 “不行啊爹,你看这大雨下得,咱家地势高这水都到了台阶了,那几家洼地的还不得倒灌啊,我得出去看看!”春花看着家门外面台阶已经被水给没的差不多了,担心地说。 “哎!你说你这干部当的,咋竟赶上事儿呢,也不能好好在家消停消停!”老三炮也心疼起了儿媳妇。 “这么的吧,你在家待着,我出去看看行不!有啥事我再通知你。”看说不动媳妇,球子也把雨衣穿在了身上。 “我是村支书,我不出去哪成,再说你指使那些个小年轻的,他们能听你的啊,还得我出去坐镇!”春花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 “强子啊,你跟你媳妇一块儿去吧,你还能看着她点儿!”老三炮见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犟的,提醒儿子。 经爹这么一说,球子不再坚持了,他打开了房门,两口子抄起家伙事儿一起朝大雨里走去。 走出自家的院子,球子才发现,媳妇的担心果真没有错。自家的地势高还不觉得咋样,这刚走到道儿上才发现水都已经快到膝盖了,春花回头朝球子喊道, “你去村口看看那条水沟咋样了,把水往外排排,我去叫人!” “知道啦!”虽然距离很近,可这雨实在是太大了,球子不由地还是一阵喊。 春花负责去各家找家里有年轻劳力的后生,球子直接就奔了一进村口那条道。 村中就是这点好,人很善良,民风也淳朴,别见平时也吵架,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动手,可遇到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快能拧成一股绳。眼下这个形式大家都很清楚,如果不团结一心的话没准儿下一个被淹的就是自己的家,所以当春花敲开门说了原因后,家家的壮劳力都二话不说带上工具跟着春花一起抗起了洪。春花很快就召集了三十多个年轻人,春花把他们都做了分工,有一部分人留在村子里的这两条主要干道上,负责把道两边的沟清理干净,浅的地方再深挖,另一部分人负责去县道儿上多灌几袋儿沙子放在地势较洼的人家门口,防止水太大倒灌进屋子里,其余的人都跟着春花一起去了村口,他们要负责把村口的路弄畅通,保证村子里的水能够及时地倾泻出去。 为民和新民也跟着春花一起去了村口,本来杨茂才也要一起来的,可春花没同意,本来爹年纪就大了,再说家里扔下娘和兰子自己也不放心,叫他把家照顾好就得了,这杨茂才还横着说自己年纪大了可这身子不比年轻人差,可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发现自家的门槛儿也开始往里渗水了,这杨茂才才顾不得出来,只能先解决自家的洪灾了。 村子里虽然召集了好多个人,可形势要比大家想象的复杂。这么多年了,杨柳湾都是风调雨顺,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放晴的时候放晴,大家根本就没有防洪抗洪这样的意识,每年村子里也组织劳力进行排水系统的维护,可没有提到足够高的认识程度上,导致大家在干活的时候也多是敷衍了事,现在才发现这路两边的排水沟基本和道路一平了。现在要做的不仅要重新把沟挖深,还要把里面的垃圾清理干净,还有就是原本用来垫道的沙子被大雨冲的也都泻进了排水沟里,这也加重了工作量。可再有难度也要把这个沟给弄出来,要不然赶上连夜的暴雨情况会更糟糕。 大家都知道了情况的不妙,纷纷加快了速度。可这雨量实在是太大了,加上风吹得人是睁不开眼睛,看不清手下的活儿。穿着的雨衣根本不管用,被风吹得贴在了身上,雨水顺着裤管都灌倒了靴子里,有人索性就把雨衣脱了下来,光着膀子在雨里挥锹轮镐。春花虽是女同志,可在此时也和男同志一样争分夺秒抢修。沟是越挖越深,可这雨也是越下越大,之前还只是抹过了脚面,现在已经快到膝盖了。有来抬沙子的人说村里的水已经快到有的人家的窗台了,要是再这么下下去,水可能就要从窗户进去了。听到这个消息大家都很着急,可是除了赶快地挖沟似乎没有别的办法。 一阵忙活的大家伙都有些乏了,速度远不如刚来的时候了。新民和球子也都累得呼呼直喘了,可老天爷并没有给大家伙喘息的时间,看着这雨势,春花带头给大家伙喊起了口号, “一二,加油!” 大家伙听到支书的口号也都应和了起来,这样不仅有了节奏,而且也给累着的村民一些动力。 眼看着挖沟排水有些缓慢,春花又抽调了几个人去抬沙子,把堤坝筑的高一些,这样也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就在大家越来越急也越来越累的时候,从村子里又涌出了一些人,雨太大看不清人的模样,但可以肯定的是都是朝这个方向走来,而且手里都拿着工具,应该是来这儿一起干活的。没错,村里上了一点儿年纪的还有一些体格很好的妇女也都在家里坐不住了,大家伙纷纷抄起了工具自发地赶往村口,家里只留下一两个人负责看好门儿!人多了起来,先前累的不行的人们也可以稍稍地喘口气儿,休息一下了。整个杨柳湾都在和这场天灾做斗争,大家的凝聚力空前的一致。 下了足足一上午的暴雨在中午时分有些减小,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儿。一个个累的已经没有了说笑的力气,都只是把锹镐杵在地上,把脑袋支在工具把儿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咧一下嘴儿,算是打招呼了。 “这一上午大家伙也是够累的了,先回家看看能吃点儿啥垫吧垫吧吧!等吃过了饭咱们再出来!”春花咽了几口唾沫,像是攒足了力气看着疲惫的大家说。 支书已经下了命令,一群人深一脚浅一脚的迈开了步伐朝家挪去。 “上我家吃口吧,秀莲在家呢,肯定能做口饭吃!”见大家伙都散了,新民看着春花两口子说。 “不了,老爷子自己在家呢,得回去看看!”春花朝球子看了一眼,示意他们也可以往家走了。 “你们吃完了给他带点儿回去不就行了,这都累了一上午了,回去哪儿还有劲儿做饭啊!”看着春花的倔强新民有些着急。 “咋也得先回家,这一上午竟在这儿忙乎了,家里啥样了还不知道呢,再说家里就老爷子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得回去看看!”春花还是担心。 “你家地势那么高,还有三四层台阶,你家要是能进水,咱村子家家都得挨淹!”新民看说不动春花,就转眼向球子看去。 “要不就听新民的吧,这也真是够累的了,就去他家吃一口吧!”看着新民一个劲儿的请,球子也不好说啥,主要回去还要春花张罗饭,球子也心疼媳妇了。 春花看了看球子,勉强地答应了。 看到春花和球子也一起来到家里,秀莲赶紧下厨房又炒了个鸡蛋,把冰箱里的猪头肉拿出来也切了一盘儿,算是下酒菜了。 “大爷,在这儿歇着呐!”看到柳玉石,球子和春花赶紧打招呼。 “就你们两口子来了,你爹呐?”看到没有老三炮,柳玉石问。 “他还在家呢,我们吃完了给他捎点儿回去。”球子见老柳叔问,赶紧回答。 “那咋行,得把他也叫来,这都吃剩下的了哪儿行去。”柳玉石不同意。 “别叫了,叫了他也不一定来。”春花也劝着柳玉石。 “你们这些个孩子啊,还没叫就知道不能来。再说了,来不来是他的事儿,叫不叫就是咱们的事儿了,咱们办事儿啊,得别叫别人挑理不是。你们都累了,我去叫去!”说着柳玉石抬起屁股就要往外走。 “得得得,你歇着吧,还是我去看看!”看着柳玉石要亲自去请,球子吓得赶紧说要自己去。 “你坐下吧,我亲自去请他!这么多年了,这个老家伙就和我不对付,这回我去求求他!”说着柳玉石真的就去了,春花和球子还想拦着,月娥给叫住了, “叫他去吧,没事的。你们去啊,你爹肯定不会来!”月娥朝站着的春花和球子说到。 还真就叫月娥给说着了,就连柳玉石都是费了好大的劲儿,可老三炮还是说啥也不来,最后还是柳玉石用了激将法才给请来的。 这个老三炮这么多年是第一次蹬他柳玉石的家门,进了屋子,月娥还有新民秀莲两口子赶忙热情地招呼,老三炮到是没咋看人,朝着屋子里的摆设撇了撇嘴儿, “我以为你这厂长的爹得住啥金銮殿呢,也就这个德行啊!”看着屋子里的装饰和摆设,老三炮先是撇起了嘴儿。 “我又不是皇上,我住哪门子金銮殿,找个窝凑合住得啦!”看着老三炮故意找茬儿,柳玉石一笑而过。 “他大叔啊,快着坐,咱们马上就开饭了!”月娥笑着给老三炮搬了搬椅子。 “他大婶,别忙活啦!”看到月娥亲自搬凳子,老三炮还是觉得有点儿惊慌,立马把脸色收了起来。 “我可是给老嫂子的面子啊!”老三炮朝柳玉石一横眼睛。 “老弟啊,你给谁面子都成。我就纳了闷儿了,咱俩哪儿来得那么大的愁呢,你一见我咋就这么来劲儿呢?”柳玉石给老三炮面前的酒盅儿满上了。 “爹,快吃饭吧!”怕老三炮胡说,球子想拦住爹。 “这小子还不叫我说话!”老三炮看了一眼儿子说。 “这么多年你都没蹬过我柳玉石的门儿啊!”柳玉石把自己的酒盅也填满了酒。 “我和你还真没啥愁!”老三炮抿了一口酒。 “这么多年我是处处在和你比,可我是处处也没比上你啊!我这心里啊叫着劲儿呐!”放下酒盅的老三炮吧唧了几下嘴。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愣住了,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了老三炮。 “你也别这么看我,你看啥看!”老三炮接着对柳玉石使威风。 “你说你啊,当初一个外来户,逃到杨柳湾的。可这村子上上下下不咋就那么惯着你,连那个春花他爹都护着你。要不是赶上那个时候,估计这春花早就是你儿媳妇了吧!”老三炮一口气儿把酒盅里的酒全闷了。 “爹,你说啥玩意呐!”看着自己的爹要搅局,球子说到。 “你说我啊,在咱们这屯儿,就是当年那个时候我们家都没挨过饿,那小米是啥时候想吃就啥时候吃,那衣服也是啥时候想做就能做,我是不愁吃不愁喝的。可我这俩孩子啊,我那个闺女,那就别提了,找了那么个主儿!球子倒是娶了春花,这点我知足!我到啥时候都知足!我平时里不说,可我心里有数!可你看看你,三个小子,一个比一个有出息,哪个也不用你操心!”老三炮没有理会儿子的话,伸出了三根手指头在柳玉石面前比划着。 “你家球子和春花两口子一个比一个能耐,这不就完了啊!”柳玉石把老三跑那手指头往回一掰。 “可我还有一个不行的呐!这个我就输了!你说这孙子吧,你家老二是一生就生俩,我也有个洪亮,这孩子是不错!可我就这么一个,当初我是死说活说的叫他们俩再生一个,谁也没搭理我!这点我又输了吧!”老三炮又把刚刚满上的酒闷了。 “他叔啊!家里人都平平安安地比啥都强,过日子比啥啊比!”月娥给老三炮夹了口菜。 “话是这么说啊,老嫂子!可这心里,心里不舒服啊!春花现在在这儿呢,你知道当年要不是,要不是我,这春花能嫁给我们家球子!你知道他们结婚头两年我们家里过得是啥日子啊!”老三炮像是说到了心痛的地上,眼里还闪起了泪花,老三炮到也不掩饰,用手擦了一下,又闷了一口酒。 “快别喝了,咱们是来吃菜的,下午这孩子们还得有活儿呐!唠嗑的时候以后多的是啊!”柳玉石看这老三炮越说越激动,赶忙给拦下了。 “不叫说了啊!”老三炮看了一眼柳玉石。 “不是不叫说了,是等吃完了饭啊,咱们俩说,你得先叫孩子们吃饭,吃完还得干活啊!”柳玉石拉住了老三炮端起酒盅的手。 在旁边的春花和球子好久都没有吱声,他们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爹这么发自肺腑的语言,或许不是在今天,或许不是他喝多了,或许不是当着柳玉石的面儿,这辈子他们都听不到这些话!俩人也在沉思,也在反思。 “春花姐,快吃饭吧!”看着发愣的春花和球子,秀莲招呼到。 “唉!好!”春花咧了咧嘴朝秀莲笑了笑。 老三炮之后倒是没说啥,只是酒量不行的他很快地就在柳玉石家里睡下了。 趁着雨没有来,大家吃完饭接着去干活了,老三炮就继续在柳玉石家里睡! 今年的特大灾情得到了上级领导的高度重视,在镇上有关领导的指挥下,在春花的带领下,大家极度重视这百年不遇的洪涝灾害。由于雨水是在庄稼还没长成的时候来的,地里的苗儿全被毁了,为了保住村子里的人和房屋不受损害,也为了缓解排水系统的压力,领导决定把一部分洪水引流到了地里,有了这大片的农田成为泄洪场所,很快村子里的灾情得到了极大的缓解!然而对于百姓都很关注的秋收,今年应该是没啥指望了。 英子去年刚包了新民家的地还没有给钱,今年就遭了灾,不仅没啥收成还把本钱给搭上了。这个英子到是又找到了秀莲,到不是提给钱的事儿,她是想来年接着包地,秀莲可是一脸的为难。心想你这今年的钱都不给来年还想包啊!看出秀莲脸色不好看,英子赶紧说, “我这今年损失也不小,你也看到了,你就当帮我的一个忙好了,要不是当初姐给你介绍这好人家,你能过上现在这日子啊!姐不是跟你要工钱儿,就是想叫你帮帮忙,这事儿应该不为难你吧!”英子这嘴可是咋说咋有理儿啊! “要不这么的吧,姐!你看今年这年头啊,都已经这样了,来年啥样谁也说不准,要不这地你就别包了,万一不行这来年也就搭上了。”秀莲一个劲儿地拒绝。 “你这是咋话儿说的呢,这么多年也没赶上过这大雨啊!哪能年年受灾呢!这今年都赔了,来年不得多种点儿地缓缓啊!你放心,等来年收了啊,姐少不了你的!”英子到是不死心。 “我可作不了主,我还是和家里商量商量吧!”秀莲很为难。 “中,家里你说话也当算,姐知道你能个呢!”英子笑着朝秀莲说道。 秀莲看着这个姐姐也是左右为难,回到家里见新民没在,也不好意思和公婆张这个嘴。 正在屋子里发愁的秀莲听到婆婆在客厅喊有人来了,出门一看是桂珍嫂子。原来这发大水,桂珍嫂子在家养的鸡被水淹死了十来个,自家也吃不完,就想着给新民家送来。别看是被水淹死的,可桂珍嫂子在第一时间就给这些个死鸡放了血,还用凉水拔过了,所以这肌肉看起来还很新鲜,秀莲一个劲儿地羡慕桂珍嫂子能干。 “你这嫂子啊,干别的不行!这过日子啊,可是把好手!”月娥直夸桂珍能干。 “大娘,看你说的,这铁柱还老说我不会过呐!”桂珍爽朗地笑着说。 “铁柱还上班儿呐?”柳玉石问。 “嗯!这不这些日子发大水嘛,这镇上的领导啥的都得下乡,也不老着家的!”桂珍见柳大爷问,赶紧回到。 “秀莲啊,你把这几只鸡先放冰箱喽,再去做点儿饭!”婆婆指挥着秀莲。 听了婆婆的话,秀莲叫嫂子先坐会,自己则进了厨房了。不大会功夫新民回来了,看见了桂珍忙打招呼。 “你一个人儿来的啊?”没看见铁柱新民有些失望。 “他下乡去了,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 “你咋今儿回来这么早呢?”柳玉石问。 “哦,我回来拿点儿东西。”新民在屋子里四处找了起来。 “那你还要走啊?”秀莲听新民这么说问。 “不走了,家里来人了还走啥,下午再去也一样!”新民也坐在了沙发上,叫桂珍吃茶几上的水果。 好久没见面,大家都互相问这问那,打听最近的近况,也关注一下家里人的身体。得知铁柱娘身体还不错,精神头也很好,月娥很放心。可桂珍却提到了一件发愁的事儿,就是大闺女的单位裁人,她没有正式的编制被裁了下来,现在在家待着呢,家里就指望大女婿一个人赚点儿钱,日子过得有些紧吧。 听到桂珍说有难处,月娥立刻叫新民给想想办法,柳玉石也是把这个事儿当做一项任务下达给了新民。其实不用俩老的说,新民自己也会去办的。 “她来厂子干咋样?在仓库里管理一下进出的货物,这个活要心细,我看大闺女能行,她要是来呢,工资方面咱们好商量!”新民立马给提出了一个建议。 “真的啊!”听到新民这么痛快地就给安排了个活,桂珍很是高兴。 “你跟这儿就别客气了,有啥困难就说,咱们要是能帮上咱肯定帮,帮不上叫他们再想辙去!”月娥跟桂珍说。 “大娘,我这都不好意思啦!” “那你可就见外啦!这跟家是一样的,那新民和铁柱是啥交情啊!”柳玉石早已把铁柱当成了自家的孩子。 “正好新强也在厂子里呢,这要回家啊俩人还有个伴儿了呢!”月娥朝着柳玉石说。 “还真是的,我看这活儿行!”柳玉石也觉得不错。 桂珍是一个劲儿地说谢谢。 很快饭菜做得,见大家伙都在,还有桂珍在场,饭桌上的秀莲把英子事儿跟家里人念叨了一遍。婆婆一听这今年的地钱不给了,明年还惦记着,马上就不干了。 “这可不行,她这一年一年的就想白种,咱跟她也没啥交情,凭啥叫她白种!”月娥没有理会儿媳妇的难处,只顾自地说。 “娘,你说啥呢!”新民看了一眼秀莲,月娥也知道说错了话,不吱声了。 “娘说得没错,我拿她当姐,她可没拿我当妹子。这么多年她除了来家里占便宜没干过啥当姐的事儿!她这个姐啊我才不认!”秀莲也站在了婆婆这边儿。 “那可不行,今年虽然遭灾了,可那年初的时候那地可包的价可高了,白种可不行!”桂珍也跟着议论了起来。 “今年也实在是没啥收成,不行就叫他们种吧,等明年收成好了他们再不给钱咱再要回来,现在就这么做有点儿太不近人情。”新民想了想说。 “你这人就是心眼太好使了。”月娥叹了口气。 “我觉得新民说得也有点儿道理,咱做人得大度点儿!”柳玉石也赞成儿子的做法。 “行行行,你们都是老好人行了吧!我们不管了,我们就负责吃饭!桂珍啊,吃,多吃啊!”月娥给桂珍碗里夹了好几筷头子菜,其他的人看着也都乐了。 趁着天还大亮的时候,新民把桂珍嫂子送回到了镇上。也叫嫂子和大闺女小敏商量一下,看同不同意到村上来干,要是有啥不满意的地方再吱声,自己也好再想别的办法,桂珍千谢万谢说跟闺女说以后就给回信儿。铁柱也没在家,新民也没多留,立马就返回了杨柳湾。 转天的早上,桂珍就来电话了,说小敏同意到新民的厂子里干,说这一半天就能到厂子里去报道。新民特地和球子商量了自己要安排个人人进来的事儿,球子当然不会驳了新民的面子。在工资方面,新民也给了最大的照顾,小敏对工作的环境和工资也是相当的满意,就这样也在厂子里算是安顿了下来。 第29章 受污蔑 洪亮被迫去相亲 再说春花家的洪亮,今年也已经二十出头儿了,高中毕业了没有上大学而是回到了村里,可这一回来却惹了好大的麻烦。 “你说这小子跟谁搞对象不行,非得跟那个大美人的孙女儿!她奶奶是啥样的人,咱村里谁不清楚!”老三炮气哼哼地跟春花磨叨起了自己的大孙子。 “爹,你也不用着急上火的。俩人儿就是在一个学校上学,又在一个村儿住着,在一起走也正常。再说了我儿子能和那样人家的闺女处对象?打死我也不信,你别听风就是雨的。”见爹拿这件事儿当真,球子很是不理解。 “在一起走也不行,那样人家的孩子就得躲远点,省得招上一身骚,以后甩都甩不掉。”老三炮恨不得孙子跟这个佳佳见不着面儿才放心。 “你看你这是咋说话呢!佳佳和洪亮才二十几岁,还是孩子,咱可别往孩子身上泼脏水。”见公公一直这么说佳佳,春花有点儿不忍心。 “你还护着她,别人家的是孩子,她大美人能带出啥好孩子!你就不信吧,早晚非得栽在这个佳佳手上。”见儿媳妇还替佳佳说话,老三炮气儿很不顺瞪了她一眼,春花无奈地笑了笑。 “爹,你也别光跟我们俩着急,你要是真着急啊找你大孙子去啊!”见爹是谁说啥都不听,球子把他往洪亮身上推。 这下老三炮没词儿了,这整个家里也就这个洪亮能说动他爷爷。到也不是洪亮这孩子没大没小,只是他从小就是爷爷带大的,老三炮对他那是宠爱有佳,这大孙子说啥,老三炮几乎都不反驳。 要说老三炮磨叨这事儿也不是空穴来风。这洪亮回村子里也有些日子了,之前外面的人就有传扬过说他和佳佳在一块儿。起初老三炮也没在意,可这传扬的人多了,他也担心起来,一是怕这传言是真的,二是怕洪亮被这传言给毁喽,当年要不是村子里对春花的造谣,估计她也不会嫁给球子。老三炮经着过着这事儿,所以对如今发生在孙子身上的传言是格外地谨慎。 这边老三炮担心孙子找错了人,那边佳佳的奶奶却着急给孙女找人家。 一天,佳佳一进门,大美人就问: “佳佳,听人说你在外边跟人搞对象啦!” “是啊!”佳佳到不羞不臊。 “是啥是啊!你才二十出头儿,忙的是啥啊!是你爹养不起你啊,还是你娘给你气受啊!你一个闺女家的这么早就处对象也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大美人跟在孙女的后面儿,拌拌愣愣地说。 “谁爱说谁说去!我才不管。再说了,你当初还不到二十的时候不就嫁给我爷爷了。”对奶奶的说教,佳佳满不在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 “你能跟我们那时候比啊,再说了,奶奶说这些话为谁啊,还不是为你好啊!”看着孙女没太把自己的话当回事儿,大美人改变了说话的方式。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谢谢你行了吧!”见奶奶有些不高兴了,佳佳停下照镜子,回头安慰身后的奶奶说。 “你现在才二十出头儿,咱们还有功夫,咱把眼睛瞪大点儿,看谁好,咱再下手还不成!非得这么早就把自己给寻下人家!”见孙女说了软话儿,大美人跟孙女念叨着。 “奶奶,我这个就是瞪大了眼睛才找来的,保准您啊满意。”佳佳见奶奶消了气儿,接着照起了镜子。 “你这孩子!就不听老人话吧!”大美人唉声叹气地走开了。 “见天儿地就知道瞎疯,你这个当娘的也不管管。”见孙女说不听,大美人把气儿撒到了儿媳妇身上。 “您老人家都管不了她你叫我管啊!让我说啊,她要自己处就自己处去吧,现在自己处对象也不是啥丢人现眼的事,找一个自己乐意的也没啥不好的。”芳子到也不跟婆婆急也不跟她恼。 “那咋行!这找婆家啊是女人这辈子最大的事,佳佳年纪还那么小,上当受骗咋整,咱当老的可不能不负责啊!”大美人上纲上线儿了起来,儿媳妇也不吱声了。 见这娘俩都不拿自己的话当回事,大美人心里琢磨这事儿可不能马虎,找机会得和佳佳好好唠唠!心里琢磨着咋开口,大美人可就挪进了佳佳的房间, “佳佳啊,奶奶说的话有点儿不中听,你没生奶奶的气吧!”大美人凑到了孙女近前儿。 “看您说的,我哪敢和您生气啊,也不问问您儿子同意不同意。”佳佳调皮地说。 “这孩子,整天没大没小。你能告诉奶奶,你现在跟谁家的孩子搞对象呢吗?告诉奶奶,奶奶好帮你掌掌舵。”大美人坐到了孙女的床上。 “我这对象啊,你肯定能相中。”佳佳朝奶奶挤咕了一下眼睛。 “快点儿说,别跟你奶奶这儿瞎兜圈子。”大美人大了佳佳肩膀头一把。 “方小平。我俩现在好着呐。” 佳佳把头一歪躲着奶奶的手。 “哎呦喂!我大孙女儿还真有眼神,那方六子家大饭店开着,家里可是有钱。你们俩要真成了,可有福喽。不过奶奶可听说陈洪亮回来了,这孩子是家里的独子儿,家里产业又大,小伙子长得也俊,谁家的闺女要是给他家当儿媳妇啊,那可是一辈子吃喝不愁喽。”大美人话锋一转,她实际是想叫孙女和洪亮这孩子处对象。 “奶奶,我可已经有对象了,你这是啥意思啊!”佳佳很不满意奶奶的这种说法。 “这叫啥有主儿?又没结婚也没扯证的,不还说黄就黄啊!”听到孙女这么说,大美人把眼睛一瞪。 “我的事儿你就别操心啦!再说人家陈洪亮已经处上啦!” “都有对象了啊,那可惜了的了。”听到佳佳说洪亮有对象了,大美人有点儿失望。 “你老太太跟着可惜啥啊?”佳佳看奶奶那样忍不住乐了。 “可惜啥,可惜你。你说说你要跟那个洪亮处多好。那孩子是家里的独子,家里有的可是大钱。你那个方小平家里有哥也有弟的,家里那钱能落在他一个人手里吗?这要是跟了洪亮,那家产可就手拿把掐地落你手了。”大美人替孙女感到惋惜。 “得得得得得,你一天到晚的就知道钱钱钱的,没别的事儿了!”佳佳朝奶奶嚷了起来。 “你这个孩子,没钱能行啊,有你后悔的时候。”看到孙女不听自己的话,大美人只好悻悻地走开了。 虽然没有听进去奶奶的话,可是佳佳心里也泛起了嘀咕。是呢,小平家那么多孩子,家里现在是有点儿钱,可以后他能分多少呢?小平自己是咋想的呢?他家里有啥安排没有呢?一连串儿的疑问油然而生。心里有事,脸上也搁不住,这个大美人的孙女儿也遗传了奶奶满脑子是钱的“优秀”基因。当再次和方小平约会的时候,刘佳佳试探地问方小平: “小平,你爱我吗?” “傻丫头,不爱你爱谁!”小平看着佳佳说。 “那你说你爱我,咋能表现出来呢?”佳佳进一步问。 “我这天天不都表现着呢嘛。”小平用手刮了一下佳佳的鼻子。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也知道咱俩也处了一段时间了,你有没有打算咱俩的将来啊?”佳佳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接着问。 “这个啊,这我还没仔细想过。”小平有些为难地说。 “你说咱俩现在挣的也都不多,要真结婚了,你家能帮多少呢?”佳佳直接问到了正题儿。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家里有大哥,下面还有弟弟,肯定不会都给我吧。”小平很认真地想了想。 “那你能分多少呢?”佳佳抬头问。 “佳佳,咱俩都年轻。以后我们可以自己挣啊,你放心,我挣的钱都给你。”小平向佳佳保证。 “你能挣多少,现在娶媳妇哪个男的家里不给钱啊。”听小平这么说佳佳有些生气了。 “你今天这是咋的了,问这些个呢,再说了咱俩也没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呢,你咋老惦记着我家的钱呢?”方小平也不高兴了。 “谁惦记你家的钱啦!我是想知道我要是和你成了你能给我多少!”佳佳倒是一点儿也不掩饰。 “难到你找我就是为了我家里的钱来的吗?”小平看着发怒的佳佳问。 “哪家娶媳妇不掏钱啊,你还想白捡啊?”刘佳佳大声朝着小平喊道。 “刘佳佳,真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要是我家拿不出那么多钱你是不是还不跟我啦?”方小平也跟着佳佳一起算计了起来。 “我这不就是问问嘛,你喊啥呀喊!”见小平也没让着自己,佳佳委屈了起来。 “不是我喊,咱俩这也没处多长时间,你就这么着急着慌的。等真到了时候,我爸妈还能亏待你啊!”见佳佳软了下来,小平也开始说软话了。 虽然小平哄好了佳佳,可在佳佳心里还是很不舒服。这提到钱的事儿,小平也是吞吞吐吐的,真要到时候,给不了几分钱,自己不是白搭了这么长的时间。看来奶奶说得还是很有道理的,在佳佳的心里开始相信奶奶的话是真理了。这个丫头的心里开始关注起了其他的人,头一号就是奶奶提起的陈洪亮。 一天,当佳佳看到陈洪亮的影儿的时候就远远地叫住了他。 “啊!原来是刘佳佳啊!”洪亮站住了看到身后走来的佳佳打招呼。 “老同学,你还记得我呢啊!”洪亮和佳佳开着玩笑。 “这话怎么说的呢,怎么能把同学给忘了呢。怎么样,你现在挺好的吧!”洪亮很客气地问。 “不好。”佳佳边说边注意洪亮的眼神。 “你这现在正是幸福的时候呢,可别这么说了。”洪亮乐了。 “幸福个啥啊,凑合吧!哪有你幸福啊!”佳佳故意在这个话题上不移开。 “你可别逗我了,我就是书呆子,没别的好的。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洪亮赶紧地走开了。 看着洪亮紧着躲着自己,佳佳朝他禁了禁鼻子。 自打这次见面后刘佳佳没事儿就去找洪亮,不是带点儿这就是送点儿那,洪亮是坚决不收,这个刘佳佳不但不知趣地离开还变本加厉,满村子的找洪亮。方小平知道了这件事儿,气哼哼地来找佳佳理论,没想到她竟说这处对象也得竞争上岗,到时候看哪家出的钱多她就考虑跟谁!眼见着佳佳这个样子,方小平气得和她断了来往。这个佳佳到也没觉得有啥,本来也没处多长时间,黄就黄了,正好现在有一个更好的等着自己呢。更可气的是佳佳那个奶奶还到处说陈洪亮正在追自己的孙女,佳佳正考虑和这个洪亮处对象呢。经过她们祖孙俩的折腾,陈洪亮刚刚处了没多久的对象也黄了! “你就知道忙,也不关心关心你儿子!”听到了闲话的春花对陈球子一阵发牢骚。 “我儿子咋了?”球子还真是不知道儿子的事儿。 “还咋了?说跟那个大美人的孙女儿谈上恋爱啦!”春花说这话的时候没有好气儿。 “谁跟你说的?洪亮?”球子不相信。 “他到是没说,可那个大美人到处跟村子里人说,这叫咱们洪亮还怎么做人啊!”春花替儿子感到委屈。 “没那么严重啊!还做不了人了。她一个大闺女家家的都不嫌寒碜,咱着个啥急。”陈球子还颇有些得意。 “你知道啥啊,我可听说,洪亮有对象了,俩人正处着呢。别叫这个佳佳给搅和黄喽。”春花担心地说。 “还真有这事儿?那我得跟洪亮好好说说去。”球子也觉得该谨慎一点儿了,毕竟儿子也大了,落下不好的名声也不好。 球子这么一问还真是觉得这事儿闹大了,洪亮一口否定和刘佳佳在谈恋爱,说自己的对象也叫这个佳佳给搅和黄了。并且最近老来骚扰自己,自己也是碍于同学的面子不好说什么,一直躲着她呢,希望她自己知趣。球子到是没立马发火,他想找个机会再教训一下这个大美人和她孙女,可厂子里的事儿一忙就给耽搁了下来。 可老三炮可不耽搁,当从儿媳妇嘴里知道了点儿情况的他在客厅里就破口大骂: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当年大美人和王坏水勾搭,叫人逮在了炕上还撒泼耍赖,反咬一口,要不然王坏水也不会把会计都给丢喽。现在这个烂女的孙女儿也是一个德行,还沾上我大孙子了!我非得找她去,撕烂她的嘴,叫她在四处造谣!” “爹,你也别激动,咱知道她是啥样的人,这样的人咱得罪不起。不知道他们能出啥幺蛾子。”春花怕公公真去找大美人再吃啥亏。 “我当初就提醒过你们两口子,可你们咋样?谁也不信啊!现在知道厉害了吧!”老三炮朝着儿媳妇就是一顿训。 “我们也不想这样啊,谁成想这个大美人也搅和进来了!”春花也是边说边叹气,恨自己当初没重视起来。 “她们招惹我我也就忍了,招我大孙子可不行,我不管她啥样的人!”见儿媳妇自责起来,老三炮又把火力集中在了大美人身上。 拦也拦不住的老三炮带着孙子火冒三丈地来找大美人讨个说法,担心爷俩出事儿,春花在后面也跟着一道儿去了。听明白了老三炮的意思,起先还想说几句好听的撮合一下俩孩子的事,可是看出这个老东西是从心底里不同意,站在爷爷旁边的洪亮也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没有和佳佳处对象,知道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看着围着一院子看热闹的人,大美人开始倒打一耙了。 “我说洪亮他爷爷,你说话可得凭着良心。明明是你家洪亮勾搭我家佳佳,我家佳佳本来有对象,叫你们洪亮这么一搅和分了,可你家洪亮咋样呢,听说背着佳佳还勾搭了一个,我家佳佳都气病了,现在还在屋里躺着呢。” 听到大美人这血口喷人,老三炮差点没气背过气去。 “你这个老□□,自己不正派还撺掇小的跟你学。别说我家洪亮现在有对象,就是没对象打光棍也不找你们家的人。”老三炮当下没给大美人一点儿面子。 看着老人情绪太激动了,春花赶紧招呼洪亮把爷爷先扶回家里。 “咋样啦?”听到事儿的球子急忙从厂子里赶回家,见家里人都在问。 “咋样,你一个大老爷们一遇到事就往后靠,孩子的事儿也不关心。”春花看到球子整天地也不管家里的事儿,朝他发牢骚。 “不是我不关心,我这还没等想辙呢,你们就先去捅马蜂窝了。”见家人都没啥事儿,球子紧张的心也就放下了。 “哎!还真是的,这家人啊还真是比马蜂窝还难缠。”春花叹了一口气。 自打这个大美人祖孙俩这么一闹腾,老三炮开始担心起了孙子的婚事。之前是不着急,自己孙子牌模长得俊,家里还有这么厚的家底子,哪家闺女不挤破脑袋往自己家奔。可这闺女也有好有坏,像大美人家这样的就绝对不能进门。还真得给孙子张罗对象了,趁早也好仔细品品对方的人品咋样。这样想着,他可就对春花球子两口子发起了号令。 “我说你们两口子这爹娘是咋当的啊!”一天趁着吃早饭的时候老三炮没等端起饭碗就问春花他们。 “爹!这还没吃饭呢,你又想咋的啊!”球子看爹又要有事。 “是啊,爷爷!有啥事吗?”洪亮也赶紧问。 “还咋的,咱洪亮的亲事你们两口子都不管啦!”老三炮把眼珠子一瞪。 “爹,现在这年头都流行自己处。”球子还想叫儿子来个自由恋爱。 “自己处,就招那些佳佳那样的!?”老三炮看来不同意。 “爷爷,我没招她,是她招的我!”洪亮委屈。 “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啊得趁早寻个人家,多处会儿,也好摸摸闺女家的底儿不是。”老三炮看孙子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赶忙解释。 “爹说得在理儿,可这眼下上哪找合适的去啊,不得慢慢碰啊!”春花表示赞同,同时也犯了难。 老陈家正琢磨洪亮对象的事儿呢,老田嫂子登上了门。 “呀!是田嫂子啊!”春花赶紧打招呼。 “田家的,你来啦!”老三炮也招呼着。 “大爷,春花,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咋,有啥事你就说。”老三炮听她这么说问。 “我也不拐弯抹角的了。我这次来啊是想给你家洪亮说个媒,你说咋样?”田嫂子试探问。 “那感情好啊,他田嫂子我们也正为这事发愁呐!”老三炮一听这话头儿很感兴趣。 “您老啊也先别发愁,咱都邻里邻方的出了这么多年。我和春花姐们也二十年了吧,咱家孩子啥样人我还能不清楚。知道上两天咱家洪亮被大美人她们冤枉,起得我牙根都痒痒。那个老破鞋,谁不知道她那臭底儿!”田嫂子说起来也气得够呛。 “快别说那事儿啦!”春花现在提起来还无可奈何。 “不提不提。这不我给洪亮琢磨了一家闺女,是我娘家那屯儿的。”田嫂子的话头儿转得到快。 “你娘家那屯儿的?”还没等田嫂子往下说,老三炮赶紧给打断了。 “你这大爷,咋啦!一提我娘家那屯的就不高兴是吧。我还能坑咱家洪亮不成。现在的穷棒沟可不是几十年前的穷棒沟啦!比咱们这村子富裕,我要给洪亮说的这个闺女儿啊,还有文化,高中毕业,人长得漂亮,家里还开着粮食加工部呢!按照老理儿讲啊,你们两家子也是门当户对。咋样,我说的这条件可中?”田嫂子征求春花和球子的意见。 “我觉得行,你说呢洪亮他娘啊?”老三炮看了一眼春花。 “我也觉得不错,那就麻烦田嫂子给牵个线儿,俩人儿见见面。”春花也表示同意。 “行啦!有你们这话,我立马就给你们张罗去!”田嫂子爽快地应下了。 田嫂子走了,球子还和春花嘀咕呢, “春花啊,他田嫂子说的话是真得不?” “哪句啊?” “她说她娘家那屯儿可富裕了,都超过咱们村儿啦!”球子还是很不信。 “人家说的应该就是真的吧,田嫂子这人还是挺实诚的。” “你说啊,一提那穷棒沟啊,我就想起来当年田嫂子嫁到咱们村时候那样呢。看见那小米饭啊,俩眼珠子都要调出来了。吃了四大碗,还要吃呢,就说肚子里空,给田嫂子她婆婆吓得啊赶紧把饭藏起来,怕把新娶的儿媳妇给撑死!”说完,两口子哈哈乐了起来。 “我还记得那个穷棒沟当时还有顺口溜呢,编的可好了呢,我现在还记得呢: 穷棒沟,出穷头,衣食住,样样愁 破屋漏雨浇炕头,烂了炕上破席头 身上披块破布头,裤子补丁摞起楼 头上顶个破帽头,脚上穿的露趾头 遇上刮风下大雪,两手急忙捂耳头 钟声响起就发愁,磨磨蹭蹭出村头 生产队长站田头,喊破嗓子直发愁……” “你也这么大岁数了,记性还真好。”球子已经乐的喘不过气来了。 “咱也别管人家穷啊富啊得了。只要闺女人品好,咱洪亮要是看中,咱就别拦着。穷呢,咱就帮衬着点,你说呢?” “听你的,咱也不是那见钱眼开的主。”两口子还在合计着这洪亮的对象的事。 当天晚上,田嫂子就给回话了,过两天人家闺女过来,叫洪亮在家准备准备,别人家过来扑个空。 两天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一大早老三炮一家子都在屋子里等着,春花还时不时地往窗外看,洪亮还笑话说: “妈,你好得也是个干部,咋这沉不住气呢。” “去去去,你小子懂个啥。等你当爹了你就知道我的心情了。”春花白了儿子一眼,又赶忙把脑袋扒向了窗外。 正在大家盼着的时候,大门外停了一辆桑塔纳小汽车,田嫂子从里面下来朝春花喊: “春花,快把大门打开,叫闺女把车开进去!” “好家伙,还开车来的呢。”球子也吃了一惊。 这年头,女孩子开车的可不多见。 车都停的稳稳当当,大家也都互相寒暄着进了屋子。田嫂子开始一一介绍来客。 “这是园园她娘,听说要相姑爷也要来看看。这个就是园园,我说要介绍给洪亮的对象。” “这是洪亮爷爷,这是洪亮他爹他娘,这个就是洪亮。”田嫂子介绍完女方,又把陈球子一家介绍给对方,闺女大大方方地问好,洪亮也一一和对方打招呼。 春花觉得还不错,这闺女长得漂亮,个头也高,看样子家里条件也不错,要不然也不会开着车来。看着田嫂子询问地目光春花点了点头,田嫂子也笑了笑。 “园园啊,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洪亮,小伙子你觉得咋样啊?”田嫂子朝园园问。 “大娘,我觉得挺好的。”园园有些害羞了。 “那洪亮啊,你觉得我们园园中不中啊?”田嫂子又问洪亮。 “挺好挺好。”看着这么漂亮的姑娘,洪亮心里也生气了爱慕之情。 “光看长相不行,洪亮啊,你带着园园到处转转。”田嫂子接着说到。 “对对对,听你田大娘的。园园啊,叫洪亮带你去看看。”园园的娘也催着闺女和洪亮去转转。 两个小的走了,一群老的在屋里开始七嘴八舌地聊家常。 “陈大爷,你觉得我介绍的这闺女咋样啊?”看着一直笑着的老三炮,田嫂子问。 “好好好。”老三炮一个劲儿地说好。 “不是我吹捧我们自己家的孩子,就我这闺女啊,谁见了也说不出个不字来。可这孩子眼眶子高啊,以前也处了几个,不是嫌弃人家这,就是嫌弃人家那的,都看不中我今儿看她见洪亮啊,还真是第一眼喜欢,我看俩人有戏啊!”园园娘也很满意这个未来的女婿。 “啥,这闺女都出过好几个啦!就冲这处了这么多个对象,也不是啥好玩意”老三炮心里不由地凉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给园园打了个差。 春花和球子非要留园园娘和田嫂子在家吃饭,田嫂子死活不肯,说老姐俩也好久没见了,自己家已经准备好了,改日再过来。送走了田嫂子他们,春花还高兴地夸园园这孩子长得漂亮,球子在一旁也觉得不错。 “我说你们两口子啊,还能不能看人准点啊。”老三炮看着不停夸奖园园的春花两口子没好气的说。 “这又咋啦,我的亲爹啊!”球子看见爹不高兴了疑惑起来。 “咋啦,你们刚才没听见园园她娘说啊,这孩子都处过好几个了,就冲这个要不这闺女不是啥好玩意,老爱处对象;要不啊就是她家事儿太多,不好对付,有几个人家的闺女处这么多对象。”老三炮挑起事儿来也有理有据的。 “爹,你那都是老脑筋。现在是新社会了,没那么保守了。年轻人谈几回对象也是常有的事。”春花给公公解释。 “没那个,处一个不行,处两个还不行,三个四个也不行,那就是这闺女不行,我看啊,咱家洪亮别在这孩子身上搭功夫了,到时候再弄个鸡飞蛋打。”老三炮坚持自己的意见。 “咱也别先急着下结论啦!看看洪亮和园园处的咋样,对象处的多了也不见的就是人家闺女不好。”叫公公这么一说,春花的高兴劲儿也没了一半。 “你们啊,就是爱瞎操心!我看园园这孩子就挺好。”球子不管他爹怎么说,还是觉得园园不错。 老陈家对这个园园也是意见不统一。 洪亮找了个这么漂亮还能开大汽车的对象,这可眼气死了大美人和她孙女佳佳。看着洪亮领着园园从家门前过,大美人是呸呸呸地直吐唾沫。 可没过多久,洪亮的对象又黄了!连洪亮自己也不知道咋地了,这园园之前还好好的,突然间来个大转弯,说啥也不干了,还说洪亮作风有问题。洪亮气急之下也说自己爷爷早就看出园园不是个好动西了,处了那么多对象了,肯定不是啥好玩意!这下两个孩子的话都说得够重的,和好是不可能的了。 知道了情况的田嫂子也是气得够呛,直骂哪个缺德的在中间挑唆这事,害得两个孩子对象没处成不说,还成了冤家,自己夹在中间也两头不是人! 第30章 遇姻缘 佳佳进城去打工 自己处的对象叫人搅和黄了,相亲的对象又没成。自打高中毕业这一段时间以来,陈洪亮可真是够不顺的了!眼下虽然还有人给说媒,可洪亮已经不想再折腾下去了,他想去工作了。本来想到市里找份工作的,可老三炮死活就是不同意。当然他也有他不同意的理由,家里就这么一个大孙子,放在眼么前儿都担心不够呢,这要是跑到外头去他可不放心!再说还出去找工作,受那份儿累干啥玩意,家里守着个大买卖,自己的亲爹就在厂子里上班,再说要是洪亮进厂子,那柳新民还能说出个不字儿来咋的!这将来洪亮肯定也得接他爸的班儿,出去干啥!陈强倒是支持儿子,他觉得一个大小伙子出去闯闯不是啥坏事!况且他陈强的儿子肯定也错不了,这要是在外面出人头地喽,这老陈家的脸上可是沾满了光了!可春花也舍不得洪亮走。没办法,家里就这么几个人,除去洪亮自己,不同意他出去的站了多数,洪亮也只好留下来。 陈强把洪亮安排在了自己的身边儿,和自己一样学着跑业务。已经在厂子干了这么多年的陈强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村里的小混混了,他的想法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他认为这个业务不仅最能锻炼人,最能出息人,还有就是他也不想叫厂子里的人说闲话,给洪亮安排个美差到也不是不可以,但从他的角度来讲,他还是想叫洪亮从最基本的也是最苦的差事干起!叫陈强很放心也很露脸的是洪亮和他一样,对业务这一块很是在行,上班儿没多久就通过网上谈来了一个客户,这叫老陈家一家子都为洪亮这孩子高兴。一门心思扎在了业务上的洪亮告诉家人这一两年自己先不打算处对象结婚了,虽然家里人并不同意洪亮的说法,可眼下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走一步看一步吧,还保不齐哪天洪亮自己还领家来一个呢! 再说佳佳,这一段日子也很不好过。和方小平吹了,确切地说是很大程度上佳佳是被小平给甩了,这叫她的内心一直憋着一股火儿,加上洪亮压根儿也没瞧上自己,佳佳整天对着镜子都要魔怔了。这镜子里的小脸儿长得也挺俊儿的啊,咋就没人看的上了呢!想来想去,她把事情都怪在了奶奶的头上,要不是她在中间这么搅和,自己也不会和小平提那样的问题,也不会把心思又放在洪亮身上,这下可到好,弄得鸡飞蛋打不说,自己还成了孤家寡人了。 家里实在是不愿意待下去,佳佳在没事儿的时候就喜欢到处溜达。这一天佳佳在大街上碰到了一个人,仔细看了看,原来是冯猛。 “呦!冯大官人真是好久不见啊!在哪儿发达呢啊!”很久没有见到这个老乡了,佳佳半开玩笑地问。 “可不敢当!我哪儿也没发达,瞎混呗!”冯猛看了看佳佳,觉得这个小丫头片子几年没见出落得还挺漂亮,这一身的打扮也不亚于城里的姑娘了。 “你这两年没见,可真是够漂亮的了啊,有对象没呢,没有哥给介绍一个咋样?”冯猛周身打量了一下佳佳问。 “那感情好啊!我现在还一个人儿单着呢。”佳佳也不含糊。 “我可没和你开玩笑,真的,你有对象没呢啊?”冯猛不太相信佳佳的话,又问了一遍。 “这有啥好撒谎的啊!没有我还非说有你才信啊!”听冯猛不信自己,佳佳有点儿急了。 听佳佳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了,这下冯猛心里暗自高兴。 “那你看我咋样,要不咱俩凑合凑合?”冯猛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行啊!有本事你就追追看啊!”看着冯猛的一身装扮,还骑着个大摩托,佳佳觉得这个小子应该混的还可以。 “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冯猛有点儿认真了起来。 “开啥玩笑啊,我没对象你也没有,这有啥好开玩笑的呢!”正被烦心事困扰的佳佳这回可下有个人来给自己解闷儿了,也想尝试一下。 “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我先回家一趟,办完事我就来找你啊!”冯猛踩了一脚油门,跟佳佳道了别。 看着冯猛离去的背影,佳佳心想,想追我得看你有没有啥本钱。要是连小平都赶不上,姑娘可不陪你玩儿。 再说这个冯猛,当初受小伙伴排挤,加上学习不好总不愿意念书。好不容易到了小学毕业了,要去马家店去上中学了,这下远离这个村子了,也就没人欺负自己家的孩子了。冯占辉这正想得美呢,可没想到这个小子死活也不愿意接着上学了,这可给冯占辉气坏了。他爷爷冯志雄也是又气又恼,本来老冯家自打冯志雄那开始就都有文化,冯占辉也是初中毕业,那在当时已经是很了不起的文化水平了,可这一代不如一代,到了孙子这儿,就读个小学就不念了!冯家爷俩为此没少和这个冯猛讲道理。可无论咋劝,这个冯猛就是不听,一看软的不行,就来硬的,冯占辉拿着大笤帚满院子追着这个小兔崽子打,可就还是不管用!这个冯猛犟的很,无论你是软磨还是硬泡,他就一个不念书。再说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的,咋说这冯猛也是自家的孩子,再骂狠了打疼了的,自己也心疼,实在没辙了,家里人也就只能听着这个小子的了,总不能绑着他去上学吧,眼看着洪亮他们都去了镇上上学了,冯占辉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一开始,冯猛在家跟着爹种地,可种了几年以后,冯志雄和冯占辉爷俩也在琢磨,不能叫老冯家的后人就这么一辈子扒拉地垄沟儿吧,人家柳新民家买卖是越做越好,春花家的洪亮也是学习成绩优异,自己家的孩子咋也不能比他们差啊。想来想去,他们想到了冯占辉的表姑,也就是冯志雄的表妹,那些年一直在市里,听说这个姑姑的儿子还在市里的政府部门上班,这些年虽然没有太多的联系,可当初老冯家混的好的时候帮了这个表妹不少的忙,现在这个侄孙子要找他姑奶帮忙,想必这个姑姑不会不管。果然,冯占辉的姑姑对这个侄孙的事儿很是上心,不久就来信儿说可以叫冯猛去市里,说他叔认识一个汽车维修部的老板,人家买卖干的大,可以叫冯猛去那里学汽修 ,将来学成了本事自己也可以单独干。听到这么个消息,冯占辉和他爹都觉得不错。 冯猛听说可以去市里,还能学个手艺,也很爽快的答应了。就这么的,冯猛就离开了家,当初佳佳和洪亮他们都在上学,也就没注意这个冯猛,平时冯猛也不怎么回来,每年只有快过年的时候回家待几天,由于没什么朋友,也很少出门,大家都快把这个一起长大的伙伴儿给忘了。没想到这几年过去了,这个冯猛还真的学了一身好手艺,在维修厂里也算是技术一把的主儿,小伙子有了能耐,自然赚的也多了。这不冯猛想趁着自己在维修厂积累的客户,想自己单干,回家来和爹娘商量商量,这才在路上碰到了佳佳。 骑着摩托车,冯猛很快就到了自家的门前,把车停住,拔下钥匙,冯猛推门进了院子。看见爷爷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冯猛和爷爷打了个招呼。看见大孙子这不年不节的回家,冯志雄还挺惊讶。 “你这小子咋这时候回来啦?厂子里没活了?”冯志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在孙子后面。 “不是,我回家有点事儿找我爸妈商量商量。”冯猛一边和爷爷说一边往屋里走。 “你爸出去了,你妈在家呢。”爷爷跟着孙子进了屋子。 看到儿子回来了,当妈的肯定是高兴,拉着儿子的手是从上看到下的,嘴里还一直说瘦了瘦了的,冯猛笑妈的眼神儿也太不好了,自己明明是胖了,她还说是瘦了。妈可不管儿子说的,非认定儿子瘦了,肯定是吃喝不好,这不马上就张罗着要买菜做饭。 “我不饿,妈!咱家里有啥吃啥得了,你就别忙活了。”冯猛想拦下妈。 “那哪行去啊!你别管了,就在家先跟你爷爷唠会嗑,你爸一会就回来啊!”说着冯猛的妈出去了。 留在屋子里的冯志雄这么长时间不见孙子,也不像以前那么横挑鼻子竖挑眼儿的了,此刻在他面前的冯猛是咋看咋顺眼,咋瞅瞅不够。爷爷对孙子在市里的生活很是关心,问这问那,打听这打听那的,正当爷孙俩聊的热闹呢,冯占辉回来了。看见儿子在家也很惊喜,爷三坐在了一起,冯占辉不免问到了儿子回来的意思。冯猛把自己想开一个维修部的想法说给了爸和爷爷听,听了冯猛的想法,冯占辉和老爷子都觉得这主意不错,不仅能养活自己了,这将来要是干大了,那也是很有可能的事儿。孩子有了这么大的出息,当老的肯定是高兴,当然能支持的也一定会尽力支持! “这两年,我自己也攒了点儿钱,可这开维修部光我自己的钱还差点儿,我想问问爸能借我点儿不?”冯猛说到了正题儿。 “爸肯定支持你,可你也知道,这些年钱都在你妈那儿,她要给你拿我和你爷爷肯定没意见!”冯占辉看了一眼爹跟儿子说。 “爷爷那也有点儿,都给你拿上!”听说孙子要干大事儿了,冯志雄也很支持。 得到了爸爸和爷爷的支持,冯猛知道这个事情应该是差不多了。这么多年妈一直都是站在自己这边儿,就连当初不上学,妈都没有太为难自己,对于这件事争得妈的同意,冯猛心里清楚这是一件狠容易的事儿! 看到自己的事情办得差不多了,冯猛这心里也有了底儿了,妈买菜还没回来,趁着这个功夫,他出了家门。 爷爷和爸都叫他在家里多待会儿,可冯猛说他还有点儿事,办完马上就回来,爷俩也就只好同意他出去了。 冯猛没去别的地方,在这个杨柳湾他也没什么朋友可找,他去了佳佳的家。站在外面喊了半天,里面也没啥人反应,冯猛都想走了,可里面走出一个老太太,原来在外逛的佳佳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佳佳的奶奶在,看了老半天才看出来这是冯占辉的儿子,大美人嘴角一撇, “佳佳不在家,有事儿明儿再来吧!” “奶奶,我知道佳佳不在,刚才我看见她了。我就想麻烦你告诉她一声,明天我在村口等她,上午十点吧,她要是同意了就去,要是不同意我等到十点半就走了。”冯猛怕大美人耳朵背,使劲儿地喊。 “同意啥啊?”大美人疑惑地问。 “佳佳自己知道,你只要跟她说就行啦!”冯猛仍然是喊着说的,说完,瞪了一脚摩托走了。 “我又不聋,扯个嗓门子喊啥玩意呢!”大美人看着冯猛的背影嘀咕着。 大美人半天也没搞明白冯猛说的是咋回事,对这个冯猛也没啥印象了,可他是冯占辉的儿子,这冯占辉的儿子来找佳佳,应该不是啥好事儿吧!大美人心里合计来合计去,没想明白,但总觉得不太放心!越想越烦索性也就不想了,等佳佳回来问问不就清楚了。当佳佳逛完了回来后知道了冯猛来家里找过她了,赶忙问奶奶是啥事,大美人把冯猛的话讲了一遍,佳佳只是哦了一声,也没看出啥表情,大美人不管咋问,孙女就是说俩人没什么,大美人也拿这个孙女没辙了。 再说冯猛回到家的时候,当妈的已经买好了菜在家里炒着呢。功夫不大,一大桌子的好吃好喝端了上来。坐下来吃饭的功夫,冯猛才和妈说了自己的想法,看出来冯占辉这爷俩都同意了,当妈的当然也就没话说,当场就拿出了放在家里的存折交给了儿子。对于爸妈这么爽快地答应自己的要求,冯猛心里还是早有预料的,这么多年他在外面家里一直都是很支持,现在自己遇到点儿困难,家里也不是没这个能力,所以他这次回来弄钱基本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可对于自己意外见到刘佳佳,冯猛可是有点心乱,拿不定个准儿。 转天一早儿,冯猛早早地就骑着摩托到了村口。看时间还早,就把摩托推到了路旁的树下,边抽着烟卷儿边等佳佳。可这左等不来右等也没见的,冯猛心开始凉快了,心想还是算了吧,估计人家没这意思!还是走吧。正当他揣着了摩托要走的时候,佳佳从后面走了过来, “咋!连这点儿耐心都没有啊!”佳佳来晚了,却先数落起了冯猛。 “哪有!我这不大老远看见你来了,想去接你去嘛!”听到佳佳的话,冯猛立马想了这么个话圆场。 “你反应还挺快!说,找我啥事啊。还非得来这儿说!”佳佳似乎有些明知故问。 “我想跟你搞对象!”冯猛把剩下的烟头儿扔在了地上,看着佳佳说。 “你没事吧你!”佳佳装作很吃惊的样子。 “行不行的,你给个痛快话儿,我在这儿也待不了几天,我还得回市里办事儿呢!”冯猛不想为难佳佳,也不想叫自己丢面子。 “呦呵,还急茬的!那我要说不行呢?”佳佳挑逗起了冯猛。 “不行拉倒呗!强抢民女的事儿哥们儿可不干!”冯猛笑了。 “那你凭啥叫我给你当女朋友呢?”看得出冯猛好像有几分认真,佳佳扶了扶自己的小挎包问。 “那你有啥条件呢?”冯猛听佳佳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有门儿,立马就精神了起来。 “我这人要求可高,得有模有样,还得有钱!”佳佳到也不客气。 “我这模样可就摆在这儿了,你要是相中就算过关。钱呢,暂时有个十来万,还要开个修理部,过个差不多的日子没问题,你要想要以后都归你!”冯猛到是干脆。 “你就不怕我就图你的钱?”佳佳有了前车之鉴,现在她拿这话来套冯猛。 “图啥都行,至少你还有个稀罕的地方!”冯猛倒是很爷们儿。 听到冯猛这么说,佳佳哈哈笑了起来。 “那我得考虑考虑!”佳佳也认真地说。 “考虑可以,别时间太长,待不了三五天我就走了。”冯猛想叫佳佳快点儿考虑。 “那你为啥就选我呢?”佳佳问。 “我也说不清楚,那天回村儿一看见你就稀罕上你了。而且是贼拉稀罕那种,就想要你当媳妇!”冯猛说得很直白。 “一见钟情?”佳佳疑惑起来。 “爱信不信,我可没跟别的小闺女说过这话!”看到佳佳的疑惑冯猛有些着急了。 “那你走了,咱俩咋处呢?”佳佳担心这两地咋办的事情。 “你跟我进城啊!你要是愿意找点儿活干你就干,不愿意干你就在家待着,养你我还是养得起的!”冯猛大男子主意地派头叫佳佳还很有几分着迷。 “这才没怎么见面,咋都说得跟要结婚了似的呢!“佳佳也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都这么大了,还磨叽个啥啊!”冯猛说这话显得很老成。 “那咱俩试试?”佳佳把心一横。 这个冯猛的长相那还算是过得去的,个头也高,可能就是长时间在外面干活皮肤有些黑,可一个大男的要那么白干啥。再有这个老冯家本来家底子就不薄,再加上这几年冯猛一直在城里混应该也不会太差。这些日子和小平洪亮的事儿闹得很不好,佳佳也不想在这个村儿待下去了,正愁没地方去呢,这个冯猛出现了。难倒真是命中的缘分?佳佳心里也暗自在思量。 听见佳佳给了话儿,冯猛也很开心! “走!上车!”冯猛重新揣着了摩托。 “去哪儿?”佳佳上了车的后座儿问。 “兜风去啊!”冯猛一加油,摩托车嗡嗡嗡地开动了。 这冯猛要和佳佳处对象的事儿在老冯家可是引起了轩然大波,冯志雄那是第一个反对的。 “要说这个佳佳的奶奶当初那可是村子里出了名的破鞋,要不是她乱搞佳佳她爷爷能那么早就死啦,那王长水不也是和她呱啦上才下的水啊!谁要是沾上他们家啊,一准儿倒霉!大孙子你可不能脑袋发热啊!”冯志雄把大美人那点儿臭底儿又给孙子讲了一遍。 “听你爷爷的话,你不知道那个佳佳头些日子还跟那个小平处呢,这后来洪亮一回来了转身就奔着人家去了,这样的姑娘咱家可不能要啊!”冯猛妈也是苦口婆心地劝。 “我就是相中她了,你们说咋办吧!”对于大家的好言相劝,冯猛是油盐不进。 “你这孩子咋说话呢!你这几年都不咋在家,对她们这一家子人你实在是缺乏了解啊!”冯占辉开始对儿子讲起了道理。 “咱这处对象不得讲究个门当户对啊,咱们家和她们家那是咋的也不可能成为一家人的啊。这门风不对,就不行!”冯占辉想和儿子说门当户对的道理。 “你个傻小子,那个佳佳就是看你现在有俩钱了,她是奔着你的钱来的,你寻思啥呢!”当妈的也跟着一起劝。 “奔着钱咋的啊,总比啥也不奔着强吧!”冯猛还是和佳佳说的那套话儿。 “你这混小子,你这回来是气我的是吗?”冯占辉想起身打儿子,巴掌在空中干挥了几下落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爸,妈,爷爷,我只是说和她处对象,还没说结婚呢。你们这么着急干啥呢,万一我俩真合适呢,你们不就在家干等着抱孙子了嘛,对还有重孙子,是吧,爷爷!”冯猛想说服家里的人同意自己和佳佳处对象。 “抱个屁,你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冯占辉还是不能接受佳佳。 这边老冯家在努力地做儿子的工作,想叫他和佳佳断喽!那边的老刘家听到佳佳说要跟着冯占辉的小子去市里,也是不同意。 “这个冯猛现在有多少钱啊!他说的话你就信了?这么多年都不见了,可摸不准他的底儿了,还不如在家找个知根知底儿的。”大美人给孙女分析。 “奶!你就知道钱,要不是之前你那么说,没准儿现在我和小平还处着呢。”佳佳埋怨起了奶奶。 “你个没良心的,找个有钱的为谁好啊!你奶奶我都土埋半截子的人了,还不是你自己享福啊!”大美人一听孙女儿埋怨起了自己也觉得冤得慌。 “你一个姑娘家的,还没结婚就跟着小子在一起了,这传出去也好说不好听啊!”佳佳妈说。 “妈!这都啥年代了,再说我自己的事儿我自己心里有准儿,谁还能把你闺女坑了不成。”佳佳想不通老人儿们为啥都不同意。 “你到是说句话啊,她爸!”佳佳妈看说不听闺女就叫佳佳她爸。 “咱家的事儿啥时候轮到过我拿主意啊!”佳佳爸抬起屁股挪了挪窝。 “奶奶,妈,你们放心!我没事儿的,这不我在家里也是闲着,去趟城里没准儿还真能找点啥适合我的活干!和冯猛要是能成就更好,要是实在不行,我也在城里长点见识不是。”佳佳换了个角度试图说服家里人。 “唉!这闺女大了还真是不中留啊!”佳佳妈叹了口气。 佳佳的奶奶倒是没说啥,她仔细咂摸了咂摸孙女的话,觉得也有道理,现在佳佳在这个杨柳湾是有点儿不招待见了,这冯猛从城里回来不知道底细,没准儿这进了城啊我大孙女儿还能混出点儿样来。想到这大美人也就不再反对了。 可冯猛一家子始终没有同意,这叫冯猛也很着急,总不能和家里闹翻吧。最后他想出了个主意,告诉家里就说俩人不在一起了,冯猛先自己回城里,等过几天呢,佳佳再进城,这样不就可以了!俩人都觉得这是个办法,就按照这个计划行事。 第31章 为家人 周凡重返黑土地 七月份的杨柳湾迎来了一年中最热的季节,新民早早就去了厂子,家里就剩下柳玉石两口子和秀莲还有婷婷。外面实在是烤的慌,几个人就把窗户门儿都打开了,坐在过堂风很大的客厅边看电视边聊天儿!几个人正聊得起劲儿,发现大门外面有四个人,两男两女扒着大门往屋子里张望。 “妈!那几个人是找咱家的吗?”婷婷眼尖,一下子就看见了门外的人。 “谁啊!”经闺女这么一说,秀莲和婆婆也都扒头儿往外瞅。 “娘,这人你认识吗?”仔细看了一下秀莲觉得不认识就问起了婆婆。 “我看着也眼生呢。”婆婆揉了揉眼睛也没辨出来是谁。 娘仨在屋子里面嘀嘀咕咕也没看出这几个人是谁来。 “有瞎嘀咕那功夫出去看看不就完了。”看着抻脖儿看个没完的娘几个,柳玉石把嘴一撇。 娘几个这才醒过神儿来,秀莲和闺女边笑边走了出来,秀莲冲着那几个人喊: “你们找谁啊?” “请问这是柳新民家吗?”其中年长的妇女先问起话来了。 “是啊!你是哪位啊?”听见来的人要找新民秀莲忙问。 “你是新民媳妇儿吧!”还是那个妇女,仔细地辨认了一下秀莲说。 “是啊!”秀莲更觉得奇怪了,婷婷也惊奇地看着妈妈。 “我是蒋晓萍啊!那年我们在医院见过一面的啊!你们结婚我还来了呐!”中年妇女朝着秀莲大声喊。 “啊!!蒋晓萍!这做梦也想不到是你啊!”一听到蒋晓萍三个字,秀莲赶忙小跑着出去把大门打开。 “快请进,快请进!”秀莲赶忙招呼几个人进来。 “新民媳妇啊!是谁啊?”婆婆也从里面出来了。 “娘,是新民的老师来啦!”秀莲一边领着几个人往屋里走一边和婆婆说。 “老师?哪个老师啊?”婆婆有些疑惑。 “娘,就是那个卫校的周老师和他媳妇!”看着婆婆还没反应过来,秀莲忙解释。 “啊!!”老太太也很吃惊。 “老人家,你好啊!”周凡跟月娥打起了招呼。 “哎呀!周老师啊!快屋里坐屋里坐!”月娥也是吃惊地不知道该说啥好了。 娘仨赶紧把来客往屋子里请。 “柳大爷!还能认出我是谁吗?”进了屋子的周凡朝坐在沙发上的柳玉石问。 “老头子,你可了劲儿的猜估计你也猜不到!”月娥朝仔细辨认的老伴儿说。 “是周……周老师吧!”柳玉石犹犹豫豫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哎呀!大爷,您老人家还记得我啊!”周凡赶忙上前一步,伸出了双手要和柳玉石握手。 “我这眼神儿,比他们娘几个强多了!快请坐请坐!”柳玉石起身迎合着周凡也伸出了手,两双手握到了一处给。 “快请坐,快请坐!”柳玉石忙不迭地给客人让座。 “老人家,你不用忙啦,这么多年没见啊,我们就是来看看!”周凡忙客气到。 “这是我弟弟,他怕我们找不到,非要来送我们。”蒋晓萍指着一起进来的年轻一点儿的男的说。 “这是我闺女,周小梅,快跟阿姨打招呼!”蒋晓萍一指年轻的姑娘。 “阿姨好!”姑娘和大家打招呼嘴角挂笑。 “这孩子都这么高了啊!多大了,上学没啊?”看着小梅,月娥问。 “我今年二十了,现在在上大学呢。”小梅微笑着说。 “时间可真快啊,这一晃啊,你们孩子都这么大了啊!”月娥很是感慨。 “大学啊!真是好孩子!婷婷啊,你也得跟你姐姐学啊,将来也得上大学。”柳玉石一听说小梅在上大学,忙教育起了身边的婷婷说。 “这是你们的孩子啊?”晓萍看着婷婷问。 “啊!叫婷婷,比你们小梅啊小几岁,上高中呢。”件晓萍问,秀莲忙回答。 “大家快都坐下吧!咋都站着说话呐!”看着大家还是光顾着说话,柳玉石再次叫大家坐下。 只见那个晓萍的弟弟在姐姐耳边说了两句,就要走了。秀莲留着要吃饭,年轻人说还有事情就,晓萍也拦着秀莲说弟弟家里还有事儿,就不叫他多待了,屋里只剩下周凡一家子了。 “新民没在家啊?”看着半天也没见新民出来,周凡问。 “他呀一天到晚地瞎忙!我这也乐的昏了头了,你们等着啊,我马上个给他打电话,一会儿就能回来。”说着秀莲打电话去了。 “大闺女啊!吃西红柿!这柿子是咱自己家种的,可甜了呢!”月娥给小梅拿了一个柿子。 “你们啥时候回来的啊?”已经打过电话的秀莲问晓萍。 “我们回来有一段时间了,这都安置的差不多了。早就听说新民是这儿远近闻名的大人物了,我和周凡早就想来看看了,一直没到出空儿来,这下子可算是忙活完了,就赶紧过来看看!”见秀莲问,晓萍说到。 “这回回来能多待些日子吧!”柳玉石看了看周凡。 “我们这次回来就不走了!这我也退休了,上海那边我的父母也不在了,晓萍这边父母也是一个劲儿地惦心,我们俩就商量着搬回来了。”周凡跟柳玉石讲。 “搬回来就不走了啊!”听到周凡的话,秀莲显得很激动。 “是啊,不走了,以后咱俩就能经常地见面儿啦!”见秀莲这么激动,晓萍也不住地点头。 “在上海也没什么亲人了,我这边还有我爹娘。这人越上了年纪啊就越想家!”晓萍说到家感慨颇深。 “回来好,回来好啊!这边儿咋说还有一大帮子亲戚呢,再说啊这些年咱们这儿的日子也好过啦!不像以前了,我在电视上看啊,这好些个城里人儿现在就专门爱往这村里钻呢!”月娥说到这儿颇为骄傲。 “就我吵着要回来的,要依着周凡啊,还要等他闺女大学毕业呢!”晓萍朝周凡努了努嘴。 正说着话呢,柳新民回来了。虽然在电话里已经知道了是周老师一家子来了的事儿,可当走进屋子的一刹那,新民还是很激动。周凡见新民进来,也站了起来,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张开了双臂,师生俩互相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看着眼前这个既是自己的老师又是自己恩人的周凡,柳新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周老师!我都不敢相信,您还能再回到这儿!”松开了胳膊的新民看着周凡,眼睛有些湿润。 “是啊!我这一走也快二十年了啊!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还回到这里,看来我和这里的缘分还真是不浅呐!”周凡也很是感慨。 这么多年没有见面,两个人有太多的话要讲,看着格外激动的师生俩,秀莲起身要去准备饭菜,晓萍也赶紧去帮忙,剩下婷婷也拉着小梅姐去自己屋里,柳玉石和老伴儿也主动地让开了。 新民把自己这么多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又怎么养起了奶牛,又怎么办起了乳品长和老师详细地做了个汇报。 “新民呐!你可真是不容易啊!”听后的周凡也不禁感慨。 “都是一步一步赶着走的,起初自己也没想到能干成现在这个样儿,那您这些年都怎么样啊?”新民关心起了周老师。 “我啊,我也是一波三折啊!”听到新民问自己的情况,周凡也不觉得回想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往事。 原来当初周凡和蒋晓萍一同回到了上海,可回去后事情要比之前预料的复杂的多。首先就是住的地方,俩人连个房子都没有,只好暂时和周凡父母挤在一个小弄堂里面,不过这晓萍是北方人,大大咧咧惯了,儿俩老人是老上海,干啥事儿都要求比较细,晓萍为此也没少受委屈。幸好周凡很快就回到了原来的医院上了班,还官复原职当起了副院长,这下两口子才算分得了医院的一个宿舍,俩人搬离了周凡父母那里。在那个小宿舍啊,周凡和晓萍一住就是好几年,也是在宿舍里他们的闺女小梅出生了。由于晓萍没有任何的手续,她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工作,起初是照顾着小梅,可等孩子大了点了,上学了,晓萍在家也待不住了。晓萍是卫校的学历,这在上海是进不了医院的。医院进不去,别的活儿晓萍又不会干,那一段时间啊,周凡真觉得自己又把晓萍给害了!可偏偏这个时候呢,周凡的前妻又回来了,找到周凡说当初自己确实是做错了,想念在他们那么多年感情的份儿上叫周凡原谅自己。周凡当时就说不可能了,自己如今已经有了媳妇了,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可这前妻就是不信,还非得说周凡只有和自己才有感情,周凡觉得她不可理喻,对她也是能躲就躲,可这个前妻还钻起了牛角尖,以为周凡躲着自己是另有苦衷,还找到了晓萍,说周凡和自己过去得感情是如何如何。这下晓萍知道了这事儿,还差点儿没带着小梅离家出走,这可把周凡吓坏了,赶紧和晓萍把事情解释清楚,也知道自己这么躲着不是办法,他找到了前妻把该说的都说清楚,还警告她不要再打扰自己的生活。这么多年来,周凡的前妻都没有见周凡这么吓人过,即便当初自己抛弃了周凡的时候,周凡也没有做得像现在这样,她也知道了周凡对自己现在的这个妻子感情是何等之深,这才离开了周凡。经过了这次风波,周凡和晓萍的感情更好了。等到小梅上了小学周凡在医院的后勤给晓萍安排了差事,后来自己还当上了院长。去年周凡是彻底退了休,为了在家照顾周凡,晓萍也提前办了内退。可以说是为了周凡,晓萍自打到了上海就结束了自己的护士生活,对于自己妻子的付出周凡很是感动。本来这次是不想回来的,一是因为闺女还在上海上大学,自己在那边也好有个照顾,二是自己毕竟是上海人,在别的地方待还是有些不方便。可自打上次,晓萍的弟弟打电话说岳母身体不如以前了,也老是念叨着闺女,周凡看得出来晓萍很想回家,这才叫闺女住了学校,自己和晓萍搬了回来。这不闺女现在放暑假正好也跟着一起回来,等开学了再回去,放假了就来这边。 “没想到这么多年您也经历了这么多磨难啊!”新民听完后深有感触。 “人生还真是不易啊,好在我们都是人生的赢家啦!你现在也是很风光的啊!”周凡很欣慰新民能有现在的成就。 “您才是人生的赢家,经历的比我多,一直从事的都是您喜欢和热爱的职业,我这无非都是为了生活罢了!”新民还是一如既往地谦逊。 “新民啊,你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总是那么低调,不张扬!”周凡笑了。 “那小梅这孩子以后咋办呢?”新民担心的问道。 “这也是我担心的啊!我是想着将来小梅毕业了,可以留在上海那边的医院的,本来她学的也是医学。现在还真不知道她毕业以后怎么办呢!我是想把她留在身边,毕竟就这么一个闺女,晓萍估计也不舍得小梅,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周凡显得有些无奈。 “小梅这孩子也学的是医啊!”新民有些意外。 “恩,这孩子从小就受我的影响,就对这个医学感兴趣,这不大学志愿填的也是医学,就学了医了。”周凡有些为自己的闺女骄傲。 “你们要是不嫌弃咱们这个地方小的话,我到可以和市里的医院联系一下,看看小梅去市里的医院怎么样?”新民跟周老师提议。 “市里的医院?”周凡看着新民问。 “是,我这几年也认识了一些人,市里的医院我也有熟人,再说咱小梅这学历进市里的医院肯定是没有问题的,就看孩子嫌不嫌弃咱这儿地方小!”新民怕小梅不肯。 “新民你这话说的就不对,我们当大夫就是为了治病救人,这哪有城市大小之分。我问问小梅,她要是愿意那可太好了!”周凡显得很高兴。 “快别唠了,赶紧的开饭啦!”秀莲看着这师生俩还在那意犹未尽地说个没完,赶紧招呼着。 “走,周老师,咱们吃饭去,边吃边聊。”新民赶紧让着周老师来到了餐厅。 一看大家都已经在餐厅等着呢,婷婷和小梅忙着给大家伙盛饭。柳玉石问周凡喝不喝两盅,周凡笑着说自己不会喝酒。 “不喝酒好,多吃菜!”柳玉石笑了。 吃饭的时候周凡和新民提到了铁柱, “想当年,我和晓萍结婚的时候还是铁柱给安排的饭呢,这一转眼都这么多年了,他可都好啊?”周凡也很想知道铁柱的情况。 “他啊!他可是好的很啊!这两年都当上局长了,官是越做越大,还有了三孩子,俩闺女一个小子,老大都结婚了孩子都挺大了,二的孩子也能打酱油了,老三是个小子,和婷婷一个学校,念高中呢!”新民边给周老师和晓萍递饭边说。 “这个铁柱还是真够义气啊!当时给我找了那么多学生,一起为我和晓萍践行。”提到当年的事情,周凡还是很感激铁柱的。 “这可是大实话,他这人啊就这点好,仗义!就现在当了官了也没有官架子,我要有啥事求到他头上了,那还是二话不说。”新民也颇为得意。 “可不是咋地,这不前些日子还给我们送来一袋大米,说是上的大粪长出来的,他从人家老乡那儿买的,这就叫人给我们家捎来一袋。”秀莲听到师生俩谈到铁柱仗义也不忘发表一下意见。 “还真的,这么着吧!我和铁柱也好长时间没见了,趁着大家都在,一会儿吃完饭啊给他打个电话叫他也过来,咱们就在我家啊好好唠上两天咋样!”新民提议道。 周凡看看晓萍又看看闺女, “我当然没意见啊,正好婷婷放假还可以和我一起玩儿,在姥姥家都没人陪我玩,太没意思了。”小梅表示赞同。 “你别看我啊!我啥时候不是听你的。”晓萍看出周凡很想和他这两个学生叙叙旧,也表示支持。 “那咱们就在新民这儿多待几天!顺便也看看他那乳品厂!”听到家人都同意了,周凡也很高兴。 当晚新民就给铁柱打了电话,一听说周老师一家子又回来了,铁柱也是又惊又喜,正好赶上明天是周末,便一口答应了要过来看望一下周老师。 再说铁柱的儿子小宝听说爸爸要来柳叔家,那是积极地要一起跟着来,铁柱当然不会反对, “好好好,咱们啊明天都去!呀!不行,你妈不能去,咱们都走了,你奶奶在家谁照顾啊!”铁柱看了一眼媳妇儿。 “知道啦!我不去,我在家看娘,你们爷俩去!”桂珍边说边收拾着手里的活儿。看到家里有人照顾了,爷俩都笑了。 转天一大早,爷俩就收拾妥当坐着小车出发了,出发前桂珍照例把家里的一些吃的带上一大堆,叫这爷俩给新民家捎去。 “你啊!还以为新民家是以前呢啊,人家现在比咱可有钱多了,还稀罕你这玩意!”铁柱不愿意带这么多东西。 “我这可都是我亲手弄的,吃着放心。你就带着得了,嫂子肯定稀罕!”桂珍可不管铁柱爱不爱带的,一个劲儿地往车里放。 小宝自己也偷偷地带了一件给婷婷早就准备好的礼物,塞到了自己的书包里面,只是没有叫爸妈发现。一切收拾妥当这爷俩可就奔着新民家去了,本来也没多远的路,再加上坐车很快就到了。 时隔这么多年再次见到周老师还有晓萍,铁柱也很激动,师生三个人在客厅里面是聊个没完没了。上了年纪的柳玉石和老伴儿没事就在自己的屋子里面看看电视,要不然就出去溜达溜达,秀莲和晓萍照例还是张家王家的聊个家常,婷婷自打小宝一来对小梅这个姐姐似乎有些怠慢,看出点端倪的小梅也尽量少打扰这一对儿小鸳鸯,自己到处看看。可小宝和婷婷这么老腻乎着,秀莲可就发觉有点不对劲了。偷偷问小梅有没有看出婷婷和小宝有啥不对的,小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说不知道。秀莲只是觉得有些不对,在客厅里的铁柱可是发现了证据,师生三人正在聊天呢,透过窗户看到小宝和婷婷俩人正在看鱼缸里面的乌龟,一只手在给小乌龟喂食儿,可细细一看这俩小家伙的另外一只手好像勾在了一起。 “新民呐!看来咱俩真要成了亲家啦!”铁柱看着窗外俩小的,跟新民笑着说。新民一愣, “咋了?” “咋了!快看看外面那俩孩子。”铁柱得意地往窗外一指。 周老师也跟着一起往外看, “孩子咋了?”新民没有看出两个孩子被鱼缸挡住的另一只手,周老师却笑了, “你换到我这个位置看看。”周凡和新民调换了个座位。 “嘿!这俩孩子啥时候的事儿啊!”新民也很吃惊。 “啥时候事儿都是好事,婷婷这孩子啊我早就相中了,我这儿子还真行,有两下子!”铁柱喝了一口茶,颇为满意。 新民也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等到吃晌午饭的时候,新民故意提醒两个孩子, “婷婷小宝啊,你们现在都已经上了高中了,正是学习要紧的时候,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啊,等上了大学有的是时间干别的事!” 俩孩子好像有所领悟,周凡和铁柱还有小梅也都领悟其中话的意思,但秀莲还没发现什么迹象,她不明白地问新民, “干啥别的事儿啊?” “没事,我支持这俩孩子!但也得要听你爸的话别光顾着俩人搞对象,也要把学习搞上去,听见没!”铁柱倒冲着俩孩子说。 “搞对象?”其他几个人都感到震惊。 “咋回事啊?”月娥也看着新民问。 “娘,快吃饭吧,俩小孩子,别听铁柱瞎说。”为了不在饭桌上没玩没了地说这个话题,新民敷衍着。 “我可没瞎说啊,我家这小宝啊老早就惦记上你家婷婷啦!打上初中那阵子,一吃点儿好吃的就老惦记着你家这个婷婷,我和小宝他妈啊早都知道他俩这点事啦!”看着新民欲盖弥彰的,铁柱把话挑明了。 “这哪行去啊!你俩还这么小,得以学习为重啊!”秀莲也是觉得现在这个年纪说这个还太早,还应该以学习为重。 “行啦行啦!这俩孩子都几年了,你见他们学习有受啥影响吗?不要紧,我就等着这俩孩子大学一毕业啊给他们当爸呐!”铁柱夹了口肉放在嘴里。 虽然有很大的意外,但看在铁柱的面子上也不好说啥,说深了怕铁柱误会以为看不起小宝呢,可秀莲实在是担心闺女太小了,影响到学习,勉强的笑了笑。 “你也不学学你小梅姐,人家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学习,你看现在人家上了大学了,多好!”秀莲冲着自己的闺女。 “你可别提她了,也不省心,没少叫我和他爸操心呢。”晓萍在一旁也吐槽自己的闺女。 “我可没觉得我闺女用我操心!我还巴不得她赶紧找个对象照顾她呢,这样我在这边也放心了。”周凡向着闺女说。 “还是我爸对我好!”小梅撒娇地说。 “对了,小梅啊!你毕业以后有啥打算没呢?”新民再次转移话题。 “柳叔,我还没想好呢。可大体上说肯定是要当大夫的。”听到柳叔问,小梅停下了吃饭。 “那你觉得咱们这儿咋样呢?”新民想听听小梅的想法。 “挺好的啊,环境好,人也好。”小梅乐了。 “那你觉得回来当大夫咋样?不是在咱这儿,去市里,市里比这要好多了。”新民趁机想知道小梅的想法。 “啊?!这个啊我还没想过。”小梅迟疑了。 晓萍也很吃惊新民为啥这么问。 “这还真是个好主意啊!咱们这市里也缺像小梅这样的高学历的人才,周老师现在都回来了,小梅要是自己留在那边肯定你爸妈也不放心。”铁柱觉得新民的话有道理。 “你叫人孩子自己拿主意。”柳玉石在一边开了口。 “先别说这个了,小梅还得有两年毕业呢,叫孩子慢慢想着,咱们现在啊只管吃饭!”月娥见小平好像不大乐意似的,怕自己的儿子费力不讨好,赶紧招呼大家动筷子。 “对对对,赶紧吃饭,那些个事儿啊咱到时候再说!”秀莲也跟着婆婆一起叫大家吃。 午饭后,周凡和晓萍回到了屋子里面休息。晓萍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周凡, “我说老周,新民说的事儿是你同意的?” “啥事?”周凡歪着脑袋问。 “别装糊涂了,要是你不提新民咋会突然说要小梅去市里医院的事呢。” “哦,这事儿啊,是跟我说过,我也没说同意,就说问问孩子,这不他就替我问了嘛。咋了,你不同意?”一听媳妇儿说这事儿,周凡把脑袋又歪了回去。 “我也不知道,只是一直没想过。不过毕竟上海要比咱们这儿好的多,我还是觉得小梅留在上海会有更大的发展。”晓萍从孩子发展的角度想叫闺女留在上海。 “这我就不同意了啊,小梅是学医的,将来是要当医生的,能给病人把病治好了才是她的正事儿,至于在哪看病,这个不重要,难到这里的人就不需要看病了吗?”听到媳妇对地域有偏见,周凡忽地坐了起来。 “你看你,我也没说啥,你就跟我在这上纲上线的,那小梅不是你的闺女啊?你竟说这些官场上的话。”晓萍白了一眼周凡。 “你还别生气,我这辈子啊真没觉得我在上海给人看病就好,倒是在杨柳湾,在那个时候这里的人们给了我那么大的认可,这是我这辈子都很值得骄傲的事情。”提起当年,看来周凡还是很感谢这里的人的。 “那你当初咋还回上海去了呢?”晓萍看了一眼周凡。 “两码事,我回去是要证明我是清白的,是没有罪的。我也要让那些曾经诬陷我的人知道我又堂堂正正地回来了!”周凡把胸脯挺了挺。 看了一眼丈夫,晓萍知道周凡不是在说大话,这么多年的夫妻,晓萍真实地觉得周凡这个人真的很伟大,不仅仅是在医术上,更是在做人上,这么多年,周凡身上有太多的东西值得自己敬佩。今天这番话也叫晓萍更加坚信自己当初义无反顾地追随周凡是多么正确的选择,在这么多年后的今天自己仍然没有为当初的决定后悔,她真的很满足。 “那你是同意小梅回来?”晓萍又问了一遍。 “我同不同意都不重要,现在得看闺女的。她要是乐意,我就支持!“周凡还是一贯地民主。 “哎!不是我不同意,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你看咱俩现在都在这边,就留下小梅一个人在那边我也不放心啊!她现在身边也没个人照顾,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一直跟着你在上海,爹娘怎么惦记我的,还有我自己心里对家里也是一直牵肠挂肚的,这些事情你不是也知道的嘛!”晓萍叹了口气坐在了床边儿上,看来她也很矛盾。 “现在就看咱闺女咋想的啦!”周凡伸手拉了一下晓萍。 “我看她现在也没个准主意,主要是这事儿说的太突然了,你可以慢慢引导她啊!”晓萍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周凡。 “这不是你当妈的该做的吗?“周凡看着晓萍。 “她不是更听你的话吗?“晓萍反问了回去,夫妻俩都乐了。 大家在一起的时间总是太快,转眼铁柱要回去上班了,新民厂子里也有事情,已经在新民家住了几天了,晓萍的弟弟也开着拖拉机来接姐姐一家子来了,柳家老老小小全都出来送行。 “晓萍啊,回去给你爹娘带好啊!叫他们没事也过来玩玩儿!”月娥拉着晓萍的手说。 “一定一定!大娘,你没事儿也去我们那坐坐,叫新民开着车拉你们去!“晓萍乐呵呵地跟新民娘说。 “好好好!”月娥满嘴答应着。 “咱们现在住的这么近,想见面了随时都可以了。”看着一直挽留自己的新民一家子,周凡说。 “那你们可要常来啊!”秀莲依依不舍。 “肯定的啊,我没事了就来找你来,这回啊我也有地方去了。”晓萍笑着看着秀莲说。 “小梅姐常来玩。”婷婷也不舍得小梅。 “大家都回去吧。”周凡一家子上了拖拉机朝新民一家子摆手。 晓萍的弟弟启动了拖拉机,很快就消失在了视线里,这柳家人才走回屋中。 第32章 为情困 洪亮无奈再相亲 那边新民一家子为婷婷的早恋伤透了脑筋,这边的春花一家子为洪亮的大龄没对象也是发愁的够呛。 这洪亮到乳品厂也有一段时间了,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陈球子的倾力帮助,很快就对乳品厂的业务了如指掌,不仅如此还开辟了网上业务的新途径,这在厂子里成了大人物。工作上的事情有了这么大的进步,老陈家一家子都很高兴,可这婚姻大事至今还没个着落,孩子年纪也大了,这在村子里都已经成了大龄了,老三炮又开始催着春花两口子给洪亮张罗亲事了。 “我说你们两口子整天就知道忙活自己那点儿事儿,这眼瞅着这一年又要了了,洪亮可又大了一岁了,你们啥时候能叫我看见我的重孙子啊!”趁着大伙都在,老三炮跟春花两口子磨叨起了洪亮的事儿。 “你说这孩子别的都好,咋就不会自己搞个对象呢?”听见爹又把这事儿摆了出来,没辙的球子在一旁也直吧唧嘴。 “老田家的那口子还有没有啥合适的了,给咱洪亮说和说和去啊?”也想不到别人,就这个田嫂子还值得相信,老三炮又问起了春花。 “这自打上回洪亮和园园那事儿以后,这田嫂子见我都抹不开面儿了,她没再提,我也没问!”想到上次的事情,春花也无奈。 “赶紧的啊,找人去给洪亮说去,要不就叫这小子自己找去,这在电脑上都能找来买卖,这找个人咋就这么费劲呢,咱家孩子差啥啊!”见儿子儿媳妇也没有个主意,老三炮看真着急了。 “这咱家开家庭会议咋不叫我呢!”洪亮从外面回来,满头是汗。一进屋看见爸妈还有爷爷都在,开玩笑地说。 “你别整天地就知道忙忙忙的,啥时候把孙子媳妇给我领家来一个!”正在生气的当口,洪亮进来了,老三炮也朝孙子发起了急。 “这事儿你可真不能着急,爷爷,我都不急!妈做好饭没呢啊,我都饿死了。”洪亮到处看有吃的没。 “就知道吃,就跟咱家饿着你了似的。”陈强看儿子压根儿没把这事儿当回事,也有点儿急了。 “你都奔三十了吧,这再不找还等啥时候啊?你真想把我们大家伙都急个好歹儿的是吧!”见洪亮还是满不在乎的样子,春花也数落了他几句。 “妈!你咋也和他们似的了呢?再说我这找对象也是体力活儿啊,总得叫我先填饱肚子啊,我吃完饭就去找行不?”洪亮从卫生间里洗完了脸出来,笑嘻嘻地跟三个长辈开着玩笑。 “你小子就知道糊弄我们,没一回给落实的,这点上啊你还真不如你爸!”老三炮也朝孙子撇起了嘴。 “呦!老爷子,这么多年我可超过你大孙子一回了!”听到爹说自己比儿子强,球子也跟老爹开起了玩笑。 “你们爷几个就先别叽咯了,先吃饭吧!”这找对象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春花起身去厨房端饭菜去了。 这饭菜刚上桌,洪亮就迫不及待地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孩子这样几个人也不能再说啥了,咋说这洪亮一天到晚也是够累的了,总不能叫孩子饭也吃不消停吧!一家子都默默地端起了饭碗。 不过这念叨啥就有啥,正说话呢,田嫂子还真从外面来了。 “呦,田嫂子,大大晌午头子的你咋来啦!快坐下凉快凉快。”春花说着赶紧起身把客人请进屋。 “这天儿还真够热的,要不是你家洪亮的事儿老叫我操心啊,我还真不急着来了。”田嫂子一边擦着脸上的汗一边说。 “我家洪亮的事儿?”老三炮此刻的耳朵尖极了。 “啊,大爷吃饭呢啊!”田嫂子站起来跟老三炮打招呼。 “田姨!”洪亮边吃边打招呼。 “呦!洪亮也在家呢啊!”田嫂子朝饭桌方向看了一眼。 “她嫂子你也一块堆儿吃点儿吧!”老三炮让让。 “不吃了,我刚吃过了。家里就剩我和那口子,俩人吃饭都没意思,有啥就对付一口,这一天到晚的也不知道个饿呢。”田嫂子边说边朝老三炮摆摆手。 “可不是咋的,要是陈强他们三口儿都不在家啊,我自己一个人也觉得这个饭都不香。”老三炮看来也深有同感。 “你刚才说我家洪亮?啥事啊”春花问。 “是有个事儿,这不上次给洪亮介绍对象嘛,这叫那个大美人给搅和黄了,我这心里头也怪不得劲儿的,这些日子我一直琢磨啊,咋也得给咱家洪亮再寻思一个啊。”田嫂子说起了自己来的意思。 “谢谢啊,田姨!”这家里人刚磨叨完自己,这个田姨又来了,洪亮表示很无奈。 其实这段时间洪亮对工作的事情很上心,虽然取得了一些成绩,可还觉得自己还有很多方面的不足,本来想着都不找了顺其自然吧,可这周围的人还真是不放过自己。 “你少在这儿阴阳怪气的说话!”陈强听出了洪亮的态度,在儿子头上划拉一下子。 “咋!他姨,你又有合适的闺女啦?”听见田嫂子这么说,老三炮放下了饭碗。 “可不是咋的呢,这回啊还是马家店的姑娘呢。跟我们家那口子啊论起来也沾亲带故的,这姑娘咱也是知根知底儿的,这两年啊也是光忙着工作了,把自己的事儿也给耽搁了,年纪啊和洪亮也般配,模样长得也水灵,要不叫洪亮去看看?”田嫂子看着老三炮这一家子试探地问。 “看看,看看,一定得去看看!”老三炮赶忙替孙子答应。 “爷爷,你着啥急啊!”洪亮吃完了饭,把饭碗往桌子上一推。 “再不着急,我就该去见你奶奶啦!”老三炮瞪起了孙子。 “听你爷的话,去见见,相中咱就处呗,你也都二十六七了吧!”田嫂子也劝着洪亮。 “你放心,这小子肯定去!”陈强觉得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啥合适的人,这刚念叨着田嫂子就来说亲了,没准儿啊还真是上天给的缘分呢,所以也紧着答应田嫂子。 “你呐?洪亮啊!”见洪亮的样子,田嫂子直接问。 “见,我听你们的,去见!谢谢田姨啊!”洪亮还是很懂礼貌的。 “这就对喽!”田嫂子很满意陈家人的态度。 “你们赶紧吃饭吧!我回去联系联系去。”说着田嫂子走了。 田嫂子走后,家里人轮番地给洪亮讲,这个相亲是眼下洪亮要做的头等大事儿,家里现在就差给洪亮娶媳妇了,只要这洪亮一结婚,家里所有人的心愿就都算实现了,实在是被大家说的没有了办法,洪亮只得答应相亲。为了避免村子里再有人从中搅和,老三炮说叫洪亮去马家店看闺女去,俩人见了面处处,处的差不多了再领回村子里来,到那时候俩人也有了感情了,再有人说这说那的也白搭了。洪亮觉得爷爷虽然年纪大,这脑袋还挺灵活,还能想出这招来,老三炮得意的说也没看看你爷爷是谁。田嫂子给了洪亮姑娘的联系方式,说已经跟闺女打过招呼了,洪亮直接联系就行了。就这样洪亮来到了马家店,找到了要相亲的姑娘。 见了面以后这么一聊,洪亮才发现原来姑娘也是被家里人催得没有办法了,才来相亲的。自己正忙着一个小店,还处在刚起步阶段,要忙活的事情还真的挺多的,眼下还没考虑说要找对象结婚的事儿。在这姑娘觉得这谈恋爱的事儿还是要讲个缘分的,她更能接受自由恋爱的方式。听姑娘这么一说活,洪亮好像找到了知音,也跟姑娘诉苦自己也是被家里逼得不行了,没办法才来相亲的,俩人在这件事儿上是有一大堆的话要聊, “没想到咱俩还挺同病相怜的。”姑娘听完洪亮的话噗嗤一下笑了。 “是啊!在我爸妈他们看来啊我这个年纪还没对象都是老大难了,关键是我爷爷,他老人家都觉得我应该有孩子了。”洪亮看着姑娘是不住地摇头,弄得姑娘哈哈大笑了起来。 “不过说真的,我家里人和你家里人的看法也差不多,我虽然能理解他们吧,可我又不想就这么地结婚了事。”姑娘笑过后严肃了起来。 “你的想法我太能理解了。”洪亮也认真了起来。 “那要不然这么着吧,咱俩互相给对方做个掩护,假装咱俩在处着呢,这样家里就不会再催了,你说咋样?”姑娘眼睛一亮跟洪亮提议到。 “唉!你这说得到是有道理哦!”洪亮也表示赞同。 两个人越说越有共同话题,这样一聊竟聊了一个下午。为了不叫双方家长怀疑,俩人还一起吃了晚饭才分别离开。 回到家后,洪亮受到了家里爸妈爷爷的一顿审讯,大家都很关注洪亮相亲的结果。当听洪亮说对相亲的姑娘很满意的时候,全家人这才把心放下,老三炮更是念叨着说这回可以睡个好觉了。 有了处对象这个事儿做掩护,洪亮果然少了很多麻烦,总是借口去马家店找姑娘出去跑客户,可时间一长,不免会露出马脚。要说还是当妈的心细,还是春花第一个发现洪亮这孩子不对劲儿的。这别人家的小年轻的处对象,一天到晚的这手机不离手,可洪亮一天到晚也不跟对象打个电话,总是客户的电话不断,这眼下都时兴给姑娘一个惊喜送个礼物啥的,可洪亮却对此一点儿脑筋都没有,不想着给对象买点儿啥东西不说,就是她提醒着叫儿子买,洪亮也是百般地推脱。按照洪亮的说法俩人关系不是很好吗?这过元旦姑娘也没说来家里看看,春花总是催着洪亮把姑娘领回来,可洪亮却总说还早!看儿子这状态怎么也不像是在谈恋爱。背地里春花和球子说了这事儿,球子到没春花那么细心,不过他到想起来,有一次洪亮说去看对象去,可自己却在厂子的办公室里看到球子在网上和客户谈事儿,问他他也支支吾吾,说临时有事儿。两口子这么一寻思觉得这个洪亮肯定有事儿瞒着他们,把洪亮叫来这么一审问,没咋撒过谎的洪亮还真就招了。 这把陈强气得够呛,随手摸起个东西就要打洪亮,春花在一旁使劲儿地拽着,这才没动了手儿。看见儿子要打孙子,老三炮哪里肯答应,脱下鞋就要打陈强,当听明白了是咋回事以后,老三炮也瘪了茄子。这洪亮对象也黄了几个了,现在这孩子都开始骗家里人了,愁的春花牙龈红肿,嗓子发炎。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去新民家里看看,好叫新民给开点药儿。虽然新民不干这个诊所了,可本事还在,给春花看看嗓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你这是咋的了啊!上这么大的火啊!“一边给春花看嗓子新民一边问。 “可别提了,叫这个大美人祖孙俩可把我们家洪亮给坑苦了啊!”春花一张嘴就是不住地叹息。 “你也是的,跟她们那样的人还值当较真儿的!”秀莲在一旁直安慰春花。 “不是跟她们较真儿,可你说我家洪亮是招谁惹谁了。之前搞的对象黄了不说,这也接连相了几回亲了,本来都挺相中洪亮的,可不知道咋地,没过多久就有人使坏,之前栽赃给我们洪亮的事儿就被传得跟真的似的,哪个闺女还肯嫁啊!真是愁死我了。”春花一边说还一边咗着牙花子。 “这个大美人也真是够可恶的了,自己作风不好,这孙女也不是啥省油的灯!”秀莲在一旁也跟着声讨起来。 “你们女人啊,就是心眼儿太小,一点儿小事儿啊就放在心上。”新民宽慰媳妇和春花。 “感情你们男人啥也不操心了,孩子咋样你们都不放在心上。”听见新民这么说,秀莲不乐意了。 “现在说啥都没有用了,当初吵也吵了,该理论的也都理论了,现在只能认了。”见新民两口子要吵起来,春花赶忙接过了话茬儿。 “你也不用太着急,看你这火上的,我给你开点药你回去按时吃,就会慢慢消肿了。洪亮这孩子是啥样人,村里人都有数。再加上这孩子现在工作也好,慢慢会找到合适的的。”新民边给春花开药,边安慰到。 “哎!其实我也不是着急洪亮找不到对象,可这孩子现在都开始跟家里撒谎了,我真是受不了!”春花把嘴巴闭上,牙又是滋儿地一疼,春花赶紧把嘴又张了张。 “孩子也是怕家里着急不是,你也别太上火了。”看着春花痛苦的表情,秀莲在一旁不住地安慰。 “说不上火,可这事儿叫谁摊上了谁不上火啊!现在也只能这样了。”春花对洪亮的事儿很是无奈。 “这也只能个人劝个人了!”秀莲也叹了口气。 “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谢谢你啊!”春花拿着新民给的药走了。 “这么多年了,还跟我客气啥,那上面都写着咋吃呢,你回去看仔细了。”新民把药递给了春花。 “这家家都有本儿难念的经啊!”春花走后,秀莲感叹到。 不过见春花这样,秀莲心里倒是盘算起了一个姑娘,她想给洪亮和这个姑娘牵牵红线儿。 “啥!你可别乱点鸳鸯谱了!”柳新民一听到媳妇说的这个人很是反对。 “咋?你觉得不合适?”秀莲见新民这么大的反应问。 “肯定不合适啊,人家姑娘是大学生,洪亮高中毕业不就不念了,这文化程度上就差了这一大截呢,再有这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知道人家孩子有没有对象啊!”新民很是质疑媳妇的这个牵线儿。 “没呢,一个多月前晓萍不是还来咱家了嘛,提起这个小梅还发愁呢,眼瞅着就要实习了,在那边儿也没个人照应。”秀莲赶紧打消新民的顾虑。 “那我觉得也不行!人家周老师家是书本网的,能瞧上洪亮啊!门不当户不对的,咱可别去给人家周老师家添那个堵去。”新民还是反对。 “呦呦呦,你还挺迷信!还门当户对呢,人家小年轻的自己谈恋爱的还先问问家里啊!我看人家也都处得挺好的。”秀莲对新民的说辞直撇嘴儿。 “主要人家晓萍的心气儿还挺高,当初我说叫小梅去市里的医院实习你没见她都不乐意啊!这还要给人家闺女找个村上的人,这话我可不敢说去!”提起当初自己的鲁莽,新民现在还记忆犹新。 “你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可这谁跟谁是一家子啊还真不看这个,没准儿俩人就有这缘分呢,正好小梅实习,咱可以叫她来咱们这儿的医院实习,正好不耽误她和洪亮处对象,这事儿要是成了啊,周老师两口子不也省心啦!”秀莲说的头头是道儿。 “这咋跟周老师提啊,说给人家孩子介绍对象,一问才高中毕业,你叫周老师两口子咋想咱们呐!何况洪亮还是春花的儿子,周老师还多多少少知道我和春花之前的事儿!”新民还是很犯难。 “这啥事啊,都讲究个缘分,你看当初新强结婚的时候不也是一百一千个不乐意,可一见着草儿咋样,还不是同意了,现在俩大小子也都有对象了,日子过得不也挺好的。要不是当初桂珍坚持啊,他上哪找这么好的媳妇儿去。”秀莲抬出了前车之鉴。 “你说得也挺对啊!要不你试试去?”新民把这事儿推给了媳妇儿。 “别我一个人啊,咱得先和春花他们两口子说好,这周老师的姑娘可不是别人,咱得叫洪亮认真对待这事儿,要是再胡闹那可不行。”秀莲想得还挺周到。 “嗯,还是我媳妇儿想得周到!”新民被媳妇的话说服了。 当秀莲找到春花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春花也觉得犯难。人家周凡的闺女可是大学生啊,自己虽然觉得洪亮很优秀,可这毕竟有这么大的差异呢,人家孩子还是在上海长大的,凭啥看上咱们这个小地方的孩子。春花表示说不妥,俩孩子的差距有点儿大。 “你也不能这么看,春花姐!咱洪亮虽说没那么大的文凭,可这孩子在乳品厂这两年锻炼的那是能说会道,而且见多识广,咱也不说谈恋爱,就是两个孩子见见面儿,要是他们有这意思不就更好,要是俩孩子没这缘分咱也不搭啥不是。”秀莲还是在极力地撮合。 春花还是很为难,她还是担心洪亮,没有立马答应秀莲。回家后春花把这事儿和陈强念叨了一下,本来陈强心里也觉得不妥,可看春花一个劲儿地觉得自己家的洪亮学历不够配不上人家大学生的时候来了劲, “你这咋当妈的呢,咋老说自己家孩子不行呢!我看我儿子就不错,没上大学咋地,也没照她上过大学的少长个脑袋!我陈强的儿子就不能找个大学生媳妇啊!我还就不信了,当年我和你还都说不合适呢,咋样!咱俩不也过这么多年!听新民媳妇的,见!凭啥不见!”陈强倒是来劲儿了。 看着球子那莫名的底气,春花觉得好笑,还真是孩子个人的好,不好也说好!还真是够护犊子的了。 就这么的,秀莲把放寒假回来的小梅找到了家里,没有对这个孩子讲说要给她介绍对象的事。而是叫婷婷带着小梅到处转转,然后去一下洪亮家,要是洪亮在家呢,就叫他俩多待会,要是不在家呢就再带小梅去厂子里看看,洪亮一准儿在那。听说要撮合洪亮和小梅,婷婷满口答应了下来,并跟妈妈保证一定会完成任务。 婷婷把来家里的小梅带到了洪亮家里去玩儿,很巧,洪亮在家!看带来了一个朋友一起,洪亮也很是客气,拿出家里的饮料零食招待两个小妹妹,婷婷也故意给俩人制造谈话的机会。还真没想到,都不知道实情的俩人一点儿也不拘谨,是说这说那的还真聊得来!小梅对这个洪亮的印象还真是不一般,心里暗想在这么个村子里还能有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加上洪亮的见识也叫小梅很是佩服。当聊到小梅马上要实习却没找好合适的医院的时候,洪亮马上说如果小梅不嫌弃,自己可以在市里帮小梅联系医院实习,更是叫小梅对洪亮刮目相看!就这么的,俩人在分别的时候还互相留了电话。婷婷回到家里把自己看到的跟妈一说,秀莲也觉得这事儿有门,她心里盘算着可以找个时机去周凡家说亲了。 为了表示郑重,秀莲叫上新民买了两盒茶叶俩人一起去的。看到新民两口子的到来,周凡和晓萍自然很是欢迎,小梅也在家。见了面儿,免不了要聊聊近况,叙叙家常。 “你们两口子是不有啥事儿啊?”看着有话要说的新民和秀莲,晓萍问。 “我俩这次来啊还真是有点儿事儿!”秀莲看了看新民说到。 “有事儿就直说,咱们这关系就不用藏着掖着的了!”周凡看着有点吞吐的秀莲,秀莲捅咕了一下新民, “是你要来的,你说吧!”新民要媳妇说。 “你看你们两口子,啥事啊,还这么难张嘴!”晓萍乐了。 “还是我说吧!”秀莲好像是准备得差不多了,她整了整衣裳。 “我先问问小梅吧!”秀莲把目光投向了小梅。 “问我?”小梅听到柳阿姨这么说,也很吃惊,睁大了眼睛。 “就是那天你不是去我们家了嘛,婷婷这孩子不是带你去了洪亮家,你还记得这事儿不?”秀莲按照自己的准备开始了提问。 “记得啊!”小梅点点头。 “那你觉得洪亮这个人咋样呢?”秀莲接着问道。 “挺好的呀!”小梅笑了笑。 “她柳姨,有啥话你就直说!”被秀莲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的晓萍说。 “我是想啊,给你和洪亮牵牵线儿!你觉得咋样?”秀莲忐忑地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啊!?”小梅很是吃惊,半张了嘴巴。 周凡和晓萍也觉得很突然。 “这孩子还在上学呢啊!这现在说这事儿是不有点早啊!这小梅将来去哪还不一定呢!”晓萍犯难地说。 “这小梅要是和洪亮俩人成了呢,这去哪不就有一定了嘛!再说你们两口子不希望小梅这孩子能留在自己身边儿啊!”秀莲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说。 “你就别难为人家孩子啦!”看见周老师一家都很为难,新民赶紧打圆场说。 “不是为难,叔叔!只是我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他这个人倒是挺好的,可我们俩只是说了说话!”看到柳叔有些尴尬,懂事的小梅赶紧解围。 “也没你说得那么严重,你们也是好心,咱们这么多年了,你不用见外!”周凡也赶紧安慰新民。 看小梅这孩子没这个意思,新民两口子也就不再提了,大家聊了会儿别的,新民和秀莲就要走了。晓萍非要留他们俩人吃饭,新民说厂子里还有事情,俩人就回去了。 在路上新民还埋怨媳妇不该来这趟,弄得周老师两口子好像也觉得很为难。自己办的本来是件好事,现在却成了这样,秀莲也有点儿后悔。可是说啥也没用了,去也去了,说也说了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 这边新民俩人在抱怨这件事做得有些欠考虑,那边小梅立马就和洪亮通起了电话,把新民他们来家里说媒的事儿跟洪亮做了汇报。听到这事儿,洪亮也觉得很好笑。不过他跟小梅解释说柳叔和柳婶人很好,他们这么做也是好心,希望小梅不要介意,俩人在电话里聊了好长时间。 晓萍一直对新民两口子印象不错,可这个秀莲给自己闺女找了个村上的人不说,还是一个连大学都没上过的人,这咋能配上自家的闺女,亏得他们两口子想得出来,新民走后晓萍在家是一个劲儿地抱怨。周凡到没觉得怎么样,他还一个劲儿地劝晓萍不要把新民两口子的好心给想歪歪喽! 这事儿到此似乎已经告一段落了,大家都绝口不提了。 转过年,小梅马上要开学了。可叫周凡两口子觉得奇怪的是小梅并不着急要走,当妈的赶紧催着孩子,这一问才知道,小梅这学期就开始实习了,她早已经找好的实习的医院,就在市人民医院。两口子都大吃一惊,小梅却笑着说自己也想离家近点,省的放假还要往回跑,在家门口实习也是一样,没事还可以回来看看。 听到小梅这么说,周凡两口子也觉得是件好事,当爸妈的也不给闺女太大的负担和压力。可小梅没有告诉爸妈的是,这个实习的机会是洪亮帮忙找的。 第33章 揭真相 婷婷感谢父母恩 最近,柳新民家一直在忙着一件大事儿,那就是婷婷马上就要高考了。虽然老柳家出大学生不希罕,早前新强的两个儿子都上了大学,可这婷婷柳玉石和老伴儿可是另眼相待。为了闺女更好的学习,秀莲更是啥事儿都不做了,成了婷婷的专职保姆。之前婷婷一直是在镇上租房子的,到了高三的时候,就把房子给退了,回到家来住了。主要还是为了孩子的学习,这外面儿再好,但也没家里好,更何况这高三不比平常,要是在这一年发挥好了,考个好大学那也是很正常的事儿。自己家里也有车,这开车来回到镇上也费不了多少时间,秀莲把平常用在厂子里的时间全都用在了婷婷的身上。天天早上开车送,晚上放学去接,家里是给婷婷学习提供了绝对好的环境,新民的事儿也是能在厂子里办的决不带到家里来。婷婷总说家里这样做太兴师动众的了,她有信心,家里不用这么紧张的。可就算是新民两口子答应了,这爷爷奶奶还不答应呢!这不还有几天就要高考了,学校里已经不怎么安排内容了,在学校也就是复习,秀莲就想着叫闺女在家里得了,教室里一群孩子在一起怪热的慌的,哪有在家的时候舒坦,等到考试的时候再去,这样也不耽误。 “妈!你对你的闺女就这么不放心啊!”放晚学回来的婷婷知道了妈妈的意思问。 “你这白眼狼,还不放心!我那是心疼你知道不!”见闺女歪解自己的意思,秀莲说到。 “那您还真不用了,我在学校挺好的!再说大家伙在一起有个啥不会的不明白的还能互相讨论讨论,再不行还有老师呢,在家算咋回事啊!”婷婷不同意妈妈的做法。 “你也别给孩子搞特殊化了!”新民也觉得秀莲这样是把婷婷和别的孩子给孤立起来了。 “得得得,我这好心还办了坏事了!”见爷俩都反对,秀莲也没话说了。 “就听孩子的吧,我大孙女说啥就是啥!”月娥看着婷婷满眼都是心疼。 “我就知道奶奶对我好!”婷婷蹿到奶奶身边儿,和她撒起了娇。 其实这三年的高中婷婷成绩一直都很稳定,对于上大学根本不用太担心。要是发挥的好啊,没准儿还能上个清华北大啥的呢!眼下婷婷到不是很担心自己的事儿,她不情愿留在家里看书其实是想和小宝见面。这俩人都一起好三年了,这现在是关键时刻,婷婷也想陪陪小宝。 相比婷婷的成绩,小宝是差了不少。能不能上的了本科都是个问题,这要临近高考了,小宝心里也是一个劲儿地嘀咕,倒不是这个孩子对学校有多大的挑拣,主要还是因为婷婷,俩人想奔着往一块堆儿考,可这小宝要是考砸了的话,恐怕在一起上学是没了戏喽! “小宝儿哥,咱俩报一个学校你说好不好?”俩人一起在吃午饭的时候,婷婷和小宝商量着报考志愿的事儿。 “那咋行!你学习那么好,我这成绩能不能考上本科还不一定呢。”小宝不同意。 “那有啥的啊!你看洪亮,还没上大学呢,不照样在我爸厂子里干得有声有色!”婷婷只顾想着能和小宝在一起就好。 “你不一样,你一直都学习那么好!柳叔和阿姨都盼着你能上名牌呢,我也想你能考上好点儿的大学!”小宝给婷婷夹了块儿肉。 “那咱俩咋办啊!”婷婷朝着碗里的肉嘟起了小嘴儿。 “咱俩可以争取考到一个地方啊!这样见面不也方便嘛!”小宝笑了。 “可我想天天见到你啊!”婷婷舍不得小宝儿。 “你又不是小孩子啦!”小宝捏了一下婷婷的鼻子。 “都马上要考试了,你可别想这些了,好好看看书,到时候啊争取考出个女状元来!”见婷婷有些不高兴了,小宝赶紧哄婷婷。 “就知道说我!”婷婷朝小宝吐了吐舌头。 很快,高考结束了。婷婷自我感觉考得还可以,她最关心的是小宝考得咋样了。可问小宝,他却说不知道,这叫婷婷有些生气。自己明明很在乎,可这个小宝怎么这么不上心!其实婷婷这么怨小宝还真有点儿冤枉这孩子了。确切来说小宝是真的不知道考得怎么样,场上小宝是不会的不少,这连虎带懵的算是把个卷子都填满了,交完卷就已经忘记自己懵的是啥玩意了,这现在问他答的咋样,他当然是不知道! 转天学校开始估分数,婷婷的成绩上重点本科是没问题,就看她要怎么填志愿,爸妈也在问婷婷是什么意思,想上哪个大学,报什么专业,婷婷只是推托说再考虑一下。实际婷婷是想知道小宝想考哪里,当打过电话后婷婷还真是有几分开心,小宝的成绩大概也可以上本科,只要报志愿的时候填的好的话也走本科也是没问题的,这下子两个孩子都高兴了,仔细地研究每一个学校,看看去哪个城市既可以两个人在一起又可以不叫俩人各自的分数线浪费,这可真是绞尽脑汁,比高考时候还费劲呢!看到婷婷在家里也一直不停地打电话,当妈的早就猜出了几分,她索性跟婷婷说还不如去小宝儿家呢,这样离学校也近,俩人年也方便去学校还可以好好琢磨琢磨,省得这么偷偷摸摸地,婷婷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妈,秀莲在闺女的脸上拧了一把,说了句你这个小白眼狼,娘俩都笑了。新民不愿意秀莲的做法, “你这是把闺女往外推呢!真没见过你这么当妈的!” “你是没见着你闺女那关心小宝的样儿,一会一个电话,一会一个电话的,与其这样还不如叫俩孩子大大方方的呢,反正现在也考完试了。”大事完毕的秀莲此刻比新民想得更开。 “行行行,就你有理行了吧!我是说不过你!可婷婷咋去小宝那啊?”新民问秀莲。 “我开车送呗!还能咋去!”秀莲转身去屋里拿车钥匙去了。 “得,这还搭上一个!”新民彻底无奈了。 “再坚持两田,等你闺女上大学走了,我就跟家伺候你,专门伺候,你觉得咋样!”秀莲笑嘻嘻地从屋里出来,走到新民近前给新民捏起了肩膀。 “我可不敢劳您大驾,你还是好好把你闺女伺候好吧!”新民嘴上那么说,可表情却很享受媳妇的按摩。 “那我和婷婷可走了啊!你给爹娘忙活点儿饭,我很快就回来啊!”秀莲还不忘嘱咐新民把爹娘照顾好。 “要不你把他俩也带上?!”新民跟媳妇打趣道。 “你个没正行的,就这两天,你坚持坚持啊!”秀莲说着叫上婷婷娘俩出发了。 听到俩孩子说要考到一个地方去,铁柱和桂珍也都很高兴!看来俩孩子这事儿事十有八九了,这儿子上了大学,连对象的事儿都定准儿了,何况婷婷是从小看着长大得,这现在长的也好是学习也好,再加上两家这关系,根本没有不高兴的道理! “我觉得你俩就考省城的大学得了!这别的地方啊去了还不一定习惯,适不适应还不知道呢,我也去过别的地方,这么多年啊,我还就是觉得咱们这儿不错!”铁柱看着俩孩子在那费劲地研究高考志愿书说。 “唉!也挺好啊!在家这吃喝啥的都顺口儿,住的也习惯,省城离家也不远,实在想家了啊当天就回来了,我看你爸说的还真行!”桂珍也表示同意。 “你们这眼光也太短了,外面世界那么大呢,能别光盯着咱们这一亩三分地行吗?”小宝到笑话起了他爸妈! “你看这孩子啊!都叫你惯的,学习不咋地吧,还挑三拣四的!”铁柱听儿子这么一说朝桂珍来了劲。 “行了,你们两口子就别吵吵了!孩子的事儿啊还得是听孩子的,咱们在这儿说啥都是白说,得看人家俩人的意思啊!”秀莲说这话的时候,用眼神往婷婷和小宝儿那瞟了瞟。 “得,还是你明智!”桂珍也看了一眼俩孩子,瞬间就觉得自己说得都白说了。原来这么半天人家俩人压根就没听见一个字儿去,只顾在那低头自己研究报考指南呢。 婷婷和小宝研究来研究去吧,发现还真就得考省城的大学。外省的大学录取分数线要比本省的高一些,这样的话小宝那成绩要上本科可就悬了。 “咋样!姜还是老的辣吧!”看到俩孩子最终还是听了自己的话,铁柱得意了起来。 “你爸这局长不是吃素的,也领导那么多人呢,就你小子总拿我不当回事!”铁柱在儿子的脑袋上敲了一下,大家伙都笑了。 这婷婷高考的事情是告一段落了,就等着公布分数、下发通知书、上大学了。可这新民两口子心里一直还有个疙瘩!那就是婷婷的身世。也这么多年了,早先怕孩子小接受不了,后来怕影响婷婷学习,可现在再也找不到理由拖延这件事儿了。秀莲更是难过,她恨不得一辈子都不告诉婷婷这个,可不告诉万一哪天孩子自己知道了要恨起他们来咋办?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告诉!可这咋张这个嘴呢?几个老人还着实费了脑筋。 这天新民特意抽出了时间赶回家里,秀莲见新民回来了,把婷婷也叫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爸妈很严肃的样子,婷婷到有些不习惯了, “爸妈!你们干啥啊?整的跟审判似的!我可声明啊,我这高考考得也不错,你们可不能拿这个说事儿啦!”婷婷还在开玩笑。 “婷婷啊!妈想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说到这里,秀莲眼睛开始红润了。 “妈妈妈,这是咋的了啊!家里发生什么事儿了吗?”婷婷很疑惑。 “婷婷啊!你妈是想告诉你关于你身世!”看着自己的媳妇已经泪流成线了,新民替媳妇说了。 听到自己的爸说这样的话,婷婷脸上也没了笑容! “这事儿早晚都得告诉你!要是不告诉你我们怕你回头儿嫉恨我们!”新民也不愿提起这个。 “爸,你别说了!我不会嫉恨你们!永远都不会!你们永远都是我的爸妈!”还没等新民具体说事情的时候,婷婷似乎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们要说的话了。 新民和秀连对婷婷的话感到很意外,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起这码事儿啊,这孩子是咋啦!咋说出这样的话呢!难道她已经知道了吗? “婷婷,你……”听到闺女的话,秀连擦了擦眼泪问。 “妈!其实我早就知道我的身世了!我不是你们亲生的孩子,对吧!我是被人扔掉的,是你们把我捡回来的是吧!”婷婷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忍不住泪水连连。 新民和秀莲彻底地被这孩子给整晕乎了,这么多年也没人提过啊,再说这孩子自己也没说过啊!这现在这咋一下子就全都知道了呢?两口子是你瞅瞅我我看看你的,都摇了摇头。 “爸妈,你们干啥这么吃惊地看着我啊!”看着爸妈的样子,婷婷擦了擦眼泪反倒笑了。 “这么多年了,咱家一直在这儿住着,全村子人应该都知道我的身世吧!所以我也知道这也并不奇怪!”婷婷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抽泣。 “闺女……”秀莲拉起婷婷的手还想说点什么,可是还是没抵的住眼泪。 “爸妈,其实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太幸运了,你们是那么爱我!还有爷爷奶奶,对我甚至比对哥哥还要好,我甚至害怕,害怕有一天你们告诉我这个事实,我害怕到时候我没有办法再面对你们!”婷婷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惋惜。 “傻孩子,你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告诉你这个只是想叫你知道事情的真相!你永远是我们的闺女!我和你妈还会像以前一样爱你!”见闺女说出这样的话,新民也眼泛泪花了。 “其实说实话,当我知道自己的身世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觉得自己可怜,因为有咱们这个家给我的温暖,我觉得自己很幸福!我一点儿都不想知道我的亲生父母是谁,我承认是他们叫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恨,因为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恨他们,那两个人在我的意识里面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我连想像都无从想起!我这辈子只有一个爸,一个妈!我已经够了!”婷婷笑着在说,可是眼里的泪从未断过。 “还是我大闺女懂事儿!”秀莲说着一把搂过了婷婷,娘俩抱在了一起,新民也过来抱住了娘俩,三个人是又笑又乐! 新民和秀莲的心病总算是去了,婷婷不但没有埋怨他们反而和他们的关系更亲近了,柳玉石和月娥也一直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这下可好了。柳玉石给新民提个建议说,趁着家里这高兴劲儿,还有就是婷婷也考上了大学,把村子里的人都给请来,叫大家伙一起吃吃喝喝,咱自掏腰包,只管待客不收礼。新民觉得老爷子这个主意很不错,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下来。 这顿宴请可是规模太大了,全村子也二三百号人呢,秀莲自己可是忙乎不过来,她去找了春花,听到秀莲讲完以后,春花一拍大腿, “嗨!我的傻妹妹,还自己忙活,你有三头六臂也应付不来啊!” “要不我这着急呢,你说我们老爷子出了这么个主意,新民还就答应了,这剩下的事儿吧,爷俩都不管了,全交给我啦!”听到春花这么说,秀莲也跟着倒苦水。 “我的意思是咱们不自己干,咱外面儿找人替咱们干!”见秀莲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春花忙解释到。 “雇人啊?”秀莲看着春花。 “是啊,咱把十里八村有名的厨子都请来,再招呼几个厂子里的大小伙子帮着跑堂,自家人就负责招待客人这不就完了嘛!”春花看着还有点儿没懂意思的秀莲说。 “对啊!我咋没想到呢!”秀莲也乐自己有点儿犯傻了。 找了个好天气,柳家大院支起了大锅,放起了圆桌,左邻右舍的空院子也都被征用了过来。婷婷的二叔和三叔也是提前就到了场,还有就是铁柱一家!为了热闹也为了和周老师见一面儿,新民还亲自去接了周凡和晓萍,弄得两口子还不明白是咋回事,就被新民硬给拉来了。到了以后才知道是婷婷考大学请客,周凡一个劲儿地埋怨新民不提前通知一下,这连礼物都没准备,晓萍到很实在,没准备礼物,直接给现金,叫新民一家子都给婉拒了。 “婷婷啊!三婶儿给你准备的东西都在家里放着呢,你反正是要从市里上车,我和你三叔一商量啊,就没把东西给你带来!到时候提前走在三婶儿那住几天,临走的时候叫你三叔送你到车站,在把东西都带上,这样咱两头都省事儿了。”丽丽拉着侄女的手说。 “是啊!你三婶给你买了个笔记本,还有一个手机呢!就等着你这个小主人去啦!”新富看着侄女高兴地讲。 “不是吧!这么好啊!我太想要一个笔记本了!”听到三叔送了个笔记本,婷婷开心地说。 “给她买那么贵的东西干啥啊!”新民在一旁说。 “现在这孩子上学都用这东西,城里头可流行了!”丽丽看着婷婷喜欢也是很高兴。 “还不赶快谢谢你三婶啊!”秀莲在一旁听着也高兴了起来。 “谢谢三婶儿!”婷婷笑着说。 “都是一家人,谢啥啊!以后缺啥少啥的再跟三婶儿说啊!”丽丽很是热情。 新民用惊奇地眼神看着新富,心里想这几年丽丽的改观可真够大的啊!新富更是朝大哥得意地卖弄了几下眼神儿。 大家都知道老柳家白吃酒席,拖家带口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来了。说两句拜年话,就白吃一顿,谁肯错过这个好机会。草儿还把婷婷叫到一边偷偷地给了一个大大的红包,婷婷说不要的, “傻孩子,二婶儿给的咋能不要,自己留着想买啥买点儿啥!”草儿跟婷婷嘀咕着。 “谢谢二婶!”掂着沉甸甸的红包婷婷笑了。 老三炮一家子,田嫂子和对象,二妮儿和来福,别看这来福干活紧着往后渗,这吃饭的事儿可是积极,张家婆子,李家婶子的全村子来了二百多人,大美人也来了,还老早地占个位置,刘□□也搀着自己的老爹来吃饭了, “呦!老刘,这不给厂子看院跑这儿来啦!”邻居打趣道。 “吃饱了才有劲儿看呐!”刘□□笑嘻嘻地说。 还不到中午饭点儿,这人可就来的差不多了,可有一家人没来。那就是冯占辉,这么多年他跟柳新民就不对付,再加上当年他也想去厂子里干点事儿,被球子跟拦下了,他也把这笔账记到了柳新民的头上!现如今这村子里的半大小子小丫头片子的差不多都在他柳新民的厂子里打工,凭啥就看不起我冯占辉!你家办喜事八抬大轿抬我我都不去!呸!冯占辉看着窗前三三两两的人经过,心里暗骂这些人没出息,一顿饭就能美成这样。 “呦!洪亮他娘啊!这我们也快喝上你家的喜酒了吧!”看到春花从身边经过,大美人朝春花嚷道。弄得春花很是吃惊,本来就对这个大美人有些成见,见她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话不免有些生气了。 “看你说的,刘大娘,我家哪有啥喜事啊!” “还瞒着我们大家伙是咋的!”大美人说着还站了起来,生怕别人不注意她。 “我们佳佳上两天从市里头回来可跟我说了,看见你们家洪亮带着一个女的去修车!看起来俩人关系还不一般呢!咋的?你这个当娘的不知道?”大美人故意说话的声音很大。 “我不知道,没听洪亮说!肯定是佳佳看错了,带着一个女的也不一定就是女朋友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春花也不好不给大美人面子。 “不会错的,那是不是对象还看不出来啊!”大美人就认准了是洪亮的对象了。 “请,请,请,我家洪亮要是结婚啊,我去镇上请大家伙吃饭啊!”听到话的陈强高声跟大家伙说,也是想把这话茬给岔过去。 大家伙一片叫好,春花在这边心里也纳闷。看见春花一脸不悦,大美人心里倒是暗自高兴!我管你是不是女朋友,最好别是,我家佳佳还没嫁出去呢,你家洪亮就想找啊!做梦去吧!我说这话就是想寒碜寒碜你,你还真以为你家洪亮能的这么快就找到对象啦! 在新民家里吃过饭,也忙活的差不多了,陈强一家子回到了家里。老三炮也好奇地问春花, “洪亮他娘啊!那个大美人说的话可信吗?洪亮真的有对象啦?” “爹,我也不知道啊!没听这孩子跟我说过啊!”春花转眼看陈强。 “别看我!家里事儿啥时候我最先知道了。”喝的有点儿晕乎的球子进屋睡觉去了。 看着这个当爹的不管,春花心里可是憋不住了,赶紧拿起了电话就打给了洪亮,火急火燎的把洪亮从厂子里拽了回来。 “妈!啥事啊?家里出啥事了?”洪亮一进门就问。 “出大事了!”春花也是一脸严肃。 “咋的了?”看见爷爷爷在旁边坐着,看样子不是爷爷的事儿,没看见自己的爸,难倒是爸出啥事了?洪亮在心里有些紧张。 “别瞎寻思了,你爸屋里睡觉呢。”春花瞪了一眼洪亮。 “那咱家这几个人都在,那还能有啥事!”洪亮放下了心。 “今天听佳佳她奶奶说你有对象啦?”春花问。 听到妈这么问,洪亮紧张了起来。 “她咋知道的?”洪亮有些紧张了。 “别管她咋知道的,看来你真有对象啦?”春花立刻脸上堆满了笑容,爷爷爷跟着起了精神。 “谁家的闺女啊?长得俊不啊?干啥的?”老三炮成了连珠炮。 “爷爷!你这问题也太多了。”洪亮都快记不住爷爷都问了啥问题儿了。 “别打岔,赶紧跟妈说说!”春花看这事儿有门,赶紧催着问。 “也没谁,你们也都认识!”洪亮到腼腆了起来。 “谁啊?”春花更加好奇了。 “就是周小梅。”洪亮声音变得有点低。 “周小梅?周凡的闺女?”春花很是吃惊,洪亮却点了点头。 “真是她啊!那可太好啦!”春花激动地直拍巴掌。 “干啥呢妈!能有点儿干部的样子不!”看见妈高兴地有些忘形,洪亮打趣道。 “我在家里就是你们的老妈子,你们谁拿我当过干部。”春花高兴极了,赶紧跑进屋子里去告诉球子。老三炮虽然不大知道这个周小梅是谁,可知道自己孙子这回是真有对象了,自然也是高兴极了。 其实这个洪亮自打第一次和小梅见面,就对这个姑娘挺有好感的,只不过当时俩人确实没这关系。后来小梅去了市里的医院实习,洪亮曾经帮过小梅几次忙,俩人渐渐走得近了,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小梅在这边除了爸妈和姥姥家的亲人外几乎没有朋友,这洪亮就成了小梅的知己,不自觉的俩人就成了恋人。这半年了洪亮没跟家里人说,是他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和小梅是啥时候成了恋人关系的,一开始是不确定,后来也就忘了说了,直到现在被自己的妈问了才承认了。 球子也被春花弄得精神了,听说儿子和周小梅在谈恋爱,顿时觉得洪亮还真争气, “你小子行啊!有你爹的风范!”球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凑活吧!比你还差点儿!我妈当年可是村花!”洪亮和老爸调侃。 “嗯!啥叫当年啊!你妈现在也是村花啊!老村花!”球子用一只手挡着嘴巴悄声地跟儿子说,爷俩大笑了起来。 “你们爷俩就拿我开心吧啊!”看到球子爷俩那样,春花知道是在说自己。 “赶紧地说正事儿吧!你和这小梅都咋打算的啊?”春花问。 “打算啥啊!这也太早了吧!”洪亮见妈说这话,有些紧张了起来。 “还早啥啊!这认识也这么长时间了,人家那介绍一个月就张罗结婚了,你这都处上半年多了还早!”球子也催着儿子。 “你爸说的没错!我还等着见重孙子呢!”老三炮在一旁也煽火。 “本来我俩是想等着小梅毕业了,上班了再考虑结婚的事儿的。”看见大家伙的兴致这么高,洪亮说了他和小梅之前的想法。 “啥?那还得等半年啊!”老三炮吃了一惊。 “也不用那么着急,我看这么的行不!你去和小梅商量一下,你们俩呢先订婚,咱们叫上小梅的父母,把你俩的事儿先定下来,等小梅上了班了都稳当了再把事儿给办喽。”球子怕这个儿媳妇再黄了,想了这么个主意。 “你爸说的有道理。”春花表示支持。 “就听你爸的吧!”爷爷也同意。 看着家里人都这么着急,洪亮也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没办法只好答应去跟小梅商量一下。 第34章 修正果 佳佳冯猛入洞房 洪亮找了一个大学生的消息在村子里传扬开了,大家都替这孩子感到高兴的同时,也觉得还是洪亮这小子有能耐,自己在厂子里干得有声有色不说,还找了一个大上海的姑娘,这个上海姑娘还是个大学生,将来还是个大夫,这等美事儿都叫他洪亮一个人儿占全了,这搁在谁身上都能乐半天。老三炮这回可算是解了心愁,平日不咋出门的他最近也爱到处溜达起来了,还专门儿爱往那人多的地方扎,不为别的,就为了显摆显摆。春花虽然提醒过公公不要太张扬,可这个老三炮就是不听,弄得春花也拿他没有一点儿办法。 这老陈家是真高兴,可这大美人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在饭桌上说是想看看春花她们家的笑话,可谁成想这还成真的了,把个大美人的肠子都要悔青了!相信此刻的她最想知道这后悔药哪里有卖的!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在家见天儿巴不得这洪亮和小梅的事儿再出点啥岔子来才好。大美人这样子一方面是嫉妒,另一方面也是着急自己的孙女,这佳佳进城里也一年多了,哪回回来也没提和冯猛的事儿到底咋样了,问她她还吱吱呜呜说不明白个啥,大美人到想进城去看看这个冯猛的买卖开成啥样了,可这佳佳就是横巴掌硬挡着的不叫看。佳佳越是这样,家里人越是担心,可这孩子倒好,索性也不咋回家了! 其实不是佳佳不想说,实在是那边冯猛的买卖不咋样,说了是怕家里更着急上火,本来想着先扛一扛挺一挺,没准儿哪天绳艺就会好了,可这一缓也一年多了,还没见有起色。 冯猛的买卖干砸了!自打冯猛从家里拿了钱上了市里后确实一门心思的投入到了自己的创业中,冯猛这个人到不惜力气,干起活来也是蛮拼的。起初的活都是冯猛一个人干,不管是修理还是洗车还是车的养护,都他一个人来,只为了能省点儿开支,尽快把这本钱给赚回来,好多时候佳佳也跟着一起忙活。可一个人儿虽然省了钱,但也会流失客户,有的急茬儿的不在这儿跟你耗着,看你这没闲人人家扭脸就走了。冯猛和佳佳商量着,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自己干了,就得干出个样儿来,光想着省钱也不行,俩人就找了几个小工,可这摊子是支起来了,开销却也大了起来。不是冯猛的手艺差,但这年头儿做买卖的那么多,你没个交际广,关系多的,没那么多客户源,想养活眼下这么个大摊子可是不容易。眼看着本钱花的差不多了,可这来修车赚的钱还是供不上开销,俩人儿都变得焦躁起来,佳佳也是没有了往日的热情,脸色也渐渐不好看了起来。一开始冯猛还能糊弄佳佳两句,说生意开始都这样,过过就会好的,还给她举了好多例子,佳佳也能心情好几天。可再怎么糊弄,口袋里没有了钱,这可是没啥办法了。这原本处的挺好的俩人开始吵嘴,鸡毛蒜皮点事儿最后都能扯到修理部上来。冯猛也会哄佳佳,一看佳佳真生气了就赶忙道歉,可这日子久了谁也没了耐心烦,硬凭佳佳离家出走冯猛也不追了,这下看来这俩人的感情是要告吹了。 可偏偏在佳佳离家出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这下佳佳可吓坏了。以前虽然也疯也闹,可这回自己肚子里有了孩子了,她第一个想法就是去医院把孩子打掉。这孩子是冯猛的,孩子他爹都不要他们娘俩了,她刘佳佳何苦一个人受这累,还在气头上的佳佳并没有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冯猛,而是自己偷偷到了医院。这站在手术室的门口观察了半天,佳佳害怕了起来。原来从里面出来做人流的女孩子个个都表情痛苦,脸色惨白的,出来的时候连腰都直不起来,还得叫护士扶着,有的干脆是对象给背出来的,更有甚者出来还不停地哼唧!看的佳佳是心惊肉跳的,一下子就没了胆量!可这不做又能咋整?佳佳犯起了难。自打这次离家出走,冯猛到现在为止还没来找过自己一次,连电话都没打过,佳佳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可这冯猛却没给自己搭梯子,佳佳是越想越伤心。 这天,佳佳再次来到了人民医院,她下了决心要把孩子做掉。既然冯猛对自己这么狠心,她也不能留个孩子将来连个爹都没有。她办完了手续,在手术室门外等着叫自己的号。做手术的人还真是有几个,佳佳前面排气了一队人,看样子佳佳还是要等一阵子才能轮到自己。没有底的佳佳心里很是紧张,手里也直冒冷汗,害怕的她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孤单的她在心里无数遍地咒骂冯猛,十遍百遍千遍……但不管怎样,身边没人陪的佳佳还是觉得心跳的要命,她站起身来先离开了这里想去透透气,就在她站在医院的走廊里面扒着头往窗户外面深呼吸的时候,洪亮看到了她, “佳佳!你在这儿干啥呢?”在医院看到熟人,也叫人不会想到别的,难怪洪亮会吃惊。 佳佳扭头一看,发现是洪亮,本想和这个老乡诉诉苦哭一抱的,可再看这洪亮身边儿还有一个女的挎着洪亮的胳膊,俩人正在看着她。 “洪亮,你咋在这儿呢?”佳佳紧张地看着他们。 “哦,这是我女朋友周小梅,她在这个医院实习呢,我来找她的。”洪亮指着旁边的小梅介绍说。 “小梅,这是我的同学也是我们一个村的,刘佳佳。”洪亮大方地介绍着,佳佳看着这两个小情侣心里还真是酸溜溜的。 小梅朝佳佳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被洪亮和他对象在这里发现,佳佳觉得自己囧急了,她很想快点儿脱身,离开他们的视线。可在这里实习的小梅似乎发现了什么,佳佳的状态逃不过一个即将当医生的小梅的眼睛, “佳佳,你看什么病啊,我帮你找找医生?”小梅询问佳佳。 “哦!不用了,我看完病了,正准备回去呢!”佳佳慌张地说。 “要不中午一起吃饭吧!”听说佳佳已经看完了病,洪亮客气地邀请佳佳一同吃饭。 “改天吧,我今天还有事儿呢!”佳佳说完就要走了。 看得出佳佳有什么难言之隐,洪亮和小梅也不好多问,俩人只好和佳佳再见。怕被洪亮他们发现自己是在说谎,走后的佳佳连头都不敢回,她快速地逃离了这个地方,看来今天佳佳这个人流是做不成了。 “我觉得她有点儿奇怪呢?”虽然是第一次看到佳佳,小梅说。 “我也看出来了,不会是得了什么大病了吧?”洪亮也皱了皱眉,有点儿担心。 “看来你还挺担心她的哦!”小梅故意逗洪亮。 “你可饶了我吧,就她可把我给害惨了!”洪亮想起当年的事儿还是觉得有点儿堵得慌。 “哦?!看来你俩有故事哦!”小梅看着满脸囧样的洪亮打趣道。 “相信我,我俩啥事都没有,不过也得谢谢她,要不然我可就碰不上你了。”洪亮没有和小梅开玩笑,认真地说。 “不过你真的不想关心一下你的老乡了吗?”看出了洪亮的严肃,小梅也不在玩笑。 “她不说,我有啥办法啊!”洪亮表示无奈。 “我可以帮忙啊,别忘了我是这的实习大夫啊!”小梅朝洪亮挤了挤眼睛。 “你不为难吗!”洪亮看着小梅。 “没事儿的,这点儿事儿还不叫啥难事儿!”小梅望着洪亮微微笑了一下。 这一查俩人都不说话了,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我听我妈说佳佳现在在和冯猛谈恋爱呢!”洪亮想到了冯猛。 “冯猛是谁啊?”小梅问。 “你不认识,也是我们一个村子的,咱俩之前不是去修过一次车吗?你还记得吗?”洪亮帮着小梅回忆冯猛这个人。 “有点印象啊!”小梅记性还真不赖。 “那就是冯猛开的修理部,给咱们修车的那个人就是冯猛!” “我只记得修车的事儿,修车的人给忘了。”小梅呵呵呵地笑了起来。 “那这个老乡咋没和她一起来呢?”小梅很疑惑。 “这我哪知道啊!”洪亮用鼻子哼了哼。 “佳佳可真够可怜的!”小梅怜悯地说。 “你要是有了我的孩子,我一定会更好的待你的。”洪亮在小梅耳边悄悄地说。 “谁要有你的孩子啊!”小梅听洪亮这么说还真害羞了。 “好了好了,咱俩别在这瞎操心了,还是吃饭去吧!”洪亮拉着小梅走出了医院。 和小梅吃过饭后,洪亮要回去了,小梅也要回医院了,俩人依依不舍地告了别。坐在车里的洪亮还是有点儿不放心佳佳,他认为佳佳做人流这件事儿挺大的,更何况身边还没有人陪着,别在是佳佳想不开再做了错事儿,但洪亮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冯猛这件事情。可看佳佳那个样子,洪亮也是有点儿担心,再说这冯猛和自己还是老乡,想到这儿洪亮把车开到了冯猛的修理部,他想找个机会问问冯猛。 “呦!洪亮啊!咋的,车又有啥毛病了?”看见洪亮把车停在了修理部外面,冯猛迎出来问。 “没啥事,我就是想洗洗车,就想到你这了。”洪亮从驾驶室里出来了。 “多谢照顾生意啊!”冯猛边说边招呼店里的小年轻的给洪亮洗车。 “你这生意挺好的吧!”洪亮开始找话题。 “好啥啊好!对付到年底房子到期就不干了。”冯猛无奈地说。 “怎么呢?”洪亮有些意外。 “这干买卖没我想的那么容易,这一年租房子要钱,雇这些个干活的每月给开支不说还得供吃供住,加上这个税那个费的,我这一年到头操心费力还见不着钱,连对象都要养活不起了啊!”冯猛慨叹。 听冯猛这么一说,洪亮心里琢磨,这冯猛难倒不知道佳佳怀孕?佳佳没有和冯猛说?还是这佳佳因为冯猛生意不好了,要和他分手?一连串的疑问在洪亮的脑子里闪过,不过这也只是他的猜测,既然冯猛自己说到这了,自己还是问问。 “看你这话说的,你这干不成了可你这手艺还在啊,到哪儿也饿不死!再说上次来你这可看得出来佳佳可真是心疼你啊!”洪亮故意提到了佳佳。 “别提她了,都离家出走好几天了!”冯猛叹了口气。 “你没去找找?”洪亮接着问。 “自打我这生意不好,我俩总吵架,吵的我都烦了。出去呆几天就叫她呆几天吧,大家都清净清净,省的回来又是吵。”冯猛招呼洪亮往阴凉的地方挪挪。 “佳佳好像病了!”洪亮对冯猛说。 “病了?你咋知道的?”听到洪亮这么说,冯猛也是一惊。 洪亮把上午的事情和冯猛讲了一遍,当然他没有说佳佳怀孕的事情。把要说的话说完了,洪亮的车也已经洗好了,洪亮可就走了。 冯猛心里着急了起来,他赶紧给佳佳打电话,可佳佳没有接。这回冯猛更加担心了,他开始四处地找。佳佳在这里没什么朋友,仅认识的那两个朋友都是来市里以后现结识的,之前佳佳离家出走,冯猛就是在其中一个朋友的家里找到的佳佳,离家出走的次数多了,冯猛能清楚的知道这几个朋友的住址。所以不费什么力气,冯猛找到了佳佳。见到冯猛,佳佳似乎并不意外,她此刻似乎很盼望冯猛能来找自己,哄哄自己,也叫自己有个肩膀可以依靠。所以在见到冯猛的一刹那,佳佳就扑到了他的怀里,边哭边用拳头打着冯猛,用牙咬着冯猛。此刻并不知道实情的冯猛一边喊疼一边推开佳佳, “你疯了吧!还真咬我啊!”冯猛边说边往屋里走,佳佳在后面跟着他。 “不过宝贝,听说你病了,咋的了,哪儿不舒服,我陪你再去医院看看!”冯猛开始周身上下地打量佳佳。 “你还知道关心她啊!”佳佳的朋友小红在里面一直看着这俩人,听见冯猛这么问,不禁替佳佳打报不平起来。 “关心关心,我一直都关心着呢!”冯猛满脸堆笑。 “这回你可别光靠嘴来说了。”小红接着说道。 “我哪回没动真格的啊!”冯猛一边把佳佳扶到客厅的沙发上,一边说。 “你啊!叫佳佳自己跟你说吧!我可不在这当电灯泡了!”小红说完,收拾了一下衣服,出门去了。 “媳妇儿,快吃个苹果吧!”看见小红出去了,冯猛赶紧拿起了一个苹果在身上擦了擦,放在了佳佳的嘴边。佳佳把头扭到了一边,冯猛就又把苹果放到了另一边,这样来来回回,终于把苹果塞进了佳佳的嘴里。 “快说,宝贝!到底哪里不舒服?”冯猛还在问佳佳。佳佳没有回答他,只是把医院的化验单拿到了冯猛的面前,她也想看看冯猛的反应。 没想到一看到化验单上的诊断结果,冯猛高兴地蹦了起来,拿着化验单在空中挥来挥去。 “我是要当爹了吗?这个是真的是吗?他多大了啊?”冯猛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你真想要这个孩子?”见冯猛这个样子,佳佳心里很满足,但她故意绷着脸问冯猛。 “你这说的是啥话啊!我的儿子我干啥玩意不要!你不会要把孩子打掉吧!”看着佳佳的脸,冯猛立马紧张了起来。 “是啊,已经做完了!”佳佳故意气着冯猛。 “你说你这个败家娘们,啥玩意你都敢不要啊!那是孩子啊孩子!”听见佳佳这么说,冯猛很是激动,直挥舞着拳头。 “你连我都不要了,我干啥给你留下这个孩子!”佳佳仍在激着冯猛。 “不对!不对!你在骗我!”冯猛咂摸出滋味来了。 “骗你干啥!”佳佳见自己的谎言要揭穿了,脸上也不由地带着笑。 “刚才小红说那话是啥意思?她肯定知道你怀孕了对吧!你现在没打掉孩子是吧?”看见佳佳乐了,冯猛的心也亮堂起来。 “没打掉也和你没关系,孩子是我一个人儿的!”佳佳撒起娇来。 “没我你能怀上孩子!你别跟我置气了,我知道错了,你放心我以后肯定不和你吵架了行不!”坐下来的冯猛柔情的样子叫佳佳忘记了不快倍感幸福。 冯猛这个高兴劲,叫佳佳很是意外,但心里也很满足!看来这个男人还是很珍惜和自己的这段感情,至少对他们的结晶还是很认可,佳佳也很庆幸自己之前的犹豫,也感激能在医院碰到洪亮,要不然现在的幸福应该只是一种奢望了。 冯猛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杨柳湾的家人,当听说佳佳怀孕,老冯家后继有人了的时候,冯占辉和冯志雄父子俩也高兴了起来。他们已经不再纠结佳佳的过去,也不再去想佳佳会不会遗传她奶奶的作风,在他们的眼里只有佳佳肚子里的孩子!老冯家的种儿!冯猛的妈妈对这个未过门儿的儿媳妇先有了身孕有些微词,可冯占辉却警告老婆子,不要在这个时候分不清哪头轻哪头重的,况且冯猛的修理部已经干的不咋样了,现在佳佳能不嫌弃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一切都得为了孩子!在冯占辉父子俩的心里也冯猛的地位已经降低了一截儿,把佳佳确切地说是佳佳肚子里的孩子的位置升了上来。当冯猛不经意说出了佳佳还曾经想做掉孩子的时候,更是把自己的爸妈还有爷爷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冯占辉赶紧叮嘱自己的媳妇儿准备好彩礼,去佳佳家里提亲,两个孩子结了婚,这个事儿也就板上钉钉了,她刘佳佳给咱们老冯家生孩子也就天经地义了,这个时候佳佳家里不管有啥条件都得应着,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知道家里打算的冯猛带着佳佳回来了,佳佳的爸妈知道了自己的闺女还没结婚就把肚子搞大了,都觉得自己的闺女丢了老刘家的脸,叫他们以后怎么在村子里抬起头来。可大美人却不这么觉得, “你们两口子就知道瞎叭叭,我大孙女这怀的可是他们老冯家的种儿,我看他冯志雄咋表现,要是敢低看我们一眼,立马就把孩子做喽!”大美人摸着孙女儿的肚子就像守着个金盆子。 “娘,你这说啥呢!咱又不是卖闺女。”佳佳爸很反感大美人的说法。 “我也就是吓唬吓唬他们老冯家,咋能真叫我大孙女把孩子做喽呢,这也是我的大重孙子啊!”大美人听见儿子这么说,赶忙给自己辩白到。 虽然佳佳的爸妈对佳佳的怀孕很不满意,可这即便再怎么丢脸,这也是佳佳的第一个孩子,无论咋的都得要生下来的。 “不过这彩礼钱呐,可不能少一分。他们家那个冯猛修理部都干赔了,以后这孩子生下来咋养啊!趁这个时候得多要点。”大美人盘算着。 “奶奶,你还真想把我给卖了啊!”听见大美人的话,佳佳把嘴撅得老高。 “你这个傻孩子,我为了谁啊,要的钱将来还不都是你的啊!”看见孙女不同意,大美人是嘴眼一起使劲。 “那我也不要,冯猛这买卖已经栽进去那么多钱了,还上哪整去啊!”佳佳还是为冯猛担心的。 “那我可不管,要不他们老冯家就别说媳妇,咋的,说媳妇还想不掏钱啊!”大美人还理直气壮。 “娘,你就别老跟着掺和了。”佳佳爹也不同意娘的做法。 “你们一个个的就傻吧!等他们家来人的时候,你们啥也不用说,我来会会那个老冯志雄。”大美人在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 有了大美人的搅局,老冯家的会亲家自然很不顺利。冯志雄也是几次都压着自己心里的火气,顺着大美人的条件。冯猛在一边儿看到自己的爷爷被佳佳的奶奶挤兑成这样,心里很是不好受,佳佳也觉得自己的奶奶实在是太过分了,趁机帮着冯猛说话到, “爷爷,我和冯猛都已经是大人了,我们现在也都能赚钱了,虽然冯猛现在的修理部不咋样,可他那手艺还在,等年底了他还回原来的修理厂去上班,我们俩养活自己还是没问题的,就不用家里操心了。”佳佳的一席话叫大美人大为失望,冯家人到是重新审视了一下佳佳,在他们眼中现在的佳佳简直就是一个完美的儿媳妇。 “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丢的,毕竟是我们老冯家娶儿媳妇!”冯占辉不想自己的儿子在佳佳面前抬不起头来。 “对,这是我们准备的五万块钱,给佳佳留着买点儿衣裳啥的!”说着,冯猛的妈赶紧把准备好的彩礼掏了出来。 大美人看着老冯家才拿出了五万块钱,不高兴地朝撂在茶几上的那一沓钱白了一眼。看着冯家人已经有所表示,佳佳的爸妈赶紧就着这个机会和冯家谈谈俩孩子婚礼的事情。 “没想到咱们两家有这样的缘分啊,现在还成了亲家!”佳佳的爸爸给冯占辉的杯子里面续了点儿茶。 “以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啦!我又多了个闺女,你和弟妹啊又多了个儿子!”冯占辉也乐呵呵地说。 “这事儿都已经定下来了,趁着佳佳的肚子还没大起来,咱们当老的赶紧跟操办操办俩人的婚事吧!”趁着气氛缓和的时候冯猛的妈提议。 “叔叔阿姨,我和佳佳不打算大办,再说佳佳现在也不方便办啥婚礼。我们俩就先把证给领了,再请上两家的老人大家聚聚就行了。”冯猛看着未来的岳父岳母说出了他和佳佳的想法。 “那可不行!我这大孙女可是头婚!”大美人一听这话茬儿又急了。 “奶奶!”佳佳拽了拽大美人。 “这是我的主意,我不想那么累了,简单点儿挺好的。”佳佳低声说,这话气得大美人嘴都要瓢了, “这还是我的孙女嘛!你们的事儿我不管了!”说着大美人走开了。 冯家人也觉得这是两个孩子的人生大事,不应该就这么草率,可还是没拧不过两个孩子, “也难得俩孩子有这份儿孝心,这么心疼我们长辈的,咱不办婚礼了,我也不拿佳佳当外人,他爹,咱就把办婚礼的钱也给俩孩子得了,叫孩子们想玩就玩玩,想吃就多吃吃,你说咋样?”冯猛的妈征求占辉的意见。 “我没啥说的啊!就按你说的办。”冯占辉当然心里乐了。 两家人商量好了孩子的事,各自也都把心放在了肚子里,除了佳佳的奶奶一直觉得自己的孙女嫁的亏了外,其他人都觉得事情办的很圆满。 冯猛和佳佳结婚了,还开创了杨柳湾第一例没办婚礼的婚姻,大家都在私下议论着,可不管别人咋说,冯家人都不愿意去理会,因为他们正热切地盼着佳佳肚子里孩子的降生! 第35章 成好事 洪亮婚事终落听 婷婷上大学走已经半年了,家里没了这个孩子闹哄冷清了很多。婷婷在家的时候,柳玉石和老伴儿也觉得生活少了很多的乐趣,这孩子孝顺总是变着法儿的哄着他们老两口子开心。这眼看着婷婷就要放寒假了,全家子都在眼巴巴地盼着婷婷的假期。秀莲这个当娘的不仅高兴还有点儿担心,这婷婷坐火车只能坐到市里,还要改汽车才能回到杨柳湾来,她跟新民商量要不要开车去接一下子闺女,这也叫闺女省的倒车了。 “你啊!就是太爱操心!那婷婷有小宝保护着呢,你老担心啥啊!再说了,你这一去是接着自己的闺女了,可人家俩孩子咋想的你知道啊!别去那儿捣乱得了,啥时候你闺女进屋啊,你啥时候再跟她亲吧!”眼见着闺女都这么大了,秀莲还是这么面面俱到的照顾这孩子,新民觉得已经不妥了。 “还真是的,这女大不中留啊!”月娥在一旁朝秀莲撇了撇嘴。 “你们就都知道向着他们爷俩说话吧!”看见婆婆也在笑话自己,秀莲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 “你忘了你当初跟新民那时候了,那家伙的!……”月娥还想说当初秀莲第一次相亲就跟着新民回来的事儿。 “得得得,别提我当年那丢人的事儿了,行了吧!”秀莲赶紧打住婆婆不叫她说了,仨人儿都笑了起来。 “我也怪想婷婷这孩子的,你爹也在屋子里老念叨着呢!”说到了孙女,月娥还是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行了啊,这不马上都回来了嘛。你们就别在这儿煽情了啊!”看到媳妇和娘还没完了,新民赶紧把她俩拦住,娘俩对视笑了笑不说了。 在全家人的盼望中,婷婷终于回家了。当妈的把早已准备好的吃食是又炒又炸的做了一大桌子,婷婷这个小馋猫围着秀莲身前身后的转悠,闻闻这个,看看那个的,弄得新民觉得自己的闺女在学校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一个劲儿地叫媳妇开学的时候给婷婷多带点儿生活费,叫孩子在学校吃好。看着爸爸的样子,婷婷忍不住哈哈大笑,说钱已经够花的了,只是馋妈妈这手艺了。孩子回来了家里人都很高兴,柳玉石还要喝上两盅,被老伴儿给骂住了, “你消停会儿吧啊!大家都高兴,你别给人找麻烦!”月娥抢过了柳玉石手里的酒瓶子。 “你看你这老婆子,管了我一辈子了,还没管够!”一见不叫喝酒,柳玉石有些不高兴了。 “管习惯喽!”老伴儿故意气着柳玉石。 一家子都哈哈地乐了起来。 饭桌上大家还是都很关心婷婷这头一年上大学的情况,问这问那的没完,婷婷到是很乖巧,不用大家伙儿一一地问,把自己这一学期的事儿都说了个遍,末了还不忘显摆一下自己在入学的第一年就加入了学生会这件事儿。 “那是个啥会啊?加进去给钱不?”看着大孙女说得不亦乐乎,月娥在一旁问,这一问,又把全家子给逗乐了。 “奶奶,你啥时候也只认钱啦!”婷婷笑着看着奶奶。 “我不是认钱,看你说得那高兴劲儿,我还以为这个会也发钱呐!你爸在家只有挣钱的时候才高兴!”月娥说着瞥了一眼儿子,新民觉得很是冤枉。 “我们这个学生会啊不挣钱,就是在里面能锻炼自己的能力,还能服务同学嗒!”婷婷给奶奶解释。 “哦,是这么回事儿啊!这辈子也没听说过这个名词儿。”月娥嘴里叨咕着,柳玉石虽说也没听过,但他不问出来,只是自己在那儿暗自高兴。 “那你和小宝儿咋样了啊?”见闺女一直未提这个,秀莲忍不住问了起来。 “妈!啥叫咋样了啊!”婷婷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你看!这以前你俩都小的时候吧,都不怕别人问,现在人长大了吧!这脸皮儿还薄了!”奶奶也跟着笑话起了孙女儿。 “奶奶!”婷婷撒娇地叫了一声。 “你们俩可得好好处啊,你赵叔和咱家啥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可别瞎扯别的啊!”教案说到这个话题上来了,柳玉石提醒自己的孙女。 “知道了,爷爷!”对于这个爷爷,婷婷很是尊重。 一家人乐乐呵呵的吃过了饭,秀莲还想拉着闺女再唠一会儿,叫新民给拦下了。 “你们娘俩有都是时间唠啊,你先叫闺女好好歇歇,等明天再说不行啊!”新民拉住媳妇。 秀莲用不舍的眼神看了一眼闺女, “我的亲妈啊,真的不早了,我也真的困了呢!”婷婷怒了努嘴,看样子也乏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啊!”秀莲很不舍得闺女。 “妈!别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行吗?我明儿一早争取早点儿起和你唠嗑啊!不过我不醒你最好别来叫我啊!我好想睡到自然醒的哦!”婷婷进了自己的屋子。 秀莲也只好回屋睡觉了。 走进房间的婷婷看着房间还是和自己走的时候一样,桌子上面也是没有一丝灰尘,看样子妈妈应该是每天都打扫,她幸福的样子挂在了脸上。婷婷换了件儿睡衣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并没有什么睡意,她想起了在饭桌上爷爷说的话。 这上大学才半年,小宝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空的时候就会去学校找自己,也会把好吃的送给自己,也学着城里人的样子给自己一些小浪漫和小惊喜,可婷婷自己的心里似乎有了一些改变,说不上来是好还是不好。她觉得自己对小宝的想念或者是依恋少了很多,即使一个星期没见面,小宝会说想自己想的不行,可自己好像没啥感觉!婷婷都吃惊自己的这种变化,之前不会这个样子的啊!难倒是自己变心了吗?婷婷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她一直都觉得自己是爱小宝的,而且是很爱很爱的那种!这次俩人是一起回来的,在火车上小宝有说不完的话,可婷婷却发现自己对小宝的话好像少了很多的兴趣,每每小宝说得高兴的时候,自己也只是勉强地配合一下。她不知道小宝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变化,但在婷婷的内心她还是不想这样的!现在家里人都已经认定了小宝,还有就是赵叔和自家的关系,婷婷越想越犯难!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在婷婷越想越乱的时候,小宝给婷婷发了短信, “宝贝儿!睡了吗?” 婷婷想回复短信,可这样回过去小宝肯定还会再发过来,婷婷想了想,把已经打好几个字的短信又给删掉了,随手把手机一关,拉上灯睡了。 自己的闺女放假回来了,新民很是高兴,就连工作起来都比平时有了精神。可他发现,这陈强比自己还要高兴,走路都是哼着小曲儿,关键是还都不在调儿上,同事谁见了谁乐,可这陈强就是不理会,依旧照样哼哼。 “老陈,啥事这么高兴啊!”看着在走廊里吹着口哨的球子,新民不禁问了问。 “我这到处找你想告诉你呢,你这上哪去了。”看到新民,陈强赶紧抓住了新民的胳膊。 “你这是要干啥啊?”新民被陈强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 “走走走,到你屋说去。”说完陈强自己先走在了前面。 “啥事就这儿说得了。”看着前面都要横着走路的陈强,新民在后面喊了一句。 “快点儿跟上啊,晚了就没有好消息听了啊!”陈强不用回头就知道新民肯定站在原地没动,所以他头也不回地喊了起来。 新民被他这个样子也搞得哭笑不得,只好跟着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儿子结婚啦!”刚走进门儿的新民被陈强这么一喊还给吓了一跳。 “啥?跟小梅吗?”新民反应了一下把眼睛瞪得老大的问。 “那可不是咋的!厉害吧。”陈强得意的说。 “怪不得你小子这么嘚瑟呢!”新民听后也随之替洪亮高兴起来。 “这事儿还不值得高兴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还多亏你和弟妹!”陈强往沙发上咣当一躺说。 “你给我注意点儿啊!叫嫂子,再叫弟妹我削你啊!”新民瞪了陈强一眼。 “是是是,叫嫂子!你比我还小几个月呢,我就看在春花的面儿上管你叫哥吧!”陈强得意地朝新民笑着。 “那这俩孩子准备啥时候办事儿啊?”新民关心地问。 “都还没商量呢,他俩先把证儿给领了。这不小梅工作也稳定了嘛,下一步就是商量婚礼的事儿了。你和周凡是师生关系,你们两家的关系也不错,你给我支支招,咋能把这事儿给捋顺喽!”说着陈强坐起了身儿。 “这我得好好想想!”新民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你可得替我们多想想啊!春花也着急呢,这净看着人家办事儿了,这轮到自家的时候还真是摸不着头脑的,还有就是这小梅家可不是一般的人家,不知道这大知识分子家庭能不能按照咱们这农村的老理儿来!”看得出来陈强对儿子和小梅的婚事很是上心。 “你小子也有害怕的时候啊!”看到陈强真是有点儿紧张,新民笑了。 “这可是大事儿!我能不紧张嘛!我们老陈家啊露不露脸可就看这把的啦!”陈强说起话来都沉重了。 “这个你就别瞎操心的了,你们家在咱们杨柳湾那脸可是露的大了去了,别啥事儿都争了啊!”新民拿陈强打趣。 “那可不一样啊!你可别不拿这事儿不当回事啊!我这可是很认真地跟你说的啊!”看着新民始终没严肃起来,陈强有点儿急了。 “看你说得,我能拿这事儿开玩笑嘛!你看你那样!”新民不再笑了。 “我晚上回去和你嫂子商量商量,看能给你们帮上啥忙!再有就是你也用不着这个样子,家家都这么过来的,按照规矩来,多和你们那个亲家商量商量,没啥难办的啊!”新民安慰着陈强。 “我还跟你说,这事儿没摊到你头上,你还真是理解不了,等你家婷婷出嫁的时候你就知道喽!”陈强说完起身走了。 “别光想着自己家的事儿了,厂子的订单你也盯紧喽啊!”新民看着陈强的背影喊。 “你个黄世仁!”陈强回头看了看新民说到。 得知俩孩子把结婚证都给领了,秀莲也从心底里高兴。 “你说当初这小梅还不同意呢,现在这俩人结婚证都领啦!”看到新民回家里,媳妇跟新民说这事儿。 “这事儿我也知道啦!”新民放下手里的东西说。 “你咋知道的?”秀莲很好奇。 “我回厂子里,那球子跟我说的呗!看他那嘚瑟劲儿啊,还管你叫上弟妹了!”新民想想都觉得好笑。 “看他再见我咋说!”听新民这么一说秀莲也乐了。 “不过他们两口子还真有点儿担心呢,咋跟周老师家交代这事儿。”新民放下手里的包说。 “这有啥好交代的啊?证都领了。”秀莲不明白新民要说啥。 “你看你,精的时候吧比谁都精,这糊涂起来也够糊涂的了。他是不想在周老师面前丢份儿,得显出他们的做事方法和周老师家很般配,不能叫人家瞧不起!”新民说出了陈强内心的小九九。 “这两口子啊!还真是够累的了!”秀莲觉得陈强和春花想得也是太多了。 正说着话呢,陈强和春花两口子来了。 “嚯!这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看见陈强进门,新民笑了。 “我说明天再说,他非得今天晚上进来!”春花在后面埋怨球子。 “你这事儿要是不给我落实了,我这一晚上又别想睡觉了。”陈强边说边挠头。 “看你那点儿出息!”媳妇也笑话球子。 “没辙啊!这当初我追春花那阵儿都没这么紧张过!”陈强进了新民的家里一点儿也不见外。 “这俩孩子证儿都领了,你还担心啥啊?”秀莲一边叫两个人坐下一边说。 “你是不知道啊,嫂子!这我家洪亮娶的那可是周凡的闺女!人家还是大学生!人家还是大上海的大学生!我这一天都跟做梦似的,要不把这事儿给办妥喽,我这一直觉得像做梦!生怕哪天啊……”陈强没有往下说下去。 “唉!呸呸呸啊!”春花捏了球子一把。 “哎!这我家洪亮也看了这么多了,这个成了我真是想都没敢想啊!”球子慨叹了一下。 “可不是咋的,当初我给他们俩牵线儿的时候吧,这小梅还有周老师一家子都特别纳闷儿呢,这现在可到好,俩人连证都领完了!”秀莲也回忆起了当初。 “那这周老师两口子也知道小梅和洪亮领证了吧!”秀莲把嘴巴张的老大。 “是啊,那肯定知道了!所以我们这得赶紧表示表示啊!你们以为我着急啥呢啊!”球子看秀莲才明白自己的意思直摇头。 “是啊!”春花也恍然大悟。 “你们……你们叫我说啥好呢啊!”球子一拍大腿。 这下两家人可认真地商量起来了。 “大家也不用紧张,我了解周老师的为人,他不是那种很挑剔别人毛病的人!既然咱们已经知道这事儿了,就该咋办咋办!这不明天正好是周六,小梅应该也在家,你们俩带上洪亮,怎么说咱们也该正式地拜访一次了!”新民想着第一步要做的事情跟春陈强两口子说。 “对对对,新民说的对!”球子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也说咱们明天去一趟,你还非得先来这儿!”春花看着球子白了一眼。 “这新民不是和周老师熟悉嘛,咱们这也叫知己知彼!”球子还拽起来了。 “放宽心!周老师人很好,他和晓萍都不会难为你们还有孩子的!”新民安慰到。 “这咋刚来就要走啊!”月娥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看到要离开的春花和陈强。 “大娘,我们来了好一会儿了,该回去啦!”春花朝月娥说。 “有空常来啊!”月娥挪到了厨房找了点儿水喝。 “这咋这时候了,饭还没好呐!”看见厨房里饭菜没做得,月娥磨叨着。 “这不春花两口子来了嘛,耽搁了一会儿,马上就好啊!”说着秀莲赶忙进了厨房。 “这婷婷这孩子咋一天没见着呢,刚放假又跑哪儿去啦啊?”月娥问起了大孙女儿。 “你不用担心她,娘!她上同学那儿去了,晚上才回来呢!”新民回答着。 “哎呀!这人上了岁数啊,就爱瞎操心啊!”月娥喝完了水走出了厨房。 回到家的陈强还是对转天会亲家的事情担心个没完,春花见他那个样子嘲笑了几句还差点儿没把球子说急喽!春花也就不再搭理他了,转天凌晨三点多球子就醒了,他把春花也捅咕醒了,困得春花实在懒得动,翻身拿出手机看时间, “你干啥玩意啊!这还不到三点半呐!” “我知道,我是想叫你给我参谋参谋我穿啥衣服合适?”此刻的球子可是一点儿睡意都没有。 “你平时穿的都挺正式的啊!就穿衬衫西裤就行!”春花闭着眼睛说。 “你说我用不用打领带呢?”球子还真是在认真地思考。 “你随便吧!能叫我先睡会吗?”春花困得连说话的声音都懒得出了。 球子在那边把大衣柜打开,对着镜子一件一件的试起了衣服。这套不行,那套也不中,整个衣柜都试了个遍也没找出一件合适的,球子居然后悔平时没多买两件衣服。经过认真的比较,在球子众多的衣服中终于选出了一件自己还算满意的衣服,幸好头发不用弄,小平头在咋整也还是那个样子。可这球子到洗手间是使劲洗了洗,多挤了好多的洗发水,这样可以叫头发闻起来更香!一切都折腾完了,他又去把媳妇叫醒, “你这是咋的了?不就是去见个周老师吗?干啥整的跟神经病似的啊?”春花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 “我有吗?”球子疑惑地看着春花,春花使劲地点了点头。 “或许吧!之前我对咱儿子还挺有信心的,可经过之前这几回折腾的吧,我都有点儿草木皆兵了。”陈强又用了一个成语。 “等等,等等,草木皆兵?这是你的台词儿吗?”春花笑球子。 “你还真别笑!咱儿子这成家了,我比谁都高兴,都激动,也紧张!生怕今天见面再出点儿啥岔子!你说咱洪亮这岔子出的还少啊!我都吓怕了!”球子把头靠在了媳妇儿的肩膀上,春花把手放在球子脑袋后面搂住了球子,这个一贯坚强的男人在儿女事情上居然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其实周凡和晓萍也是在俩孩子领证以后才知道这事儿的,周凡没有那么多的惊奇,反而为俩孩子感到高兴!晓萍对闺女这种先斩后奏的方式有点儿微词,可周凡不在乎,他觉得这是俩孩子自己的事情,本应该由他们自己做主。晓萍说周凡这种做法是对闺女的不负责任,周凡反而笑晓萍还是个有文化的人,怎么会这么在乎这些老套的东西。 “这种事儿你还真别赶时髦,你们也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哪儿!我说的话啊绝对是真理!”晓萍朝满脸鄙视自己的爷俩说到。 “我们是书本网,不管在哪儿总不能被周围的环境给感染了吧!我们还是我们就好啦!”周凡不能理解晓萍。 “你以前也在这儿待了快十年了吧!咋这点儿事儿到现在还整不明白呢?咱家小梅和人家领了证了,这在法律上就已经是人家的媳妇了,不论你办不办婚礼都是了!你都成了人家的媳妇了,谁还拿你当回事了啊。这人家肯定是能凑合的地方就凑合,能省钱的地方就省钱,小梅我可告诉你啊!你这辈子就这么一次的婚礼可千万不能凑合!”说到这儿晓萍提醒自己的闺女。 “妈!这我和洪亮结婚就是我们俩的事儿,你咋扯出来这么多呢!关洪亮家里啥事儿啊!”小梅一脸的不屑。 “看见没!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闺女!”晓萍朝周凡发起了牢骚。 “我觉得我闺女说得挺好!年轻人就应该靠自己,没啥不好的!”周凡朝闺女得意地笑了一笑。 “你就不担心你闺女到了人家被人家瞧不起啊?”看着周凡还在那得意,晓萍泼冷水。 “看不看的起并不在于这种形式,而是你的个人魅力,能不能叫别人高看你一眼,并不是你把形式都做足了,别人就真的高看你了,或许有的人在表面上是给你足够面子了,可心里却在骂你,这样反而不好!”周凡讲得是有理有据。 “鼓掌!”小梅在一旁给爸爸喝彩。 “你就是书读的太多了,脑子都是理想主义!”晓萍没有理会周凡的这套理论。 “爸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妈就是太小市民。”小梅朝妈妈撇了撇嘴儿。 “你个白眼儿狼,辛苦养了你这么久,反而说你妈是小市民,要知道这个小市民可是在为你的将来担心!”晓萍教训起闺女来。 看着妈妈的牢骚,小梅笑而不答,因为她已经接到洪亮的电话,知道今天他们一家子就要来家里说他们俩的事儿了! 正当周凡和晓萍辩论的时候,陈强一家子到了。晓萍很是吃惊,看来这陈家还挺积极的,就是不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去办这件事儿,看见小梅一点也不意外地样子,晓萍明白了看来这孩子早就和洪亮串通好了。 “这是周老师吧!早就听新民提到过您,真是久仰久仰了啊!”陈强一见到周凡立马文化水平都见长了,春花在一边儿都想笑。 “别这么说,您太客气了!快请进!”周凡热情地迎接陈强一家。 “快进来,洪亮他娘!”晓萍把春花一家子请进屋。洪亮递上家里准备好的茶叶, “我爸妈听说您喜欢喝茶,特意准备了点儿龙井,您尝尝看!”洪亮把一提茶叶放在了沙发边儿上。 小梅也热情地和陈强春花打招呼,晓萍招呼闺女去准备一下给客人上茶。 周凡家的装饰并不奢华,可随处可见的都是书。不仅仅是医学方面的还有文学上的,还有科研上的,屋中能摆放的地方都有书,这叫陈强觉得自己和这个环境有点儿格格不入! “洪亮他爸妈,你们喝点儿茶!”晓萍把闺女端上来的茶放在了茶几上。 春花很自然地接过来,用嘴抿了一口,觉得味道很清淡,自己也很喜欢,连说这个茶很好。可陈强却不知道咋下嘴了,周老师家用的是那个很小的茶盅,这么点玩意儿一口都不够,自己家里虽然也有这玩意,可那都是摆设,一直都没用过,喝茶还是拿大茶缸子,这沏上一茶缸子茶,喝得多痛快。这么点儿个玩意儿,现在喝酒都不用这么小的了!陈强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也得装装样子,拿了一小盅,端详了一下,一口就都喝了。看出陈强好像很渴的样子,小梅赶紧又给满上了。 大家都知道陈家人的来意,陈强和春花也就开门见山了。 “我们现在应该叫你们亲家了,我也就不拐弯了。”春花把话题拉倒了正题上。 “这小梅和洪亮已经领了证了,可就是我们陈家的人了!我们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这俩孩子的婚事咋办?”春花看着周凡两口子询问到。 “你自己有啥想法没有啊?”晓萍看了看周凡,周凡看了看闺女问。 “我和洪亮商量着不想大办了!”小梅看着爸爸说。 周凡没吱声,微微点了点头,晓萍在一旁有点儿着急了, “这孩子,这结婚是女孩子一辈子的大事儿,可马虎不得!” “是啊!小梅,还是听听你妈的意见!”春花附和地说。 “你想咋办啊?”小梅问洪亮。 “我都听你的啊!”洪亮到很实在,这焦点又落在了小梅身上。看小梅不说话,春花接过了话茬。 “我们是这么想的啊,小梅是在市里医院上班,一个礼拜也就能回家一趟,有时候赶上忙啊兴许还回不来了。这结了婚了还住宿舍也不方便,我和洪亮他爸呢想给俩孩子在市里买套房,他们也方便,咱们要是去看他们呢也有个地方住。”春花把自家的打算和亲家商量。 听到春花这么说,晓萍觉得陈家想得很是周到。 “你觉得呢,小梅?”春花看着小梅。 “我当然高兴啊!”小梅乐呵呵地说。 “孩子高兴就好啊!”看见小梅喜欢,陈强也慢慢地放松了自己的情绪。 “小梅啊,你还要感谢你的陈阿姨啊!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住的可是单位的宿舍,在那里挤了好几年啊!”周凡回忆起了当年。 “你就别说你了,你都不知道当时那宿舍小的啊……”听到周凡讲到这里,晓萍也来了劲儿了。 “打住啊!我们现在说的是孩子的事情,你不要扯的太远哦!”周凡叫住媳妇儿,大家伙都乐了。 接下来是俩孩子的婚礼问题,陈强提出要在市里选一个最好的酒店,给俩孩子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周凡不同意这么铺张,觉得年轻人也不应该追求这种形式,最重要的还是把日子过好,太过张扬不是什么好事情。晓萍到很赞同陈强的说法,觉得闺女一辈子就这一次,现在有这条件了也没什么不好,看自己说不过媳妇儿,周凡也就索性不吭声了。小梅和洪亮到是无所谓,他们本来都不打算办什么婚礼了,现在听老人的话只是为了叫他们高兴,俩人现在已经是夫妻了,这就足够了!两家人,确切地说是晓萍对陈家人有求必应的做法很是满意,也跟春花敲定了俩孩子婚礼的各项事宜,就等着陈家回去张罗,找个黄道吉日结婚了。 两家人商量的很是愉快,还一起吃了中饭。告别的时候晓萍是一送再送,春花也客气地叫晓萍留步。儿子的事情一切顺利,陈强这回也把心放在了肚子里,早晨那么一折腾啊,现在这个时候困了,刚上车没多久,就在车里打起了呼噜。春花跟儿子讲他爸早上那丑事,洪亮听了也不住地笑,心里也在感慨老爸为自己的事情真是有点儿太操心了,不过现在都好了,他和小梅已经跨过了千山万水,眼前剩下的就剩下举办婚礼了! 第36章 突发病 春花娘陡然离世 儿子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春花和球子的心多少也踏实了不少。这天早上,春花正在屋子里面梳头,球子还没起来,老三炮在院子里逗着洪亮送给他的一只鹦鹉。老陈家的这一片宁静被风风火火跑来的为民给搅和了,还没进院子就朝屋子里面大声喊姐姐,连老三炮在院子里都没看见。 “这一大早的,又啥事?”老三炮瞥了一眼为民嘀咕着,手上还在继续逗他的鹦鹉。 “姐!快点儿,妈病啦!”为民冲进屋子也不顾是不是方便就朝姐姐大声喊了起来。 听到这话的春花也顾不上把头发整理利索,吓得赶紧站了起来。 “咋的了?妈咋的了?”春花焦急地问。 “我也不知道,今天早上娘起来就说头有点疼,吃了片药躺了一下,可这越疼越厉害!我刚出来的时候还在炕上打滚儿呢,我也不知道该咋办了!你快去瞅瞅吧!”为民跟姐姐说着娘的病情。 “赶紧上医院啊!”春花听完弟弟这么一说责备为民。 “爹叫我来找你,叫姐夫开车咱们上市里医院呢!”为民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姐夫。 “陈强!快点儿起来!别睡啦!别睡啦!”听明白了为民的意思,春花赶紧把陈强叫起来。 迷迷糊糊的球子还不知道咋回事,只听春花说快点儿开车上医院,一听到上医院,球子也立马精神了,马上穿好了衣服。球子先去开车,春花在大衣柜里翻腾了半天拿出了一个红布包装在了兜子里,叫上弟弟赶紧先往家里赶。 “你赶紧给洪亮打个电话,叫小梅联系一下医院里的大夫,咱们直接开车去市里的医院。”春花边走边朝球子喊。 “知道了,你快点儿先看看娘去吧,我马上就来。”球子给了媳妇一个回应。 知道事情紧急,球子也不敢耽搁,飞奔到自己的小汽车旁,慌乱地打开车门启动了轿车。看见儿子媳妇都慌慌张张的,老三炮在那想问明白缘由,可没人回答他。他又朝儿子喊叫慢点儿开车,球子也没听进去,一个急倒车把车就倒出了自家的院子,朝着老丈人家就奔去了。 “这都咋回事儿啊?干啥玩意去啦?多前儿回来啊?“空空的院子里就剩下老三炮一连串儿的疑问。 等大家来到家里的时候,春花娘已经在炕上疼的哼唧上了。儿媳妇兰子在边上一个劲儿地给老太太摩挲着额头,可老太太的疼痛似乎一点儿都没减少。杨茂才在屋地里来回溜达,看到陈强的车到了,叫为民赶紧把娘背起来,春花和兰子在后面扶着,杨茂才最后锁好屋子的门。球子看到大家都出来了,赶忙跑下来把后面的车门儿打开,几个人马上上了车。 车里太小了,坐不了那么多人,为民叫兰子自己坐车去,再把家里的钱带上点儿,兰子说钱都给孩子带走了,家里没钱了,气得为民直骂媳妇。 “行啦!行啦!你们俩赶紧地吧,钱我带着了!”春花没好气儿地跟为民两口子说。兰子这才不吭声了,赶紧把车门给大家关好,为民用手指指了指兰子。 上车之后杨茂才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焦急地看着车窗外,心里盼着早点儿到医院,嘴上也催了球子好几次了,这心里着急,脸上也不住地往外冒汗。看着爹的样子,春花担心再出个好歹的,掏出一块手绢给爹擦了擦,杨茂才一扒拉闺女的手躲开了。 陈强的车是能开多快就开多快,好在早上路上的车不是很多,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到了医院。洪亮和小梅早就等在那里了,此时的老太太已经有些昏迷,几个人赶紧把老太太送进了急诊室。缴费,化验,做CT,全家人都在外面焦急地等待着医生的诊断结果。 杨茂才在诊室外面瘫坐在了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一会这儿一会那儿的脚步急促,自己是想起来帮忙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杨茂才此刻心里不住地慨叹这人不服老还真是不行,眼下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们忙来忙去了。他本想抽烟来缓解焦虑的情绪,可医院不叫吸烟,坐了老半天的他也有了些精神,慢慢地站了起来在走廊里来回地踱着。可又怕自己这么来回地乱晃给孩子们加大压力,不一会儿他就又坐在了椅子上。春花急的也顾不上看爹的表情了,在门外面不住地搓手,陈强叫洪亮出去买了些早饭,可大家谁也吃不下。春花和为民叫爹吃一点儿,可杨茂才也确实没有这个心情,只是朝孩子们摆了摆手,弄得洪亮买了一堆的早饭吃能自己先拎着了。 等了大概一个多小时,里面的大夫终于出来了。一大家子人呼啦超地把个大夫围个紧实,大夫扶了扶自己的眼睛,叫大家散开一些,跟家属说了一下病人的情况。老太太得的是急性脑梗,现在病情仍然没有稳定,需要住院治疗。眼下家人需要做的就是缴费,然后尽快安排老太太住院!为民听说要缴费,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本来这个钱应该是他这个当儿子的出,可现在自己手里一分钱都没有,杨茂才听到说要交钱,马上站起了身,在身上摸索,其实他在为民去□□花的时候就已经把家里的钱都揣在了自己的身上,春花并没有叫爹掏钱,陈强也是拦住了岳父,叫他坐下好好休息一下,自己从媳妇手里接过了布包,去医院的缴费处了。 老太太被安排在了重症监护室!小梅安慰大家说姥姥送来的很及时,大家先不用那么担心,相信大夫会把姥姥治好的。春花看了看小梅,此时的她脑子里面嗡嗡的作响,听不清别人在说什么,之前娘一点儿征兆都没有,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现在躺在医院里面成了这个样子,她实在是有点儿接受不了。陈强抱着脆弱的春花一直在旁边安慰,为民也是坐在了椅子上没有了精神!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家里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大夫的话也叫全家人失去了希望,老太太年纪大了,能不能熬过今晚还不一定,叫家属签病危通知书!听到这话的春花顿时泪如泉涌,放生大哭,为民在一旁也不住地抹眼泪。眼下的这个样子,陈强成了家里唯一的顶梁柱,他尽力地安慰家里的人,也配合着医生。看着大夫手里拿着的病危通知书,杨茂才是几次想起来去签字,可屁股刚离开椅子就又坐了回去,医生把本子放在他的面前,他的手却抖个不停,最后还是为民把这个字给签了。 在医院的第一天时间里,春花整个人都懵掉了,她在心里无数次地为娘祈祷,一定要熬过这一关,另一方面她也深深地自责,这几年一直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疏忽了对娘的关心,大夫说过这种病早期一定是有症状的,如果早发现的话治疗起来也会容易很多!每每看到有大夫从里面出来,为民都会上前去问问娘怎么样了,可结果却并不乐观。陈强想叫老丈人去旅店休息一下,毕竟年纪也大了,怕再给折腾出啥毛病,可杨茂才却不肯,他要守在老伴儿的身边,陈强虽然担心但也没有办法。一家人在医院的休息室里度过了第一个晚上,休息室里并没有床位,只是椅子,大家坐在上面都没有合眼。幸运的是这一夜老太太挺了过来,但仍然没有意识。大家的心稍微宽松了一点,觉得这第一天晚上都熬过来了,剩下的苏醒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老太太还在重症病房,每天只有下午有一段探视的时间,每个人都很珍惜。杨茂才在探视的第一时间第一个走进了病房,看着老伴儿带着氧气罩在那里躺着,心里很是酸楚,大夫说病人此刻还是没有意识,跟她说话也是没有任何的意义,杨茂才不管这些,他只顾自地把家人的担心念叨给老伴儿听,就像老伴儿能听到一样。春花和为民也在这个时候给娘擦擦脸,整理整理衣衫,和娘说说话。 在医院的每一天都是惊心动魄,每每见到大夫找家属去办公室的时候,春花和弟弟都有点儿不敢面对,他们已经被一纸纸的病危通知书吓怕了。春花已经给娘交了几万块的住院费用了,为民也想为娘做点儿什么,他商量媳妇把家里的钱拿出来点儿,就算给老太太尽尽孝心,可兰子听到为民要拿钱,不但不给,还跟为民吵了一架,算计说这么多年为民赚了多少钱他自己应该清楚,俩孩子还要上学家里处处都要钱,还哪来的闲钱!气得为民打了兰子一个大嘴巴子,这兰子一气之下跑回家去了,再也没在医院出现!为民对自己的这个媳妇已经失望透顶。好在球子很是支持春花,每每医院通知说没有费用,球子都尽快去把钱交上,不叫老太太的病情耽误治疗。新民和媳妇儿还有周凡夫妻俩都来医院看望,大家也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不知所措,几句安慰已经不能起到什么作用。两家给球子塞了一些钱,叫给老太太治病用,球子再三推谢,说老太太治病暂时钱不是问题,就是祈祷能够苏醒过来!大家都是哀声叹气,对春花也不敢提太多!新民安慰球子和洪亮这些日子就不用去厂子了,把这里的事情料理好再说! 老太太在住院的第三天的时候,稍稍出现了意识,大家都以为这下可好了,可大夫却说老太太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杨茂才在忍了这么多天后等来的却是这个消息,经历这么多的这个老支书也是支撑不下去了,他刚要站起来却栽倒了,好在身边的球子,他一把抱住了要栽下去的老丈人,杨茂才紧紧地抓住球子想要起来,可是身体还是没能听话,坐在椅子上的老支书老泪纵横。春花听到医生这么说,用手捂住嘴来遮盖自己的哭声,为民也是靠墙蹲在了地上,两手抱住了头。几个孩子互相抱着也是哭成了一团,球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大夫告诉大家先不要着急哭,老太太似乎有话要和大家交代。但现在的情况接受不了这么多人一起进到病房,要分拨儿进去。大家彼此看看,主动让路给了杨茂才春花和为民,姐弟俩扶着爹走进病房,春花还是没忍住,使劲地抽泣着。 相反老太太却很平静,她抬眼看到了挂满泪水的杨茂才,嘴角努力地笑了笑,她不想叫老伴儿这么难过,她微微抬起手示意春花不要哭。姐弟俩把爹扶在椅子上做好,俩人则挨着床边儿坐下,俯身听娘还有什么话要说。老太太说她不怕死,现在就是担心杨茂才!这个老头子自己伺候了一辈子了,没想到现在就伺候到头儿了,□□花姐弟俩在自己走后多照顾一下他们的爹,也好叫她走的放心。春花和为民不住地点头,泪水顺着脸颊已经流成了线 “你个老婆子,有病咋不早吱声呐!你就真忍心扔下我一个人走哇!”杨茂才听了伴儿的话是心如刀绞。 老伴儿在床上伸手想去够杨茂才,看到老伴儿的手杨茂才一把抓住,紧紧地握着不肯松手。 春花娘还跟闺女道个歉,觉得对不起闺女,没能在婚姻这件事情上给闺女一个好的交代,听到这里春花哭出了声音,她告诉娘自己现在很幸福,和新民一家相处的也很好,自己这辈子已经知足,没有什么遗憾,娘听到了春花的话微微地点了点头,嘴角也稍微上扬了一点。她又看了看为民,为民把头向下低了低,耳朵贴近娘的嘴边,老太太嘱咐为民和媳妇要好好过日子,不要太苛求兰子,老杨家没给过兰子啥好日子,虽然兰子有不对的地方,但对为民还是真心的,她不想看到自己的儿子将来连个家都没了。听到娘到最后还是在担心自己,姐弟俩的哽咽已经变成了呜嚎,看到姐弟俩的样子,老太太心疼地用另一只地摸了摸姐弟俩的头! 老太太走得很安详,身边有老伴儿,有儿女还有女婿孙子孙女,外孙子,外孙子媳妇! 当在杨柳湾的兰子知道婆婆去世的时候,她也傻了,她没想到婆婆会走得这么快,慌得她连鞋都没来得及换就跑去新民家,求着新民开车赶紧送她到医院。 老太太的灵堂设在了杨柳湾,球子和洪亮忙活老太太的身后事,新民两口子也来帮忙,周凡和晓萍也都赶到,安慰着杨茂才春花和为民,老三炮得知亲家母去世了,也是觉得相当地吃惊,由于年纪大了,球子没有叫爹去为民家里帮忙。兰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干这干那,她为自己在老太太临终前没能陪在身边心里骂过自己几千遍,所以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尽量地做好老太太的身后事。村子里的老邻旧居都赶来给春花娘送行,老太太生前人缘很好,不太和人发生矛盾,所以这几天老杨家来给老太太送行的人特别多,大家都慨叹这么好的人咋走得这么早!冯占辉出人意外地也来到了杨家,虽然大家对这个人都不是很欢迎,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者都是客,球子虽然满心地不愿意,可也不能惹是非。 三天后,老太太遗体火化。从老太太发病到去世四天的时间,一个还好好的大活人,一个和自己一直生活的亲人就这样的没了,杨茂才觉得简直就是在做梦一样!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从老伴儿住院到现在他几乎都没怎么开过口,春花和为民一直觉得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不是事实!春花已经不哭了,即便在老太太火化的时候都没有了反应,球子看到春花这个样子很是担心,可无论怎样劝解就是不起作用!小梅也是在单位里面请了假陪在春花的身边。在熬了一个星期后,春花病倒了,住进了医院!大夫检查春花只是由于过度地劳累和伤心导致的昏迷,休息休息很快就会醒过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球子更是整天陪在春花身边,他心疼自己的媳妇,可是又不能代替她悲伤,只能这样默默地守护着春花。洪亮很是担心爸爸的身体,不要等妈醒过来,爸爸再有个三长两短,一个劲儿地催着爸爸去休息,自己可以照顾妈,等妈一醒来就马上通知他。可无论洪亮怎么说,球子就是不肯离开春花半步!经过医院的治疗,春花醒了,可还是呆呆地注视着某一个地方不肯说一句话,大夫说这样的状态对春花的身体很不好,叫家人劝解春花要面对现实。 “媳妇儿啊!娘已经走了!你不能再这样了,你这个样子娘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球子看着坐在病床上发呆的春花说,可春花还是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你就是不想我,也要想想洪亮吧!这孩子和小梅刚领证,正准备结婚呢,他们还都等着你这个妈呢,你知道吗?”球子搬出了儿子。听到儿子结婚,春花稍微看了一眼球子,球子知道在春花的心里肯定还是惦记着洪亮的,也只有洪亮的事情或许能□□花重新振作起来。 “你一直这个样子,你叫孩子们咋办啊?”看到这个话题对媳妇有刺激作用,球子又接着说道。正当这时,洪亮从外面进来了,还有小梅, “你看看,这俩孩子现在整天地守在你这儿,小梅都已经耽误了好几天的班儿了。”球子接着说。 听到球子的话,春花的眼里噙满了泪水。 “妈,你别这样!我和小梅都盼着你早点儿好起来呢!”洪亮抱住了在病床上的春花。 “阿姨,姥姥去的很安详,您就不要这么伤心了。”小梅也赶紧劝。 春花看了看小梅,似乎是有话要说,可最终还是没张嘴说一个字。 看到小梅说话春花的反应,球子叫洪亮和小梅商量,可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花妈,洪亮有些为难,可在一旁地小梅却很懂事,她洗了一个苹果,递给了春花,很自然地说, “妈,你吃个苹果吧!”这一句,春花也很吃惊。 “妈,我和洪亮还有爸都非常担心你!你不要再这样折磨自己了,你赶快好起来,我和洪亮还等着你给我们办婚礼呢!”小梅的一句妈和爸把春花和球子叫得都有些慌乱, “孩子啊,别哭!快坐!”春花拉住小梅的手叫她坐下,给小梅擦去脸上的泪珠。看到春花开口说话了,球子爷俩都放心地笑了。 之后的春花好的很快,她有告诉过球子她觉得自己很是对不起娘。她还清楚地记得洪亮小的时候,娘带洪亮的样子,娘这一辈子都在为自己付出,自己却一直在忙于工作,想着等自己退休了再好好孝顺孝顺娘,可没想到,这一等竟成了终身的遗憾,她责备自己没有尽到做儿女应该尽到的义务。大家常常觉得兰子这儿做的不好,那儿做得不对,可娘为什么在临走的时候还要叫为民珍惜兰子?毕竟兰子和娘生活了那么多年,是兰子一直在身边照顾着老太太,她觉得自己还不如兰子,想到这儿,她就更加不能原谅自己!球子安慰春花,娘已经走了,要是叫娘走的放心,她自己就不应该这么折磨自己,以后她可以多帮助一下为民,多照顾一下爹,家里还有一个老人等着她去尽孝呢! 深受打击的春花深刻地感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楚,自己的娘已经不在了,她想今后要多关心一下自己的爹,球子,还有公公,还要在洪亮身上多尽尽做妈的本分,娘的突然离世叫她想到了提前退休。她在这个村子上已经干了二十多年的支书,现在也应该让让位了。知道春花的想法后,球子当然是很高兴,他早就不想□□花干了,一直没敢和春花提,怕春花不高兴,这次媳妇儿自己说出来,那岂不是一件好事!球子害怕春花反悔,立马就陪着媳妇到了镇上,找到了时任的牛镇长。对于春花突然提出的不干,牛镇长也很意外,但是春花也有自己的理由,看得出勉强不来,牛镇长也只好按照程序□□花先提出申请,也□□花好好想想有什么样的候选人可以推荐。经牛镇长这么一说,春花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田嫂子家的大小子,这几年村子里的好多个年轻人都出去打工去了,这个孩子还是很本分地在家种地,几年光景靠着踏实肯干在村子里已经富了起来,况且他对村子上的事儿也很熟悉。早在他爷爷还没下任的时候,他就经常帮着他爹跑腿村里的事情,只不过现在这个支书是个受累不讨好的差事,就是不知道这孩子乐不乐意干。 回家的路上春花也和球子提到过田可心这个孩子,球子觉得不太可能。人家现在种地都忙活不过来,谁还愿意在这上面搭功夫,听到球子这么说,春花的心里也凉了一半儿,但这个孩子接任还是最佳人选,春花当然也不想错过,还是专程去了田嫂子家。可心这孩子到是没说什么,他爷爷田富贵可是一百个不乐意。想当初自己当村干部的时候就没少受冤枉气,这可下自己清闲了,干啥玩意还叫孙子接着当这个替罪羊似的差事。听到春花说明了来意,田富贵把脑袋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这□□花也很尴尬,老伴儿骂老头子不给春花留点面子。可田富贵是任凭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是不乐意儿子再去受这罪了。看着说动田富贵无望,春花转眼看了看可心,春花的这种眼神儿可把可心难为坏了,他也不能和爷爷硬拧着来吧。田大娘一个劲儿地跟春花道歉,说这爷俩不识抬举,□□花再找找别人看看,话里话外春花也听出来了,这一家子都不愿意干!这接班人没找到,春花可是犯了难了,她总不能自己就这么撂挑子吧!这么多年的党性加上自己的良心都不允许她这么做。可这接班人到底选谁呢?春花一时还真没了主意。球子在家也直骂田富贵这个老东西,给个官还不乐意当了,这时代还真是变了啊!洪亮看见母亲很是烦心这件事情,想替母亲分担,他想试着干干这个活。春花和球子当然不同意,这洪亮一直在乳品厂干,都没管过村子里的事儿,虽说这村支书不是啥大官儿,可是要把这全村子二百多口子人都给服务好了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春花担心洪亮没这个经验,做不来。再者接管村子上的事儿,会牵扯很大的精力了嘛,洪亮和小梅刚结婚,总是这么忙的话肯定会影响小两口的感情,这事儿说啥也不行! 不过事情还是发生了转机,这天可心专门找到了春花,说自己可以试试干干看,肯定没有春花姨干得那么好,不过春花姨可以帮助他适应一段时间,如果可以他就接着干,实在不行,那也没办法了。春花当然是高兴,不过也疑惑为啥这孩子又同意了呢?可心笑着说其实自己很早就想在村子里做点事情,这几年好多同龄人都出去闯荡去了,自己在家种地钱虽然是赚着钱了,可也还想再多长点儿见识,当这个小村官不为别的,就是想叫自己多长点儿能耐!春花笑他为啥当时不答应自己,害的她这些日子就为这事儿发愁!可心说自己也不敢保证能干好加上当时爷爷那么反对,也不好和他对着来,现在家里人也都松口了,自己这才来想试试的。春花看得出可心是很真诚地想得到这个工作,就向牛镇长推荐了可心,自己也保证一定帮着可心彻底熟悉村子里的各项事宜。就这样,干了二十多年支书的春花离开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回归成了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 找到了接班人的春花自己富裕的时间多了起来,除了帮助可心,她也开始操心洪亮的事情。自己母亲的突然病故,这一段时间家里的确实都很沉重,现在她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给洪亮买房子的事情上了。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每天都往市里面跑,到处去看楼盘,选户型,在小梅有时间的时候春花把小梅也拉上,娘俩一起跑,洪亮也劝妈妈不要搭进这么多的精力,再把自己弄病了。可春花却笑着说,这事儿是她愿意干的,再累也不觉得,球子爷俩笑话她还真是闲不住的命。 在经过了多次比较之后,春花总算是选下了一个认可的房子,交了房款,办了落户,这套房子就成了洪亮和小梅的家了!接下来是装修的事情,洪亮和小梅□□花不要那么着急,时间很富裕可以慢慢来,球子也说春花这不当官了吧咋比当官的时候还忙,之前是白天一天天地见不到人,这现在是几天都见不到人!春花却说这不把事情都办利索喽,心里老是不踏实,球子笑春花就是太恨活,这好歹是一个儿子,这要像以前似的家家两三个孩子,还不得累死啊!春花笑着说赶紧把洪亮和小梅的事情解决完自己也就彻底省心了。 在全家子的共同努力和春花的精心操持下,洪亮婚前的各项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老陈家接下来就等着办喜宴啦! 第37章 难继续 青梅竹马闹分崩 转眼春花娘周年已经过去,春花和球子商量也该给小梅和洪亮办事了。球子当然是没啥意见,按照当初球子的提议,俩孩子的婚礼在市里最好的酒店举办。厂子里的人还有村里的人以及小梅家的亲属还有单位的领导,呼呼啦啦办了四五十桌,陈强这个儿媳妇娶的动静是老大。晓萍看到这个场面也是吓到了,虽说不想叫自己的闺女嫁的委屈,可这么大的阵仗自己还是头一回儿见。这洪亮不仅人好有能耐,这陈家人还这么高看自己的闺女,晓萍心里直为自己闺女高兴!周凡虽然不讲究这些,可看到自己闺女高兴心里也很知足。这个婚礼是给老陈家赚足了面子,在杨柳湾,村上人也都对陈强竖起了大拇指,看来还是人家有能耐!这边陈强心里美,新民也喜事临头。他一手创办的乳品厂被评为了全省乡镇企业标兵,作为企业的法人代表,新民去了省城参加了表彰大会,并作为先进典型在大会上发了言,在知天命之年自己还能获得这样的荣誉,这是自己这辈子做梦都没想到的。柳玉石也为自己的儿子高兴,现在这社会日子一天比一天好,不仅经济上富足了,还得到了荣誉,这叫谁摊上不得乐上半天。可这柳新民还没乐够呢,就有件叫他发愁的事儿了。 这件事儿不止是叫新民发愁,也叫铁柱一家子都闹心。原来这小宝当初考的是专科学校,比婷婷早一年毕业了。毕业后为了等婷婷,小宝就在省城开始了找工作,可是事情并不顺利,在投了无数的简历后,小宝终于上了班,可赚的钱除去租房子,也就够个吃饭的,日子混的很是不好。可小宝有自己的打算,他想着等婷婷毕业俩人回到杨柳湾,去柳叔的乳品厂上班,这样俩人不仅能在一起,还能靠着亲人的□□少费不少的力气,眼下的这个困境只是暂时的,更何况柳叔的厂子近几年效益这么好,规模也不比这大城市的企业小,守家待地儿的,小日子过得不也是很美!他没有把这些想法和婷婷说,反正也还早呢,婷婷毕业还要一年,或许自己在这一年里有大的发展,留在这城里也说不定,更或者俩人去别的大城市发展,变数很多,小宝也不确定到底是哪一种去向。可很快,一年的时间过去了,小宝的工作还没有起色,婷婷却毕业了。新民也打电话叫闺女回到自己的厂子,眼看着自己辛苦一辈子的成果后继无人,新民想着叫婷婷和小宝都回来,一则厂子也需要引进人才,二则这俩孩子也可以给自己当个小助手。小宝当然是高兴,这也是他当初所想,可婷婷却不干了。她觉得企业再大,那也是在村上,自己如今已经来到了这省城,就不可能再走回头路,如果想要在爸的厂子里干,当初还考大学干啥呢!她也觉得小宝没有出息,就指望家里。小宝劝婷婷,这大城市的生活并不像她想的那么容易,自己都拼了一年了还是这个样子,既然有捷径可以走一走,为什么非要自己闯的头破血流!俩人分歧是越来越大,为此还经常闹矛盾。 婷婷早在上大学的时候就加入了学生会,后来更是当上了学生会的主席,凭借着自己的优异成绩和优秀的表现,还有就是学校的推荐,婷婷的工作是没费多大的力气就在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任了职。初出社会的婷婷对新的工作投入了极大的热情,加上业务这个工作很富有挑战性,婷婷觉得自己很有信心把这个工作做好,也坚信凭借自己的努力可以在省城落下脚。眼见着婷婷的成绩和自己的颓废,小宝儿也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是不是有了什么问题。俩人在毕业后的差距是越来越大,还有小宝儿也发现婷婷似乎不像从前那么体贴了,或许是嫌弃了自己的无能,或许是俩人这大学几年真的产生了差距,小宝心里是胡思乱想了许多。加上最近见面总是在为小宝的工作的事情俩人不停地吵架,见面的次数也就越来越少。其实婷婷是迫于工作的压力,那自己的任何时间都投到了工作上,少了和小宝的见面,可俩人也缺少必要的交流和沟通,导致双方在心里都有了猜忌。但小宝还是真心觉得婷婷现在的工作很不错,自己不能再这么耽误婷婷,但这么多年的感情,他没有勇气和婷婷提出分手,在婷婷的心里分手两个字也是无数次地闪现,但也始终没有说出口。但俩人这么多年在一起,彼此都已经心有灵犀,双方都微微地感到这段感情似乎要走到了尽头。小宝心里很烦,没有和婷婷告别,自己回到了马家店。在临走的时候他给婷婷发了一个短信,告诉了自己要回家乡的事情,也期待如果婷婷方便的话可以来给自己送行。小宝心里也幻想着趁这个机会婷婷或许跟自己回去,当然这个希望很渺茫,更多的是期待婷婷能够挽留一下自己,挽留一下和自己这么多年的感情,可婷婷既没有打电话也没有发信息给小宝,也没有出现在火车站为小宝送行,小宝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带着心伤离开了省城! 看到儿子自己一个人回来了,当妈的可看出了儿子心事重重,这么一问,才知道儿子和婷婷之间的矛盾。小宝儿并没有把俩人的矛盾说得那么的详细,只是着重说了一下自己不太适应省城的生活,想回来发展。听完儿子的话,铁柱只是觉得儿子这么不争气,人家一个女孩子都能有这出息在大城市里混得有模有样,咋就他回到了老家。当妈的当然护着自己的儿子,桂珍埋怨婷婷自己长了本事就忘恩负义,不顾这么多年的情分,还把小宝给耽误了。铁柱心里也是很大的不痛快,可也不能为孩子的事情去找新民,转念一下拉倒就拉倒吧!这婷婷和小宝现在就有这样的差距,要是勉强在一起了也不一定是啥好事。可这事儿叫新民两口子知道了,这两口子可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这婷婷这孩子是像谁啊?那么多年的感情就为这就老找人家小宝毛病啦?”新民着实不能理解自己闺女的行为。 “像谁?谁知道她像谁?”秀莲话里有话。 “别瞎胡说啊!”新民瞪了一眼媳妇儿。 “咱别在这儿耗着了,既然都已经知道了,那个死丫头也不回来,咱们上铁柱家问问小宝吧!光听这丫头在电话里说也说不明白个啥!”秀莲是既心疼自己的闺女也担心铁柱一家。 新民也觉得是应该去问个清楚了,毕竟这么多年两家人都以为这俩孩子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谁成想出这么个岔子。铁柱家里肯定也不好受,新民叮嘱媳妇儿不管人家两口子咋给脸色都不能跟人家急,毕竟这事儿是婷婷做得有些不对。 “管好你自己吧!就你那脾气可比我糟糕多了。”秀莲反过来提醒新民。 “给铁柱他娘带点东西,别空俩手儿!“看着新民两口子要去马家店,月娥出来提醒。 “别操心了,娘!中午饭你和我爹自己掂对一下吧!”秀莲叮嘱着婆婆说。 “别管我俩了,路上慢点儿开!”当娘的嘱咐新民。 新民两口子也是心里觉得有愧,还不知道见面儿咋开口呢。硬着头皮来到了铁柱家,先是秀莲拿出了给铁柱娘带的点心,铁柱客气地谦让一下接了过去,小宝和新民两口子打了个招呼,看样子也还行,不过这桂珍的脸色可不是很好,秀莲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桂珍也只是勉强地笑笑,看样子应该是有一肚子的怨气儿。大家都在屋子里坐下,谁也没吱声,气氛有点儿尴尬,新民清了清嗓子先开了口。 “铁柱、桂珍啊!这事儿我们两口子也很难开口,可这事儿也得解决是吧!你看我们两家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不能因为这就此结下啥疙瘩是吧!”新民提起这茬儿也是三缄其口。 “老哥你可说远了,这是他们小辈儿的事儿,咱哥俩该咋的还是咋的,至少在我这儿还是这个样子!”见新民为难,铁柱接过新民的话茬儿。 “这我们两口子也是在电话里听这婷婷丫头这么一说,当时给我和她爸气得也是直骂她,这就是隔得远啊,要是近我非得抽这丫头不可!”看着桂珍没消气儿,秀莲是一个劲儿地数落自己的闺女。 “大哥,嫂子,这小宝也是你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这俩孩子自打初中那会就在一起,我们家小宝儿是,学习没婷婷好,可这俩孩子都多少年了啊!这婷婷总不能一点儿旧情不念吧!”听出秀莲是在给自己台阶下,桂珍也不好再绷着了。 “桂珍啊!还没到那地步,就是这孩子脾气不好,可能有点儿啥误会,婷婷还是挺惦记小宝的,这打电话还哭了一抱儿呢。”秀莲忙着替闺女辩解。 听到秀莲这么说,桂珍没再往下说下去。 “本来我是想着叫这俩孩子大学毕业啊都回来,来我这厂子。你说我辛辛苦苦一辈子,到了连个自己的接班人都没有,我这心里也不好受,这小宝那就相当于我的儿子,这将来接我的班儿,和婷婷俩人是不挺好点儿事儿!”新民说了自己的想法。 “咱也不能怪婷婷,都怪我们家小宝不争气,这婷婷一个女孩子都能找到一个好的工作,这大小伙子就是不行,我这也气得直骂他,这事儿也不能都怪婷婷。”铁柱看新民这么说也开始说自己的孩子。 “我和她妈一直在说她呢,叫她回来。可这孩子刚毕业,不知天高地厚的,等她撞了南墙她就知道外面有多难了。要不这么的吧,小宝你也别搭理她,叫她一个人尝尝外面的苦,你先上叔的厂子里来咋样?”新民征求小宝的意见。 “叔!本来婷婷就嫌我没本事,我这要再去您那里,可真就叫她看不起了。我们俩谁也没说出分手两个字,只是我们现在是分歧大于感情了。我一直就是想毕业以后回来发展的,但我不会去您那,我要按照自己的意志做出点儿样子来!”小宝没有接受新民的提议,他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干出点儿名堂来。 “多好的孩子!这个死丫头啊,跟她爸一样死犟死犟的!”秀莲听小宝这么说,觉得两个人还有可能在一起。 “要不说我们这儿子就是傻呢!大哥嫂子我也不怕你们生气,就我这儿子你们看看,都现在了还想着婷婷!”说到儿子桂珍既生气又心疼。 新民和媳妇看到小宝这个样子心里也很不好受,他们已经知道了闺女的心思,婷婷在新的工作单位表现很好,得到了领导的赏识,还提前转了正,这眼下来看啊婷婷是不会回来的了。不过这孩子的发展也叫新民两口子有很大的欣慰,抛开和小宝的关系,毕竟自己闺女能够出人头地,哪个做父母的能够不开心呢!可在他们的心里也为闺女的这段恋情惋惜,毕竟小宝还是一个很忠厚的孩子,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十几年,就这么地分开,在心里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但客观地讲,或许小宝的现状也真的不适合自己的闺女了。新民在心里总觉得愧对自己的老同学,他们还是希望能够做一些事情补偿小宝,或许给这个孩子提供一个工作的机会,或者给铁柱家里更多的帮助。可小宝拒绝了,加上铁柱待自己一如既往,这叫新民和秀莲更加觉得心里不好受。 两家人坐在一起一上午,是该说的也都说了,可事情还是原来的老样子,没有任何进展,新民和秀莲也觉得再在铁柱家里待着也有些许的尴尬,俩人告别离开。 不久,马家店的储蓄所公开招聘出纳员,小宝想试试。铁柱觉得这个工作应该是女孩子干的,不大同意,可小宝却觉得自己的性格适合做这种稳定的工作。这么一参加考试小宝还真就考上了,面试也是顺利地过关,小宝成了马家店农村信用合作社的一名员工。靠着自己的能力做上了自己喜欢的工作,小宝的心里稍稍有了一些慰藉,也慢慢地从婷婷的事情上淡了下来。白天在所里工作,要熟悉业务,要办理委托,回到家里还要练习,小宝用繁忙的工作缓解自己内心的苦楚。新民把小宝的近况都向闺女做了汇报,同时也希望婷婷能够找时间回来,把两个人的事情做一下了结,这样就没有了下文,不是一个成年人应该有的做法,婷婷觉得父亲的话有道理。 当婷婷回到杨柳湾时已经是傍晚,家里做了一桌子好吃的都在等着她的回来。爷爷奶奶也都在客厅里面盼着,走进屋子的婷婷立刻被浓浓的亲情包围着,家里人没有人提起小宝这个名字,连赵叔这个字眼儿也没提起,大家都想好好地先把这顿饭吃完,奶奶不停地给孙女儿夹菜,爷爷也是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新民和媳妇儿只是在一旁听着三个人说这说那,似乎看到闺女再眼前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婷婷这次回来毕竟是专门为了自己和小宝的事情,谈及这段感情或者是说谈及俩人的结束是必须要面临的话题,当大家收拾完后,新民叫爹娘回屋休息,一家三口则坐了下来,当妈的注视着闺女没有说话,新民也很期待闺女能说点儿什么,看到爸妈的样子婷婷笑了, “爸妈,你们干啥啊!不认识我啊!还是我变得太漂亮了!”婷婷顽皮地和爸妈开着玩笑。 “不过说真的,我闺女真的是漂亮了,比那电视上的明星还俊!”在当妈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美的,何况婷婷真的是比以前更有魅力了。 “别瞎贫了,说说你的打算吧!”新民很严肃地跟闺女说。 “打算?也没什么打算!其实这段时间我过得也并不好,我没事的时候也尝试过说服自己和小宝一起回来,可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婷婷说话的时候带着干练和果断。 “你的生活就是在大城市吗?”新民问。 “爸,不是那个意思。我也在思考我和小宝的感情,这么多年来他对我很好,可叫我放弃我自己的理想这种好就变成了枷锁。我不想被锁住,何况我也不认为在省城就找不到一份好的工作,他是试过了一年,没成他就退缩了,这叫我很难接受,他可是一个男孩子啊!”婷婷对小宝的做法有些失望。 “你就那么不喜欢回到爸妈身边啊!在外面真就那么好吗?”秀莲问闺女。 “妈!你看你说哪儿去了!这是人的价值观的不同体现,我读了大学进了省城,我和以前的我已经不完全一样了,我想通过我自己的努力创造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就像一颗种子,以前是我不能选择我在哪里生根发芽,可我现在想选择我自己生活的土壤,而且我也有这种选择的权利了,我发现我更愿意待在那样一个地方,我更喜欢在那个地方成长,你们明白吗?”婷婷看着一直都很认真听自己讲话的父母。 “你听明白了吗?我满脑子浆糊!”秀莲看看新民。 “你和小宝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新民没有理会媳妇接着问。 “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为什么就不能为了爱请放弃一些东西。可我思考的结果叫我自己都大吃一惊!”婷婷说到这儿的时候把自己都吓倒了。 “咋的了?”秀莲也跟着吃惊地看着闺女。 “我觉得我和小宝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爱情,更多的是亲情。我习惯他对我好,给我关心,可这种感觉就像是我的哥哥,直到上大学我才发现!”婷婷说这话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惊奇。 “你在大学又有对象了?”秀莲脸色立刻变得不好看了起来。 “妈!你说啥呢?”听见母亲这么说,婷婷有点儿着急了。 “我是说随着我年纪的长大,我发现我和小宝之间或许不是爱情。”婷婷重新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这现在这孩子都这样了吗?还是就我们家孩子这样啊?”秀莲很难理解婷婷说的话,转头看新民。 “我也很难跟你们讲清楚,这种东西是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婷婷也没有办法跟父母解释清楚自己的意思。 “先别说讲不讲得清,你的意思就是你和小宝儿不可能了呗?”新民直截了当地问闺女。 婷婷没有说话,陷入了思考。 “你自己都不能确定,就为了一份省城的工作就放弃你都不知道是不是该放弃的东西,就这一点我就觉得你还不够成熟!”看着闺女的沉默新民说到。 “可我和他在一起并没有以前的感觉了啊!?”婷婷张大了眼睛看着新民。 “你们都多长时间了,爱情不像你们看电视里描述的那样!我和你妈这么多年了,在一起早都没有当初的感觉了,可我们知道我们在对方的心里都有很重要的位置,这个位置别人代替不了。”新民拿自己的生活阅历跟闺女讲道理。 “婷婷啊,还是听听你爹的吧!”秀莲看着闺女的迟疑也赶紧劝到。 “我觉得你说得不对,爱情就应该是爱情,多长时间也不能变味儿!”婷婷还是不能接受爸爸的观点。 “你要是这种想法的话,别怪爸爸今天没有提醒你,你以后会后悔的!”看着闺女的状态,新民很是担心。 “时间也不早了,你回屋好好歇歇吧,仔细想想爸爸说得话,不要轻易放弃一个人对你的感情!”新民教育着闺女。 婷婷慢慢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里。 “这么多年才发现你讲起道理来还是一套一套的啊!”看着闺女走了,秀莲佩服起新民来。 “你以为我这厂长是那么好当的啊!不过看你闺女这意思啊……我还真替她犯愁啊!”新民叹了口气。 “那有啥办法啊,这孩子是一条道儿跑到黑的主儿,谁说啥也听不进去,我看她对你的话啊也没太听进去啊。”秀莲也跟着新民一起叹息起来。 “今天先这样吧!咱俩也得睡觉啊。”新民起身回到屋里,秀莲跟着进屋整理起了床铺。 “你说咱们以前吧,认准一个人那就说啥都不会变了。我这为了你,连家都不要了,这几十年了我才回了几回家!这咋现在都变了呢!”秀莲感慨现在这年轻人的变化叫自己琢磨不了。 “你那是啥年代,你那是傻!我闺女可比你心眼儿多多了!”新民拿媳妇儿开玩笑。 “你看你看,我说啥来着,在这个家里我就不能说说那个祖宗,说着说着最后肯定都说到我这儿来!你闺女你不管,我也不管了!”见新民拿自己开起了玩笑,秀莲生气地把灯一关上床睡觉了,害的新民在地上黑灯瞎火的摸索了一阵儿才到床上来。 新民两口子的话题是到此为止了,可闺女的事情还是搅得新民两口子一晚上都没睡好。在他们心里也很矛盾,看到闺女也不确定的内心,新民很是担心闺女将来会后悔,希望她能好好地考虑一下和小宝的感情,但另一方面,秀莲也觉得小宝现在配不上自己的闺女,真要是俩人成了,还真委屈了婷婷了。 不管怎么样,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婷婷虽然跟自己的父母说的头头是道儿,可一想到自己还是真的要面对小宝的时候心里还是忐忑。已经约了见面的时间,婷婷从家里开车去了马家店。俩人没有找什么饭店、酒吧啥的,婷婷开车带上小宝,俩人找了一个安静的地方把车停了下来。没有了以前的甜言蜜语腻腻歪歪,像是两个不太熟悉的人,坐在车里的两个人都觉得有些尴尬。 “小宝哥,最近过得可好!”婷婷不知道说什么。 “挺好的,每天就是忙工作。你呢?”小宝淡淡地笑了笑。 “我也差不多吧!”婷婷也怅然若失。 之后俩人又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 “什么时候我们俩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婷婷看着小宝。 小宝看着婷婷苦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我们都不肯为对方放弃一点自我了呢!”婷婷看着小宝。 “是现在放弃了自我,我们两个也不会感到从前的幸福了。”小宝冷冰冰地说。 “我们是又要吵架了吗?”听到小宝这么说,婷婷叹了口气。 “现在应该不会了吧!因为要吵的都吵完了,现在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小宝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我们两个还会做朋友吗?”婷婷问小宝。 “当然会,我们两家是什么关系啊!”说到这儿的小宝现出了可贵的微笑。 “只是由于家庭的关系吗?”婷婷心里不甘小宝这样的回答追问到。 “你还想怎样?现在的我已经达不到你男友的标准了。”小宝看着婷婷。 “不是这样的,小宝哥。”突然看到小宝冰冷的眼神,婷婷有些害怕了起来,她想解释什么。 “我们两个人就没必要这么虚伪了,分手对你还有我未必是一件坏事。”看着有些慌乱的婷婷,小宝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 “你真是这么想的?”见小宝说到了分手,婷婷的自尊心使她的态度也强硬了起来。 小宝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你要去哪儿?送你回家吗?”沉默了片刻,见小宝没有继续要说话的意思婷婷问。 “不用了,你把我放到接我的地方就可以了。”小宝眼睛看着前方,这种态度叫婷婷大吃一惊,她已经不认得眼前的这个人了。 婷婷启动了车子。当车子再次停下的时候,小宝开车门要下车,可婷婷把车门给锁上了。 “你真的对我没话可说了吗?”当婷婷看到小宝对自己这么冰冷的时候,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没有了!”小宝仍然是淡淡地回答。 “我们就算正式分手了是吗?”婷婷弱弱地问。 “嗯!”小宝吱了一声,但是无论是身体还是面部仍然没有任何动作。 看到小宝的样子,婷婷把车门打开,和小宝说了声再见。 离开小宝,婷婷脑子很乱,突然间觉得自己很伤心,她把车停了下来,大哭了一场。没错,婷婷自己心里也很清楚,这次回来就是想给俩人的感情画句号的,可当自己看到小宝那么冷静和冷漠的表情后,自己心里还是像是被扎了一下的疼,她怀疑之前小宝是不是真的喜欢过自己,为什么没有说一些舍不得自己,要把自己挽留的话?连一句一个字都没有!她也在问自己,明明已经不喜欢小宝了,为什么此刻内心这么的疼! 但婷婷不知道,为了那一刻的表面平静,小宝忍耐的有多痛苦,他不是不想说,是怕自己一张嘴就会把脆弱地内心给暴露出来,这样两个人都会很痛苦,与其那样,还不如叫婷婷对自己恨一些,这样的婷婷才会好的快一点。下车后的小宝迅速地逃到了一个没有人的地方,用拳头狠狠地捶打自己,他在惩罚,惩罚自己刚才的冷漠! 第38章 初体检 柳玉石情况不妙 进入伏天的杨柳湾骄阳似火,没有一点儿风丝儿,柳树的叶子都发着白光耷拉着,大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大家不是坐在屋子里凉快,就是在房子的一头儿背阳光的地方享受过堂风儿。 柳家的小楼门窗大开,里面传出电视的声响,柳玉石照例栽歪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电视,突然家里的电话铃响了,他并不着急接,每每家里有人叫门或者是电话声响,这个老柳都不会第一时间起身,他要在那里等,看看家里有没有别人去,实在是没辙了他才会挪动一下自己的身躯。家里人都知道了他的这个毛病,所以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都是等到电话里传来通讯小姐的声音后才肯撂电话,因为只有这个声音才能证明家里是真的没人,或者是真的没听见。今天的电话铃儿响了,柳玉石照理闭着眼睛没反应,可铃声响了半天,屋子里也没见有人过来,看来只有他一个人在屋子里了,柳玉石先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电话的方向,继而慢吞吞地起来,挪到了电话旁拿起了听筒。 “喂?”柳玉石又把眼睛闭上了。 “哦!” “那等你娘回来我跟她商量商量!” “嗯,挂吧挂吧!” 柳玉石又挪到了自己原来的位置。 原来电话是小儿子新富打来的,这现在正好学校也放假了,他想接爹和娘去市里住一些日子,正好有朋友送给他两个老年健康体检卡,他也想叫爹娘去体检一下,虽然爹娘的身体一直都不错,可有了这科学数据还是更叫人放心一些。柳玉石在电话里没有答应说去,也没说不去,只是说等着新富他娘回来的时候和她商量一下,她要去自己也没啥意见。小儿媳妇丽丽在电话里也一个劲儿地叮嘱老两口子一定要过去一趟,柳玉石含糊地答应着。 其实现在的柳玉石哪儿也不愿意去,就有的时候新强来接他要去住几天他都不答应。一个是在新民这儿住惯了,总觉得这儿待着随便;二一个就是平心而论,这几个儿媳妇就秀莲随和,这老两口子话说深说浅的,人家秀莲也不在意,只是哼哈地答应。柳玉石和老伴儿私底下常念叨着新民这个媳妇啊可真是拣着了。虽然那两个儿媳妇都挺好的,可不知道咋的,柳玉石到那儿脑袋就崩跟筋儿,干啥也不随意。所以他说和老伴商量,实则是想叫老伴儿去得罪那两个儿子!不一会儿,老伴儿进来了,看见柳玉石仍旧在看电视问, “老头子,刚才谁来的电话啊?”月娥朝柳玉石这个方向走来。 “我咋没听见电话呢!”柳玉石故意不和老伴儿说。 “那电话响了老半天,你以为我没听见啊!”老伴儿坐在里柳玉石的旁边。 “听见你不进来接!”柳玉石把眼睛微微睁开。 “这你不在屋呢嘛,我在那仓子里规制规制东西,就没到出手儿来!再说了,你那手是佛手啊,啥也不干啊!”老伴儿白了柳玉石一眼。 “你小儿子来的电话!”看瞒不过去了,柳玉石说。 “新富说啥了?”一听说是小儿子,老伴儿来了精气神儿。 “也没说啥,说他们放假了,叫咱俩去住一阵子。还说有个啥体检的!”柳玉石心不在焉。 “哦!”老伴儿先是哦了一声,接下来笑着问, “那你咋想的啊?” “我想啥啊?”柳玉石跟老伴儿直橫横。 “新富不说叫咱们去住一阵子嘛!”老伴儿看样子很想去。 “你愿意去你去啊,我哪儿也不去!”柳玉石把身子背对着老伴,把脸儿扭了过去。 “你个老东西!”老伴儿朝柳玉石努了努嘴儿。 看得出来柳玉石不愿意去,月娥也就没再说。 其实她挺想去看看小儿子的,待不习惯少待两天也好,毕竟这一年到头也见不了这孩子几次,每次来还都忙忙活活的很快就走了。这当娘的就是这样,见不到谁惦记谁。新强还好点儿,见天地在厂子里上班儿,有时候就来家住住,自己也能去厂子里看看,就偏偏这个新富,离家远不说,还娶个娇小姐的媳妇,虽说这丽丽这些年改变了不少,大面儿上也过得去了,可这当娘的心里还是不放心,总觉得儿子在城里是受苦受累的,只有自己去了才能叫儿子过两天舒坦的日子。柳玉石总说老伴儿是操心的命,还净操那没用的心,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还能跟着一辈子咋的!再说新富都那么大的人了,好赖他自己不知道啊!还用你操心,有那功夫多操心操心自己得了!可娘就是娘,无论咋说就是放不下心来。柳玉石不同意去,月娥也拿他没辙,这个老伴儿一辈子就是个犟,谁说啥也不听,月娥跟了他一辈子了,没几回能赢得了柳玉石的,看见老伴儿死活不吐口儿,月娥只好自己回了屋里。 柳玉石看到了老伴儿有些难过的表情,也有些心疼,他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也在心里琢磨要不要去一次。 其实他也是为了老伴儿好!以前他们两口子也去过新富那儿几次,这新富媳妇是没有秀莲勤快,放假的时候太阳都老高了也不起来做早饭,还是新富知道爹娘有吃早饭的习惯,一大早起来出去买,这丽丽是睡到快晌午了才爬起来不说,还净指使新富买菜做饭啥的,这月娥看着就觉得难受,不光在城里难受,这回来也要担心上好些日子。好多时候月娥自己动手给儿子家当保姆,可新富不叫她干,毕竟是接爹娘来城里享福的,这娘到这儿啥都干是咋回事儿!可儿子咋说,月娥就是不听,非得把个新富家里彻头彻尾地打扫一遍!要是两口子都上班儿,就剩下老两口子在家了,这家里的活就更扔下了,月娥可就有了说辞,新富两口子上班儿忙,自己能帮上点儿啥就帮点儿啥,所以不是做饭就是洗衣服的,连玻璃都擦得干干净净,儿子儿媳妇也叫她不要干了,也不顶用,临走的时候还给新富两口子弄一大堆吃的,啥馒头啊饺子啊,把个冰箱闯的满满当当!这在城里的时候还没啥事儿,可这一回到新民这儿就趴了架,不是哼唧这儿疼就是那儿难受的。这下可好还得给大儿媳妇找麻烦,人家秀莲嘴上不说,可凭啥在小儿子家累得还叫人家伺候你!柳玉石和老伴儿也讲过好多这个道理,当时老伴儿是一个劲儿地点头说柳玉石说的有道理,可一到了市里就又都忘得干干净净了。所以自己不愿意去,柳玉石也不愿意老伴儿去!要是想新富和小孙子了,打个电话没两天爷俩就回来了,还非得去市里干啥!所以这次柳玉石没有给老伴儿商量的机会,他就给拒绝了! 可谁料,新富知道爹不愿意来,娘也拗不过爹,他还给大哥打了电话,在电话里他着重说了一下给老两口子体检的事儿。新民也觉得这是一个好事儿,现在生活也好了,也该关注一下爹娘的身体健康了 。再说这么多年了还真没给老两口子做个这个体检呢,所以听到弟弟这么一说,新民就替爹娘做了主,答应会亲自开车把爹娘送到新富那里。这不中午回家,新民和秀莲两口子就跟爹娘把这事儿说了。听到大儿子这么一说,当娘的心又活泛了起来,体检不体检的放一边儿,可以帮新富照顾一下家里也是好的啊!毕竟这么多年新富一个人在市里,家里也没给帮上啥忙!老太太总觉得心里愧疚! “体啥检啊体检!我这身子骨啥样我自己不知道啊!”听到新民说去那儿体检,柳玉石把眼珠子一瞪。 “爹,这可得去一下,咱看看哪儿有啥问题,以后咱也好注意不是!”秀莲看老爷子不愿意去也劝了起来。 听到儿媳妇说话,柳玉石不吱声了,毕竟是儿媳妇,还有就是毕竟人家说的也在理儿。 “就得你儿子你儿媳妇治你!”看到柳玉石不吱声了,老伴儿有了底气。 “去也中,我可警告你啊!他们家那些个活儿你一样也别给干,别到时候回来又累的哭叽尿嚎儿的,我可不听你那动静儿!”柳玉石又朝老伴儿使起了威风。 “我啥时候哭叽尿嚎的了!”听到柳玉石当着儿媳妇的面儿提及自己的过去,老伴儿瞪了他一眼。 “娘,你们去那就是去享福去了,待两天就行,你别在干活了!累个好歹的新富心里也不好受不是!”新民听到爹的话也提醒了一下娘。 “不干不干了,在家我都啥也不干,去那儿干啥去!”月娥跟儿子保证。 看到可以去小儿子家了,此刻的月娥是大家有啥要求都会答应的。 “哎呀!这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老折腾个啥劲儿!”见去市里已成定局,柳玉石又有点儿反悔了。 “你就得见天儿地活动活动,在家啊你那点儿零部件都待上锈啦!”月娥看着老伴儿那懒劲儿说。 这爹娘要去市里,秀莲赶紧张罗饭,月娥则回到了自己的屋里开始收拾要给新富带的东西,柳玉石一见老伴儿往屋里钻就知道她要干啥,坐在沙发上没动地儿的他直说老伴儿是贱骨头。吃过了午饭,秀莲想给老两口子收拾东西,婆婆朝她使了个颜色,意思叫她把自己屋里的一包东西先放到新民的车里,这样省的老伴儿看见了磨叨。 “秀莲啊,别听你娘的!就带几件就得,我们到那待两天就回了!”没想到柳玉石早就知道了月娥要带那么多的东西,所以他没看老伴儿的方向直接给儿媳妇下了命令,弄得秀莲站在原地不知道咋办是好,只是看着婆婆。 “你个老东西,又没叫你拿着,你管那么多干啥玩意!”月娥见瞒不住老伴儿了,索性也就公开了跟老伴儿焦叫上板了。 秀莲听着婆婆的话笑了,把一大包的东西拎到了车上,月娥悄悄地往秀莲收拾的行李箱里又塞了些自己晒的土豆干儿,掖在了衣服底下,柳玉石没有发现。月娥还想带一些自家下的大酱,新富媳妇也不会下,有时候儿子回来会捎一些回去,可自打新富上次来也有两三个月了,当娘的估计上次带的早已经吃完了,也就把一小桶酱叫新民放到了车里,别叫他爹看见!看到娘总是这么偷偷摸摸的,新民也劝过爹,别老拦着了,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些个东西,何不叫娘大大方方地拿!爹说他也不是舍不得那点儿东西,只是人家新富媳妇不愿意吃自家弄的这些个玩意儿,你带去了,新富要吃,媳妇不吃,人家两口子还得吵架。这不带都省事儿了,新富要是实在馋得慌就叫他自己回家来吃,省的整的两口子因为这个闹别扭,实在不值当的!新民感慨爹的一片苦心。 现在的天儿实在是太热,新民想着等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太阳不那么强了再开车去,要不然这车里老人还吹不了空调,开着车门子吹进来的全是热风,大家都不好受。就这样柳玉石和老伴儿吃完饭在家睡了一个好觉,起来都准备好了,新民才开车带爹娘去市里。 新富和媳妇也知道了婆婆总是给自家打扫的事情,所以趁着爹娘没来的时候两口子把个家打弄得干干净净,这新民带着爹娘刚一进门儿,丽丽就把拖鞋给递了过来,柳玉石撇了撇嘴,新富发现了,忙叫媳妇把拖鞋拿走,家里又不是那么讲究还换啥鞋,可丽丽坚持说换了拖鞋舒服,月娥当然不想叫儿子为难,再说就是一个换鞋,她立马弯腰就把鞋给换了,还帮着柳玉石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趿拉着拖鞋进去的柳玉石看见沙发上摆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靠垫儿抱枕的,脸上又不高兴了起来。他没顾得儿媳妇乐不乐意,顺手把这些个圆圆滚滚的东西往一边儿一扒拉,自己舒舒服服地坐了下来。丽丽还想叫公公靠着这些个东西,看见公公的脸色也吓得没有说出口。看到爹一进门儿就一脸的不高兴,新民心里很是担心。月娥朝新民使了个眼色,叫他不要多管,新民转了个身可就要回杨柳湾了。本来新富要留大哥在家里住一晚的,可新民说厂子里的事儿太多,没吃饭就赶了回来。小孙子志伟暑假不回来了,说是在要打工锻炼一下,新富两口子也很支持,毕竟是个大小伙子,多锻炼锻炼也是个好事儿,也就依着儿子,这不这个暑假就剩下两个人儿了。 当晚的第一顿饭,儿媳妇特意安排把老两口子带到了饭馆儿,一家人点了六个菜,月娥还多多少少有些吃不惯,可这一结账就这几个菜加上那点儿饭花了三百多块,心疼的她直看老伴儿!柳玉石到没在意这顿饭吃了多少钱,你给我吃啥我就吃啥,花多花少那是你们的事儿!我不跟着掺和。当晚,新富把爹娘柳安排住在了志伟的屋里。可能是不太习惯,月娥一晚上也没咋睡好,翻来覆去的不是想这就是想那,反正就是睡不着,到天亮的时候才迷瞪了一会儿!柳玉石可是不择席,吃饱喝足躺下就是这一宿到天亮。 丽丽也年纪大了,多少懂得了老人的心思,转天早上特意早期给公婆做了早饭,这叫月娥觉得很是吃惊!这么多年都没吃过三儿媳妇给做得早饭!她是边吃边夸赞,弄得柳玉石觉得这个老伴儿是不是哪根儿神经出了问题,这秀莲都做了二十多年的早饭了,也没见她这么说过!看着月娥的样子,柳玉石不免又嘲笑了起来。丽丽想叫公婆去市里转转,逛逛动物园啥的,可新富觉得应该先带爹娘去体检。等检查完了愿意咋玩就咋玩,要不然玩儿的太累了,或许也影响检查的结果,丽丽也觉得有道理,两口子就带着爹娘去了健康体检中心。 量血压,测体重,照胸片,抽血验尿,这一套活儿折腾下来半天儿就过去了。柳玉石偷瞄了一下新富,心想这个孩子花这钱纯属来遭罪来了,一会看这个两会儿看那个的,不够他们折腾的了!月娥却一个劲儿地心疼这么多检查得花多少钱啊!丽丽安慰婆婆说这个是别人送的,叫婆婆不要心疼钱,可月娥却说这个人情肯定也要还的,还不如当初两口子不要这玩意儿呢!弄得新富和丽丽是哭笑不得。检查完已经是中午了,照例儿媳妇又带着老两口子去了饭馆。听说又要去外面吃,已经被昨天晚饭那一顿饭给吓倒了的月娥是一个劲儿地推脱,这自己在家做多实惠,何必老花这冤枉钱,还要叫他们都歇着,自己一个人儿做!柳玉石一听老伴儿要自己做在那边一个劲儿地假咳嗽,老伴儿一听柳玉石的咳嗽,也就不再坚持了。新民还专门给新富打了电话,问爹娘的检查结果咋样了,新富说刚刚做完检查,结果还要等等! 在接下来的时间,新富和媳妇还带着爹娘去了大商场,丽丽说要给公公婆婆买几套衣裳。柳玉石对这个大商场是相当不感兴趣,没溜达上一层楼呢就坐在椅子上不走了。月娥也逛不动了,可儿媳妇一片孝心自己也不好说啥,咬着牙也跟着丽丽逛,丽丽也看出了婆婆的为难,捡了几家老人服装店给公公婆婆选了几件衣服,四口人打车回家了。看着来这两天的花销,月娥叹息这新富媳妇一点儿也不会过日子,这要是秀莲肯定不会这么大手大脚的,新民那个厂子比新富两口子赚的多多了,也没见这么个花法啊!这城里的人啊就是不会过日子。柳玉石看到老伴儿又要犯老毛病了,赶忙叫她打住。 转天新富还要带着爹娘去公园动物园啥的逛逛,可娘说啥也不去了。说那个公园也无非就是花花草草的,在家园子里到处都是,还用的着专门去看一次,至于动物园,在家天天看电视啥动物没见过,还花钱买门票就更不去了。新富两口子也是没辙,劝不动老两口子,也只好叫他们在家多待待。 这在城里一待,柳玉石和老伴儿还真是受不了了,以往来的时候大孙子都在家,能陪着老两口子乐呵乐呵,这现在家里就是儿子儿媳妇,出门儿就四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回到自己屋里也就看看电视睡睡觉的。柳玉石一个劲儿地埋怨老伴儿,非要来这地方受罪,在家待着多舒坦。月娥被他这么一絮叨也烦了,老两口子居然要回去了。新富哪里肯答应,这才来了没两天就要回去,这大哥大嫂还不得以为自己虐待了爹娘啊!再说了这检查结果马上就要出来了,咋的也得等着出结果吧!听儿子这么一说,柳玉石同意再多待一天,等转天结果一出就叫新民来接他们回去了。新富看到爹娘的样子是铁了心要走了,自己留也留不住了。不过自己已经尽了心了,就按照爹娘的意思办吧!他提前给大哥打了电话,叫大哥转天抽出点儿时间来接一下爹娘。 接到新富的电话,新民和媳妇在家还琢磨呢,这爹娘不会是和弟弟两口子闹啥别扭了吧,这咋待这么两天就要回来了呢?这之前爹娘对丽丽这个儿媳妇就不太看得惯,俩人是越想越担心,新民也有些后悔叫爹娘去市里了。转天一大早四点多,新民就起来开着车去了新富家。看到爹娘好像和弟弟两口子也没啥,新民这才放了心。 既然来了也好,带上爹娘和东西先去拿体检报告,之后直接就回杨柳湾了。可这报告结果却把一家子人都给吓傻了。体检的医生说柳玉石的肺部有很大的阴影,有可能是癌症,需要去正规的大医院做一下确诊! “啥玩意!癌症!”听到医生这么说,柳玉石大叫了起来。 “我们只是说有这个可能,需要您去做一下确诊,我们这里只是健康体检中心不具备这个资格。”医生跟柳玉石解释到。 “没资格你瞎说啥啊!还带这么吓唬人的,我说不来吧,你们非得来,上这个地方花钱遭罪的!”柳玉石听完医生的话更没好气儿了。医生对柳玉石也是无奈地摇头。 新民和新富哥俩听到癌症这两个字也是瞬间脑袋嗡嗡作响,月娥更是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都别哭丧了,又没说真得上!”柳玉石到是看不惯这家里人的表情。 “新民呐!开车去啊,还打算在这儿住下啦!”看着娘几个在这儿杵着,柳玉石朝新民吼了一声。 新富还想问问医生点儿具体的情况,柳玉石一把把儿子拉走了。新民抹了一把脸跟在了爹的后面,新富则扶起了娘,几个人回到了新民的车里。 眼下的这个情况回杨柳湾是不行了,因为还要给爹做一个检查确诊,新富说还得把车开到自己家,柳玉石不同意,他说自己没啥毛病,看啥看,直接回杨柳湾!这回不管咋招新民也不能听爹的了,他没有按照爹的吩咐而是把车开回了新富的家里。看到几个人又都回来了,丽丽也很吃惊,看到大家的表情,丽丽觉察到应该是体检哪里出了啥问题,她看看新富,新富朝她使了个眼色叫她先不要问了。 “行啦!都别嘀嘀咕咕的啦,还不敢说话了呢!我自己个身体啥样我不知道啊!那大夫就都准头啦!”看见新富和媳妇使眼色,柳玉石气呼呼地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做了下来。 “爹,既然有这样的结果了,咱们就不能耽搁了,新富你去看看有没有去省城的车票了,订上两张,我和爹去大医院查查去!”新民叫弟弟在网上看看有没有火车票了。 “我马上就看!”听到大哥的话新富不敢怠慢。 “老大,你可消停会儿吧!我说没事就没事儿!哪儿也不用查,我歇会就回杨柳湾!”柳玉石犯起了牛脾气。 “你就听点儿话吧!这么多年就听你的了,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听听大家伙儿的啊!”月娥说着说着哽咽了。 “老婆子啊,你哭个啥啊!我真没事儿!”看到老伴儿要哭,柳玉石安慰起来。 “爹,咱们去查查,没事儿更好,万一……咱们也好早点儿治疗啊!”三儿媳妇听明白了是咋回事,也劝着公公。 “你们啊!就是能咋呼,这还没咋的呢就这个样子!”柳玉石叹了口气。 “哥,明天早上有一趟直达的车!”新富对着电脑跟新民说。 “那就订这趟吧,看看有没有卧铺,咱们订卧铺票啊!”新民叮嘱弟弟。 “卧啥铺啊!几个点儿的车啊,坐着就到了!”柳玉石一听还要卧铺很不同意。 “没多花几个钱,爹,你就别管了。”新富说着就出门订票去了。新民突然想起点儿啥事要和三弟说,也跟着一起出去了。 “新富!”新民压低声音招呼正在下楼的弟弟。 “咋?”新富停住了脚步。 “你说告不告诉新强一声呢?”新民犹豫地问三弟。 “还真是啊!要不通知他一下?能来就来不能来咱哥俩去不也行嘛!”新富想了想说。 新民也觉得新富说的有道理,拨通了新强的电话。听到消息的新强半点儿犹豫都没有立马从杨柳湾出发了。 被这突如其来的检查结果弄得全家子都笼罩在了阴影里。三个儿子全都聚齐了,柳玉石还在怪新民这么兴师动众,去省城确诊已经够麻烦的了,还把两个弟弟都叫上,真是多此一举。月娥怨柳玉石都这个时候了还不珍惜自己的身体, “你们呐!也都别着急上火的!我自己是觉着我没啥事,这要万一真得了啥不好的病,你们也不用担心!”看着一家子都没了乐模样,柳玉石开始安慰家里人。 “我这辈子啊,是大风大浪也经着过了,艰难困苦也经着过了,现在这比蜜甜的生活也享受着了,我知足啦!你们几个孩子啊!也真是都争气,个个都挺有出息的不说,还都孝顺,我这也七十几岁的人了,阎王爷要是稀罕我啊,我就陪他就个伴儿去,没啥大不了的,人这一辈子谁能不死啊!”柳玉石自己先乐了,可大家伙却都哭了。 “你个老头子,一辈子就这么傻乐呵的。”听着柳玉石的话月娥眼睛红了。 “你啊,跟我一辈子没少受苦也没啥受怕!我要是真走了啊,你们哥几个可要好好照顾你娘啊!”看着老伴一个劲儿地哭,柳玉石跟三个儿子说。 “爹,别说那不吉利的话了,你肯定没事儿的。”新民抹了抹眼睛说。 “你们呐!就是都不经事儿!快都别围在我这儿啦!这也快晌午啦,老三媳妇啊,赶紧的做饭去吧,这一大家子人呢,还出去吃啊!”看着全家子都围在自己的身边儿不干别的了,柳玉石指使起了儿媳妇。 “我这就去啊,爹!”丽丽赶忙进了厨房。 “你们一个个的也都该干啥干啥去!我回屋躺会儿!”看着仨儿子柳玉石从沙发上起来回了屋里。新民还想扶一下爹,叫柳玉石一把手就给甩回来了。 由于这突然的情况,一整天屋子里都没有了欢笑,大家是除了担心就是担心。新民叫新强跟家里说一声,免得叫草儿在家惦记,自己也和秀莲把事情说了一下。秀莲在电话里叫新民不要担心家里和厂子的事情,她会和陈强把事情都处理好的,叫新民好好陪爹检查,要是需要用钱啥的就跟家里吱个声,自己尽量想办法。新民也和在省城的闺女通了个电话,她毕竟在省城待了几年了,对那里比较熟悉,叫她接个站、带个路、跑个腿儿啥的也方便,婷婷听说爷爷可能得了大病也急得直哭,告诉爸爸不要担心,自己会请假陪着爷爷一起检查的。 本来新民不想叫娘跟着一起去的,这爹的这个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怕万一到时候娘受不了这个打击,再说娘岁数也大了,跟着也不是个事儿,有他们哥仨就行了。可月娥不答应, “谁不去我都得去啊!这么多年了,你爹哪道坎儿不是我跟着他一起迈过来的,这回我也得跟着!”此时的月娥主意坚定。 “老婆子啊!这辈子竟让你操心了啊!”听到月娥的话,柳玉石感慨颇深,眼睛也泛起了红。 “有我在啊,啥坎儿都难不倒你!”月娥反倒安慰起了老伴儿。 就这样一切都安排妥当,哥三就等着带着爹娘去省城了。 第39章 省城行 几多欢喜几分忧 忧心忡忡的一家人转天早上就去了省城。婷婷也是一大早地就等在火车站,爷爷奶奶一出站口,婷婷就立马扑了过去,抱着爷爷奶奶不肯放松!还是新民把闺女给拉了过来。婷婷说已经给找好了旅店,就在省医大附属医院旁,这样爷爷检查也方便!柳玉石不忘夸奖大孙女办事儿就是周到,不过也责怪孙女大可不必这么费心。一行人先去了旅馆把东西都放好,没敢耽搁片刻就奔了医院。可到了医院被告知好多项检查需要空腹,这柳玉石在火车上吃了好多的东西,会影响到检查结果。还有就是这个柳玉石可能得的是癌症,需要检查的项目繁多,需要柳玉石住院。 “这咋还查个病这么麻烦呢!”一听到医生说要住院,柳玉石不耐烦起来。 “大爷!这也是为你好,咱自己的身体咱自己得爱惜是不是啊!”看到柳玉石的样子,医生笑呵呵地劝到。 “住住住,咱来就是看病来的,咱啥都听大夫的!”月娥此刻倒像是柳玉石的监护人一样,替老伴儿拿主意。 “这把你能的,还能做的了我的主啦?!”柳玉石回头撇嘴儿看着老伴儿,语气听上去是埋怨,但脸上却带着微笑。 住进了医院的柳玉石检查进行得很是顺利,但他自己却被限制了自由,每天只能等着家里人来医院看他,几次老柳都偷摸儿地把个病号服藏了起来,混出了医院,检查的护士找不到老柳人,给他的家里人打了电话,并郑重告诉老柳,这看病是一件严肃的事情,希望他配合医生的工作,直到一切检查结束。自己这么大的年纪被一个小护士这样的说,老柳觉得很没面子,可自己理亏又说不出啥来,只能乖乖地听话了。 检查——化验——等待结果,十五天的漫长等待叫一家子都陷入了极度的不安。 本来柳玉石很乐观,还在劝慰着家人,可当真的要出结果的时候还是不免紧张起来。对于一个古稀老人来说,他并不怕死,怕的是死亡给家里人带来的悲伤!他一辈子没为子孙留下啥家产,不想自己在老了的时候又成为家人的负担。所以柳玉石担心,他甚至在脑子里想过,如果万一真的是癌症,自己应该怎样结束自己的生命!本来新民不想叫爹娘跟着,自己一个人去医生办公室就可以了,可柳玉石不答应,他要亲耳听大夫怎么说,是也好不是也罢他都要自己听个明白!看到老少六口一起挤到了办公桌前,医生朝大家笑了笑, “放心吧!老爷子的检查结果很好,肺部的阴影应该是老爷子之前得的结核的钙化点儿造成的,不是癌症!”说着还把一沓子的检查结果放到了柳玉石的面前。 医生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在柳玉石听来比世界上任何美妙的语言都要动听。 “我说啥来着!我没病吧!看把你们吓得!”柳玉石悬在嗓子眼儿的那颗心扑通一声落了地,激动地朝家人嚷着。 “你个死老头子!可吓死我啦!”老伴儿捶着柳玉石哭了起来。 “你这个老婆子,说我有病的时候你哭,这咋没事儿了你还哭!”柳玉石一边说着老伴儿一边用手给老伴儿擦去脸上的泪水。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激动的新民也不知道说啥好了,哥仨你瞅瞅我我看看你,又哭又笑!婷婷更是紧紧地抱住了爷爷。 “这各项检查结果来看啊,老爷子的身体很健康,以后要多注意不要吸烟饮酒,这身体啊活到一百岁没问题啊!”已经跟柳家人熟络起来的医生看着大家说。 “借你吉言,借你吉言啊!”柳玉石也高兴地咧起了嘴儿。 “我现在就给你开出院证明,叫你们家人啊去住院处把费用结算一下,你现在就可以出院啦!”医生也跟着柳玉石高兴起来。 终于得到了好消息,柳家人是虚惊一场,哥仨顾不得回旅店就给家里通了电话报了平安。 柳玉石亲自要求在省城多住两天大宾馆,这前几天在医院住的一点儿都不安生,整天地见那些个愁眉苦脸的病人和家属,自己也跟着一起揪心扒拉的,这下子没事儿了,柳玉石很是珍惜现在自己健康的身体,他想在省城多看看。经历过这个事儿,月娥此刻也不心疼钱了,这人只要没病没灾儿的啊,比啥都强!钱这玩意儿啊该花的时候还就得花啊!看见爹娘能有这样的想法,哥仨当然是支持!之前是婷婷给找的医院附近的旅店,现在新民决定要找一家最好的宾馆,叫爹娘好好的享受一下,他把旅店退了,带着家人换了一家豪华的宾馆。看着大厅里的装饰,月娥不免又被吓到想到了费钱,柳玉石到是想得开了,觉得人活着就应该享受享受,要不然死了阎王爷都不待见。看着爹没事儿,新强想着提前回厂子里了,毕竟这么长时间了都扔给嫂子也不行,新民同意了。只留下新富和自己陪着爹娘。 自己的爹没事儿了,新民抽出了时间聊聊闺女在省城的工作和生活。趁着婷婷还没有回单位上班,就在宾馆全家子一起聊起了天儿。婷婷的工作不叫新民担心,现在这进出口贸易很好做,加上婷婷又有了工作经验,也有了自己的客户源,虽然有压力,但还可以应付。对于闺女的感情生活,新民也同样关心。虽然一个当父亲的和闺女说这个话题有些不太妥当,可秀莲又没来,自己也不能错过这个了解闺女的机会。再说婷婷也都二十六七了,也应该想想恋爱结婚的事儿了。 “爸!你咋也这么土了呢?现在像我这个年纪也不算大,我还想在工作上多奋斗两年,我还打算在这儿买房子呢!”听到爸爸问道自己的感情生活,婷婷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可以等待。 “孩子啊!这可等不得了,这女人啊过了三十生孩子都困难啦!”月娥可替孙女着急了起来。 “奶奶,这都啥社会了!你可真逗!”听着奶奶的话,婷婷咯咯地笑出声儿来。 “咋跟你奶奶说话呢!”新民撇了一眼闺女,婷婷不笑了。 “你奶奶的话虽然不文气,但说得句句在理儿,你不能不当回事儿啊!”新民教育起了闺女。 “我也想找啊!可总得碰到合适的吧,我这一天除了见客户就是见客户的,哪有功夫啊!”说到这儿,婷婷也叹起气来。 “你说说,当初跟小宝回去多好,俩人还非得闹崩喽!”奶奶又想到了小宝。 “我们俩可能是没缘分吧!”听到奶奶这么说,婷婷没有反驳,反而叹息了一下。 “你后悔啦?”看到闺女这个样子,新民趁机问到。 “说不上后悔,但是说实话到现在为止还真没碰到过一个像小宝一样对我的人!”婷婷低下了头。 “你们这些个孩子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心里想的是啥玩意儿!”柳玉石在一边儿不住地摇头。 “婷婷啊,不是三叔说你啊!你也该想想自己的事儿了,这工作再重要啊也得成个家,家庭幸福也是一个人成功的体现啊!”新富也替侄女着急了。 “干啥啊!本来爷爷身体健康挺高兴点儿事儿,干啥说我啊!”见到气氛被自己的事儿给影响了,婷婷很想转移话题。 “爷爷已经没事儿了,现在你就是咱家关注的焦点啦!”柳玉石在旁边儿说道。 “得得得,我可不适应啊!爷爷奶奶还得在这儿玩玩儿呢,我还是跟你们说说哪里好玩儿吧!”婷婷很显然不想再继续说自己的事儿了,她跟大家伙叨咕起了省城值得去的地方。 新民叫新富陪着爹娘好好转转,自己之前来过省城已经逛得差不多了,自己这回就不去了,爹娘有新富一个人儿陪着也就行了。新民是想看看闺女住的地方。新富懂得大哥的心思,满口应了下来。 新民提议到婷婷住的房子去看一看,婷婷死活不同意,她哄爸爸说等到自己把钱攒够了买房子的时候再把爸妈接过来好好看看,知道婷婷肯定是有啥事儿瞒着自己,新民急了, “我这个爸连自己闺女住的地方都看不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爸!我是想着我那儿太乱了,你就不用去了。这儿大豪房的您待着多舒服啊!”见到爸爸非要去,婷婷撒气了娇。 “你爸是为了自己舒坦才要去你那儿的吗?没亲眼看看你住的地上,回去你妈问我咋跟她交代啊!再说我这也不放心啊!”不管闺女咋说,新民非得要去看看。 见爸爸非要去自己的地方,婷婷没了办法,只好带着爸爸去了自己的出租房。 婷婷七拐八拐地把新民领到了一个地段比较偏的楼群里,上了三楼,本来不是很大的房间内住着好几个人,光新民看到的就有一对儿情侣还有一个女孩。新民奇怪地看着闺女, “这都是我们一起合租的,我住这个屋儿!”婷婷用手指了指一个房门告诉爸爸说。 新民没有说话,叹了口气。 “您老人家可别叹气,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大家在一起也挺照顾的。”知道爸爸对这个地方不满意,婷婷赶忙解释。 “你住在这样的环境咋不和家里说呢,干啥玩意要受这个罪,家里又不是没有条件。”进了屋子的新民更加觉得闺女住的寒酸。 “爸,你这也是从艰苦日子过来的,咋现在还嫌弃上了呢!”婷婷还在和爸爸开着玩笑。 “正因为我是从艰苦时候过来的,我才不想叫我的闺女受苦。再说爸妈打拼这么多年为了啥啊,不就是为了家里人能过上好日子啊。”新民站在了小屋的地上看着闺女说。 “我也没说一直住在这儿,就是刚毕业那会儿吧,就住在这了,这现在习惯了也不舍得搬了。”婷婷还在安慰着爸爸。 “你这孩子啊,就是不想叫家里人帮忙!“新民理解闺女的独立。 “爸!我可是你闺女,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要是想靠着家里的话,当初也不会和小宝分了自己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就是想证明一下我自己。”知道爸爸看了自己现在的这个环境肯定会担心,婷婷安慰爸爸。 “一个女孩子非要这么苦吗?”新民看着闺女五味陈杂。 “现在都啥社会啦,还女孩子男孩子的!”婷婷笑老爸这么封建。 “可不管啥社会,你在这里住着我就是不能答应,你赶快收拾收拾,咱们再找个地方去!”新民要求着婷婷。 “爸,我在这儿挺好的啊!你看人多大家在一起还能有个照应!”婷婷还是不希望爸爸帮忙。 “你要觉得我还是你爸,就别跟我犟嘴了!赶紧的收拾东西!“新民急了。 这么多年婷婷都没有见到爸爸这样过,她也不知所措起来。 正在这个时候,婷婷的手机响了,婷婷看了一眼,赶忙接通了电话。 “王总!”婷婷接通电话叫了一声,新民见闺女有正事儿,也就只好先收敛自己的脾气,接着看着闺女的这个小窝。 电话应该是婷婷公司来的电话,电话里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不过听上去应该是很生气,朝婷婷大喊,大概是责怪婷婷这么多天都没有好好上班之类的,婷婷在爸爸面前一个劲儿地遮掩,背过身去一个劲儿地说好话。新民不想叫闺女难堪,没有捅破。放下电话的婷婷有些尴尬,本来很想证明自己过得很好的,可偏偏这个时候自己的窘相是展露无疑。她还想坚持住在这里,但此时说话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底气。新民立马叫闺女收拾东西,先跟自己回宾馆,至于下一步咋办等回了宾馆再说! 眼见着新民的态度没有了一点儿商量的余地,婷婷只得乖乖听话了。 婷婷的东西没有多少,最多的还是自己的衣服洗漱用具之类的。对于一些破烂的东西,新民没有叫闺女带。同屋的人见婷婷要走了,也都出来送行,看样子这几个人在一起住得还真是挺有感情的。爷俩拿着两个皮箱和几个包裹下了楼,婷婷还怀念地站在楼下看了看,掏出手机给这个老楼留了念。 “你还挺舍不得这儿啊?“新民问。 “在这儿也住了几年了啊!毕竟这还是我在省城的第一个自己的地方,没想到就这么走了。”婷婷说话的时候有点儿惋惜。 “等你住的好点儿了,你就会把这儿忘了的,快走吧!有啥好照的。”新民催着闺女。 “你这个孩子就是这样,有啥事儿都不和家里说。也怪我和你妈,都只顾着在电话里问问,你说挺好我们还真就相信了!”上了车的新民还在自责。 “其实也没有很不好,就是一个人在外面觉得很是孤单。我的生活其实还可以了,租在那里只是为了省钱好尽快买房子而已。”见爸爸的样子,婷婷不忍心把自己的苦楚说给他听了。 新民没有听进闺女的话,还是在不住地叹息。他下定决心要把闺女安置好再回去。 新民和婷婷回到宾馆的时候,弟弟和爹娘还没有回来。新民本想带着婷婷去看看房子的,可婷婷却要回公司了,怕自己再耽误下去会被炒鱿鱼了。新民也觉得这些日子孩子是耽误了不少的工作,也就没再挽留。 当爹娘回来的时候,婷婷已经走了,玩的高兴的三个人进了屋子就立马关注起了婷婷。 “大小子啊,婷婷那个地上咋样啊?”月娥一进门就问起了新民。 “不咋样!我叫她把那个房子给退了,东西都拿来了,我找时间出去给她看个好点儿的房子去。”新民说这些的时候还是有些伤心。 “咋?不行啊?”柳玉石也到了新民的身边儿问。 “这孩子估计就是为了省钱,跟好几个人一起租了个房儿,那地方还偏,我实在不放心。”新民看着爹说。 “这婷婷啊从小就懂事儿!”月娥心疼地说。 “搬出来也好,正好我也可以一起去给婷婷看看房子。”新富也替大哥分忧。 “你们还是先歇歇吧!这溜达也够累的了,婷婷的事儿不着急,现在她就跟咱们住在这儿就行了。等多咱都办明白了咱们再回去!”新民朝弟弟笑了笑。 大家本来很高兴的心情,被婷婷的事情又给沉了下来。柳玉石直骂新民没有好好的顾好自己的孩子,婷婷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闻不问的,哪像一个当爹的!月娥也是心疼孙女在外面受苦受累,老两口子都埋怨新民,还是新富,他给大家出了个主意,也算替大哥解围。 “我觉得也可以跟婷婷说说,看看是不是可以回市里考个公务员儿啥的?”看着被爹娘数落的不吱声的大哥,新富问到。 “她能干吗?”新民看着弟弟,他作不了闺女的主。 “咱得跟她讲啊,这大城市固然有大城市的好,可大城市人口多,人才也多,竞争很大,家乡同样需要她这样的人才,没准儿回去了还会有更大的发展。现在好多大学生出去了就不愿意回来,总觉得回去了很丢人,其实不然,对于大学生而言,最大的实现自己的价值要远比待在一个大城市里浪费时间更重要!”新富的话很有道理,大家也觉得不错,可关键还得看婷婷的。几个人还在宾馆里琢磨如何能叫婷婷乖乖地回去的对策,已经看到了希望的新密心情也好了起来。 晚上婷婷回来,新民跟她讲了三叔的话,希望她考虑考虑。 “爸,你的话有道理,可我觉得我现在在这儿挺好的!我暂时还不想回去!”婷婷张嘴就给回绝了。 “这咋就非得留在这儿了呢,这市里不也挺好的嘛!”说不动婷婷,本来已经有了希望的新民又叹了气了。 “爸,爷爷奶奶,你们真的不用为我发愁!我现在一点儿都不觉得苦,你们不就是觉得我住的地方差了点儿嘛。我听你们的,选个好点儿的房子。我现在工作也挺有成绩的,我不想就这么放弃!”婷婷坚持自己的意见。 见说闺女说不动,新民也就不再强求。毕竟孤女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家里人也不能过多地干预了。再有就是婷婷这么有骨气,家里人应该为她高兴才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新富照旧陪着爹娘参观省城,新民则去中介给闺女挑选合适的房子。本来月娥想叫新富也陪着大哥去的,可被新民拦下了,这看房子实在不需要那么多人,还是叫他陪着爹娘好好玩玩儿吧!一心想给闺女解决点儿实际困难的新民没太计较房子租金的问题,他只是挑离闺女公司近,环境又好的房源看,没两天就定下了一个好的小区。新民帮着婷婷把东西都搬了进去。并且还给闺女留了足够的房费,叫婷婷有事一定要和家里说,不能再这么扛着了。 看着爸爸对自己的事情这么的费心,婷婷满心的感慨。一切都处理完了,爹娘也逛得差不多了,新民新富带着爹娘回到了杨柳湾! 第40章 情难忘 小宝荒唐要结婚 柳玉石从省城回来没几天,铁柱和媳妇来家里看望柳大爷和柳大娘,虚惊一场的柳玉石把这事儿跟铁柱两口子当笑话一样讲了一遍,听得铁柱和桂珍却是直冒冷汗。 “大爷你还笑得出来啊,这可真够叫人后怕了!“听完了新民的讲述桂珍打了个冷战。 “可不咋的,那些日子啊我这头发都愁白了!”听桂珍这么说,月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你那头发本来也没几根儿黑的了!”柳玉石在旁边直撇嘴儿,大家伙都乐了。 “大爷是福大命大,逢凶化吉,以后啊就等着享福吧!”铁柱朝着柳玉石说。 “哎呀!这福不福的啊,我现在算是看开了!只要人健健康康的啊这就是最大的福啦!”经历了这事儿,柳玉石把生活看得更加透彻了。 “还是大爷说得对啊,我也总说铁柱,你在外面儿少喝点儿酒,这官当多大算大,自己身体养好了啊,到了晚年自己不遭罪不说,子女也跟着省心不少。”桂珍很是认同柳大爷的话,也看出来对铁柱平时好喝点儿酒的不满。 “还叫他们省心,他们也得叫我省心啊!”铁柱听到媳妇说这话,一声叹息。 “这是咋的了啊?”新民见老同学这么说,担心地问。 “我和铁柱啊,这些日子也是没吃好没睡好的,我这牙啊都肿了好几回了!”说到这儿的桂珍满脸的愁容。 “咱不提那破事儿行不行啊!”听到媳妇要说自家的闹心事儿,铁柱跟媳妇横了起来。 “这不话赶话说到这儿的嘛!再说了,这话我不跟这儿说说,我还能跟谁说去,说出去都不够丢人的。”桂珍看铁柱那样回了一句。 “你们两口子这是咋的了啊?”秀莲越听越糊涂。 “还咋的了,是这么回事儿!”桂珍讲起了自家的烦心事儿。 原来小宝在储蓄所上班儿的时候,处了一个对象,之前铁柱和桂珍俩人都不知道这么回事儿,这小宝也是才跟家里说的,这一说不要紧,还是个急茬儿的,说俩人这就要结婚了。铁柱和桂珍虽说很意外,但儿子结婚也是件好事儿,可这儿媳妇自己总得了解了解吧!这一问,差点儿没把两口子火愣死,这个女的比小宝啊足足大了八岁,都快四十的主儿了。你说这从哪儿看也不般配啊!铁柱和桂珍是坚决不同意,没想到这小宝这孩子这回这主意不咋这么正,任凭你咋说就是油盐不进,铁了心的要结婚了,这现在正跟家里僵着呢。 满屋子的人听完桂珍的讲述都傻了眼了,虽然这年头儿女的比男的大点儿不算啥,可这也太大了吧!小宝这孩子都二十七八了,合着这个女的都快四十了啊! “这小宝这孩子是咋想的啊?咋跟这样的人儿在一块儿了呢?”月娥也不禁发起了愁。 “这小宝自打上了那个储蓄所上班就认识这个女的了,是带他的师傅,教给了他不少的东西,估计俩人就是这么连连上的!”桂珍是满脸的愁容。 “这俩人儿是真有感情?”新民问。 “谁知道呢啊!不过他跟谁不行非得找这么大的啊!”提到这个儿子,桂珍没有一点儿开心的样子。 “这孩子是不是有啥过不去的坎儿啊?”新民心里有些隐约的不安。 “我和铁柱也不知道呢,这事儿到现在还没敢和小宝他奶奶说呢!你说这要叫小宝儿奶奶知道,再出个三长两短的可咋整啊!”桂珍是越说越难受。 “这现在这孩子咋都这么叫人不省心呢!”柳玉石在一旁也是不住地叹气。 “他们俩处了多长时间了?”秀莲问桂珍。 “这要从小宝上班儿那会儿说的话也就一年多,开始肯定没处对象,估计也就不到一年的事儿!”桂珍仔细想了想说。 “这还没到一年呢,俩人能有多大的感情!要不叫新民他们再给小宝介绍个,没准儿见着好的了,这个自然就忘了。”柳玉石给大家伙出了个主意。 “没用!我也托人给介绍了,小宝是一个也不看!就认定这个主儿了。”桂珍看着柳大爷说。 “会不会和之前跟婷婷处对象有关系啊?”见之前自己说得话没人理会,新民再次提醒大家,他不是非要把自己的闺女牵扯进来,只是想找到小宝这么极端的原因,知道了为什么也就容易劝小宝了,至少新民是这么想的。 听到新民的话,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每个人心里都在各自琢磨着小宝和婷婷之前的事情。 “要不要叫婷婷回来劝劝小宝儿呢?”新民很想帮助这个老同学解决眼下这个难题。 “劝啥啊劝!都这么大人了,也不能把事儿都往婷婷身上推!我和桂珍就是死活不同意,我看他小子咋结这个婚!”铁柱咬牙切齿地说。 “也不能跟孩子拧着来,毕竟小宝也这么大了,说重了也不好!”看着铁柱的样子,新民担心他做出啥过激的事情来。 “大哥啊,你是没见着那个女的啥样啊!那跟我们家小宝儿是一点儿也不般配啊!但凡能看得过眼儿,我和铁柱也不至于这么上火啊!”桂珍说到这事儿的时候除了叹气就是叹气。 “你说你家婷婷多叫人省心啊!这孩子也有出息,还在省城站住了脚儿!”桂珍很是羡慕新民两口子。 “别提了,这次她爸陪着我们家老爷子去省城瞧病就去了一下婷婷那儿,这孩子混的也就那么回事儿,这不我们也天天揪着心呢嘛!”秀莲跟桂珍说了婷婷的情况。 “你就别说婷婷了,至少人家孩子没给你们领回来一个糟老头子当女婿啊!”看来桂珍对自己的这个未来儿媳妇是不满意到了极点。 “这孩子啊都是债,这辈子都是来跟咱们讨债来了啊!”月娥宽慰桂珍,叫她想开点儿。 “行了,别说个没完没了的了,本来是来看大爷大娘的,竟说咱家那点儿破事儿了。”见桂珍说个没完,铁柱不想再说下去了。 大家伙也都不做声了,因为谁也不知道眼下这件事儿咋个解决办法。 在新民家里吃过午饭,桂珍和铁柱回到了马家店。 送走铁柱和桂珍,柳玉石和老伴儿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而是把新民和秀莲都叫到了沙发前, “我叫你们啥事儿你们也该知道吧!”看见儿子儿媳妇都坐好了,柳玉石开了口。 新民两口子点了点头没有吱声。 “这铁柱两口子这回来啊,八成就是跟咱们说小宝儿的事儿的,他们是想念叨给咱们听,主要是想叫咱们劝劝小宝这孩子。咱们屋里这几个人谁说话也不顶用,这事儿啊还就得婷婷。新民呐!你还是把婷婷叫回来吧!小宝这么多年心里都有她,你叫她回来劝劝小宝儿,也看看这俩孩子还能不能到一块儿堆儿喽!”柳玉石跟儿子儿媳妇商量着。 “爹!这事儿跟婷婷也没啥关系,再说他俩都分了这么长时间了,婷婷即使回来了咋说啊?也不能老长时间不见面儿,见了面儿就叫人家分手吧!再说了,即使分手了,婷婷和小宝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呢!”听公公要把闺女叫回来秀莲想拦下来。 “我总觉得这个小宝是不是在赌气呢?”新民犹豫起来。 “跟谁赌气啊?婷婷吗?”月娥看着儿子问。 “我也说不好,只是这么瞎猜的!”看到娘认真了起来,新民马上改口说。 “赌不赌气咱不管,但铁柱家有这样的事情咱总要做点儿啥吧!”柳玉石强调了一下立场。 “要不这么的也行,咱先给小宝物色一个,叫他看看,没准还能找到好的呢?”月娥跟大家伙提议。 “没听桂珍说啊,这孩子现在是谁也不见,人家现在就要和那个啥师傅的结婚!”柳玉石见老伴儿说了这个主意后表示不同意。 “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咋行?”月娥急了。 被月娥这么一问,大家伙也没了话说。是啊?咋的才行呢?难到婷婷真的是唯一的办法吗?或者说这个孩子真的能行吗?大家心里都在嘀咕。 这边老柳家一筹莫展,那边铁柱和桂珍到家也是气得眼斜嘴歪。原来这个小宝把对象领回家来了,桂珍和铁柱进家门的时候俩人正在和奶奶唠嗑呢。看到爸妈回来,小宝到没理会,他知道爸妈的想法,可对象还是很有礼貌的站起来和俩人打招呼,铁柱勉强地答应了一下,桂珍则一扭脸子进了屋子。看到妈还是一如既往的态度,小宝拉起对象跟在了爸妈的后面也一起进了屋子, “妈!这是我对象,也叫婷婷,不过她家姓李!我今天把婷婷正式给你带回来了,过两天我们就准备结婚了 ,她也就是你儿媳妇了!”看到一脸不高兴的妈,小宝也一点儿没顾忌她的感受。 “啥玩意?”听到儿子说过两天就结婚,铁柱和桂珍一起急了。 “你就那么不听你爸妈的话是吗?”桂珍从椅子上嗖地站了起来朝小宝大喊。 “我都这么大了,我也有我自己的生活了。我和婷婷结婚后呢,咱们这个家要是能容下我俩我俩就在家里跟你们一起住,要是容不下我们就出去过!”小宝没有一点儿的退缩,婷婷在一旁一个劲儿地拉着小宝,不叫他和铁柱桂珍吵架。 “滚,现在就滚!这个家没有你待的地上!”看到儿子这样的叛逆,桂珍没有控制自己的办法和能力。 “小宝!咋和你爸妈说话呐!”一旁的铁柱朝儿子大吼了起来。 “爸妈!不是我咋和你们说话的问题,现在是你们一个劲儿地反对我和婷婷的事儿!”听到爸爸的话,小宝的语气也缓和了一些。 “你也叫婷婷啊?”铁柱朝着一直在旁边的女孩子问。 “嗯!”女孩子点了点头。 “那个今天的事儿叫你见笑了,现在这个情况你也看到了,麻烦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们和小宝好好谈谈你看咋样啊?”铁柱提议叫婷婷先离开,婷婷犹豫了一下要走,小宝拉住婷婷不放,非要爸妈答应。 “小宝,你不要意气用事,婷婷在这儿只会更难堪!”铁柱提醒儿子,小宝这才松开了手,婷婷和铁柱桂珍告别走了。 “你奶奶也见过你这个婷婷啦?”铁柱问儿子。 小宝点了点头。 “那奶奶同意啦?”桂珍问。 小宝没有吱声,也没有点头,看样子奶奶应该也不同意。 “你看你看,你奶奶那么宠着你都不同意!小宝啊,你就听听家里人的意见吧啊!”桂珍苦口婆心地说。 “咱么都别站着了,现在也没别人,就咱家三口,也别叫你奶奶了,咱们三口人好好说道说道这事儿!”铁柱看着有点蔫儿了的儿子说。 “小宝啊,爸妈不会害你的!你看看你找的这个对象,你自己凭良心说她哪点和你般配?”桂珍深深地叹了口气。 “现在既然都这样了,你好好和我还有你妈说说,你到底喜欢这个婷婷哪儿?是性格啊还是长相啊还是光喜欢名字啊?”铁柱问。 “你爸问你呢,以前我们光顾着反对了,也没听听你是咋想的,今儿个你就敞开了说吧!”桂珍也放下了绷着的弦儿。 正在小宝要开口的时候,奶奶从自己的屋里走了进来。 “柱子啊!那个闺女走啦?”铁柱娘进屋就问。 “娘,你咋来了,在屋待着得了。”桂珍忙起身去扶婆婆、 “我大孙子这么大的事儿,我还能待住啊,早听你们这屋吵吵呢,我一直听着呢,这看那闺女走了我才过来,咋样啊?”铁柱娘问儿子儿媳妇。 “娘,你快先坐吧!”桂珍把老太太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我们正听小宝说呢,说说他到底喜欢那个婷婷哪?”铁柱和娘说到。 “啥,那闺女也叫婷婷?”铁柱娘一愣。 “可不是咋的!”桂珍也自己坐下了。 “奶奶,爸妈!我和你们说实话吧,我还是忘不了婷婷!当然是柳叔家的婷婷。喜欢这个婷婷一开始就是因为名字,后来是她给我当了师傅,总是照顾我,帮助我,在我难受的时候安慰我,我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不是爱她,但她年纪大了,我也想找个对象成家了,我觉得我们俩挺合适的,除了你们认为的年龄大点儿以外,我没有觉得哪儿不好!”小宝在家人面前没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混账!你这是极端的逃避主义!难怪当初婷婷不要你了,你这是活该!你哪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大城市不好混你就跑回来,回来你又逃避你自己的感情,找一个你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不喜欢的人,你张嘴就要和人家结婚,我和你妈都以为你们好成啥样了呢,原来就这样啊!你哪点儿像我儿子啊!”听到小宝的话,铁柱噌地就站了起来,他不能接受儿子遇到困难就逃避的态度,和儿戏自己婚姻的做法。 “你这么做,那个李婷婷知道吗?他同意你还想着别人就跟你结婚?”桂珍也对儿子很失望。 “她知道我心里有别人,可她说她不在乎。”小宝低下了头。 “这现在可真都变了啊,你想着她,她想着你的,就这样还能凑合到一起成一家子?”铁柱冷笑着看着桂珍。 “要是这么的啊,我看就没啥难办的了!那个闺女实在和我大孙子不合适!宝儿啊,赶紧跟那个断了啊!咱家也省心了,以后你的事儿我们也不催了,你自己看着办,你啥时候碰到稀罕的咱们啥时候再说!这结婚可不是过家家啊,千万别犯糊涂啊!”铁柱娘也觉得小宝这件事儿做得太草率。 “你们为啥一个个的都反对啊!你们知道我做这个决定是下了多大的决心吗?你们知道我有多难吗?本来这次我是横下了心不管你们咋反对我都要结婚,结了婚我就踏实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你们为啥就反对!”小宝哭着用双手抱住了头。 “你个傻儿子!你咋就这么实心眼子呢!”桂珍听到儿子的哭诉,也替儿子难过起来。 “混账话!你看你现在哪有一点男人的样子!我看就是你小子不争气!你还护犊子,他就是你惯得,从小到大一点男人的样子都没有!”铁柱朝桂珍瞪起了眼睛。 “那我能有啥办法!你们认为我愿意这样吗?我和柳婷婷从上初中的时候就在一块儿,她就像我的影子,我们俩连放假都找时间在一块儿,我特别想把她给忘了,所以我远离她,使劲地工作,可是没有用,我一闲下来脑子里就是她!我觉得只有我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里,我就可以把她给忘了。可现在的我心里总是想着另外一个人,谁肯跟我处对象,谁敢啊!”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小宝无所顾忌地发泄着自己的感情。 “你就这么放不下婷婷?”桂珍看着儿子问。 小宝没有吱声。 “我们今天上你柳叔家去了,听他说婷婷现在在省城过得也不好,可能是碍于面子没有回来!你要不要……”桂珍没有往下说,她不知道儿子还有没有那个勇气。 “啥玩意?”听到妈的话,小宝眼睛里放出了担心又喜悦的光芒。 “就看你俩有没有那缘分了,看看你能不能说动她,或者你有勇气去省城陪她,两头必须得沾一头,要是没那个决心,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招惹婷婷!”看到儿子来了精神的样子,铁柱提醒小宝儿。 “宝儿啊!听听你爸的话吧!”铁柱娘也叹了口气起身回屋去了。 选择再一次落在了小宝自己的手里,他又开始犹豫了。他没有勇气和现在的这个李婷婷说分手,也不知道自己去省城能不能挽回柳婷婷,举棋不定的他也在煎熬。但有一点小宝很是清楚,至今他没有放下过柳叔家的婷婷,分开已经有快两年的时间了,时间并没有在他的记忆里冲淡对婷婷的思念,看来自己当初的放弃或者是逃避根本没有解决任何问题,小宝在思考,思考自己的问题,思考自己的人生! 第41章 知真相 春花悲愤难接受 再说杨春花,举荐了可心这个孩子还真是没看走眼,答应下来的田可心很快就熟悉了村子里的各项工作不说,还有着一股子干劲儿,春花扶住起来也是相当的省心,仨月过后,春花是彻底的退了下来,村子上的事儿都交给了可心!眼看着村子里的事儿不用自己管了,洪亮的婚事也已经操办完了,眼下的春花还真是富裕出了大把的时间。按照当初自己的计划,她想多关注关注家里的两个老人了。 春花娘去世也有两年了,春花想把爹接到了自己的家里,一则是自家的条件确实要比弟弟那里强,再有就是球子这个人很孝顺,有啥事儿也不爱计较,这点春花到是很放心。可杨茂才不愿意,他有他自己的想法,这在农村就有这个说法,养儿防老养儿防老的,自己也不是没有儿子干啥还上闺女那儿去!还有就是他不愿意和老三炮一个屋檐下搅马勺,这一个家里有两个老的,还不得把个家给整乱套啦!何况自打老伴儿去世后,儿媳妇兰子比以前孝顺了许多,对为民也比以前更细心了,杨茂才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闺女家找麻烦。 知道杨茂才的想法后,老三炮意外地亲自去请了他。 “你闺女接你去你咋不去呐?”这是老三炮见到杨茂才的第一句话。 “我自己有家有业的,上那儿干啥!”知道了老三炮的来意,杨茂才看了一眼这个亲家。 “我知道啊,这么多年你就不乐意跟我一块儿!”老三炮到有些自知之明地坐到了杨茂才的身边儿。 “你不也不乐意跟我一块儿!”杨茂才在炕上往里给老三炮挪了挪地方说。 “这话啊,你还真是说错了!我对你早就改变看法啦!这么多年我也看出来了,春花这个儿媳妇我是真没白娶,我们老陈家啊有这么个能干的媳妇啊我真知足啊!”老三炮对春花给与了很高的评价。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闺女!”杨茂才听老三炮这么一说,很是得意。 “也不怪你得意!你也有那个资本。自打我老伴儿去世那年,我犯神经病儿,你跟着我在那个小屋子里憋屈了半年多,我心里就服你杨茂才了,就冲这点,你是这个!”老三炮说着朝杨茂才竖起了大拇指。 杨茂才看了一眼老三炮没有吱声。 “这现在咱俩也都老了!也没啥好争好吵的了,这现在你闺女有这个心思,你也就别在这儿抻着了。”看来老三炮是真心想叫杨茂才到自家来。 “我跟这儿住的挺好的,就不去那儿添乱啦!”杨茂才还是没有答应。 “你看你这个人就是这样,啥时候都自己说了算,这别人咋说都不行了呢!”见杨茂才还没吐口老三炮急了。 “你这也是老脑筋!还非得儿子养老,闺女不是你孩子咋的?再有你不去这春花也是一个劲儿的上火,你要实在不愿意看见我啊,我就在我那屋待着不出来你看中不?!”老三炮逗着杨茂才。 “你个老东西,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个正形儿!”杨茂才噗嗤一声乐了。 “去吧!老伙计,咱们都土埋大半截子的人了,还能有多长时间呐!你这一个人儿在家的,连个说话的人儿都没有,好歹春花也退了休了,还有我,家里人多点儿啊还不那么冷清!”老三炮推心置腹地跟杨茂才讲。 “这话能从你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不容易啊!”杨茂才看着老三炮说。 “嘿!我现在可比你开明多喽!”听到杨茂才的夸奖,老三炮得意了起来。 就这样,杨茂才答应可以先去闺女家待待,也不说就搬到那儿去了,啥时候想回来啊还回来,想去就去,这样也好给自己留个后路,春花和球子也都觉得这样可行!这样,杨茂才就正式到了闺女家,春花也就负责照顾起了两个老人。虽然照顾老人并不比上班清闲,可春花心里高兴,毕竟这人都有老的时候,做晚辈的对长辈尽尽孝心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她觉得自打婆婆走后,公公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容易,加上之前自己和球子都忙着各自的事情,很少照顾到公公,自己的爹更是在晚年失去了老伴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春花也曾提过给两个爹找老伴儿事儿,可都被拒绝了,一个是俩人都觉得这么大岁数了还找老伴儿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有就是老三炮对老伴儿是为了救自己才死的事情至今耿耿于怀,他不想辜负了老伴儿。春花的娘才没走多久,杨茂才还没有彻底地缓过来,所以也不愿意走这一步。春花当然不会勉强,既然都不愿意,那自己就好好照顾一下。 洪亮和小梅在不忙的时候每周都会回来待上一两天,每每这个时候都是陈家最为高兴的时候,老三炮在心里还惦记着小梅早点儿有个一男半女的,自己这把老骨头也能在死之前见见重孙子!球子和春花都知道爹的意思,但现在小梅的工作很忙,洪亮也忙着厂子里的业务,看样子俩人眼下似乎没有打算要孩子的意思,春花也不好这么急的就问,毕竟年代不同,年轻人有年轻人的生活,她也不想过多的干预,免得闹出啥矛盾来,两代人都闹心! 可最近春花发现,公公很反常,不管自己在干啥,公公的眼睛都盯在了自己的身上,当自己看公公的时候,公公又很快地转移了视线。老三炮还没事儿就教自己的那只鹦鹉说对不起,连杨茂才也不懂这个老家伙说的到底是啥意思。杨茂才曾问过亲家老对不起对不起的,到底对不起谁啊,老三炮更是欲言又止,弄得大家伙都觉得老三炮是不是又要犯糊涂了!春花很是担心公公的身体,况且她最近在电视上还听说有老年痴呆这个病,担心公公会不会得上这个病!被春花这么一说,球子也有些发毛了,这咋还能痴呆呢,两口子给儿媳妇打了电话,说了爷爷最近的情况,洪亮和小梅为这事儿专程赶了回来。 全家子把老三炮围在了中间,此刻的杨茂才都开始有了些许的担心,小梅叫公公婆婆问一些爷爷早前的事情,看看爷爷是不是还有记忆,再问问家里生活的一些事情。可没想到,这个老三炮不仅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甚至连上个月是几号来收的电钱,收了多少钱都分毫不差。小梅觉得爷爷应该不是老年痴呆的症状,听到小梅说老年痴呆,老三炮把眼珠子一瞪, “谁是老年痴呆!” “你个死老头子,最近咋总吓人鼓捣的呢!你有啥话你就跟大家伙说说,这一大家子人呢,好歹也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杨茂才听外孙子媳妇说没事儿的时候,也是放下了心。 “出出主意!”老三炮念叨着这几个字,不知道是哭还是在乐。 “你是不是有啥心里话要说啊?还是有啥要求要提啊?”杨茂才问。 “是啊!爹,你有啥话就说,这不有我和春花呢嘛!再说我们俩不行,这不还有你大孙子呢嘛!你说出来,别憋在心里啊!”球子也想知道爹到底是咋想的。 老三炮环顾了一下周围担心他的亲人们,从左边看到了右边,又从右边看到了左边,突然他从沙发上起来,像是下定了啥决心,朝着杨茂才就下了一个跪。 “你这老家伙这是干啥玩意啊!”杨茂才也惊得立马站了起来。 “爹,你这是干啥啊!你快起来!”春花也赶紧去扶公公。 “你们都别扶我!我是个罪人啊!”老三炮扒拉开春花的手,低下了头哭了起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啊?”其他人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大家都搞不清楚是咋回事儿。 “你个老东西,不管有啥事儿,你先起来说,你要这么的,我们这一屋子人也都得跟你跪下了!”关键时候还是杨茂才能说得动这个老三炮。 看着公公没说话,春花和球子赶紧把他扶了起来,又坐回了沙发上。被眼前的情景吓傻的小梅和洪亮此刻才缓过神儿来。 “这些日子我就觉着你不对劲儿,你有啥话你就直说吧!”杨茂才也跟着一块儿坐了下来。 “我不是人啊!这事儿我瞒了二十多年。本来我打算把这事儿烂在肚子里,带到棺材去,可我这心实在是过不去啦!”老三炮用手捂住了脸哽咽着。 “爷爷,你擦擦脸吧!”小梅递给了老三炮一个毛巾,老三炮接了过来并没有擦,而是放到了手边儿。 “我现在看着春花为我为我们老陈家忙里忙外,照顾我这个老不死的,我就想跟你们说说这个实情,可我真的是不知道咋张这个嘴!今天都已经这样了,我就是不要我这个老脸了,我也得说,我不能□□花这孩子再蒙在鼓里啦。”老三炮提到了春花,这□□花本人也莫名其妙。 “春花!”球子吃惊地看着媳妇,春花也很茫然,杨茂才似乎若有所思。 “你现在真的要和他们说吗?”沉思了一会杨茂才问。 “不说我这心里不好受啊!”老三炮哭丧着强调。 “你知道我要说啥?”才反应过来的老三炮看着杨茂才。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这么多年咱们村儿啥事儿能瞒得过我!”杨茂才朝老三炮哼了哼鼻子。 “爹!你们在说啥呢啊?”春花看着两个爹着急地问。 “春花啊,你还记得当年咱们村子里传扬你和冯占辉那个事儿不?”老三炮和春花提起了当年那段子被村子里人传扬的不像样的谣言。 “爹,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提这个干啥?”球子在一旁不想叫爹再提当年的事儿。 听到老三炮提起了话头,杨茂才深深地叹了口气,小梅和洪亮压根不知道爷爷说的是啥玩意,都瞪大了眼睛。 “那是我这张臭嘴给传扬出去的啊!”老三炮说完大声嚎了起来。 “啥玩意!?”球子嚯地站了起来,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你!”春花也两眼发直地看着这个公公。 “当时你个那个冯占辉在那说话,我正好在地里方便,就听到了你们说的话。出去以后我就碰见了村子里的大挎兜子,我这张嘴也欠就把话跟他说了。谁成想这转天村子里就传的那么难听,我想出来给你说句公道话的,可这样一来就得把我给揪出来,搞不好再定我个罪名!我在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实在没敢说!”老三炮提起当年觉得很是愧疚。 “你没敢?就因为你没敢,我就要受那么大的冤枉吗?”春花大声地朝老三炮喊道。 “春花!”杨茂才喝住了闺女。 “我真的没说那么邪乎,谁知道这个大挎兜子嘴这么没把门儿的。后来我也直后悔,可是没有办法,事儿都已经那个样子了。我也有我的私心,我家球子早就惦记上你了,可你压根儿不正眼儿瞧他,我就想着趁这个机会把你在村子里整臭了,没人要了,我家球子也就得着空了!”老三炮说出了隐瞒这么多年的心事。 “早先你和球子的感情并不好,我后悔过,把你俩撺掇到一起是不是害了球子,可眼看着后来你们有了洪亮,有了自己的厂子,我也就慢慢地把这事儿给忘了,可谁成想,你现在天天地跟家伺候我这个老不死的,你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愧得慌!”把话说出来的老三炮似乎得到了解脱。 “爹!!你这是干啥啊!”球子听完爹的话很是抓狂,他恨自己的爹,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何必又把这件事儿给翻腾出来,搅得家里又不知道要发生啥动荡。 小梅和洪亮听得是稀里糊涂,杨茂才似乎早有预料,对老三炮的话并未有太多的震惊。 现在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春花,他们在等待春花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春花啊!事情都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能老纠葛在过去那点儿事儿上,应该向前看。看看你现在的生活,看看强子,看看洪亮,看看小梅!我跟你这老公公打了这么多年的交到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给别人认错。人啊!得学会知足,也得学会感恩,更要学会宽容啊!”杨茂才看着发呆的春花劝解到。 “爹,你早知道这事儿吗?”春花问了杨茂才一句。 “知不知道的也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当年你公公上咱们家去提亲的时候我就怀疑了。这正当村子里议论的盛的时候,他咋会来咱家提亲?他可是不吃亏的主儿,能叫自己的儿子娶这样的闺女当媳妇?我和你娘就说过这事儿!可我们把你嫁给球子不是觉得村子里议论你,你就低人一等,是我和你娘都看中了球子这个孩子!你嫁给他我们放心!”杨茂才也把自己憋在心里二十多年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你们的亲闺女的吗?”春花声音低沉,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你现在也当了娘了,也应该能理解我们这当爹娘的心了。当年那个年代你又不是没经着过,我和你娘那也是不知道发了多少回的愁才下的这个决心啊!”杨茂才提起当年的事情也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杨春花也算是活了半辈子了,我没想到当年造谣我的人竟然是我的亲人!”春花把眼睛微微地闭上,两行眼泪瞬间流了下来。 “妈!”看到春花哭,小梅赶紧递过来一张纸巾,替婆婆擦去脸上的泪水。 “媳妇儿!”球子想去安慰一下春花,可春花躲开了。 “你们谁也不用跟我说话,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说话,春花慢慢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留下老少几个人在客厅里僵住了。 “要不要我进去陪一下妈啊?”惊吓的小梅看着洪亮小声地问。 “不用担心她了,我的闺女我了解,这么点儿事儿她会想明白的!”杨茂才看着小梅说。 “亲家啊!……”老三炮叫了一声杨茂才。 “你这个老东西啊,一辈子就这张嘴不好!当初我和春花娘还琢磨呢,肯定是我这当支书当的得罪人了,人家拿我没辙就报复到我闺女头上来了,加上当时冯占辉那小子还把事情推到了春花的头上,弄得这件事儿不真也真了。不过我们春花啊,还真是个能成事儿的主儿,她挺过来了,我和她娘也就都放心了,你去我们家提亲,我就咂摸出味儿来了。”杨茂才跟老三炮讲着当年。 “那你咋还同意春花嫁给我们家了呢?”老三炮问。 “我早就留意球子这个孩子了,这孩子心眼儿好,能扛事儿,关键时候还真像个爷们儿,还有就是当时那时代,你们老陈家在咱们村那也是不赖,把闺女嫁给球子啊我还算放心,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真是没长错眼珠啊!”杨茂才意味深长地说。 “爹!”听到老丈人的话,球子噗通一声给杨茂才跪下了。 “你起来,这事儿又不赖你,再说都这么多年了,咱们还得好好过下气不是。”杨茂才伸手扶起了球子。 “可是我妈真的没事儿吗?”洪亮问姥爷。 “想会就好了,当时那情况比现在糟糕多了,现在她就是转不过弯儿来。”杨茂才对闺女还是很了解的。 “都是我一个人造的孽啊!”老三炮又陷到了自责。 自打公公把实情说出来以后,春花好长时间都不能原谅他,她很是矛盾,想到当初自己承受的压力她特别的恨老三炮,可又不自觉地想到他的好,更主要的是球子对自己的好,她想说服自己原谅公公,可是当面对老三炮的时候却又觉得恨多一些。多少次春花都想着看在球子和孩子的面儿上,这件事儿也该过去了,可下定的决心在见到公公的那一刹那又瓦解了,内心纠结的春花很是痛苦。 第42章 定决心 赵小宝奔赴省城 像春花这样矛盾纠结的人还有小宝儿。自打知道了婷婷在省城的工作也不是很顺利的时候,他内心就在不停地翻腾。多少次夜里他都下定了决心,可早上起来还是乖乖地区上了班儿,他害怕,害怕婷婷拒的绝。还有小宝也时刻想到父亲的话,他能不能为了婷婷真正的面对一次,如果婷婷答应和他和好了,但还是要留在省城,自己应该怎么办?以前的日子自己真的愿意过吗?或者说是自己真的愿意和婷婷一起过以前的日子吗?还是说自己能够有信心给和婷婷创造更好的未来?他们这样的生活会快乐吗?小宝在心里拷问着自己。一连几天小宝都没有精神,桂珍知道儿子的痛苦没有去追问,可铁柱对儿子不能果断的做事行为也很是生气,他觉得不管结果咋样,小宝都应该去试试,而不是在家这样拖着,拖来拖去只能是徒增烦恼而已。这天儿子出门去上班,铁柱也跟着一道往政府走, “你着几天有没有考虑我跟你说过的话啊?”铁柱在儿子后面问。 “还没想清楚呢?”听见爸爸问起了这个,小宝小声儿地回答。 “你还有啥没想清楚的?”听见儿子的回答,铁柱的气不由地从心里升起。 “我不知道以后咋办?”小宝知道爸爸有些生气了,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以后?你咋这么大了还是这么不能立事儿呢,你还想以后,你应该先把眼么前的事儿办好再想以后吧!”看着儿子低头耷拉脑的,铁柱恨不得揍这小子一顿,叫他有点儿气魄。 “啊?”迷惑的小宝儿看着爸爸。 “你和婷婷不都已经分了吗?你要是还放不下人家,就去跟人家说,看看人家还能不能接受你,你们俩还能不能和好,这才是第一步!”铁柱说完甩下儿子朝政府走去。 留在原地的小宝仔细地琢磨着父亲的话。 或许父亲的话起了作用,小宝儿在中午回家的时候跟家里人说他明儿个就要去省城找婷婷了,单位里他都已经请好了假了。听到小宝这么说,桂珍和铁柱心里都很高兴, “这就对了嘛!男子汉干啥事儿就应该嘎巴溜翠,老那么拖泥带水的像啥样子!”听到儿子的话,铁柱终于是有了乐模样。 “到了那儿跟人家婷婷好好说啊!”奶奶在一旁也跟着乐了起来。 “娘!这个你就放心吧!这孩子啊也就跟咱们能耐大,一见到婷婷啊啥脾气都没有啦!”见婆婆担心小宝儿,桂珍不忘寒碜一下自己的儿子。 “这咋啦!男人嘛!心疼对象不丢人!”铁柱没有觉得儿子丢脸。 “你说这婷婷已经把咱小宝伤过一次了,这咱又厚着脸皮找人家,是不是有点儿热脸贴冷屁股呢?”桂珍有些担心。 “谁叫你儿子放不下人家呢!就算是南墙也得叫他撞一回啊!要不然啊他这后半辈子都消停不了!”还是铁柱了解自己的儿子。 “小宝儿,你到了那儿可别委屈了自己啊!”看到儿子动真格的了,桂珍又心疼起来。 “都多大小伙子了,要不是被你这么宠着啊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铁柱一直看不惯桂珍这护犊子的样子。 儿子好不容易下了决心,即便桂珍再咋担心也不能多说啥了,当娘的心情就是这个样子,孩子再大,在自己的眼里始终还是那个小孩儿,这次小宝要出远门儿,桂珍给小宝塞了一沓子钱。 “宝儿啊,拿着!到那也要用钱,别委屈了自己!”桂珍说着竟要哭了起来。 “妈!你这是干啥啊!我这上班也两年了,自己有钱,你快收起来吧!再说我又不是上刑场,你哭个啥啊!”看到娘的样子,小宝不忘安慰。 “妈没哭!哪儿哭啊!”桂珍赶紧用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转天早上小宝和家里人告了别,他要去省城了,上了火车的小宝给柳叔打了个电话,要了婷婷的住址。新民得知小宝要去省城找自己的闺女,心里很是欣慰,看来这俩孩子似乎还有戏,通过电话后给小宝发去了婷婷的住址。一路上小宝想了无数的说辞,不管婷婷咋样,自己就是要坚持,他也想好了如果婷婷真的喜欢继续留在省城,自己也会跟着一起留下,两个人一起打拼总比一个人在外面孤孤单单的要好很多。之前以为婷婷很好,自己也稍稍放心一些,自打知道婷婷不好的时候,小宝的心就一刻都没有停止过担心,他受不了婷婷的不好,更受不了自己不在婷婷的身边。四个多小时的车程在小宝的各种想法中很快过去,下了火车,为了赶快见到婷婷,小宝打了个车直接就到了婷婷的公寓。 在楼下小宝又是徘徊了一阵子,他把在火车上想到的各种可能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电影,想到怎么回答婷婷提出的各种问题,觉得自己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小宝弄了弄衣服上了楼,可敲了半天的门里面一直没人答应,小宝这才想到婷婷应该是在上班,自己一直紧张婷婷会不会和自己和好的事情了,竟把这事儿给忘了!小宝索性就坐在了楼道的楼梯里面等。已经过完立秋了,天气不凉也不热,小宝靠在墙边儿竟然泛起了迷糊,正当他似睡非睡的时候,他迷迷糊糊地觉得有一个人在自己的眼前,他以为是在做梦,可好像又是真的,小宝强行地把眼睛睁开,确实看到了一双腿,再顺着往上看,他看到了抱着一摞东西的婷婷,小宝嗖地站了起来。 “婷……婷婷,你回来啦!”小宝紧张地有些结巴。 “东西沉不沉啊,我拿着吧!”看到婷婷没有说话,小宝慌乱地要接过婷婷手中的东西,没想到婷婷把手一撒,东西都掉在了地上,小宝吃惊地刚要弯腰去捡,婷婷抱住小宝就是一通哭,愣住了的小宝不知道缘由,一个劲儿地安慰,可婷婷就是停不下。楼里面有人开开门扒头出来看,小宝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赶紧扶住了婷婷,叫她先把门打开,进屋再说,这婷婷才渐渐地好了起来,俩人一起进了房间。 “你没事儿吧?”进了屋子的小宝儿还是很担心婷婷。 “没事儿,哭过了就好了!”婷婷还像以前一样明朗。 “那你为啥哭啊?”小宝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问。 “哎!刚丢了一个客户,被老板骂了一痛,心里憋屈,看见你这个亲人啊,我就没忍住!”婷婷说着说着自己乐了起来。 “你咋还是小孩儿脾气呢!”小宝看着婷婷笑了。 “小孩好啊!说明我还年轻呢!”婷婷对小宝已经没有了分手时候的生疏感。 “对了,你咋在这儿呢?”婷婷用纸巾使劲擦了擦鼻子,瞪大眼睛问小宝。 小宝刚想和婷婷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的台词的时候,婷婷的手机响了起来,婷婷不好意思地朝小宝指了指手机,意思是她要先接电话,小宝点了点头儿。这一通电话婷婷讲了有办个多钟头,大概意思应该是跟婷婷说得那个丢了的客户有关,撂下电话本以为可以说自己的来意了,可婷婷却一脸的尴尬, “小宝哥,实在对不起,你这刚来我应该好好陪陪你,可这个丢了的客户现在又有了转机,我得马上去见见,你先自己在家里待会儿啊!” “你有事儿你先忙!”虽然心里老大的不乐意,可小宝也不能说啥。 婷婷这一走到了半夜才回来,还满身的酒气,小宝把婷婷扶到了床上,又把脏了的外衣给洗了洗,这一忙活都到了后半夜,这刚想着迷瞪一会,没想到这婷婷还吐了,弄得满床都是,小宝只能接着给婷婷收拾,天都已经放亮儿了,小宝才算收拾完,他躺倒了客厅的沙发上睡了过去。 一大早上,小宝还是被妈妈的电话吵起来的,桂珍对小宝不放心,特意打电话来问问咋样了,小宝告诉妈妈还没来得及和婷婷讲呢,桂珍在电话那头儿也埋怨起了儿子,小宝也只能无奈地听着妈妈的数落。 这么一吵,婷婷也醒了,她看了看小宝,很抱歉地先笑了, “对不起啊,小宝哥!”婷婷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咱俩之间你说这个干啥呢!”小宝看着婷婷。 “对你,你昨儿个还没说你咋到这儿来的呢!”婷婷边说边起了床。 “看来你这酒喝得还不够多啊!这点儿事儿你还记得呐!”小宝调侃婷婷。 “没办法啊,我也不想喝,可客户不答应啊!”婷婷说着下了地,到冰箱里想翻腾点儿吃的。 “你先洗洗吧,我下楼买点儿去!”小宝说着就走了出去。 “那谢谢啦!我想吃油炸糕啦!”婷婷在后面笑嘻嘻地朝小宝喊。 当小宝拿着早点上楼的时候,婷婷已经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了。 “你快说说你有啥事儿吧!我今儿个还得到客户那儿去,没准儿又陪不了你了!”婷婷想趁着这个早饭的时候问。 “我……”听到婷婷问,小宝突然卡主了,他想把自己背了无数遍的话讲给婷婷听,可自己这样面对婷婷的时候,又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咋?还保密啊!”婷婷满嘴是饭,含糊地笑了起来。 “保密啥啊保密!我这次来是专门儿找你的!”小宝先给自己做了个铺垫。 “找我?”婷婷有些疑惑。 “因为我忘不了你,这一年多了我一时一刻都没忘记你,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说我还想和你在一起,我愿意为了你去任何你喜欢去的地方!”小宝闭着眼睛把自己的心里话讲给了婷婷。 他等待婷婷的回答,可他等了半天婷婷仍没有发出声音,小宝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婷婷满正张着嘴在注视着他。 “你……没听明白吗?”小宝慌张地问。 “没有没有!”婷婷摇着头。 “那你是啥意思?”小宝又问。 “只是太突然了,我被你给搞懵了!”婷婷把嘴闭上,把里面的饭咽了下去。 “你现在有男朋友了?”小宝看着婷婷问,婷婷摇摇头。 “那我还是没希望了吗?”小宝又灰心起来。 “小宝哥,你知道当初我为啥跟你好吗?”婷婷看着小宝的眼睛问。 “为啥啊?”看到婷婷没有答应自己,小宝很受打击,听到婷婷这么问,小宝苦笑了一下。 “我是喜欢你那种魄力,能够带着我往前走。你还记得第一次找我,说要请我吃饭的事儿不?”婷婷停了下来问小宝。 小宝点了点头儿。 “不等我说啥你拉着我的手就走了,我很喜欢那个时候的你,总是那么自信,我虽说一直都有主意,可我想找一个替我拿主意的男朋友,当我彷徨无助的时候他总是能指导我该怎么做。可我们长大了,我不知道你的自信都去哪里了。”婷婷也不喜欢现在的小宝儿。 “你也这么说我!”小宝苦笑了一下。 “嗯?”婷婷看着小宝。 “我爸也是这么说我,他总说我做事不够果断,遇到事情就想逃避。”小宝也揉了揉眼睛。 “可你这回也见到我了,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恋人的感觉吗?”婷婷看了看小宝笑了。 小宝儿没有吱声。 “你喜欢的只是我们的过去,你沉浸在其中不想出来!”婷婷似乎说到了小宝的痛处。 “我现在在这里有自己喜欢的工作,虽说压力大,也时常挨老板的骂,可这个工作能够带给我刺激,也能带给我成功,我喜欢这种感觉,未来有那么多的不确定,我喜欢去挑战,我不喜欢一成不变!”婷婷讲起自己的生活滔滔不绝。 “我现在就是这个样子,每天都忙忙碌碌,你昨天也已经感受到了,你觉得你能忍受你的对象像我这个样子吗?”看着尴尬的小宝,婷婷劝到。 “我现在吃完饭,马上要去见那个客户了,今天我也不能陪你了,你好好想想你到底还喜不喜欢我?咱们俩的关系,我也不想你痛苦的。”婷婷说完把钥匙扔给了小宝,自己上班去了。 婷婷走后,小宝一个人在屋子里也没了任何的食欲,他在思考婷婷的话,也在问着自己的感受。自打这次第一面儿见到婷婷,似乎已经没有了以往的感觉,或许婷婷说的对,自己喜欢的只是从前和婷婷谈恋爱的感觉。参与了婷婷的生活才一天的时间,小宝已经觉得要受不了了,他不明白为什么婷婷还说自己很享受现在的生活!难倒两个人真的是有太大的差距了吗?想到这里的小宝想到了家里的婷婷!或许和那个女人在一起才是最合适的,小宝的心开始偏向了一侧。 当小宝离开省城的时候,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虽然这次行程并没有按照预先的想法进行,可至少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很明确的答案,这个答案会叫他在自己今后的生活中不在彷徨,不在纠结。 第43章 大结局 春花的消沉叫杨茂才很是为难,他担心自己的闺女,看着也过去了很长时间了,闺女和老三炮之间似乎还是没有缓和的迹象。老三炮也是处处小心,看着这么大年纪的老人整天这个样子,春花心里也有很多的不忍,球子也心疼爹,虽然他有错,可那毕竟是他的亲爹,可为了春花能够过去这个坎儿,球子至始至终都站在了媳妇的立场,这□□花很感动。现在可以说全家子都在看着春花的表情来过日子。洪亮想接妈妈去市里自己的家住上几天,可春花觉得自己的事情不应该去给晚辈去添麻烦,何况小辈们似乎还不太理解长辈们当初的恩恩怨怨,所以拒绝了儿子的提议。 看着家里始终是这个氛围,球子想趁这个机会带着春花去旅旅游,毕竟这结婚这么多年了,洪亮都二十多岁了,两口子除了这个小家还哪里也没去过呢。球子跟春花提的时候,春花到没有立马反对,只是犹犹豫豫。 “媳妇!我爹对不起你,我用我这辈子来还,我还不完我叫我儿子还,你也不能总这样啊!多少你也说句话吧,毕竟他也是我爹,你就看在他那么大岁数的份儿上别和他计较了行不?”球子商量着春花。 “哎!”没有说话春花先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其实这些日子看见他那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也劝过我自己要对他好点儿,过去的事儿就过去吧,可一见面儿,我又不知道说啥了。” “媳妇,你啥也不用说,你只要不记恨他就行了。这么多年了,我们都知道你对我们老陈家的好了,要不然我爹也不会这么长时间了还会把这个告诉你,他跟我说过,你对他太好了,他就是觉得对不起你,才在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后还跟你提出来。”知道了媳妇的心里想法,球子感动的差点儿没流出眼泪来。 “我现在理解他的心情,可当初我受了多大的压力你们知道吗?”想起当年的事情,春花还是哭了出来。 “媳妇,别哭了!我咋不知道呢,可我陈强当初咋对你的,你也应该知道吧!还有我爹说了,后来那些个话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是那些个嚼舌根子的人添油加醋添上去的,我爹他是想站出来替你说话的,可又害怕冯占辉他们借机□□他,就没敢抻这个头儿。”球子一边摸着春花的头一边儿安慰到。 “冯占辉!”春花嘴里念叨了一下这个人的名字。 “你也别老揪着他不放了,这两年他自己也当爷爷了,我看这办事儿上也是改观了不少,要说谁也不能怪,都怪那个年代,谁也不敢说实话,谁都怕得罪人,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咋死的,就那么一句话惹了这么大的麻烦!”球子哀叹起来。 “你去跟爹说吧,我不记恨他,也别叫他这么唯唯诺诺地过日子了,这些日子看着他那个样子,我心里也不好受的。”春花抬头看着球子。 “媳妇!那你是不生我爹的气啦?”球子立马站起身来。 “就像你说的,都是那个时代的错,你都想明白了,我也应该学着想开点儿!不然还能咋样呢!”春花表示对此事就这样认了。 “你自己跟他说去呗!”球子逗一下媳妇。 “我还是不去了,我这人儿你又不是不知道,嘴特笨,还是你去吧!”春花还是没能亲口告诉公公。 当球子把春花的意思告诉了老三炮的时候,老三炮自己也是老泪纵横,杨茂才为自己的闺女能做出这样深明大义的举动感到自豪。看着一家子都和好了,球子索性把旅游的事情提到了桌面儿上来,他不但要和春花去旅游,也要带上老丈人和自己的爹!这么多年了,总是为这个家忙这忙那的,现在都这把年纪了,也该为自己的事情忙活忙活了。洪亮当然是支持,老三炮觉得这么多人一起出去旅游,花销太大了,杨茂才笑话他这一辈子了还是个老财迷,自己的儿子都那么能赚钱了还老想着省钱,老三炮朝杨茂才一撇嘴儿。看见两个亲家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关系,大家也都很开心。 球子计划的旅行确实是很费心思,毕竟还带着两个老人,去哪儿玩,玩多长时间都需要仔细地计划计划。不过这个时候,周凡和晓萍两口子却也来凑热闹了,他们听女婿说亲家一家子去旅游,自己也就找上门儿来了。 “要我说啊咱们还是去上海附近转一转,现在是十一月份了,这里虽然很冷了,可上海那边正是好时候,天气舒服的很,况且周围有杭州啊苏州啊南京啊,总之这沿途旅游景点是不少。”周凡跟大家伙讲了讲自己心中的旅游线路。 “听你说得还真不错,要不然咱们就听人家周老师的?”老三炮看着家里人说到。 “听我的就对啦!还有就是我和晓萍也好久没出去走走了,我们可以跟你们一起啊,我们不用你们照顾的,相反我可以给大家伙当个导游啊!对那一带我还是相当熟悉的啊!”看着有人同意自己的说法,周凡赶紧地劝着大家伙都赞同。 “你也别老说那儿多好了,也得听听人家亲家咋说啊!”晓萍看周凡这么心急,在一旁说到。 “别看我们啊,我是哪儿都没咋出去过,就陈强走的地方多点儿!”听见晓萍这么一说,春花笑了。 “我也没在那一带玩过,只是路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可以去好好看看!”球子也表示赞同。 这个旅游就在全家子的一致赞成中全票通过了,不对,老三炮是半同意,连一半儿不同意的原因是要他儿子给大家伙掏钱! 听说哥哥嫂子要带着爹去旅游,二妮和来福也都来了,不是别的,是二妮也想为爹尽尽孝心,这几年靠着哥哥的帮助,二妮和来福的日子也好了起来,现在来福虽然还不那么勤快,可过日子毕竟没了问题,加上俩孩子都已经大了,没上上大学,但也都在城里找了点儿活干,闺女在美容院跟人当学徒,儿子也跟人学起了修理家电,家里的光景是越来越好了。 “你的钱还是拿回去吧!这大宝马上就要结婚了,这用钱的地上还多着呢,你的心意啊哥领了就行啦!”见妹子这么懂事儿,球子很高兴,但他不同意拿二妮儿钱。 “这回是这回的,这是我们两口子孝敬爹的,等大小子娶媳妇的时候叫他这个舅舅再多掏点儿就全都有了。”来福嬉皮笑脸地说。 老三炮直骂来福是狗改不了吃屎,自己的儿子结婚还叫别人掏钱,二妮见爹还是护着自己的哥哥,免不了要数落爹几句,听见闺女数落自己老三炮立马没了词儿。 杨茂才在一旁看到不免嘲笑老三炮,没想到老三炮把眼睛一瞪, “你笑啥,你不也是一个德行,闺女一说就鼠眯啦!”一句话说得杨茂才也把笑容憋了回去。 老三炮全家子要出去旅游的消息在全村子成了爆炸性新闻,大家伙都觉得这还得是老三炮,老了老了还能享受着子女的福,还出去旅游去了,这在好多老人的观念里是想都没有想过。本来很是心疼钱的老三炮被大家伙这么吹捧也忘了东西南北飘飘然起来。 新民也问自己的爹娘要不要也出去玩玩,没想到柳玉石不屑地直撇嘴儿,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待着,这出趟门儿才发现哪儿也不如跟家里待着舒坦。” “我这辈子跟着你啊,是哪儿也出不去喽!”听到柳玉石的话,老伴儿在一旁直咂摸嘴儿。 “别的啊,新民啊,你娘愿意去旅游,给你娘掏钱叫她自个儿去!”看到老伴儿在那儿念苦秧子,柳玉石对新民说。 “别的,我还是在这儿吧,别出了门喽,再把我给卖喽!”月娥赶紧摆手儿。 “没事娘,要不咱娘俩去啊!”秀莲在一旁接过婆婆的话茬儿。 “你行啊?”婆婆看了一眼儿媳妇。 “我也不行啊,要不咱还是在家待着吧!”听到婆婆这么一问,秀莲哈哈地笑了起来。 正当家里人都在议论这个事儿的时候,婷婷突然回到了家里。全家子都很吃惊,不知道这孩子是出了啥事儿了,咋一点儿动静都没有的就回来了。看见全家子都大眼瞪小眼地看着自己,婷婷把手里的皮箱往地上一放,脱下自己的棉外套,一边嘶哈着冷一边去跟奶奶来个拥抱。 “你个死孩子,这是咋的啦!”奶奶担心大孙女直问。 “我回来你们就这么不待见我啊!”看见全家子还没回过神来,婷婷开玩笑的说。 “你快别懵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了,赶紧说,这是咋的了,也没个信儿,说回来就回来了呢?”秀莲连珠炮似的问闺女。 “爷爷奶奶,赶紧坐下,我有好消息要宣布啦!”婷婷把爷爷奶奶扶坐在沙发上,自己站在了中间高兴地说。 “哦!我闺女有啥好事了啊?”新民乐呵呵地问。 “我在省城买了房子了,都已经装修完了,马上就能入住啦!”婷婷高兴地跟家里人嚷嚷着。 “啥?你买房子啦?这是啥时候的事儿啊?你咋没跟家里说呐?”秀莲有一百个问题想要问闺女。 “爸,你能不能管管你老婆啊!她这问题太多啊!”婷婷和老爸开起了玩笑。 “还真的,你一个一个地问,这么多问题叫我闺女咋回答啊!”新民朝闺女使了个颜色,也逗了起来。 “快点儿说吧,这一家子都等着呢。”柳玉石在沙发上发了话了。 “是这样的,爷爷奶奶,我这上班儿也有几年了,自己攒了不少的钱了,加上现在还有那个公积金可以贷款,我就趁着这个机会买了一个期房,价钱还挺划算的,现在房子都已经下来了,我就简单地装了装,马上就可以住进去啦!”婷婷高兴地跟家里人分享着自己的成就。 “我的个妈呀,还是我大孙女能耐,这不仅在省城站住了脚儿,还自己个买了房子啦!”奶奶在一旁替婷婷高兴。 “这可是件喜事,咱们应该好好庆祝庆祝!”新民听完了也替闺女高兴。 “秀莲啊!赶紧地操办吧!”新民看了一眼媳妇,示意叫媳妇给闺女做点儿好吃的。 “你们就知道动嘴儿,来真格的时候还得我来!”秀莲边说边去翻腾家里的好吃的去了。 趁着媳妇做饭的空挡,新民和婷婷聊起了小宝。 “婷婷啊!你最近和小宝还有联系吗?”收敛了笑容的新民问闺女。 听到这个话题,柳玉石和老伴儿也都严肃了起来,他们也很操心孙女的婚事儿。 “之前他有去省城找过我一次。”听提到小宝,婷婷收敛了笑容。 “那你知道他最近咋样吗?”新民问。 “之后我们俩也没咋联系。”婷婷看了看爸爸说。 “这孩子啊找了个对象,比他大了八岁呐!你赵叔和你赵婶儿是死活不同意,可咋说也没挡住,俩人结婚啦!”月娥在一旁跟大孙女说。 “啥!”听到这事儿,婷婷也很吃惊。 “这你赵叔也没大办,就是请了几个重要的亲属吃顿饭就算完事儿了。”新民说到这事儿也是很替小宝惋惜。 “不过我觉得小宝哥能盯着大家伙的压力坚持自己的意见,也挺男子汉的!”婷婷觉得小宝挺男人的。 “是啊,他是男子汉了,你赵叔和你赵婶儿那火可是没少上啊!”柳玉石也在一边儿感叹。 “柳叔!”正在全家子说话的时候,田可心从门外走了进来。 “呦!可心这孩子来啦!”看到田可心,柳玉石打了个招呼。 “爷爷!我来给你送喜来啦!”可心看着柳玉石乐呵呵地说。 “给我送啥喜啊?”柳玉石一脸地疑惑。 新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说的是啥事儿。 “咱们村老人的退休金下来了,你和奶奶都够六十岁了,这不给你们俩送□□来了嘛,以后啊,每个月都会往这里面打钱!”可心高兴地跟大家伙解释到。 “啥玩意?我也能领退休金啦?”听到可心的话柳玉石哈哈地乐了起来。 “这个卡,你们收好啊,我还得去别人家发呢!”说完可心走了。 柳新民家今天可真是值得庆贺,当了大半辈子农民的柳玉石在老年还能领到养老金,这是他这么多年做梦都没想到的。 “啥事这么高兴啊!我在厨房就听见你们乐了!”秀莲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从厨房里出来问。 “喜事儿呗!”新民看着秀莲得意的说。 “我听刚才是不有人来啦啊!”秀莲在厨房里也听到了。 “可心来了,给爹娘送退休金那个□□来了。”新民跟媳妇解释到。 “我爷爷奶奶也能按月领钱啦!”婷婷搂着奶奶朝妈妈得意地说。 “还有这好事啊!给我看看。”秀莲听了也很高兴。 “快点儿的吧,把饭菜都端上来吧,新民呐!把咱家那好酒给我拿出来一瓶,我要好好乐呵乐呵!”柳玉石借着高兴劲儿要喝两口。 “你个老太婆别拦着我啊!”看到老伴儿要吱声,柳玉石先发制人。 “你知道我要说啥啊,你就不叫我说啊!”老伴儿乐着看着柳玉石。 “你跟了我一辈子了,我还不知道你要说啥啊,肯定是不叫我喝酒呗!”柳玉石把嘴儿一撇。 “这回你可错了,我是想叫新民多拿个杯子,我也要喝上点儿!”月娥哈哈大乐起来。 “你个老太婆可吓死我了。”柳玉石听到老伴儿这么说放下了心。 “大媳妇啊,赶紧端菜吧!”月娥朝着秀莲喊。 “好嘞您呐!马上就上菜!”秀莲调皮地学着跑堂的朝婆婆说到。 “妈,我和你一起吧!”婷婷也跟着秀莲进了厨房。 婷婷和妈妈一起把饭菜上桌,新民和秀莲陪着爹娘一起喝起了小酒儿,老柳家其乐融融!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